顧文熙臨近預產期那幾天, 文娛區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 凶手殺害的對象還都是未成年的少女, 社會影響頗為惡劣, 所以此案一經上報就引起了公安部領導的高度重視, 特意成立了專案組,並下令限期破案。


    智衡他師父就是專案組的組長,沾他師父的光,他這個沒什麽經驗的新晉刑警也有幸能加入到專案組內參與行動, 之後連軸轉了半個月, 專案組終於在公安部領導限定的時間內將此案破獲了,並成功將凶手緝拿歸案。


    這半個月以來,專案組內的所有成員都忙的腳不沾地, 幾乎所有人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家,並且還自動屏蔽了有關家裏麵的任何消息,全部一心一意地撲到了案子上,智衡也不例外, 直到案子破了他才想起來自己老婆要生了, 趕忙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一問才知道一個星期前就已經生完了, 現在人和孩子早就出院了。


    掛了電話後, 智衡心裏難受的不行, 感覺自己一點也沒有承擔起丈夫和爸爸的責任, 和師父打了聲招呼就火急火燎地回家了, 等他到家的時候顧文熙剛剛給孩子喂完奶, 看到躺在繈褓裏睡得正香的女兒的那一刻,智衡的眼眶就紅了,然後抱緊了顧文熙,自責又愧疚地跟她說了句:“對不起。”


    顧文熙並沒有覺得智衡對不起她,而且她很能理解他的工作,因為在她小的時候她爸也經常不回家,她媽也沒有責怪或者埋怨她爸,反而告訴她和她哥哥爸爸不回家是因為他去抓壞人了,隻要爸爸多抓一個壞人,他們出門玩的時候就會多一分安全,所以她從來不會指責她爸對她關心少或者怨恨他缺席了她的童年,反而還覺得自己有一個當警察的爸很光榮。現在她的丈夫也是警察,她當然能理解他並引以為傲:“你又沒錯,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她越是這樣說,智衡心裏就越難受,他的父母之所以會離婚,就是因為他爸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造就了他媽的喪偶式婚姻和育兒,或許剛開始的時候他媽是想要咬牙堅持下去,但是艱苦的現實一點點的磨平了她當初的信念,最後忍無可忍之下,和他爸提出了離婚,兩人的婚姻最終走向了破裂。


    他爸就是幹刑警的,他現在也是刑警,智衡很害怕自己和顧文熙最後也會走上他父母的老路,所以從實習開始,他就一直很努力的去平衡工作和家庭的重心,但是身不由己,他還是沒能在她生孩子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沒能親眼見證女兒的出生。


    顧文熙溫聲安慰道:“真沒事,不就生個孩子麽。”


    智衡心疼地問:“是不是疼壞了?”


    “我傻麽?我用的無痛。”顧文熙道,“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沒想用,我覺得我能行,後來開始宮縮,然後我就屈服了,現在想想無痛分娩還真是好東西,一點也不受罪。”


    智衡笑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還挺聰明。”


    “這不是事實麽?用得著你來陳述?”顧文熙傲嬌地回道,然後看著他說,“你不去抱抱她麽?”


    “她睡著了。”智衡早就想抱了,就是怕吵醒她。


    “沒事,抱一下醒不了。”顧文熙道,“她才剛睡著,你等她睡醒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了。”


    智衡想想覺得她說道也有道理,於是就鬆開了自己老婆,小心翼翼的朝著自己女兒伸出了雙手,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繈褓的那一刻,卻又突然把手縮了回來,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兒,差點把自己熏吐了:“我要先去洗個澡,半個月沒洗澡了。”


    顧文熙早就聞見他身上的臭味了,一直沒好意思說,現在他自己提出來了,然後她就不樂意了:“剛才你抱我的時候怎麽不說先去洗個澡?”


    智衡一遍脫衣服一邊說:“那不一樣,我跟我閨女第一次親密接觸,我要給她留個好印象。”


    顧文熙狠狠地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匆匆洗完澡後,智衡換上了運動家居服,一切準備就緒後,才去抱他女兒。把女兒抱進懷裏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跟著化了,感覺全世界的溫暖和柔軟全部融進他臂彎裏的粉色繈褓中了,看著女兒粉粉嫩嫩的臉頰,他不禁感慨了一句:“她怎麽這麽小啊。”


    顧文熙:“剛出生能有多大。”


    緊接著智衡又接了一句:“剛剛好能塞進我的心裏麵。”


    這土味情話說的,真是肆無忌憚!顧文熙感覺自己簡直是個第三者:“你他媽……”


    “我怎麽了?這是我的小情人。”智衡俯身在他女兒的臉頰上輕輕地親吻了一口,然後又開始嘚瑟了,“你看我閨女長得,簡直跟我一模一樣。”


    顧文熙不甘示弱:“誰說跟你一模一樣了?你沒看見她的眼睛和嘴巴都像我麽?咱媽都說她嘴巴像我。”


    智衡又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兒:“嘴巴是有點像你,眼睛我怎麽沒看出來?”


    顧文熙:“那是因為她現在還沒睜眼,睜開眼睛就像我了。”


    智衡歎口氣:“像你也行吧。”


    顧文熙踹了他一腳:“什麽叫像我也行?你好像對我很不滿意啊。”


    智衡立即解釋:“我可沒說對你不滿意啊,我是說既然是咱倆生的閨女,那肯定有像你的地方也有像我的地方,當然還是像我的地方比較多,要是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也不行,我這張臉太帥了,不適合小姑娘。”


    顧文熙:“浪!”


    智衡笑著問:“取名了麽?”


    顧文熙:“不等著你回來取呢麽。”


    其實智衡早就想好名字了:“我想叫她智桐桐,桐柏的桐。”


    顧文熙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這個名字,最後拍板:“挺好的,那就桐桐吧。”


    ……


    桐桐從小就是一個聽話乖巧的小寶寶,而且她還非常粘爸爸,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隻要爸爸一抱她她就不哭了,別人家小孩子學說話的時候都是先會喊“媽”,她是先會喊“爸”,當時給她媽氣的都不想再喂她奶了。等她再在長大一點之後,就學會跟她爸告狀了。


    由於智衡平時的工作太忙,所以顧文熙就一直沒去上班,直至桐桐上了幼兒園,她才讓她爸給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而且這份工作還不能太忙,不然女兒沒人照顧,於是陶建樹就動了點關係,把她安排到家附近的派出所當後勤了,平時挺清閑,上下班時間也固定,方便她去幼兒園接送女兒,雖然工資不怎麽高,但她也沒太高的物質需求,隻要小日子過得安安穩穩的就心滿意足。


    智衡的姥姥今年要過八十大壽,全家人訂在周五晚上一起出去吃飯,給他姥姥過大壽。為了這頓壽宴,顧文熙專門去給桐桐買了條背帶褲,因為她覺得桐桐穿背帶褲配白色的運動鞋特別好看,誰知道下午把桐桐從幼兒園接回家,給她換衣服的時候,桐桐不樂意了,說什麽都非要穿裙子,為了表示抗議,還把腮幫子鼓得老高,小臉都快撐成包子了。


    顧文熙一看她那樣就想笑,但為了維持當媽的威嚴,她忍著沒笑,認真地跟她講道理:“現在是冬天,你穿裙子會冷。”


    桐桐的小奶音聽起來很清脆:“我可以在裙子下麵穿加絨的打底褲,就像你一樣,我記得我有一條。”


    顧文熙這次是真沒忍住,笑著問:“你還知道什麽是打底褲?還加絨?”


    其實桐桐也是前幾天聽她媽跟她姥姥聊天的時候知道的,但她還是對她媽表示了抗議和不滿:“人家都已經三歲半了,怎麽會不知道打底褲呢?”


    恩,思路還挺清晰。顧文熙哭笑不得的說:“你的那條打底褲我給你洗了,還沒幹怎麽辦?”


    桐桐十分傷感地說:“可是人家真的好想穿裙子。”


    顧文熙也很堅持:“不行,今天必須穿褲子,看媽媽給你買的這條背帶褲多好看,還是牛仔的呢,你不是最喜歡牛仔警長了麽?”


    桐桐:“可是牛仔警長是男生,人家是女生,女生就要穿裙子。”


    顧文熙:“不行,今天必須穿牛仔褲。”


    一聽沒有商量的餘地,桐桐的腮幫子又鼓了起來,滿臉委屈地看著她媽,過了一會兒,她癟著嘴說:“我要跟爸爸說。”


    呦喂,還知道威脅你媽了?顧文熙忍著笑回:“跟爸爸說也不行,今天必須穿牛仔褲。”


    就在母女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智衡下班回家了,智桐桐小盆友一聽見開門聲,當即“噔噔噔”的跑出了臥室,奮力倒騰著小短腿跑到了她爸麵前,仰頭看著她爸,委委屈屈地告狀:“爸爸,我想穿裙子,媽媽不讓。”


    “為什麽不讓。”智衡換好鞋後直接把他閨女從地上抱了起來,走進了臥室,“孩子想穿裙子就讓她穿唄。”


    桐桐跟著點頭啊點頭:“就是就是。”


    顧文熙看著他們父女倆統一戰線的樣兒就來氣:“我剛給她買的牛仔褲。”


    “過兩天再穿一樣。”說完智衡又繼續跟他女兒商量,“今天穿裙子,等星期一去幼兒園的時候穿媽媽新買的背帶褲好不好?”


    桐桐可聽她爸的話:“好!”


    智衡笑了一下,誌得意滿地對顧文熙說:“這不就解決了麽?”


    顧文熙道:“她那條配裙子的底褲我給洗了,現在好像還沒幹呢。”


    “我去陽台看看。”把桐桐放到地上,智衡去了陽台,摸了摸那條褲子,發現隻有褲腳處有一點沒幹,別的地方都幹了,然後就拿著褲子去衛生間了,硬是用吹風筒把她閨女的褲子給吹幹了。


    在她爸的親情支援下,最終桐桐成功的穿上了小裙子,出門前還超級開心的在門口轉了個圈:“爸爸真好!”


    顧文熙伸手在她閨女的腦門上輕輕戳了一下,不平衡地說:“就隻有爸爸好?”


    桐桐立即抱住了她媽的腿,開始撒嬌:“媽媽也好,媽媽每天給我做好吃的,還送我上幼兒園,媽媽最好了!”


    顧文熙沒忍住笑了,這死丫頭!


    智衡一臉得意地看著顧文熙:“你看我閨女這小嘴,甜的呀,真招人喜歡!隨我隨我,跟我一模一樣!”


    顧文熙哭笑不得:“你就是個臭屁精。”


    桐桐:“媽媽,什麽是臭屁精?”


    顧文熙:“就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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