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有請, 以周非胤的‘檔次’本可以拒絕的,但因呂周兩家祖上有點因果,因此周非胤不得不親自走一遭。


    前往呂家的途中, 白岐坐在後座上打量著窗外的街景,和上個世界有點像, 但本質上卻又是不同的。


    ‘危險度比上個小清新世界高兩級呢。’黑七提醒他。


    白岐看了一會便失了興趣,斂回視線整個人懶懶的靠回椅背上, “即然有求於人就應讓他們自己來, 何必自己上門?”


    “祖上的淵源, 我欠呂家一個人情,此番算是還了。”周非胤回答。


    雖然身在車內,但周非胤依舊正襟危坐,熨平的玄色唐裝不見一處褶皺,一副老幹部外出巡查的模樣。


    “祖上的淵源和你有什麽關係?”白岐吐槽。


    “因果。”周非胤硬邦邦的回了兩個字。


    “嗬, 我瞧你年紀不大,人卻悶的跟個老頭似的。”白岐出言譏諷。


    見周非胤不理自己,白岐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俯身靠近問,“你一直不看我, 難道是因我生得貌美所以害羞了?”


    周非胤合上手中的報紙瞥向趴在自己肩上出言調戲自己的某鬼, “我臉盲。”


    “那你對我真是愛的深切呀。”白岐笑靨如花。


    周非胤“……”


    第n回合鬥嘴,白岐勝。


    車子開到呂家別墅, 周非胤攤開右手, 掌中是一塊古玉, 白岐哼了一聲閃身鑽進了玉中。


    玉不大, 核桃大小,上麵雕著一朵合歡花,周非胤隻需合上手就能掌控住它。


    周非胤神色如常的下車,呂家人早早守在了外麵,見人來後立即圍上去問候。


    邱禮海推著周非胤走進別墅,和周宅古香古色的老宅不同,呂家完全是一座現代化別墅。


    周非胤進大廳後,立即有傭人來倒茶,呂夫人拘謹的開口,“麻煩周先生親自跑一趟了。”


    “呂家祖上曾有恩於周家,我今天前來就是來了結它的。”周非胤淡淡的回道。


    見一群人全圍在客廳裏,邱禮海蹙了下眉道,“請帶我們去看一下呂家主吧。”


    “好!”和周圍那些想巴結周非胤的人不同,呂夫人是真的擔憂自己的丈夫。


    呂夫人帶路去了呂家主的臥室,當推開房門的那一刹那,一股惡臭撲來讓周非胤不由的虛掩住鼻子。


    “臭死了!”古玉中的白岐出聲抱怨。


    臭味除了周非胤和白岐兩人外,其他的普通人根本聞不見任何味道。


    在他們眼中呂家主隻是昏迷的躺在床上,但在周非胤眼中,整個臥室內都彌漫著黑氣,呂家主的魂魄正在黑氣中腐爛。


    周非胤進到屋中,那些黑色見到他就像見到天敵一樣,畏懼的散開不敢靠近。


    呂家主躺在床上,臉色鐵青嘴唇發紫,隱隱已露出幾分死氣。


    “嘔!”白岐作嘔。


    倒不是白岐潔癖,屍山血海他見多了從不帶怕的,但屍血氣和泡了幾百年的‘糞池’氣根本不能比呀。


    白岐作嘔聲讓周非胤蹙眉,他安撫的摸摸古玉,然後將它用手帕包起收進了袖中。


    “周先生,我父親他……”呂郝明試探的詢問。


    “穢物纏身,再晚兩日必死無疑。”周非胤說。


    呂夫人‘啊’了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幾欲昏倒。


    周非胤驅動輪椅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從房中一個抽屜中拿出一串玉製佛珠。


    “哪來的?”周非胤問。


    “……”呂家人全默了一瞬。


    呂郝明撇撇嘴不自在的道,“杜家退婚時給的賠禮。”


    “周先生,這串佛珠有問題?”呂家還是有精明人的。


    “墓中屍氣養出來的。”周非胤簡單的解釋一句。


    “!!!”呂家人震驚。


    “靠!杜曉曉這個賤人!!”呂郝明繃不住破口大罵。


    周非胤看眼邱禮海,邱禮海取出一個符袋讓他把佛珠放入袋中。


    “都出去。”周非胤說。


    邱禮海率先離開,呂家人一走三回頭也相繼離開了臥室。


    待人都離開後,周非胤從盒中取出一串紅繩,順著呂家主的頭和四肢纏了一圈。


    被紅繩纏住的呂家主的魂魄慢慢穩定,周非胤又取出事先準備的符籙貼滿他的全身。


    穩住呂家主的情況後,周非胤又將視線轉向屋內的黑氣,單手掐訣,一個符陣逐漸在身邊形成。


    如果白岐此時出了古玉一定能看見,周非胤原本的黑白眸竟變成了全黑,仿佛黑曜石一樣幽深。


    客廳中,呂郝明氣的不斷灌冷水降火,如果不是周非胤仍在替呂家主‘治療’,他一定扛起槍殺去杜家。


    “杜家,我跟你們沒完!”呂郝明目露凶光。


    “有周先生出手會沒事的。”有人安慰呂夫人。


    對這混亂的一家邱禮海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們,兩眼隻是注意著緊閉的臥室門。


    半個小時後,臥室門從裏打開,周非胤推著輪椅出來了。


    “周先生!”一群人立即圍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情況。


    被吵的有點煩的周非胤一記冷眼掃去,原本嘈雜的場麵就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驀地靜下了。


    周非胤接過邱禮海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已無大礙。”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呂家人都鬆了口氣,跟著又是各種感恩戴德的道謝。


    “周先生。”呂郝明開口請求,“杜家退回來的東西您能不能都幫忙看一眼吧?”


    既然是來了解因果的,幫人幫到底,去看一眼也不費事,因此周非胤並沒拒絕,“去吧。”


    “謝謝周先生。”呂郝明感激的九十度鞠躬。


    邱禮海推著周非胤隨同呂郝明去了呂家的倉庫,當推開庫門後,裏麵架子上一排排古董幾乎能晃瞎人的眼。


    即使是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邱禮海也不由得挑了下眉,暗歎‘不愧是首富呂家。’


    周非胤正朝倉庫裏走,但在經過一幅畫時突然停下了。


    那是一幅油畫,油畫上畫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年紀不大,應該在二十多歲左右。


    伸頭張望的白岐在看見那副畫時也錯愕了一瞬,那畫上的男人竟和上一世自己用的身體有四分相像。


    見周非胤盯著畫像看,呂郝明開口解釋,“畫上的人是我祖爺爺。”


    聽見呂郝明的解釋,周非胤也沒搭話,斂回目光示意他繼續帶路。


    ‘小七?’白岐在精神世界中詢問黑七。


    黑七剛才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淡定了,“大千世界,有一兩個模樣相似的很正常。”


    呂郝明帶周非胤去看了被杜家退回來的聘禮,周非胤檢查後道,“沒有問題。”


    呂郝明鬆了口氣,但跟著又憤憤的嘀咕杜家人蛇蠍心腸不要臉,氣衝衝的表示要報複。


    “周先生也要小心些。”呂郝明說。


    “那日先生在百珍閣拍下的鳳尊九寶鎏觀鏡據說是杜家祖上的東西,他們原本勢在必得的,不曾想卻讓先生拍走了。”


    “明麵上他們不敢和你對著幹,但杜家人一向卑鄙無恥,周先生最好還是防著他們些。”


    鳳尊九寶鎏觀鏡是杜家祖上的?杜家?杜宵?白岐怔忪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周非胤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古玉,眉間微微擰起,“禮海,回去。”


    “是,先生。”


    呂郝明“……”自己有說錯什麽話嗎?


    拒絕了呂家人熱情的宴請,周非胤坐上了回周宅的車,在車開離呂家時白岐從古玉中鑽了出來。


    周非胤目光平靜的盯著白岐準備聽他解釋剛剛異狀。


    “鳳尊九寶鎏觀鏡是杜家祖上的東西?”白岐問。


    “據說是。”周非胤回道。


    “杜家祖上是否有一個叫杜宵的祖先?”白岐又問。


    “是。”周非胤說。


    “最後一個問題。”白岐突然湊上前拉近兩人間的距離,“你知道楓山秋景雲歸圖嗎?”


    白岐的突然湊近讓周非胤眼神閃了一下,但到底沒有失態的向後躲。


    “知道,杜家的傳家寶,出自他們祖上杜宵之手。”周非胤道。


    白岐“……”自己送上門來了。


    黑七“……”這下有的‘白撩撩’耍了。


    “你認識杜宵?”周非胤問。


    ‘顧畫’是鬼,不知滯留世間多少年了,何況鳳尊九寶鎏觀鏡又是杜家祖上的東西,他認識杜宵周非胤也不覺得奇怪。


    白岐的表情頓時變得耐人尋味,“太熟了。”


    白岐的笑讓周非胤都覺得身上驀地一冷,“你們有仇?”


    白岐雖在笑,但眼中的冷意和戾氣讓周非胤想不出兩人除了‘仇人’外還有第二種關係。


    “如果我回答是,你可會幫我?”白岐含笑問他。


    凝視著白岐意有所指的表情,周非胤頷首,“會。”


    白岐一怔,繼而湊上前挑起他的下巴,“你就不怕我是個惡鬼?”


    “那我便收了你。”周非胤淡淡的說。


    “如何收?”白岐衝他拋個媚.眼,“床上嗎?”


    周非胤“……”這個厲鬼有點……咳,還是不說為好。


    周非胤一個人在後座上‘自言自語’,仿佛得了癔症一樣,但前麵開車的邱禮海卻沒露出絲毫驚異的神情,甚至都未回頭看一眼。


    周非胤與眾不同,眼睛看得見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邱禮海自從跟著周非胤那日起就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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