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見了楓山秋景雲歸圖, 確定它是顧畫所尋的畫後就離開了,至於鬥寶會後續的事他並不關心。


    楓山秋景雲歸圖的確是至寶,在鬥寶會中獨占鼇首, 眾大佬也輸的服氣。


    杜家本以為自己在鬥寶會中將無出其右,結果臨了卻被呂家打個措手不及。


    鬥寶會最後一日, 呂家拿出‘壓箱底’的王牌,一千四百年前雲國的君王虎璽。


    雖說六國並立, 雲國隻是一個小國, 但君王虎璽是一國君王身份的象征, 他的意義和珍貴不言而喻。


    鬥寶會呂家笑到了最後,在眾人的祝賀聲中呂郝明衝黑臉的杜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挑釁。


    周宅,白岐跟周非胤坐在人工池旁的木亭裏,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快下到尾的棋盤。


    黑白棋相爭,一個殺伐果斷咄咄逼人, 一個沉穩內斂城府深秘。


    白岐黑棋敲下,執白的周非胤陷入沉思,白岐愉悅的剝著橘子,在他眼中白棋已無力回天。


    邱禮海從園外走來, “先生, 呂家主和呂郝明來了。”


    “我去會客,你自己玩吧。”周非胤把猶豫不決的白棋扔回盒中, 淡定的離開了。


    見周非胤離開白岐失笑, “邱禮海故意的吧?”


    前廳, 呂家主和呂郝明正等候著, 呂家主除了臉色仍有點蒼白外,身體應沒什麽大礙了。


    邱禮海推著周非胤進來時,兩人都快速站起向他問候。


    “前不久我遭小人算計,多謝周先生出手相助。”呂家主感激的鞠躬道謝。


    “小事,呂家主不用特地跑一趟。”周非胤語氣淡漠的應道。


    呂家主瞥了呂郝明一眼,後者立即捧上一個精美的錦盒,盒中正是在鬥寶會中奪冠的君王虎璽。


    “物歸原主。”呂家主說。


    周非胤掃了君王虎璽一眼卻並不接,“鬥寶會一事呂四少辛苦了,虎璽就當禮物贈予你吧。”


    “啊?”呂郝明呆了呆。


    “一點小事而已,何況呂家欠周先生一個大恩,這君王虎璽太貴重了。”呂家主不肯收。


    周非胤沒理呂家主,而是盯著呂郝明說了句,“拿去玩吧。”


    呂郝明呆呆的瞄眼自家爹,呂家主不吭聲,無措的呂郝明隻能幹巴巴的應一聲,“謝謝周先生。”


    周非胤是百珍閣的幕後boss少有人知道,呂家主並不明白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初衷。


    但隻從表麵上看,周非胤倒像是針對杜家。


    杜家是哪裏得罪周非胤了?呂家主雖想不通其中緣由,但這對呂家而言卻是個好消息。


    周非胤和呂家主要談事情,被自己爹支開的呂郝明漫無目的在園中四處閑逛。


    呂郝明沿著碎石小路進到一個園中,一眼看見亭中睡著一‘美人’。


    ‘美人’身穿豔紅色織花唐裝,三千青絲束於身後,發端綁著一串青玉珠,慵懶的趴在棋盤上小憩。


    呂郝明屏住呼吸,踮著腳一步一步朝亭中走去。


    “誰?”‘美人’問了一聲,闔上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呂郝明嚇的驀地僵住,在白岐望來時一句話脫口未出,“姐你好!”


    白岐“……”


    黑七“……”誰家的傻兒子?


    白岐上下打量著呂郝明,“呂家的四少呂郝明?”


    上回仍是魂體的自己和周非胤一起去呂家時見過他。


    “哎?”呂郝明愣住,半響才木楞的問出聲,“你,認識我?”


    呂郝明敢拿自己的未來媳婦擔保,眼前的‘美人’自己絕沒見過。


    可即便素不相識他也不敢冒犯,他爹曾說周宅裏的人都不簡單,輕易別招惹他們。


    “聽周非胤說的。”白岐甩鍋給周非胤。


    呂郝明先因白岐直呼周非胤的大名而詫異,然後又驚喜萬分,“周先生提過我?”


    “嗯。”


    呂郝明上前兩步坐到白岐對麵,“周先生說我什麽?”


    “說你……不錯。”


    白岐打亂盤中的棋局,把黑白棋裝回各自的盒中,“會玩嗎?”


    呂郝明點頭,但跟著又猛搖頭,“我不懂圍棋。”


    “那你懂的是什麽?”


    “五子棋。”呂郝明麵露羞澀。


    白岐“……”五子棋是什麽棋?


    ‘不曉得。’黑七回道。


    聞所未聞的棋類讓白岐有了興趣,他把黑白棋盒放到棋盤中讓呂郝明挑,“你教我下。”


    “……好。”


    呂家主和周非胤聊完後,打算告辭離開時卻發現呂郝明‘丟’了,找了一圈都不見人。


    呂家主麵露赧然,心中暗暗罵呂郝明‘坑爹’。


    白若提著一筐水果走過,周非胤叫住她問,“有看見呂郝明嗎?”


    白若點頭,手指向一個方向後做手勢說,‘和顧先生在一起。’


    周非胤眉間蹙了下,跟著驅動輪椅朝別院走去。


    周非胤和呂家主來到園中時,呂郝明正跟白岐聊的火熱。


    呂郝明像隻囂張的螃蟹一樣張牙舞爪,吐沫亂飛,和白岐侃天侃地。


    呂郝明雖是個紈絝,但心腸卻不壞,而且人也幽默,把白岐哄的嗬嗬直笑。


    “姐我跟你說啊,以後你出去叫上我,不是我自吹,我可是個活地圖。”呂郝明拍著胸脯自誇。


    “行。”白岐含著笑答應。


    “阿畫。”周非胤開口打斷亭中兩人的和諧相處。


    “周先生!”呂郝明嚇的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彈了起來。


    呂家主瞪了呂郝明一眼,呂郝明縮縮脖子當烏龜不敢應聲。


    “回來了?”白岐語氣淡淡的問。


    周非胤應了一聲進入亭內,眼睛在棋盤上瞄了一眼不禁一怔,他……看不懂。


    “悔棋非君子所為。”白岐含沙射影。


    周非胤頓時有點尷尬,“我有客要見。”


    理虧的周非胤不敢在‘悔棋’的話題上多聊,他看向呂郝明問,“你剛才叫阿畫什麽?”


    “呃?”呂郝明遲疑一瞬,“……姐啊,我叫錯了?”


    “嗬!”周非胤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意。


    呂家主看的錯愕,心中驚異白岐的身份。


    “姐姐?”周非胤噙著笑打趣白岐。


    白岐俯身在周非胤臉上掐一把,“哎,乖弟弟喲。”


    周非胤“……”


    呂家主和呂郝明,“!!!”


    周非胤斂了笑漠然的掃了二人一眼,呂家主隻覺後頸驀地一涼。


    “今天打擾周先生了,我們先告辭了。”


    見二人離開,白岐揚聲說了一句,“呂弟弟再約呀。”


    陰森的寒氣刮的呂郝明後背一僵,他腳下踉蹌一下,頓時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惡作劇後的白岐遮不住嘴角的笑,他哼著不成曲的調調開始收起盤中的棋子。


    “你覺得呂郝明怎樣?”周非胤狀似隨口問道。


    “不錯。”白岐給出評價,“大智若愚,有狠勁卻又不缺仁義。”


    “喜歡他?”周非胤又問。


    白岐抬眸瞥了周非胤一眼,“是啊。”


    周非胤擰眉,眼中閃過一抹晦暗,抿著嘴半天沒再應聲。


    “可愛的孩子誰都喜歡。”白岐幽幽又補了一句。


    周非胤驀地望去,卻正撞進白岐含笑的眸中。


    “……”感覺又被戲耍了。


    “呂家人來見你幹什麽?”白岐問他。


    “還東西。”周非胤回答。


    “君王虎璽?”


    “……”周非胤一愣,似乎沒想到他竟知道。


    “呂郝明和你說的?”


    “我猜的。”白岐撿回最後一顆棋子放回棋盒中,嘴角狡猾的笑看的周非胤的心癢癢的。


    “呂家家大業大,由他們拿出君王虎璽才順理成章。”周非胤解釋。


    “合作?”白岐問。


    “互惠互利。”周非胤糾正他的話。


    白岐明白,杜呂兩家如今鬥的凶狠,已經是水火不容你死我亡的地步,呂家巴不得周非胤出手對呂家‘落井下石’。


    “近期我打算做件壞事,唔……有可能不止一件。”白岐說。


    周非胤不作聲,隻是靜靜等著白岐的後半句話。


    白岐起身走到周非胤身旁,從背後抱住他的肩,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語,“如果有人求到你這,你可別出手拆我的台。”


    “杜家?”


    “行不行?”白岐軟著嗓音問。


    周非胤攥緊了袖中的手,克製著身體的本能反應故作平靜的回答,“好。”


    “謝謝。”白岐低低的笑聲讓周非胤有點暈。


    回呂家的途中,在車上呂家主問呂郝明,“那個人是誰?”


    “她說她叫顧畫,看樣子和周先生很熟。”呂郝明說。


    何止熟?單看周非胤對她的縱容就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不會是‘周夫人’吧?”呂郝明問。


    “應該不是,如果周先生結婚了四鑼巷不會沒有一點動靜。”呂家主分析。


    對白岐身份一無所知的呂家主最後叮囑呂郝明,“我見她對你印象不錯,你注意和她交好。”


    “曉得啦,我也蠻喜歡她的。”呂郝明吊兒郎當的應道。


    呂家主瞪了呂郝明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抽在他頭上,“你老實點,不該起的心思別起!”


    “是普通好感,印象不錯那種,你別胡思亂想。”呂郝明叫冤。


    “那樣最好,周非胤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呂家主訓斥。


    “明白。”呂郝明撇撇嘴小聲嘀咕,“老頭年紀不小了想事情心還挺髒。”


    “……”呂家主默。


    良久,呂家主的鐵砂掌劈在了呂郝明的腦袋上,呂郝明痛的‘嗷’的慘叫一聲。


    前麵的司機依舊麵不改色的開車,仿佛對身後一幕早已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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