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小插曲總算過去了。


    許連翹初次覺得,原來吃頓飯都能讓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別扭起來。


    她尷尬地看著封虞塵。


    剛好相反。


    封虞塵她仍舊淡定從容, 仿佛什麽外在因素都無法幹擾她一樣。


    她沒忘記今天過來的目的, 便從桌下將食盒給提了起來放在桌麵上。


    “許姑娘, 你且瞧瞧。”


    “什麽東西?”許連翹看見熟悉的食盒,不由讓她想起溫泉池那條毒蛇。


    她的眼睛隻是一閃, 便伸出手將蓋子打開,剛打開後,裏麵有條玉米色黃小腦袋圓滾滾, 顯得非常可愛的小黃蛇。


    它還探頭探腦好奇爬著盒沿邊, 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許姑娘初次入穀做客,本小姐特地備上一份禮贈於你,這是蝴蝶穀精心培育的小藥蛇。


    封虞塵的這份禮物,多少提示著許連翹什麽事情。


    就好像封虞塵什麽也不說,可送的東西卻代表著她什麽都知道一樣。


    許連翹伸出指尖輕輕戳了下玉米蛇的小腦袋,道:“它可有名字?”


    許姑娘喜歡什麽名字?


    “那叫米田.....”


    此蛇名喚玉潔。封虞塵首先開口打斷了許連翹將要取的名字。


    她的俏臉滿是笑容,禮貌又不失好感, 令人難以把接下來的話給說出去。


    比如許連翹想上,本來是她想取名字的,八成封大小姐覺得她取的名字異常不雅觀, 所幸先開口了。


    “切, 當初你就不該問我好嗎!這一看就是臨時取的。”她無語地吐槽起來。


    許十方在旁邊聽的直翻白眼:師姐,你別侮辱了這麽可愛的小東西, 取名字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


    他難得正經的批判著。


    封虞塵深以為感, 她亦覺得許連翹實在太不嚴謹, 隨口一張,那奇奇怪怪的名稱就跑出來了。


    甚至再誇張點,便可以貽笑大方。


    好在她先取了。


    真是可愛的小蛇。封虞塵伸出指尖輕輕點在許連翹點的蛇頭上,感覺到小黃蛇親昵地纏住自己的手指。


    她輕笑一聲:“不許調皮,我已將你送人了,日後你便跟著許姑娘吧。”


    小黃蛇頗為通人性,它立即改頭爬著纏在了許連翹的手指上,隻是蛇尾端已經依依不舍纏住封虞塵的手指,所以小小細長的蛇身,卻意外像線牽一樣在一起。


    這一幕落入許十方的眼裏,他再度燃起幾分希望之光,目光灼灼盯著兩人手指尖間的玉潔小黃蛇,就仿佛看月老親自綁捆的紅線一樣。


    許十方義正言辭道:“師姐,這可是封小姐的蛇。”


    “有著特殊的意義,你要一輩子當寶一樣好好珍惜它。 ”


    許連翹趕緊打斷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你給我閉嘴。”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小子現在開口時不時一副老媒公的樣子,為了防止自己的耳朵生繭子,她決定以後管教小師弟的方式要變得□□點。


    她將蛇輕輕托起,正愁著以後將蛇放哪?


    玉潔小蛇立即從她寬大的黑衣袖鑽了進去,消失在指尖之上。


    一連串冷涼的雞毛感豎起,直接從許連翹的背竄到了她的脖子上便不動彈了,若不是蛇涼涼的身體,她真的沒感覺有東西盤在自己的脖子上,感覺輕飄飄毫無重量。


    看來玉潔,甚是歡喜你。封虞塵見小黃蛇親昵纏上許連翹的脖頸時,她的桃花眸悄無聲息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不過像往常那樣稍縱即逝。


    “封虞塵,可是我感覺有點不習慣。”許連翹想將蛇拔下來,可是又怕自己弄傷了這麽可愛的小東西。


    封虞塵道:慢慢就習慣了。


    說著,她將食蓋輕輕合上。


    剛合上時,耳邊就聽見某人一句稍微抱怨的話。


    “我怎麽感覺戴的像條狗項圈?”


    封虞塵的按在食盒上的玉手微微一滯,她抬首,目光冷凝幾分:“伺候好它”


    “”尤其是在蝴蝶穀內,倘若日後出穀,你若不再需要便放它自由。 ”


    那冷颼颼的眼神,讓許連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閉上嘴巴不再抱怨了。


    不就是一條蛇嗎?


    封虞塵至於這麽看重,不過既然是小藥蛇,那作用估計也不小。


    許連翹暫時勉強接受了。


    可能是她的態度服從多了。


    封虞塵提著食盒便轉身出去,她離開了小院子,走到西院的藥舍,便將食盒放在了木欄上。


    院子中間便是一欄支起的葡萄架,她習慣性地走到架子附近,伸出手朝那葉子戳去,隻不過指尖上再沒有那纏繞的觸感,想到玉潔在許連翹那邊,她還是蠻放的下心。


    雖然許連翹這人看起來不靠譜,可相處幾天,她發現對方並不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相反辦事效率快,並且穩妥。


    即便隻是投藥包一個小小的舉動,她亦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思程度。


    她當初問過,若是十裏莊的無辜百姓,她該怎麽處理?


    當時許連翹的回答是,這十裏莊還有良善之輩?說話的時候幾乎是看向茶鋪。


    當時的茶鋪本來就是一家黑店,更是盜竊團夥齊聚之地,她心裏很清楚,仍舊試探性的問了許連翹。


    她都給出自己滿意的答案。


    說明她曾經調查過,了解過,而不是那種毫無選擇性,殘害無辜。


    還有另設解藥避開傷害無辜之人,此舉看似簡單,區分起來都卻並非那麽的容易。


    這時,藥舍門走進一個身穿黑衣服的下人,隻不過對方身後繡著的是一個桐字,分明是桐家的下人。


    他恭敬地抱拳通知道:“大小姐,少主托小的告訴您,他想請您在今晚過去一趟。”


    “他請我去有何事?”封虞塵背對著下人,並沒有轉身,而且神色十分淡漠。


    下人繼續道:“少主他在晚上辦了個接風宴,邀請您去。”


    “接待的是何人?”


    “接待是懷王。”


    “哦,這次是皇室之人。”


    封虞塵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蝴蝶穀本身是有兩代先祖創立而成,至今已經有百年曆史,兩位醫祖,一位則是封家的人,一位便是桐家的人。


    可惜近年來,桐家繼承醫術之人顯得越來越少,更多的是到處拉幫結派,結交黑白兩道有勢力之人,早已經不將醫術看做是重中之重了。所以桐家一脈的醫術,一直步步後退。


    相反封家繼承的醫術,反而越發精進,人才輩出,更勝得桐家人一籌。


    以至於,兩家在十幾年前出現了一些矛盾,而且矛盾衝突直到現在越演越烈,明裏暗裏開始爭鬥起來。


    而以她爺爺為首的封家人,早就將桐家一脈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隻是爺爺向來顧念先輩之恩儀,便暗地畫地為脈,分成了兩派。


    如今在外人看來蝴蝶穀便是以封家為主,卻不知有桐家,更不知蝴蝶穀已經在暗地裏分成兩派。


    再加上桐家少主桐五缺,他本來生性多疑再極度奢侈,交友又廣闊可以說三教九流的都有。


    封虞塵道:我知道了。


    桐家下人再恭敬道:“少主還說,可以帶您的朋友一起過來。”


    此話一出。


    封虞塵微微蹙眉,她的語氣變得冷淡幾分:“到時候我自會安排。”


    “是。”下人這才敢下去。


    等人走了,封虞塵轉身看向走廊附近的小亭的角落,隻見一道紫衣袍的男子站在那裏許久了。


    封虞塵一眼認出該男子。


    六師弟,封陽,今年才十五。


    封陽身穿修身的紫衣長袍,他走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師姐,你既不喜少主,大可拒絕他。


    封虞塵問道:“阿錚,你怎麽來了?”


    “那個,我聽說師姐帶回蓮山的貴客,便有些擔心您就過來了。”封陽從開始聽說了這件事,第一時間就飛奔過來,本來可以提早和蓮山的人碰麵好試探試探,結果就被管家伯伯給攔下來了。


    管家伯伯向來唯師姐之命是從,他就知道,是師姐攔她的。


    封陽一時語塞,他道:“爺爺那邊…他可要氣壞了。”


    封虞塵整個人一怔,知道爺爺向來不喜蓮山毒師一脈的人,她便道:“稍後,我會去看看他老人家。”


    “那師姐,你真的要帶那位姑娘去接風宴?”封陽接回了剛剛自己就想問的話。


    他都開始懷疑桐無缺那個家夥是故意讓師姐出醜的,知道蓮山的人在蝴蝶穀算是一個忌諱,他還要讓師姐帶蓮山的人去參加接風宴,真是其心可居。


    封虞塵反而比較淡定:“既然是懷王的接風宴,多少給點麵子。”


    “哼,那什麽麵子,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先貴妃之子。”說到這點,封陽顯得十分不屑。


    先皇生前最不喜的就是這個沾染三毒的堂侄子,若不是老懷王就一個兒子,還輪不到他繼任成為懷王。


    “好了,你莫再議論,畢竟是大晉皇室家族。”


    可當今陛下都敬師姐幾分麵子,您不必遷就這些形形色色之人。


    咱們可是蝴蝶穀。


    封虞塵見他越說越離譜,她語氣嚴肅幾分道:“好了,別說了。”


    封陽還是不服氣嘟著嘴巴,他委屈道:“師姐您就是太和氣,總是禮讓三分。”


    “才使得有些人真把蝴蝶穀當作是他們一家的了。”


    越說越停不下來。


    眼看要發展到抱怨。


    封虞塵忍不住扶額,轉移話題道:“阿錚,你的功課如何了?”


    話到此處。


    成功堵住了封陽的嘴巴。


    他撓撓頭道:“呃……我還好。”


    “我看看。”


    “哈哈…再說再說,對了師姐,我怎麽沒在藥舍看見小寶貝呢?”


    封陽也僵硬地轉移話題。


    平常封虞塵一下子可以拆穿他粗造濫製的伎倆,可今天聽見小藥蛇時,她幾乎是下意識一怔。


    猶豫了會,她道:“我送人了。”


    “什麽!那可是玉黃解毒蛇,十年難遇一條!它可是百步解毒丹,凡是在半個時辰中毒之人,隻要經它咬一口都能立刻解毒。”


    封陽瞪大眼睛,十分難以置信看著封虞塵:“這麽貴重的東西您送給誰了?”


    “該不會是你的貴客。”


    聞言,封虞塵再度一怔。


    為何她的心思最近總容易被猜到?


    封虞塵有些不解,她亦沒多在意就道:“莫再問,阿錚先回去準備接風宴。”


    封陽立即不屑道:“我才不去。”


    “別任性。”


    “好吧!”


    封虞塵打發了六師弟封陽,她將食盒放在葡萄架上,便離開了西院藥舍,直接朝東院,她安排的小院子裏走去。


    剛好去而複返,就看見某兩師姐弟,正在磕著瓜子。


    而許連翹蹬著二郎腿,活脫脫一副包租婆收租的架勢。


    “你就不能多給我磕點。”


    許十方嗑了一堆瓜子,然後將肉全倒進自己嘴巴了。


    “師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臭小子,你幫我一下會死!!!”


    “會!!”


    “臥槽。”


    倆師姐弟還是像往常那般和諧,可以說,從一定程度上,封虞塵有些羨慕這蓮山的兩人。


    ......


    封虞塵走了進去,兩人才停止了爭論。


    顯然最高興她過來的人,便是許十方。


    他頓時跳下凳子走了過來:“封小姐。”


    封虞塵伸出手輕柔撫摸他的小腦袋道:“以後在穀內,便叫我封姐姐吧。”


    算是給這個孩子在蝴蝶穀內,一份小小的保障,起碼在蝴蝶穀內封家的人不會為難他,在遇到麻煩也會護著他。


    “嗯嗯。”


    許十方高興還來不及,隻要和封小姐扯上關係,那以後成功的機會就更大了。


    他立馬喊道:“封姐姐。”


    封虞塵見這孩子正常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倘若趁這個年紀好好教他,便不會成為像許連翹這樣的人→→禍害。


    不過,她沒有忘記今天的目的。


    封虞塵直接開門見山道:“許姑娘,今晚有場接風宴,要去看看嗎?”


    “誰的接風宴?”許連翹磕著瓜子奇怪的問道。


    她剛來就有接風宴,八成不是她的,根本是別人的。


    不過既然混進蝴蝶穀,她就有十足的機會毒殺桐家少主,然後完成任務開啟主線大任務。


    老是做那些幾天壽命的任務,她已經嫌棄進度太慢了。


    隨後,許連翹便聽見封虞塵道。


    “楚王的六堂弟,老懷王之子司寧。如若你不方便,那就不去。”


    許連翹趕緊道:“不不不,我去湊個熱鬧,我這個人就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其實聽見楚王的名字,其實她剛開始是有點心虛的,畢竟自己整了人家,現在對方的堂弟的接風宴就在蝴蝶穀,自己還明目張膽地去參加。


    不過,emmmmmm,她就喜歡去參加那種跟自己有仇卻沒法處置自己的當事人的宴會。


    許十方也想去湊熱鬧。


    他道:“師姐,帶上我吧!”


    許連翹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她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道:“你在這裏好好待著,今晚可是大人的x瘋狂派對。”


    許十方:“= =你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詞匯。”


    封虞塵見她答應了,便道:“那就這麽說定,晚上我來接你。”


    “好好好,封小姐,我想問問這次主辦人是誰?”


    “桐家少主桐無缺。”


    話音剛落。


    係統很準時地出現了。


    “叮——宿主請把握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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