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孫氏領著顧暖、顧晗、顧晞給武氏行禮, 也笑:“母親念著晗姐兒,殊不知晗姐兒也日日念著您呢。”


    武氏爽氣的笑起來。


    “還不去, 祖母想你呢。”顧晴眨眨眼睛, 笑著推了顧晗一把, 讓她往武氏的方向去。


    顧晗在原地定了一會,喉嚨發緊。前世的時候祖母最疼愛她, 偏生白發人還送了黑發人。


    她走去武氏的跟前時,快速向四周看了一眼。母親和大伯母趙氏打完招呼後, 坐在了她的對立麵。哥哥和顧曙不知道在說什麽,笑的十分開心。


    “我的乖乖,風寒可好了?”武氏心疼地拉著孫女兒的手,她可憐晗姐兒出生便沒了父親,憐惜的緊。


    顧晗鼻音濃濃的:“好了,祖母不用擔心。”


    “好孩子,你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也教訓了那嚼舌根的……若下次再犯,無論是誰,一並趕出府去。”武氏的臉陰沉如水。一個庶女,說難聽點奴婢罷了, 還敢欺負到正經嫡女的頭上,真是作死。


    這話說的響亮,廳堂的人都聽到了, 一時沒人吭聲。


    顧昭瞪了一眼大氣都不敢出的顧昣, 暗罵一句:廢物。


    趙氏知道顧昭的小動靜, 臉上很不好看。論起容貌,她生的顧昭是顧家女孩裏最出眾的,美目流盼、傾城絕俗,奈何性子焦躁又蠢笨……做什麽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時候,一位年輕少婦挑簾子走進來,牽著兩孩子,先告罪:“……暇姐兒貪睡,我來晚了。”她穿了件秋香色小鳳尾褙子,白色月花裙,梳回心髻,用赤金蓮頭簪固定了。人長得清秀美麗。


    “小娃兒覺多,不妨事。” 武氏抬眼看向三兒媳楊氏,笑著說了一句。


    楊氏原名楊真,庶女出身,嫁給顧景文後,生下一子顧暉、一女顧暇。她的父親是閣老楊思遠,水漲船高,她在府裏也沒人敢小覷。


    “給祖母請安。”兩孩子鬆開楊氏的手,跪下行大禮。


    “好孩子。”武氏喜歡孫子,讓丫頭把虎頭虎腦的顧暉領過來,好一陣親熱。


    顧暇眼巴巴地看著哥哥,她也想和祖母說話。


    楊氏似乎沒瞧見女孩兒的舉止,拉著她坐去了孫氏旁邊。


    “暇姐兒又長高了。”趙氏笑著開口,對楊氏的態度比對孫氏好多了。


    孫氏點頭,“能吃能睡的,貪長個不長心眼。”


    正說話間,顧臨從書房處走來,身後跟著顧景然和顧景文,暢快地:“昨夜下了場透雨,老農上半年的莊稼不愁豐收了。”


    “你心操的挺寬。”武氏揶揄丈夫。


    顧臨哈哈大笑,坐在了武氏身旁。他鬢角有些許白發了,精神卻好的很,雙目囧囧,威嚴十足。


    眾人依次上前行禮。


    顧臨擺手,讓起來說話。


    顧景然兄弟倆上前和武氏說話。兩人長的很像,都是瘦長的身材,前者偏儒雅些,後者則俊朗如玉。


    顧臨叫過幾個孫子,仔細考了他們製藝,著重交待顧曙:“……鄉試近在咫尺,你在學堂上有什麽不懂的就及時問。”


    顧曙應是。


    顧家的幾個孩子都在族裏的學堂就讀,請的先生是翰林院的大儒。


    “對了,過幾天我有一位小友要從荊州趕來家裏做客,他也參加今年的鄉試,你好生招待著。”顧臨端起盞碗,抿一口茶,和長子說話。


    “父親放心。”顧景然問道:“是那位十歲便中秀才的荊州神童張居齡嗎?”


    顧臨自豪一笑:“是。當年我任湖廣巡撫時見過他的考卷……小小年紀便見識深遠,是將相之才。”


    顧晗一愣,張居齡要來了?


    顧晗縫齊了襴邊,用剪刀把多餘的線頭剪了,放到笸簍裏。揚起的素手十指纖纖,腕似白蓮藕。


    桃紅低頭看自己的單鞋,上麵的青緞子布料還是去年過年時小姐賞的,春在堂三等以上的丫頭都分了三尺……她想的入神,卻聽到小姐輕聲說:“你伺候我喝茶吧。”


    桃紅答應著,去高幾上拿粉彩百花茶具。


    顧晗不露聲色地觀察著,洗杯、落杯、衝茶……一直到端給她,一顆水珠都沒有濺出來。


    果然是十分聰明的。


    就是不大穩重。許是年紀小吧。前世自己十三歲的時候,還天天和顧昣拌嘴呢。顧晗低頭淺笑。關於喝茶的禮儀,顧府有臉麵的丫頭都受過專門的教導。隻是像桃紅做的這麽仔細、到位的,不多見。


    私下裏肯定下了功夫。也是個足夠用心的。


    顧晗喝了半盞,閑話家常一般地問桃紅:“……老家是哪裏的?”


    “永清鄉下的。”桃紅回道:“離京都也不算遠,坐馬車一天的時間就到了。”


    顧晗笑了笑,“家裏有幾口人?”


    “……奴婢的爹死得早,哥哥入贅到了臨村。”桃紅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家裏就隻剩下一個老娘。”


    顧晗端茶盞的手一頓,起身去多寶閣撿了五兩銀子給桃紅,又抓了一把銀裸子用紅布一包:“端午的時候,你回家裏瞧瞧吧,買些瓜果糕點的,就當我花錢了。”


    分量足足有七兩多……桃紅嚇了一跳,太多了……小姐是嬌養長大的,可能不知道七兩銀子是多少,她卻是明白的。村東頭的裏正家是村裏最富庶的,有十幾畝地,輪到好年景,勤勤懇懇的一年下來才有餘錢六兩多……推辭道:“小姐,糕點什麽的,奴婢自己就買了,用不了這麽多錢。”


    想要別人的忠心,當然要對別人好。顧晗笑著把銀子按在她的手心,說道:“到家裏給老人家留下點傍身,有個小病小災的能派上用場。再有多餘的,去鄰村瞧瞧哥哥嫂子也是好的。”男人家入贅,說話都不敢大聲吧,日子也是難過的很。


    桃紅連聲道謝,跪下行了禮。一時間覺得小姐待自己是真心的好。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天地仿佛用一條流動的銀河隔開了。


    顧晗擺手讓她起來,拿出錦盒裏裝的人參養身丸,讓桃紅看,“你什麽時候看出它有問題的?”


    桃紅心思百轉,試探著開口:“……小姐自從吃了丸藥後,氣色是好看些,但精神卻一日不如一日,白日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奴婢覺得,如果真的是良藥,不該隻是氣色好,精神等其他方麵都該好才是。”


    連外人都看出不妥了。


    顧晗盤算著,疑竇更盛。前世時她並沒有吃過人參養身丸,身子倒是過了十五歲慢慢好了些……這丸藥是祖母讓製的不假,大伯母趙氏卻是管理府裏各種庶務的,她會不會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小姐,老夫人說,雨下的大,晚膳讓您自己吃,不用去正堂了,免得來回再受了風寒。”采琴挑簾子進來稟告。


    顧晗點點頭,把混亂的心思收了收。擺手讓桃紅也下去歇著。


    小廚房備了晚膳送過來,顧晗吃下後就早早地歇了。她下午針線做的久,有些累著了。


    隻是這晚上她也沒有睡踏實,翻來覆去的。雨到後半夜便停了,廊簷處滴滴答答地流著殘留的雨滴,攪得人毫無睡意。她閉著眼喘息,心口處跳的極快,急慮的很,全身都出了汗。她在思考和桃紅的對話,知道自己該查一查人參養榮丸……但是要怎麽查呢。


    府裏的人一定要避著的,沒問題也就罷了,萬一有點什麽……被大伯母提前發現了,肯定是百般阻撓。況且也僅僅是懷疑,人盡皆知的反而不好。


    顧晗想了好久,又覺得大伯母沒必要這麽做……大房和二房的差距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還有什麽不稱心的。


    天蒙蒙亮時,她才朦朧著睡下。夢到很多年前她剛嫁給張居齡的第一個冬天,雪下的大,紛紛揚揚的,一下就是三天。


    等天晴了,所看之處皆白茫茫一片,像琉璃世界似的。


    她玩心一起,在院裏堆了個雪人,還拿胡蘿卜給它當鼻子。白天倒是嘻嘻哈哈地快活極了,夜裏就起了高燒,胡話說的把張居齡都嚇著了。


    勉強吃下藥,卻不發汗,他讓人在內室點了好幾個爐子,抱著自己在床頭坐了一夜。


    他對她好,她其實是知道的。


    後來,伺候她的人都受了處罰,她去求情都不行。


    “小姐,小姐,您醒醒……”巧玲轉過碧紗櫥來喚顧晗起床,卻意外看到她滿臉是淚,吃驚不小。


    顧晗打個激靈坐起來,問道:“怎麽了?”神誌模糊著,還在被夢裏的事情影響。


    “天大亮了,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巧玲把幔帳掛起來。


    顧晗搬過來淩波苑後,老夫人就不讓她多跑一趟去二房給孫氏請安了,說是娃兒們覺多,讓她多睡一會,也對身子好。


    一切都是為了女孩兒著想,孫氏自然沒有怨言。


    巧珍聽著響動,進來伺候顧晗,銅盆子裏的熱水也打好了。


    顧晗卻靠著床頭坐了好久。


    雨後的天空顯著比平日更晴朗,太陽高高地掛在頭頂,閃著金黃色的光芒。


    辰時一到,各房請安的就陸續來了淩波苑。又恰逢顧臨、顧景然休沐,顧家的子孫們都聚齊了。整個大廳一派的歡聲笑語。


    武氏看著丈夫考孫子們製藝,臉上忍不住溢滿了笑。人活一輩子,到了古稀之年,該吃的苦該享的福都受了。可不就圖個家業鼎盛,兒孫滿堂嗎。


    顧晗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瞅著陽光透過槅窗照進來,突然覺得寂寥。眼前的熱鬧明明在眼前,卻又好像離她很遠。


    清明過後,北直隸進入了多雨的時節——暮春,也就是春季的最後階段。


    雨總是緊隨著風,結伴而來。


    暮春的風沒有了早春的寒氣,暖暖的,刮在臉上一點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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