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趙氏心裏正不高興, 見了兩個女孩兒又想起母親偏袒顧晗的事情來,一時咬牙道:“起來吧。”


    娘仨進了趙氏的西次間敘話。


    顧晴看母親的臉色不佳, 體貼地幫她捏肩。


    “母親, 你的眼圈怎麽紅了?”顧昭接過丫頭遞過來的熱茶,喝了幾口,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趙氏的火氣壓都壓不住:“……你一個好端端的嫡小姐,和二房喪父的庶女有什麽可較勁的?也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份。晞姐兒發著高燒, 你不分青紅皂白地絆住了韓大夫,要真是出事了……你祖母不會輕饒你。”


    顧昭莫名其妙的被訓了一頓,委屈的很:“我又不是故意的。五妹心高氣傲的,見了我也不肯低頭。我隻是想小小地懲誡她一番,誰成想她真的病了。”


    她長長地睫毛輕輕抖動著, 顯得無辜極了:“您不是一直討厭著二房嗎?我這樣做也是為您出口氣呢。”


    趙氏知道自己的昭姐兒不聰明,卻沒想到她竟然愚蠢又自大,“我什麽時候告訴你我討厭二房了。昭姐兒, 你也長大了, 這種話不能時刻掛在嘴邊的。你祖母最煩妯娌間不和睦, 要是讓她聽到了……你讓我置身何地?再者, 顧晞心高氣傲和你有什麽關係, 用的著你去懲誡?”


    顧昭從未被母親這樣疾言厲色地對待過, 還當著一眾丫頭、婆子們的麵……她眼淚“撲撲嗒嗒”地落了下來。


    “還好意思哭?要不是因為你, 我會被你祖母逮著罵?”趙氏的聲音冷冷的。


    “昭姐兒, 還不快給母親認錯。”顧晴提醒道, 母親的話她聽的懂,也心疼母親被妹妹無端的連累。


    “母親,您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顧昭哽咽著道歉。


    趙氏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心疼女孩兒:“罷了,別再哭了。也怨我平日裏太嬌慣你。你就不如你姐姐懂事。”她回頭拉著大女兒的手:“仔細手疼……坐下歇著吧。”


    顧晴應是,乖巧地坐在母親的身邊。


    “再有兩個月你就要及笄了,剛好趕在你哥哥考試後。到時候,母親給你大辦。你祖母也說過,及笄後就約莫著該給你相看人家了。”趙氏愛惜地撫摸女孩兒的發絲。


    歲月催人老呀,一轉眼,晴姐兒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母親,我不著急。”顧晴的臉都羞紅了,腦海裏卻出現了一副俊朗的少年人模樣。


    “傻孩子,你不著急母親還著急呢。我的晴姐兒端莊秀美,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兒郎。”


    顧昭看母親和姐姐說的熱鬧,也沒人搭理她,便不哭了,從袖口處拿出帕子抹去眼淚,插嘴道:“姐姐當然不著急了,她心裏有人啦。”


    “昭姐兒!”顧晴怒瞪著妹妹,“不許胡說!”


    “我才沒有呢。你敢說你不喜歡他。”顧昭一點都不畏懼顧晴。


    “怎麽回事?”趙氏懵了,“晴姐兒,你來說。”


    “母親……”顧晴分辯道:“我沒有。”


    “有……母親,姐姐喜歡三嬸母的弟弟——楊若。”顧昭見趙氏盯著自己看,來了興致:“年前,他來府裏看望三嬸母,還和我們問好呢……”


    “楊若?”趙氏聽到這個名字,抿嘴笑了起來。楊若是內閣重臣楊思遠唯一的嫡子,家世好不說,還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才弱冠之年就官拜翰林院修撰。滿京都的人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


    顧晴的蔥白指尖直發顫,急著解釋:“女兒對楊家公子絕無半分不規矩的行為……”


    “你是個好孩子,母親最放心不過了。”趙氏說道:“你的眼光真是好,楊若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你要真心喜歡他,母親願意為你一試。”


    “母親……”顧晴愣愣然,想起騎駿馬、胸配大紅花、遊街的狀元郎,生了自卑,“女兒能配上他嗎?”


    “傻孩子,不許妄自菲薄。他雖然是閣老的兒子,可你祖父也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你父親又是翰林院學士、他的上上司……”趙氏安定著女孩兒的心:“你是咱們顧家的嫡長孫女,你祖母對你尤為重視。這麽好的親事,想必她會同意的。我和你三嬸母的關係處的也很不錯,過兩天我先去她那裏坐坐,探探口風……”


    “謝謝母親。”顧晴的一顆心稍稍平穩些,笑盈盈地屈身拜了趙氏。


    趙氏也笑:“傻孩子,和母親說什麽謝不謝的。”


    顧昭也替姐姐高興,拉了顧晴的手,嘻嘻哈哈的同她說話。


    午膳擺在了東次間,葷素都有,色.香.味俱全。


    飯菜吃到一半,大丫頭蔥兒從外邊走了進來,稟告趙氏:“夫人,外院的毛管家要見您,說是為了給六小姐製藥丸的事情過來的。”


    趙氏鳳眸一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交待了女孩兒幾句,起身便往外走。


    寧苑花廳。


    一個身穿程子衣,個頭不高,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見到趙氏慌忙跪下行禮,恭敬地:“給大夫人請安。”


    他叫毛拱,是趙氏的陪房。


    趙氏擺手,讓他起來,問道:“讓你找的藥材可有著落了?”


    “小人找到了,是七厘丹。”


    “七厘丹?”趙氏沒聽過這個名字,又問了一遍。


    “是的。七厘丹就是藜蘆,有湧吐,散瘀,止痛之功效。毒性比較強烈,服下後會立即嘔吐。而人參的功效則是內服後才有效果。所以兩者相克。兩藥合用後,會使人元氣大傷。”


    趙氏想了想,說道:“七厘丹即湧吐,那吃下之後會被發現的。此法不可用。”


    “不,夫人。” 毛拱低聲說明:“七厘丹比例要掌控好的話,和人參摻在一起是不會被發覺的。前期隻要人參加入的量多,食入者會臉色紅潤有力氣……但時日一久,七厘丹的毒性就慢慢出來了……人的身體底子會先壞掉的。”幼時,他跟人一起販賣過草藥,還知道些藥理。


    “好。”趙氏讚了一聲,喚站在門口守著的孫婆子進來,笑道:“賞毛拱二十兩紋銀,此事若做的好,你兒女的前程全包在我的身上。但有一條,以後如果事發,無論誰問起,你隻能咬牙不認。”


    孫婆子答應一聲,去正房拿銀子。


    “放心吧,夫人。小人知道怎麽做的。”毛拱拍著胸脯保證。


    午後的陽光有些慵懶,填滿了天地間一切的空虛。


    此時的顧晗正坐在廊沿上看書,突然感覺後脊背涼的很,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小姐,著涼了嗎?”桃紅剛從西廂房出來,嚇了一跳。


    “……”顧晗的身上正暖和著,也不頭疼,便搖頭說道:“你去忙你的去,我沒事。”


    桃紅給她添了盞茶,去了小廚房。給小姐蒸了蛋羹,這會該好了。


    “小姐?”桃紅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怪異:“是張公子在找您……”她踟躕著又問:“和外男見麵……怕是對您的影響不好,您還要見嗎?”


    張居齡找她做什麽?顧晗有些疑惑,剛才不是見過麵了?要是和她說話,在學軒閣不是更方便嗎?


    還沒有等顧晗想出個所以然,張居齡大踏步就到了她眼前。


    顧晗看了桃紅一眼,低聲讓她們都退後。


    巧珍機靈,拉著巧玲,二人走去了垂花門兩側。這裏是內院和外院的交界處,人來人往的最是熱鬧。不管小姐做什麽,她們總要把些風才好。


    張居齡低頭去看顧晗。她好小,身高剛到他的胸口。單薄荏弱地站在那裏,他竟然也覺得十分憐惜。


    他在看顧晗的時候。顧晗也在打量他。他找她應該有事情吧?怎麽不說呢。


    “張公子?”顧晗試探著喊他。


    張居齡沒出聲,盯了她好一會,才說:“你認識我。”


    是追問的語氣,神情卻篤定極了。


    顧晗呆住了,本能地反駁:“……不。”


    “六小姐,為什麽不承認?”腰間的絡子迎著風微微擺動,張居齡垂下了眼簾。


    顧晗不知道該怎麽說,苦笑一聲:“我沒有……”


    氣氛沉默下來,顧晗低頭看自己的桃紅綾繡鞋。


    張居齡看著她,沒有一點笑容。他對自己的判定非常信任。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陌生人產生關注,更不會這樣透徹的了解他的實力與喜好……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再一再二又再三。


    “小姐。”巧珍突然喊了一聲,意有所指:“四小姐和八小姐過來了。”


    顧晗的左手不自覺握了下,屈了屈身:“張公子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她不想她們看到她和張居齡在一起待著……二房夠舉步維艱了,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名聲扯上點什麽。


    她毫不遮掩的焦急讓張居齡頓了頓:“好。”


    顧晗略一點頭,和他錯身而過,丫頭、婆子們趕緊跟在身後。穿過垂花門,就是青磚甬路,兩側是栽種的茶花樹。這時候正是開花的盛期,花朵多為紅色。枝青葉秀,豔麗繽紛。


    遠遠地,顧昭和顧昣也看見了顧晗。


    “六妹。”顧昭笑著喊她,行了平輩禮。


    “四姐。”顧晗回了禮,問道:“你和八妹這是去了哪裏?”


    “……閑著無聊,走走而已。”顧昭舉起手腕上的和田白玉手鐲,笑盈盈地:“昨天去給母親請安,母親一高興便賞我了,六妹以為漂不漂亮?”二嬸母小家子氣的很,從未見她戴過什麽珍貴的飾品,顧晗就更不用說了,病秧子一個,有銀錢也是拿來吃藥了。她就是要炫耀一下。祖母偏疼又如何,比著她,顧晗照樣過的不好。


    “母親的東西,件件都是稀品,六姐常年在屋裏悶著,怕也沒見過呢。”顧晗還沒有說話,顧昣卻搶了先,說完便嬌俏地捂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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