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試。”把座機放到一邊,溫季良忙不迭的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機。


    翻找通訊錄,找到熟悉的號碼撥過去。


    “嘟嘟嘟”。


    聽到這個忙音,不隻是溫季良,就連那一頭的羅譽揚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很快,懸在半空中的小錘子落下了,它輕輕的敲擊在兩個中年男人的心口,順便給出了不祥的預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這是什麽意思?


    那座古墓明明就在s省省內!


    “果然。”聲音有些疲憊,羅譽揚情不自禁的敲擊著桌子,“我們得趕緊報警了。”


    整個考古隊,帶上實習生一共二十二個人,現在集體失蹤了。


    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這樣的大事,擱誰誰都不能冷靜,溫季良沒有阻攔,“就按你說的辦,我現在去通知館長。”


    那二十二個人裏,帶上趙柏,五個都是他們單位的。


    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沒過多久,幾個警察就親自上門詢問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事。


    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靜靜的等了兩個小時,古墓所在的地方派出所終於打過來了一通電話,隻是其中依舊沒有什麽好消息。


    “我們和附近的村民打聽過了,他們說田教授等人,昨天晚上還在村子呢。”


    溫季良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今天早上呢,沒人看到田教授他們出去麽?”


    “沒有。”


    這就更奇怪了,二十多個成年人,還會憑空消失不成?


    雖然隨便懷疑人不道德,但事態緊急,溫季良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你們問詢的時候是分開的麽?”


    不是他心髒,萬一是村民合起夥來,把田教授他們給囚禁了呢?


    要知道,如果是大墓穴的話,裏麵的東西還是很值錢的。


    雖然不能走明路,容易被查出來,但要往黑市賣,價格雖然低了一些,有膽子大開價的人還是很多的。


    有利益就會有鬥爭,這是必然會發生事。


    知道溫季良這邊是急糊塗了,那邊派出所的警察倒也不覺得生氣,“我們最先排除的就是這種可能。”


    也就是說,即使是不可思議,二十多個人集體消失也是事實了。


    “好的,謝謝你們。”心不在焉的道謝之後,溫季良掛斷了電話。


    顧不得什麽辦公室不辦公室的了,羅譽揚一直在抽煙,“怎麽樣?”


    “沒找到。”在這個時候,溫季良隻能實話實說。


    那可是二十多個活生生的人!


    博物館吳旭東從進門到現在,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深吸一口氣,他問:“你們看,能不能用科技手段定位一下?”


    “沒用的。”警察搖頭,“手機信號消失的地方就是在那個村子。”


    所以還是隻能去那個村子才能確定,然而之前派出所的同誌也說過了,沒有就是沒有。


    這二十多個人,確實是一夜之間離奇的失蹤了。


    聽到這話,溫季良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我們會努力搜索的。”整理了一下記錄本,警察的態度非常良好,這麽大的案子,足夠引起全省,乃至全國的注意了,“有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語罷,幾個警察離開。


    聽到辦公室門關上的聲音,羅譽揚把煙頭撚滅,“都回去吧。”


    專業人士都覺得束手無策,現在他們能做的,也僅僅是等待而已。


    就這樣,大半天時間過去。


    早上飯沒來得及吃,中午胡亂對付了幾口,到了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溫季良的胃不堪重負,終於發出了抗議聲。


    梁禎生本來是想到省博物館裏研究一下和氏璧還有九鼎的。


    畢竟前幾天因為來這裏的人太多,他嫌擠得慌,再加上見過兩件東西未修複時候的樣子,梁禎生也就沒那麽著急了。


    一直拖到今天。


    好巧不巧,他這一進門,剛好就碰到自己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學生。


    “你胃病又犯了?”雖然表情滿是不悅,但梁禎生還是扶住了溫季良的胳膊。


    “這兩天沒好好吃飯?”


    老師年紀大了,溫季良並不想讓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沒什麽,昨天晚上喝了點酒,今天就有點不舒服了。”


    不對吧。


    自己這個學生什麽都好,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品行不錯的人一般都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不會撒謊。


    見他不肯跟自己對視,梁禎生心裏就有數了,“是出了什麽事麽?”


    “沒”沒有。


    溫季良下意識的否認,然而他這邊剛吐露出了一個字,那邊就被打斷了。


    “翅膀硬了,敢騙老師了?”梁禎生眉頭微挑。


    “不敢。”溫季良忙不迭的搖頭。


    空氣安靜了半分鍾,見自己老師沒有鬆口的意思,他隻得吐露出實情,“我的學生,還有博物館以及省文化局那邊的考古隊,一共二十二個人,今天全部失蹤了。”


    “怎麽回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噩耗,梁禎生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愣了兩秒,他才回神,“報警了麽,誰幹的?”


    “報警了,沒消息,不知道目標是誰。”這都馬上一天了,田教授他們可拖不了這麽久。


    接連兩個否定句,梁禎生馬上就知道這事兒怕是不好了。思考了半分鍾,他當機立斷,“你在這邊幹著急也沒用,還是得找專業的人去解決。”


    “先跟吳老頭請個假,然後我帶你去藥店買藥,我家離這邊近,晚上讓阿姨給你熬點小米山藥粥。”


    他哪兒還吃的下。


    不忍拂了老師的好意,溫季良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行吧。”


    很快,兩人離開。


    ——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傍晚的時候,葉青和藺池步伐輕鬆的帶著兩個小崽子回去。


    照例在老師家蹭飯吃,然而今天的情形似乎有點不一樣。


    一進門,葉青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師兄,“這是怎麽了?”


    珀西窩在小被子裏,安靜的打量著不遠處的中年男人。


    又等了兩個小時,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把手機合上,溫季良揉了揉鬢角,然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趙柏


    不就是當初在宴會上調戲自己,然後長得尖嘴猴腮的那個青年麽?


    對他,葉青還是有點印象的。


    學生加上下屬,全部都出事了,怪不得她師兄會愁成這樣。


    作為小師叔,剛好又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葉青想了想,然後說:“要不我去那個村子看看?”


    呃


    自己真是老糊塗了,居然把自己小徒弟給忘了。端著小米粥動作一頓,梁禎生果斷點頭,“行。”


    “老師!”對比他,溫季良並不很讚同這個提議。


    第一,自己師妹是個女孩子,第二,這件事處處偷著古怪,他自己這個當老師的都沒到現場,怎麽好意思委托給葉青。第三,人家一對小情侶日子過的舒舒服服的,自己憑什麽去破壞這種平靜?


    腦子裏一條條反對的話越蹦越多,溫季良表情肅穆的開口,“不行,太危險了。”


    “”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學生的智商如此堪憂。明明證據已經那麽明顯了,溫季良怎麽就不肯展開自己的想象呢?


    梁禎生把粥碗塞到他手裏,然後隱晦的提醒,“除非地球要爆炸了,否則你師妹是不會有事的。”


    倒不是梁禎生非得要自己的小徒弟為難,他現在真的很相信葉青。


    剛開始不知道葉青身份的時候,梁禎生希望自己其他幾個學生,能夠在不侵犯到自己利益的情況下能幫她一把就幫她一把。


    現在知道了葉青的身份,他當然是反過來了。


    都是一家人,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如果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客客氣氣的,還叫什麽同門師兄妹?


    梁禎生自認自己不是什麽聖人,他就是覺得門下的幾個學生應該互幫互助。有了堅強的後盾,他們所有人才可以毫無顧忌的走的更遠。


    “就這麽決定了!”無視溫季良的意見,梁禎生當即拍板。


    冷不丁見到他這麽強勢的一麵,溫季良無奈,“老師”


    “不用擔心。”葉青倒了杯水遞給懷裏的珀西,“我還會找其他人跟我同行的。”


    森羅也不能總這麽閑著,讓他待在古董店裏,實在是太屈才了。


    “算了”見這一個兩個都這麽堅持,溫季良實在是管不了,“你們自己決定吧。”


    這是他欠小師妹的第二個大人情了。


    吃晚飯的時候,氣氛明顯好了很多,溫季良也不再覺得胃裏麵沉甸甸的了。


    臨近分別,他實在是沒什麽可以交代,千言萬語隻匯成一句話,“一切小心,就算是找不到他們,也別把自己搭進去。要是實在處理不了,就那也是他們的命數。”


    “我知道了。”這大概就是人類的可愛之處。


    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葉青點頭,“你放心。”


    ——


    回到家。


    葉青這邊還沒說什麽,那邊兩個幼崽就已經把她圍了起來。


    經過一天的訓練,珀西已經勉強可以用尾巴站立了。


    絲毫不在意地麵上的灰塵會不會粘在自己金燦燦的魚鱗上,他眨巴著眼看著葉青,“舅母,我也想去。”


    “你呢?”葉青轉頭,“想去麽?”


    “嗯嗯!”許煜肯定的點頭。


    “想!”


    本來以為所有的家長都一樣,對於不合理的請求,他們一定要軟磨硬泡才會有些許的成功幾率。


    令許煜和珀西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舅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行,費用你讓表舅舅報銷,生活自理。”葉青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這、這就同意了?


    滿腹勸解的話完全沒有派上用場,許煜一臉的失落。


    看著兩個幼崽的背影,葉青語氣淡淡:“他們這是什麽毛病?”


    以手做拳低在唇上,防止自己的笑聲溢出來,半晌後,藺池攤手,“你也看到了,太容易得到的沒有成就感。”


    “”她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還要配合兩個幼崽演上一整出戲。


    懶得理會許煜和珀西,葉青想了想,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森羅的電話。


    海神在上,自己沒有聽錯吧!


    “您、您真的要帶著我去?”森羅一個鷂子翻身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可能會有點危險。”葉青準備把事情交代清楚,“而且不知道要耽誤多長時間,你要是覺得跟自己的安排有衝突的話就算了。”


    “不不不!”這麽好展示自己的機會,打死森羅他也不會放棄,“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別說是古代墓葬了,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往裏麵闖一闖。


    “大人,您需不需要汽車,什麽樣子的,越野還是家用的那種,兩驅還是四驅,我現在就去幫你找!”


    感覺到男人激動的語調都扭曲了,葉青趕忙拒絕,“不用了。”


    這條鮫人是準備搶自己後勤的工作啊。他現在也就能做這點事兒了,結果還有人惦記著。


    等葉青把電話掛斷之後,藺池抿了抿唇,轉頭就給s省分公司那邊的人打電話。


    20分鍾不到,一輛嶄新剛上牌的悍馬就這樣停在了巷尾那裏。


    除卻油箱滿油之外,後備箱還放著一箱礦泉水以及各種零食,看得出來,準備這車的人非常的貼心。


    “怎麽樣?”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鑰匙,藺池舔著臉湊近自己的女朋友,“比那條鮫人有用吧。”


    抬頭看了他一眼,葉青眼中閃過些許的笑意,“騷包。”


    自己男朋友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把珀西的遊泳池裏的水換掉換上新的,又幫著把他的外套脫掉,和昨天一樣的動作,葉青把珀西丟到裏麵就算是完事兒了。


    可能是人魚天然就比較親近水,經過一天的調整,小崽子已經能流暢的在水中遊了。


    這讓一直沒學會遊泳的許煜很羨慕。


    “要不,你也進來吧?”一個猛子紮下去,再出來的時候珀西的卷毛已經濕了。


    “不了。”許煜非常的冷靜。


    相信一個五歲的半吊子,他這是嫌命長了。


    和昨天一樣,許煜留在客廳和珀西作伴,幫他把沙發重新鋪了一下之後,葉青和藺池就上樓了。


    進門、反鎖,整套動作一氣嗬成。輕咳一聲,藺池將自己女朋友堵到牆角,“電燈泡不在,我們做點有趣的事?”


    “你前幾天也做了好嗎?”葉青嘴角抽動。


    “不盡興。”想到深夜的場景,藺池眉頭擰的死緊,“這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怕把兩個小崽子吵醒,我都沒敢大聲叫。”


    臥槽,他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就在藺池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的時候,葉青輕笑一聲。她抬手,緊接著一道藍色的光幕就緩緩的升了起來。


    “早說不就行了?”以葉青的身高,她就隻能夠得到藺池的肩膀。


    緩緩呼出一口熱氣,葉青含住了自己男朋友上下滾動的喉結。


    隻一瞬,感覺到要命的地方被溫暖包圍,藺池的腿頓時就軟了。


    星子垂落,朗月無垢。


    很快,一夜過去。


    ——


    第二天一早,在吃早飯的時候,即使藺池惜字如金,耳聰目明的珀西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表舅舅,你嗓子怎麽啞了?”


    “咳——”猝不及防聽到這話,藺池頓時被嗆了一下。


    “沒有吧。”他矢口否認。


    梁禎生見狀,不由得放下了筷子,“感冒了?要不要讓阿姨給你找點藥?”


    這一個個的,小的不懂也就算了,老的怎麽也這麽沒眼色。


    裴弘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拉老友的袖子,然後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這點音量,對葉青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她一樣能夠聽的清。


    當然,對珀西同理,“裴爺爺,什麽叫‘小兩口的私事’?”


    “”這回輪到許煜手抖了。


    其實,小學六年級,男生女生都開始發育之後,學校就普及過生理知識了。


    看到表舅舅漲紅的臉,許煜將頭埋底。餘光中見弟弟還打算再說什麽,他沒有猶豫,一把按住了珀西的後腦勺。


    猝不及防,五歲的小男孩直接跟碗裏的白粥來了個親密接觸。


    “吃你的飯,哪兒那麽多問題!”


    被哥哥凶了一頓,珀西這才老實了下來。


    “我去洗碗!”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藺池屁股上仿佛長了刺。深吸一口氣,他火急火燎的跑了。


    唉。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看著自己小徒弟淡定的臉,梁禎生被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給驚了一下。


    不過按實力來說,確實是應該這樣。


    糾結了好久,他小聲提醒道:“你克製一點人類的身體很脆弱的。”


    以為自己小徒弟不懂,又覺得藺池為了麵子肯定不願承認,梁禎生隻能強忍尷尬,稍作點撥。


    “我會的。”葉青的態度很自然,一派坦然。


    然而也正是這個態度,梁禎生也很快就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麽了。


    男歡女愛,是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經曆過。


    “你有分寸就好。”


    十分鍾後,似乎是掐著手表,森羅從自己住的酒店跑步到這裏時間剛剛好。


    葉青本來想自己開車的,畢竟也隻有她不會覺得累,但森羅在這裏,哪兒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海神大人給自己當司機,這得折多少年陽壽?


    最終,森羅開車,藺池坐在副駕駛。兩個男人相互看對方不順眼,那臉拉的,一個比一個長。


    帶著兩個幼崽坐在後排座椅上,葉青不知不覺間就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滋味。


    “舅母舅母,吃這個。”珀西舉著果凍,非常殷勤的把手湊到葉青的嘴巴前。


    不知道為什麽,他克製不住自己,就想為舅母奉獻點什麽。


    挑來挑去,就零食好了,這可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馬屁精。


    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許煜跟著拆了一包薯片,“舅母吃這個,你喜歡的黃瓜味。”


    反正也不會有飽腹感,葉青可謂是來者不拒。


    短短半米不到的距離,其中醞釀的氣氛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即使是省會城市,居住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也有貧窮與富貴之別。根據車載導航的指引,大概兩個小時過去,穿過郊區以後,道路就變得崎嶇起來。


    沒想到這裏居然有一大片幾乎荒蕪的平原,悍馬駛過,昏黃的塵土高高揚起,醒目的讓路過的牧羊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同樣是村落,這裏與山區的那種不同,和海邊的也不一樣。


    到達目的地之後,這邊葉青剛抱著珀西下車,還不等她去打聽什麽,緊接著葉青就感覺到大概五六百米外傳來了爭吵聲。


    “我兒子進到這個鬼地方一趟,回來就變成傻子了,我能不恨嗎?!”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來的狗屁教授,我們也不會遇到這種怪事好好好,你說不怪那些人,那我問你,我們村子太太平平上百年了,突然有了變化是為什麽,啊?!”


    剛開始的時候,男聲還存有理智,到了後來,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他一點一點變得瘋狂。


    “今天我就要推平這個土坡,誰攔我我就弄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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