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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星柏的十六歲,媒體津津樂道的從來隻是他的臉, 在他十八歲以後, 再出現他的有關報道, 筆墨重點描繪的,都是他非凡、驚人的商業天賦。


    大學四年, 許果是獨自在宿舍裏住的。


    沈星柏隔兩周來看她一次,不會失約, 但也從來沒有驚喜。他的助理會幫他準備各種節日的禮物,讓他來時帶上, 偶爾還會給她的室友們帶上一份。他輕聲托那些女孩照顧許果的時候,她們眼睛裏簡直要放出光來。


    男朋友做到這個份上,沈星柏稱得上無可挑剔。


    但許果始終不解, 他為什麽要讓自己這樣忙碌,是躲著她, 不想見她?


    “為什麽這麽早就去掙錢了呢?你又不缺錢, 上學期還差點兒就掛科了。”有一次,在送他去機場的路上,許果戀戀不舍地抱著他的手臂, “工作那麽有意思嗎,那帶上我好不好?”


    他隻是輕輕地在她臉頰上捏了捏,避重就輕:“果果你好好學習, 將來讀個研究生怎麽樣?”


    難怪。


    難怪……


    許果一骨碌下了床, 蹬著拖鞋去扒拉了衣服穿上, 白莉從床上不疾不徐地坐起了身:“怎麽啦?”


    “媽,我出去一趟。”她抬腳草草套上襪子,稀裏糊塗,沒有注意到兩隻都不成對,“去去就回來。”


    白莉在她背後幽幽地笑了笑,沒有阻攔。


    風呼呼地刮,雨點迎麵打在臉上。


    許果撐著傘,跑過山間泥濘的小路,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淤泥上,水花飛濺。


    小方正指揮著修路的工程隊路過,看到她,一口叫住:“咦,許小姐?”


    許果氣喘籲籲地停下,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


    “雨天路滑,您別這麽跑,見到令堂了嗎?”小方笑著道,“這種雨天,直升機把她送上來,還是有點冒險的呢。”


    許果沒接話,喘著氣,瞪著眼:“沈星柏呢?”


    問得對方一愣。


    “人呢!”這一句,許果幾乎是用吼的。


    “老板他……今天到山下去了,紀城那邊來了人。”小方立馬察覺情況不對,老老實實地道,“您找他有事兒啊?那我去村長家給他打個電話。”


    許果用手掩了一下額頭,漸漸冷靜下來。


    “不用。”她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有點暈,“對不起,我沒什麽事。”她轉過身,拋下傻眼的一群人,原路回去了。


    “回來了?”到了家,白莉見到她這魂不守舍的模樣,什麽都沒問,張開懷抱,“到媽媽這裏來。”


    許果放下雨傘,一步步走過去,坐到床邊,白莉拉過她的手,幫她暖著。


    夜晚很漫長。


    許果翻來覆去,沒有睡。白莉也睡得不太好,半夜三更,她爬了起來,把外套疊成一團,墊在枕頭上,重新躺下去。


    “辛苦你了,媽。”許果轉過身,麵朝著白莉,她一隻手在揉著自己的腰,“你還沒睡過這麽硬的床吧?”


    “沒事,怎麽沒睡過?”暗夜的微光中,白莉笑了,“以前跟小許回老家,睡的也是這種床。”


    白莉主動提許果的父親,是很少有的事。


    五歲前的記憶不多,許果對父親的了解甚少,知道的最多的,就是他沒什麽錢,做慣了富家千金的白莉為了他,說私奔就私奔了。


    “那是媽媽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啦。”白莉感慨著說,“那個時候沒覺得窮,也對錢沒有一點概念。”


    許果無聲地笑了笑:“真的?”


    但在爸爸死後,她最在意的就是錢。


    一定是因為看著爸爸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嚇壞了吧。


    “當然是真的。”白莉伸手摟住了她,用孩子般天真的嗓音道,“小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雨夜過去,放了晴。


    許果提著白莉的包,送她去山頂的停機坪。她倒是講究得很,高跟鞋堅持穿在腳上,就是要漂亮,走得顫顫巍巍也不肯穿許果的鞋。


    “這地方不見得就要待一輩子呀,你準備以後就在這裏當鄉村老師,找個這裏的男人結婚生娃娃嘛?”白莉把一罐護手霜塞在她的衣兜裏,“你呀,這學期教完了,好好為自己打算一下。”


    許果低著頭道:“知道了,媽媽。”


    直升機已經停在那裏等人,飛行員從機艙裏走出來,接過了許果手裏的包:“白小姐,走吧。”


    白莉臨上飛機,依然保持著優雅,向許果揮了揮手。在巨大的馬達聲中,螺旋槳極速旋轉,緩緩升空。許果鬆了一口氣,轉身要下山。


    一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小屋前,沈星柏站在那裏等著她。


    “昨晚找過我嗎?”走到麵前時,他不經意地問道。


    許果仰起臉,看著這個男人,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這樣一張臉,氣定神閑,舉重若輕。


    “沈星柏我問你。”許果用一種十分困惑的目光盯著他看,“這些年,是不是你在養著我媽媽?”


    昨晚初聽白莉說起這事,許果當頭一棒,如遭重擊。


    睡了一夜後醒來,到現在,她反倒有種,“他的確能做得出來”、“這就是他”的感覺。


    因而她這時的語氣,還能維持表麵的平和,仿佛隻是在問他有沒有吃過早餐。


    沈星柏點了一下頭,沒有否認:“是。”


    “為什麽這麽做?”聽了這話,她眼角沒忍住地跳動了一下,麵部表情有稍許扭曲,很快又自我擰正回來。


    “因為,想保護你。”沈星柏注視著她的眼,認真地說,“我不能再讓她帶著你,去跟另一個辛先生結婚。還因為她是你的母親,那也就是我的母親。”


    許果忽然出聲打斷:“你騙人,你不是!”


    他不是,肯定不是。許果再也控製不了情緒,用力搖頭。


    明明是為了辛愛……


    那年,辛先生的死轟動全城,隨之而來的是他的遺產分割案,熱熱鬧鬧打了一年之久。


    因為他生前立了遺囑,幾乎把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留給了白莉。


    至於他的女兒辛愛,得到的,僅僅是一棵他在沙漠裏養的胡楊樹。這遺囑的內容一公開,在紀城引起軒然大波。


    辛愛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找了律師,提出上訴。


    白莉欣然應訴。雙方請的律師團都是國內的頂級精英團隊,一時間,國內的律師圈子熱鬧非凡。


    “媽媽,真的要打這個官司嗎?”風口之下,許果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明明已經很有錢了……”


    許果不忍心。


    昔日母女相稱的兩個人,卻淪落到要對薄公堂,明著算帳。辛愛一夜之間失去最愛的父親,連父親留下的遺產也要一並失去。


    “當然要打。”白莉粲然一笑,“這麽多的錢啊。”


    法院的最終判決結果是白莉勝訴。判決的那天,記者把法院門前圍得水泄不通。


    媒體人們一早擬好的通稿,作為傳媒的基本素養,他們準備了兩份稿子,無論哪一方勝訴,都可以緊隨法院宣判結果,第一時間全網發布。


    無數鏡頭對準了從法院正門走出來、風頭正盛的白莉,她微笑著,發出驚人言論:“謝謝各位,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要這些錢,那為什麽還非要贏這場官司呢?我隻是想告訴大家,這些錢本來就是該屬於我的。現在目的達到了,我宣布放棄繼承辛先生的全部財產,小愛,媽媽祝你今後幸福哦!”


    反轉之快,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媒體更是連夜加班重新寫稿,他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麽白莉會突然肯放棄這麽一大筆遺產,讓給辛愛呢?


    那一定是因為有人暗地與她達成了約定,許諾她更大的利益。為了達成這承諾,他餘生都要用來還債。


    許果固執而又悲戚地梗著脖子:“你就是為了辛愛……”


    她剛說完那個名字,就被人一把攬住了後腦勺,逼迫著她抬頭去與他對視。


    沈星柏的目光中不曾有這樣的大火,熊熊燃燒,他雙手鉗著她的臉,怒視著她,咬牙切齒。


    “許果,你真的沒救了!”


    他在她麵前蹲下了身,單膝著地,距離的拉近讓她感到緊張,不由地繃緊了身體,重新坐直,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屏住呼吸。


    沈星柏靠近了她,摸到的,是她衣襟上的紐扣。


    原來他是要替她扣起敞開的外套。許果白緊張了一陣,呆呆地看著他把自己的衣擺攏到一起,一顆顆扣好。


    “二花不會有事的。”在她呆滯地任人擺布的時候,沈星柏低著頭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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