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補齊訂閱後嚐試刷新, 有問題找客服  許果猶猶豫豫地剛朝他走了一步, 就被他伸手一攬,擁進了懷中。


    沈星柏摟了人就走。


    小方見狀, 忙不迭地拉著二花跟上。


    小方步子大,二花跟得有些吃力,小短腿隻差蹦躂起來,他走著走著, 卻還要跟她說:“二花我們走快點兒吧,雨等會兒又要下大了。”


    “哦, 好的……”雖然這要求很為難, 二花還是點了點頭,剛準備跑動起來, 小方把傘遞到了她手裏,蹲下身,一把扛起了她, 在雨裏狂奔。


    許果剛推開沈星柏的臂彎, 跟他保持了一點兒距離,就感到有一陣風從身後躥了過去, 張著嘴巴叫了聲:“慢點兒, 小心啊。”


    沒人回應,不一會兒,那兩人就沒了影兒。


    隻剩下他們還在雨中, 慢慢地走。


    雨應該下大一點兒的, 嘩啦啦的雨聲占據整個世界, 震擊鼓膜,起碼不會那樣單調無趣。


    然而,這雨勢越發小了下來,要停不停,顯得周邊一切分外寧靜。


    仿佛這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


    許果的目光無處安放,瞟來瞟去,看被雨浸潤的草木,看遠處模糊的山巒。


    那束目光又在眼前停了片刻,沈星柏握著傘柄的手,指關節上橫著幾道觸目驚心的割傷。


    傷口已經結了痂,不是新的。


    她想起來,自從上次篝火過後,一直沒再見過他。


    都這麽久了。


    她鼓起勇氣開口:“你的手怎麽了?”


    回答她的隻有綿密的雨聲。


    她以為他沒聽到,然而隔了一點時間,他答了:“不小心碰的。”


    模棱兩可。


    碰了什麽,也沒有說。


    “怎麽碰的,傷成這樣?”許果又問。


    她本意是關心,他聲音卻涼涼的:“你在意?”


    許果的嘴唇便抖了抖。


    “……不在意。”她說完,還要畫蛇添足,“隻是問問,我不關心。”


    一聲輕笑傳來。


    雨點驟然又大了,“劈啪”著從天而降,蓋過了一切聲音,謝天謝地。


    到他住的山頂,也就裏來路。


    許果先一步進了屋,沈星柏收了傘,用力地甩了甩傘麵上的水珠。


    “老師!”坐在屋裏的二花伸過頭來,小方也起了身,到跟前蹲下,遞上拖鞋。


    許果換下有些潮濕的鞋子,踏入幹燥的棉麻拖鞋裏,二花手裏捧著兩隻櫻桃,遞到她唇邊:“老師你吃。”


    她抬手接過,一條幹淨的毛巾又搭到胳膊上,小方道:“您擦擦頭發。”


    屋子裏很暖,她坐下環視,開了眼界。


    這房子雖然小,五髒俱全,在這種物質匱乏的地方,電視、空調、冰箱、沙發……一應俱全。電油汀在旁邊亮著指示燈,二花的布鞋正架在上麵烘烤。


    “隨便坐,不要拘束,我去做飯。”小方倒了杯果汁給她,拍拍手去廚房。


    二花頓時就坐不住:“小方哥哥,我來給你燒火。”


    小方忍俊不禁,擺擺手:“哎,不用不用。”


    小女孩還是跟進去,疑惑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咦,怎麽都沒有灶台啊,這是什麽?”


    “這是卡式爐,不用燒柴,二花你去陪老師玩吧……噢好吧,這個蒜頭給你剝,謝謝。”小方半推半就,還是接受了幫助。


    廚房裏充斥著歡笑,沈星柏換了衣服出來,經過她的身邊,拿了隻幹淨的杯子,倒了杯白開水。


    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微微浮動,她低下了頭,聽到“咚”的一聲悶響,他放下了杯子。


    一隻手摸到了她的頭發。


    許果反應過來時,沈星柏已抽過了她手邊的毛巾,丟到了她的頭頂,替她擦拭了起來。


    耳邊沙沙作響,輕柔的動作揉著她的腦袋。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許果手忙腳亂去搶,皺著眉頭小聲叫他,“沈星柏。”


    “閉嘴。”沈星柏斜了她一眼,手裏照舊。


    她漸漸順從,有點無可奈何。


    從前他也會這樣幫她擦頭發,這隻不過是他為她做的眾多事情的其中小小一件。


    沈星柏的動作慢了下來,隔著毛巾,摸到了她的耳朵。


    捏了捏她的耳廓,幫她把耳朵也一並擦幹淨——這習慣性的,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許老師,這有糖蓮藕你吃……”二花剛好捧著一疊白糖藕片走出來,撞見了這一幕,瞠目結舌。


    圓溜溜的眼珠轉了半天,她噤著聲,迅速閃回廚房。


    許果也呆了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推開沈星柏,起身跟過去:“需要幫忙嗎?”


    係著圍裙的小方連連推辭:“不用不用,您去外麵玩吧,不是有二花打下手嘛。”


    許果扭頭去看,那孩子用筷子夾著一片糖藕往嘴裏送,咬得“嘎嘣嘎嘣”響。


    “小方。”許果走到小方的身邊,他在“咚咚”地切菜。


    “真不需要幫忙。”他笑著道。


    她開口問的卻是別的:“沈星柏的手,怎麽回事?”


    那讓他一呆。


    “您自己問他吧,我也不好說。”小方回想過後,裝了傻,繼續撿起手裏的活,“咚咚咚……”


    香氣四溢的晚餐上了桌,說得上是豐盛一餐。酥炸小黃魚,清湯牛腩鍋,還用當地的特產臘肉炒了青菜。


    二花吃得兩眼亮晶晶,許果看在眼裏,給她夾了很多菜,在碗裏堆成高高的小山。


    “許小姐,別光顧著給學生夾菜,自己也多吃點兒。”小方把小炸魚的碟子換到她的麵前,“您看著比剛上大學那會兒瘦太多了。”


    許果瘦了不少,倒不是來白水村以後瘦的,是在青春期後,逐漸褪去了嬰兒肥。


    讀高中的時候,她有張粉粉的團子臉,也會時不時為體重煩惱。


    在那個年齡,女孩普遍追求骨瘦如柴的病態美,“發育”這個詞對她們來說,如臨大敵。


    “午飯時間剛過,這就餓了?”在第無數次聽到“咕咕”的聲音後,沈星柏皺了皺眉。


    “啊對不起,我隻吃了一片麵包。”許果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最近在減肥呢。”


    沈星柏不語,接過她遞來的模擬卷,用紅筆在上麵批出錯誤答案。她訕訕地摸了摸空空的胃,又掏出小鏡子,左照照,右照照,有點懊惱:“我是不是真的很胖呀?”


    明明走在路上,也會有男生上來搭訕的。


    轉來靜安之前,她的朋友們經常把她誇得找不著北:“果果好漂亮哦,果果是小仙女下凡。”


    來了靜安以後,這些手腳纖細的女孩子們卻一口一個叫她:“小肥妞。”


    “不胖。”許果苦著臉思考的時候,沈星柏回答了她的自我懷疑。


    “嗯?”她第一反應他是在安慰自己,卻還是高興地笑了笑,“真的?”


    沈星柏也微微一笑,展開他批好的試卷,給她看上麵的大片的紅叉。


    “沒有一題是對的。”額頭一痛,一個毛栗子甩上來。


    許果懵懂地揉揉額頭。


    “一道題也不對啊?明明很努力去算了。”她拾起那張卷子,一臉無辜。


    就見沈星柏麵無表情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沒好氣地說了句:“走。”


    許果聽話地跟上:“今天不講題啦?”


    “晚點再講。”他用手按了按太陽穴,漫不經心,“突然有點餓。”他說著,腳步也走快了些,許果在原地微微發怔,忽然又聽他說:“跟上。”


    “噢……”許果小碎步跑著,跟上了。


    “小方哥哥,原來你們好早就認識呀。”二花從小方的話裏,立馬就讀到了信息。


    “噢——哈。”小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齜著牙看沈星柏的反應。


    也是為了不給許果製造不必要的麻煩。一開始來這裏,他們就假裝互不認識。


    隻是二花跟她太親了,同吃同住著,小方潛意識裏拿這孩子當作自己人看,就是吃不準沈星柏心裏怎麽想。


    好在,沈星柏什麽都沒說,專心地用筷子剔著黃魚的刺。


    許果也不表態,給二花盛了碗湯:“嚐嚐這個冰糖蓮子。”


    二花呼哧呼哧地吃東西,並沒有多在意,這事就算翻了篇。


    屋外的雨越發大了。


    小方去關了門,也關了窗,屋簷下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磚瓦往外飛迸。


    留過了晚餐,他又留人家住:“許小姐,天黑了,路也不好走,要不就別回去了吧?”


    “許老師,在想什麽這麽出神?”校長走進辦公室,把兩隻橘子放在她的桌上。


    “謝謝校長。”許果忙提起紅筆,墨水在作業本上洇開了一大片紅色,她趕緊抽了張草紙去擦。


    校長一時沒走,轉頭看看她:“臉色不太好啊。”


    耳邊嗡嗡的一片,校長的話仿佛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許果絲毫沒有聽進去,呆呆地清理著作業本上的墨跡,沒有回答。


    這個點,不知道沈星柏和辛愛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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