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我、我是小婉。”


    傍晚,在所有學生都結束訓練去用餐的時候,委屈了四天的溫小婉終於忍不住了。


    她撥通了舅舅陳雄的手機號, 躲在校園鮮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小楓林裏, 顫著音抖著手聽那邊男人的聲音。


    “我、我好像見到照片上那個人了…”


    “不不、不是男孩, 是那個女孩…叫阮辭…”


    溫小婉握著手機蹲在樹下,空著的手不斷摩擦被她咬得發白的唇,似乎是想讓自己不要這麽口齒不清。


    “她和我一個學校…對, 軍訓還有五天,她,她到時候一定會出校…”


    那邊的男人說了什麽, 讓溫小婉沉默了幾秒鍾, 沉默之後她的聲音就像是被粗布磨過一樣,有點沙有點啞。


    她說:“好, 到時候我會告訴舅舅的…”


    掛了電話, 溫小婉鬆了一口氣, 她倚在樹邊,把頭埋在了手臂裏。


    “…活該, 是她活該, 他們害了舅舅一家…就算出事也是她自己活該……”


    女孩不斷低聲念叨, 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楓林裏顯得很清晰,她也意識到自己在這裏待的時間太久了, 起身偷摸掃了一眼四周後就跑開了。


    七年前, 莫家把張翠英送到警察局後, 查出來她是因為自己兒子陳雄才去盜莫易從書房裏的材料。


    陳雄是為了什麽?無外乎錢。


    他是個賭徒,那次是輸的太慘了,而他又還不上錢,幾乎要到挖肝賣腎賠命的地步,就是那個時候,一個莫易從對手公司的老板找到了他。


    說他母親是莫家老人,總能拿到點兒什麽外人不知道的秘密資料,所以他可以替他還錢,但是,他要拿點兒東西才行……


    張翠英第一次偷資料就被魏文雪抓到了,最終的處理結果莫家還是酌情了,關了陳雄和張翠英兩個月,就不再追究。


    可也就是這兩個月,陳雄老婆撇下女兒跑了,他的家也被債主收了去,更有他剛出來,就被那個老板派人打斷了腿……


    再後來,張翠英聯係到了二十多年前嫁的很遠的女兒,帶著斷腿的陳雄和陳小玫去了她女兒那。女兒陳雅老公有個小工廠,陳雄就在裏麵做個監督的活兒。


    可人一旦沾了賭癮哪有那麽容易就忘記,他又開始賭博,賭金從小到大,借的越來越多,欠的也越來越多。


    陳雅和她的丈夫溫明很擔心他會連累他們,於是就把他趕了出去,還對張翠英說,不許和他聯係,否則她也別想繼續留在溫家。


    人是走了,可他還能回來,兩年前,他從溫家帶走了自己十一歲的女兒陳小玫,溫小婉的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但是溫小婉知道,她的舅舅打電話的時候她聽到了,他是去賣女兒了……


    陳雄回來的時候,裝的十分老實,就好像是人洗心革麵,開始學好了,他還給溫小婉買了一個手機,粉色的,很好看。


    溫小婉發現那張照片其實是個意外,舅舅陳雄在帶著女兒陳小玫和她一起去遊樂場的時候,她幫舅舅拿過外套,照片就是從外套裏掉出來的。


    上麵是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兩人似乎也是在遊樂園裏,隻是照片裏的遊樂園比舅舅帶她來的這個好像更漂亮,小女孩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樣子,長得非常好看,穿的也很漂亮,溫小婉還記得她穿的是天藍色的公主裙,還帶著藍色的小帽子,被那個男孩牽著,正往拍照的這個方向走來。


    女孩像個公主,而男孩更吸引溫小婉 ,他精致又特別,比她見過的所以男孩子都好看,就像童話書上的小王子,可是……溫小婉很難受,因為王子身邊的公主不是她。


    舅舅說,照片上的孩子是害小玫沒有媽媽的凶手,他們的父母欺負他們,他以後是要報複他們的,但是他還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沒有這麽多人保護他們的機會…


    舅舅抱走陳小玫的時候她很安靜,沒有叫醒姥姥和爸爸媽媽,就看著他把陳小玫從她的房間抱出去。


    為什麽不說?因為她知道陳小玫一走姥姥就可以隻疼她一個人了,爸爸媽媽眼裏隻有弟弟,而姥姥……卻可以疼她。


    聰明的溫小婉從小成績就好,當她考中明郃一中的時候,她父母和姥姥都很開心,她也很開心,因為這是她優秀的表現,可是開學當天,她就遇到了阮辭,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舅舅要報複的那家人的孩子,而且,不僅是她,還遇到了她的王子,那個天使一樣的王子,不過,王子眼裏怎麽可以隻有那個臭丫頭呢?


    溫小婉越想越開心,剛才還帶著害怕的那張臉此刻卻布滿了笑容,她步伐輕快的跑向宿舍,她已經迫不及待看舅舅帶走她,就像當年帶走陳小玫一樣,賣了或者像電視上那樣,弄死複仇。


    楓林依舊安靜,可是樹枝哢嚓被踩斷的聲音,證明這裏還是有人的存在。


    是戚白柯。


    說來也巧,戚同學在樹上和以前的朋友開黑開的好好的,為了不被人發現,他還開了靜音,找了棵大楓樹,把自己藏在楓樹葉裏讓光線不那麽明顯,眼見他要拿penta kill的時候,溫小婉突然出現了,害他手一抖閃錯了地方,直接進了敵窩。


    戚白柯:“……”


    之後……他就全程聽了溫小婉和她所謂舅舅的對話。


    居然還扯到了阮辭!戚白柯表示有點東西,他居高臨下看著溫小婉蹲在那裏謹慎小心的模樣,覺得她是又打算來什麽不好的事兒了。


    待人走後,戚白柯又待了一會兒,把這局打完後就爬下了樹準備去找羅洛和阮辭,讓她們最近小心一點兒溫小婉,特別是軍訓結束後。


    食堂人還是挺多的,戚白柯叼著一個饅頭繞了一圈也沒看到阮辭,倒是見到了吃的正香的羅洛。


    戚白柯不客氣,走到她身邊伸筷子就夾了一塊排骨。


    “欸!”羅洛嚇了一跳,扭頭看是戚白柯後呼了一口氣,不客氣的抓住他的爪子往自己這兒一送,那塊排骨最後還是落到了羅洛嘴裏。


    “偷老娘肉,嫌活的太久了啊!死戚白柯。”


    “我這是幫你減肥,你看看你胖的。”戚白柯一個跨步坐在了她旁邊,說了這句話趁她發火之前,又開了口:“阮辭呢?我有事兒找她。”


    “嘁,被她那笑起來很可怕的哥哥拎走了。”羅洛塞了一口肉,一邊說一邊嚼嚼嚼


    “莫離?”戚白柯想了想,又道:“那我給你說吧,回來你告訴阮辭。”


    “?”


    戚白柯悄悄掃了一眼四周,做出謹慎的樣子,隨後湊到羅洛耳邊小聲說:“我剛聽到溫小婉打電話,她好像要和自己的舅舅對阮辭做什麽?我沒聽到她舅舅的話,但是她的話我聽到了,她好像還要等阮辭軍訓結束、”


    “唉!幹嘛去?”戚白柯話還沒說完就被羅洛拽著後衣領子給往後拖。


    “當然是去找阮辭和她那可怕的哥哥去啊!”羅洛想到她和溫小婉打架那天,她和莫離說了溫小婉背後說阮辭是“賤丫頭”的時候,莫離那雙瞬間陰沉如墨的眼,明明是笑著的,可是她怎麽也看不出他哪裏有笑意,那樣子分明就像是電視劇裏殺人犯要弄死人的可怕樣子,簡直…簡直讓人心裏直發毛。


    “媽的,這個溫小婉事兒真多,就不能消停一會兒。”羅洛忍不住低聲罵了她一句髒話,但腳下不停,直拖著戚白柯去了外麵。


    安靜的閱覽室再往裏走,燈隻亮了一個,光線有些暗,但也能看得見,書桌旁那張唯一的長椅上有兩個人。


    蜷著腿躺在那裏的是阮辭,坐著讓小辭枕著腿的是莫離。


    阮辭剛吃了藥入睡。


    莫離理了理落在她臉頰上的頭發後,又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


    似乎是怕她熱睡不安穩,莫離還特意拿著帽子替她扇風。


    小兔子也累了,莫離看著她那睡熟的樣子勾了勾唇,平時隻要小兔子見到他那雙眼就會立馬警惕起來,如果真是有雙兔子耳朵估計還能看見兩隻支棱著的長耳朵。


    真不知道你天天都怕我什麽?莫離想。


    也隻有睡著的時候顯得乖巧。壞兔子,早晚有一天會讓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睡夢中的阮辭隻覺得有點冷冷,稍微動了一下腦袋後就又睡了過去,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莫離這個殺器此刻看著她的眼神,有多麽——奇怪。


    “阮辭的哥哥,你在這兒啊!”羅洛記得阮辭說她和莫離去閱覽室,所以帶著戚白柯就來找他們。


    莫離聽到聲音,微微皺了皺眉,蓋住小兔子的耳朵後稍仰偏頭看向那兩個人,食指抵住嘴唇:“噓。”


    他不太開心,有人打擾他和小兔子的獨處時間。


    羅洛眨了眨眼,探頭看到阮辭在睡覺,又看了看莫離不好意思一笑,又把聲音低了幾度。


    “阮辭的哥哥,我們有事要和你說。”羅洛看了阮辭一眼,繼續說:“和阮辭有關。”


    “還和溫小婉有關。”


    莫離眼簾抬起,墨色的眸子裏有霧氣閃過,濃鬱的霧氣,帶著滲人的色彩,就好像能把人吞噬蝕化一樣,那是沉黑的色彩、滲人的寒意。


    少年鮮紅的唇上揚,半揚的唇角帶著邪肆的傲然,聽到羅洛的第二句話後,少年笑了。


    接著,她就聽到少年“哦~”了一聲,微長上揚的音調有種恐怖的感覺,羅洛和戚白柯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口水。


    媽的,詭異…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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