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這全過程短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吳弦的突然出現似乎嚇了大公雞一跳,然而它還是機靈勇敢的把將軍使勁一咬,逃命似的飛奔而去了。吳弦一路追到後麵的菜地,等他終於抓住了大公雞,他的大將軍早已經被吞入雞腹,蕩然無存了。


    吳弦這才咬牙切齒的拎著雞在門口怒吼雪茶,縱然成親以來,他心中多次對她不滿,但這還是他頭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的火,且這回的怒火是實打實的。


    “嫂子~”小敏嚇的一哆嗦,看向了雪茶。


    “不必怕,不知抽了什麽風,你在屋裏別出去,我去對付他。”


    雪茶出了房門,就見吳弦提了一隻大公雞,兩眼冒著熊熊怒火瞪著她,像要吃了她似的。


    “你幹什麽大喊大叫的?”


    “我幹什麽?姓……”吳弦忽然想起雪茶沒有姓,“雪茶!你是故意的對吧?別以為我看出不來。”


    “到底怎麽了?”


    “怎麽了怎麽了?你看地上那是什麽?你是故意把雞放出來讓它吃我的蟈蟈對不對?”


    雪茶偏頭一看,果然地上孤零零的躺著個開門的蟈蟈籠子。


    “我不是故意的。你現在是想和我在院子裏吵架嗎?”


    吳弦真的被蟈蟈被吃這件事給氣瘋了,冷笑道:“難道你還怕鄰居聽見不成?也對,你就會耍陰的,從小你就這樣,我早就看的明白。”


    雪茶震驚的望著他,她怎麽也沒想到他對她的評價竟是這樣。


    “你不就是不喜歡我出去玩兒嗎?你不就是不想讓我和董慧慧一起出去嗎?你為什麽就不能和我好好說呢?我已經說過了你不喜歡我就不去了,你為什麽還要假惺惺的讓我出去?”


    “我……”能說會道的雪茶竟啞口無言。


    “上次去賭坊的事兒也是,你明明可以用別的方式,為什麽總是要選最讓我驚悚的那一種?哦,我懂了,隻有這樣你才能徹底改變我,才能徹底擺布我對嗎?你究竟拿我當什麽?”吳弦越說越大聲。


    “我不是……”


    “你難道要否認?我說的不是你想的嗎?你敢發誓說你今天不是故意放雞出來咬死將軍嗎?”


    雪茶臉色越來越白,在明晃晃的陽光和他的質問下竟覺得有些無地自容,被戳穿的窘迫和無情的譏諷讓她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這世上。


    她沒理他,而是扭頭哭著跑回了小敏的屋子,趴在她的床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今天的確是故意的,他說的也全都是對的,她就是那樣想的,就算今天雞沒吃蟈蟈,過後她還是會想別的辦法弄死那隻蟈蟈的。


    誰知偏就那麽巧,被吳弦撞了個正著!若是他沒親眼看見那一幕,即便得知雞吃了蟈蟈也不會發這麽大火的。


    她從小被賣進榮府,雖然有老太君的特別關照,但始終是個丫鬟,從小她就學會了如履薄冰的生活,更在那陰暗複雜的大宅裏學會了各種自保的手段,心存善念和不拖泥帶水都是她的做人原則。


    所有在嫁給了吳弦這樣一個人後,她一心想的就是怎麽用最有效的手段和最短的時間讓他徹底改成她想要的樣子,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今天的事會讓他有這麽大反應。


    她哪有想擺布他?她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麽壞!他還說她陰險,她不過就是想幫他改變壞毛病而已,他憑什麽用那麽惡毒的語言說她?


    剛才外麵的吵架聲小敏聽的一清二楚,也明白了嫂子今天不讓喂雞的用意。


    這事兒她一個小孩子也說不好誰錯誰對,哥哥確實是個混蛋,但嫂子的做法也不太對。


    雪茶哭到眼睛都腫了才肯停下,小敏靜靜的守在她身邊,直到確認她不會再哭了,才輕輕的說道:“嫂子,你八成不知道,我哥那隻蟈蟈養了五個月了,蟈蟈的命短,能養這麽久很不容易的,他是很精心在養它。而且你沒嫁過來的時候,有一天我看見我哥在和將軍說心裏話,我覺得將軍應該算他的朋友吧。”


    雪茶坐起身來,拿著帕子擦鼻涕,“是嗎?”


    “嗯,嫂子今天有點兒過分了。”


    “那你知不道你哥最近幹了什麽?他這幾天,天天和董慧慧泡在一起,我幾次旁敲側擊他還不覺得有什麽,甚至……昨晚做夢他都在喊她的名字。”


    “什麽?哥哥他也太過分了!太不像話了!”


    小敏罵完了連自己都糊塗了,這是筆什麽爛帳?果然大人的事就是煩,小孩子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一家三口各有心事,中午沒飯吃。


    平複心緒之後,雪茶出去把雞重新圈了起來,而吳弦則在發完火之後和菜地裏的草較上勁了。


    都是因為這些該死的破草,早不長晚不長偏偏這幾天鬥蟈蟈鬥的熱鬧它長!


    今天不一口氣把它拔完,他誓不為人!


    雪茶知道他是在發泄餘怒呢,也不主動去招惹他,他的朋友是死了,她心裏的委屈又能和誰說?他沒有雙親好歹還有個疼人的妹妹。


    而她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忘記了有父母親人是什麽滋味。他不高興了可以高聲發火,可以出去找狐朋狗友喝酒,她受委屈了連個偷偷躲起來的地方都沒有。


    她進屋揉了麵,做了三碗雞蛋手擀麵,中午都沒吃,這會兒估計都餓了。


    “小敏,去叫你哥吃飯。”


    小敏不一會兒就把吳弦帶回來了,吳弦拉著臉,看都不看雪茶一眼,獨自端著他那碗麵條回屋吃去了。


    二人就這麽誰也不理誰,好像誰先和對方說話就要一輩子矮一頭似的。


    幹等吳弦也不出現,董慧慧還是找上來門來,吳弦出去也不知道是怎麽和她說的,反正進屋後仍舊是一派風平浪靜,雪茶也沒理會這一茬兒。


    晚上雪茶是和小敏一個房睡的,兩個女兒家躺在床上聊到很晚,雪茶給她講了許多大宅門裏事,還說等小敏長大了一定親自把關給她找個好婆家。小敏也和她說起了不少她和哥哥小時候的趣事。


    一向好眠的吳弦今夜孤枕難眠,今天他確實氣炸了,說的也全都是真心話,沒人知道他把那些話咆哮出來的時候有多爽快。


    但一看到雪茶傷心的哭了,他又後悔衝動之下把話說的那麽重了。


    蟈蟈本來就是個蟲子,再喜歡它也活不了多久了,而雪茶畢竟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人,他那麽說她是有點兒過了。


    可轉念一想起她的兩幅麵孔,他又覺得自己沒錯了。


    但她的初衷確實是為自己好,她兩個眼睛都哭成大核桃了,還特意在碗裏給他放了兩個荷包蛋,他是最喜歡吃雞蛋的。


    到底要不要主動和她說話?吳弦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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