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前一個月。
老秦、劉玥, 還有楊小武, 一群人重新聚集到上島咖啡館。
“替~人消災？”
錄音播放到古佳佳說秦博“拿人錢財, 替~人消災”之處，老秦微有些驚異，眉毛往額頭中間急速聚攏。
他沒想到自己氣急敗壞後隨口一說的話，裴振亨聽進去了，還真的就去施展美人計套到了古佳佳的口供。
隻是未及調侃，他就被聽到的訊息怔住了：“替誰消災？古佳佳和範俊？還是竇興國？”
老秦知道了秦博的身份，自然也聯想到了竇興國。
除此外，他想不到其他。
這個想法跟當初裴振亨初初聽到那話時一模一樣。
但是裴振亨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隻因為他的確揭露過部分上市公司違法亂紀的事情，但是他有私心，就是從來不去碰物競天擇的財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與竇興國產生矛盾。
當然, 若他得罪過的其他上市公司與物競天擇有牽連，那又另當別論。
但是，若真有這種情況出現, 竇大哥的做法隻會是把他喊過去, 直接知會他罷手，而不可能什麽話也不說，就指使秦博在背地裏對他做點什麽。
“不是竇大哥，自然指的是古佳佳和範俊，你繼續聽。”
“啥？”老秦的驚異變成了憤怒, “古佳佳和範俊給他那麽多錢就是想要息事寧人的, 他又自行冒出來蹦躂, 純粹是想搞事情！”
裴振亨神色陰沉，幽幽道：“這個人的行為我也覺得很奇怪。你們繼續聽，看能不能幫我想起點什麽來。”
他倒在沙發上，一直閉著眼用手壓著太陽穴，想來是在絞盡腦汁的苦想與秦博是否私下有過節。
然而，他緩緩搖頭，輕言自語：“沒有，我跟他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底下幾乎就沒打過交道。”
楊小武轉動著骨碌碌的眼，說：“振哥，男人花心思整一個人，無非就為了兩個目的，一是為財，二是為色。我問你，你除了那個古佳佳，還有沒有其他的女人？萬一那女人恰好就是秦博的馬子或者被他看上，他想要她成為他的馬子呢？”
秦博是上市公司高管，名譽金錢地位，都不缺，為了十萬塊錢就主動跳出來幫一路人範俊和古佳佳，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楊小武才會隻重點問第二種情況。
為啥？
隻因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老秦一巴掌拍在楊小武腦袋上，“素質！別馬子馬子的，讀過書沒有？我告訴你，你振哥用情專一得很，就隻有過古佳佳一個女人！”
“是嗎？”楊小武抱著腦袋逃竄，有些不可置信，“振哥，不可能吧？那你不是白長了副好皮囊？關鍵是你還有錢啊！賺了錢卻不玩女人，你的人生也太無趣兒了！”
“嘖嘖嘖，這小子，嚴重三觀不正！”
因為裴振亨和楊小武玩得好，所以老秦瞪著楊小武的眼裏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他作勢又要敲打楊小武。
楊小武嘻嘻哈哈的跪在沙發上拱手討饒，“秦哥，你再打我，我可就要向秦嫂呼救了啊！親嫂子可疼我了，小心你回家跪搓衣板！”
老秦惱羞成怒，當即從座位上蹦起來，這一回是真要打他了。
結果被劉玥用勁兒一把拽回來：“你還真跟小孩子打鬧上了？像話不像話？！”
被老婆嬌嗔的目光一掃，老秦英雄氣短，唯有點點楊小武，恨恨的放話：“你等著，哪天你嫂子不在，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因為白日老秦夫婦倆忙，所以這回眾人約見的時間是在晚上，下班後直接過來的。
晚上咖啡館人少，楊小武就將另兩張餐桌的雙人沙發和桌子都拖過來，給大家弄出來了個開圓桌會議的模樣，這樣他們幾乎獨占了一個小廳。
好在咖啡館大，用裝飾性的木質隔斷隔成了大大小小有五六個廳的樣子，這邊打打鬧鬧成也這樣，也並不影響其他廳中的客人。
桌子上點心、咖啡、勺子，還有外賣餐盒和筷子，堆得一片狼藉。
裴振亨斜倚在沙發上閉目不語，此時的神色更加陰沉，整個人似籠了層冰冷而厚重的霧氣。
入夜後咖啡館裏開著燈，投射在餐桌周圍的燈光用的是暖色調。
但柔和暈黃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也沒有烘出一分人氣來。
他在想什麽呢？
他在想，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所以，這個秦博要跳出來主動害他，絕對不可能是沒有理由的！
所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裴振亨想得腦仁一陣陣抽疼。
好些天了，他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得已，隻好又把朋友們找出來幫他。
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楊小武說的話，興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他也不相信秦博是為了財，所以極大可能是為了色。
老秦說得沒有錯，他沒有其他的女人，但是不代表其他女人對他沒有企圖啊。
多的是他並未放入心中的女人對他有綺戀。
然後也許就因為這樣，便衍生出了---懷璧之罪。
手機錄音還在繼續，不時發出沙沙沙的嘈雜的噪音聲，與楊小武和老秦的打鬧自成一個世界。
眾人便像是在看一幕沒有影像的電影。
在這夜的咖啡館裏，顯得格外吊詭。
“我不知道後來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了。其實我和範俊以為給了他十萬塊就沒事了，畢竟他平時給我們的印象還是很正派的，他又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麽無賴，所以忐忑兩天後見對方一直沒動靜，便以為沒事了。哪裏知道第三天，那個混蛋就聯係我們了，硬讓出去和他見麵詳談。”
“當時範俊很冒火，交代我務必再帶十萬塊現金跟他一塊兒去見秦博。他說，很有可能那男人說話不算話，我們要被人敲竹杠了。”
“我就問他那該怎麽辦？他既然能來敲一次，就會來敲第二次、第三次……永遠都填不滿的，我們會被他當做提款機。”
“範俊說，先去看看那男人會說什麽。要是他真的是再來要錢的，我們就幹脆到你麵前承認錯誤吧。順便，就求你成全了我們。”
“範俊說你心眼兒好，應該不會怎麽樣，頂多就是罵我們幾句。我們再軟磨硬泡的多求你幾回，工作還是能保得住的，兩個人又在一起了，反而還是好事。”
“我聽了這話很心動，其實希望秦博再敲竹杠的，就趕緊帶著十萬塊錢去了。”
……
“這個賤女人！”楊小武突然毫無征兆的罵了一句，嚇了劉玥一跳。
她嗔怪的瞪他一眼。
楊小武卻無知無覺，跳起來，挽起袖子還越罵越起勁兒：“這邊吊著振哥不分手，吃振哥的花振哥的，心裏卻想著和野男人天長地久！”
“你他媽先分手再說啊，又賤又渣又不要臉！”
聞言，老秦也哼笑道：“她很想跟範俊在一起嘛。振亨，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受女人待見。這不應該啊，你有錢有顏，還用情專一，怎麽會呢？”
老秦狀似思考了片刻，忽的噗呲一笑，“啊，難道你是床上不行？抱歉，我隻能想到這個理由了，哈哈哈哈……”
他戲謔的大笑聲回蕩在廳內，中氣十足，震得牆上的壁燈都抖了幾抖。
橘黃色的光因此在裴振亨麵無表情的臉上晃了幾晃，眾人就瞧見他那模樣要吃人似的。
老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慢慢止住了笑。
像是打臉似的，恰好錄音裏，古佳佳這麽說：“……那時候我年輕，覺得他待我比你待我好，你就像塊木頭，冷冰冰的，他像一團火，知冷又知熱。”
劉玥就歎了口氣，說：“其實，女人要的就是個感覺。無論是什麽樣的女人，強勢的，柔弱的；老的，少的；堅強的，可欺的……都希望自己被男人捧在掌心裏疼著暖著嗬護著。”
“一句話，你不會糖衣炮彈轟她咯。”老秦不怕死的又詆毀了他一句，“溫飽解決了後的女人，大多都開始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浪漫啊，體貼啊，情調啊。”
楊小武見裴振亨許久未說話，就對老秦不服氣道：“秦哥，你說錯了吧，振哥肯定是其他女人咯。哪裏是古佳佳看不上他？分明是他早就對古佳佳那賤人沒感覺了。”
“我覺得他就是不好自己提分手，希望女人主動提，就這麽回事！”
“是這樣嗎？”老秦就看向裴振亨。
裴振亨仍舊閉著眼，什麽話也不說。
老秦就有點不自信了，“振亨，你還真就背著古佳佳養了小情人？秦博是不可能看上古佳佳的，所以，那小情兒恰恰是他看中的女人？”
裴振亨終於睜開眼來，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不是啊？”老秦又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秦博是上市公司的董秘，為了十幾二十萬塊錢就鋌而走險的陷害你，聽起來很荒謬。” 劉玥給裴振亨分析道。
“振亨，會不會是這種情況？有姑娘喜歡你，你雖然不喜歡她，但是秦博因愛生恨，就對你產生了報複心理？所以，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有過這麽一個特殊的姑娘？”
劉玥發話，裴振亨不好不回答，便道：“沒有，這事我已經想過了。我基本上不會給除女友外的其他任何女人幻想，所以不會有這樣的特殊存在。”
裴振亨雖然麵上不熱情，但是內心火熱，典型的外冷內熱的悶騷型男人，他是真的喜歡過古佳佳。
也因此，當時他在獄中得知古佳佳和範俊很快就好上了後，痛苦得無以複加。
被喜歡的人背叛，這是在生摳他的心。
那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闖入網中的昆蟲，一開始有點懵，等到意識到危險想跑時，蜘蛛已經爬過來不停的纏繞他。他越掙紮纏得就越緊，蛛網越厚重，簡直要把他裹進繭裏，活活悶死。
他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很想原地爆炸，毀了牢籠，也毀了自己……
當事人親自澄清了，一群人隻好閉了嘴。
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說，秦博為了女人而害裴振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時氣氛有些沉悶，劉玥就將手機錄音打開，重聽一遍。
想必當時在現場的裴振亨聽了古佳佳那話後，心裏的邪火也蹭蹭蹭的冒。
不容古佳佳再說範俊的好話，他就打斷她，冷聲道：“你們要是來找我坦白，我肯定成全你們了。然後呢？你們跟秦博見麵，事件發生了轉折？”
“嗯。”古佳佳啜泣了幾聲，說：“秦博沒有拐彎抹角，一見麵就說明了來意，原來他是想攛掇範俊和我占了你的公司。”
“秦博說，到時候你的公司以及所有的房產車子都是我倆的了，我們又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直接走上人生巔峰，不比現在這種偷偷摸摸的情況強了無數倍？”
“他很熱情，還給我們說了具體的操作方案，大致的目的就是讓你身敗名裂。至於坐牢的事情，當初並未在我們的設想中，那些都是股民推動的。”
裴振亨道：“別說得這麽好聽。佳佳，你們該料到騙了那麽多人，我坐牢已是鐵板釘釘。”
古佳佳半晌不語。
裴振亨又問：“他為什麽這麽積極的幫你們，你們不覺得奇怪？沒問過他原因嗎？”
“肯定是問了的，我們也害怕他設計陷害我們呢。但是秦博說，他就是看不慣你。他本來也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可是每次和你見麵，他感覺你就把他看作他們老總手下一跑腿的，心裏十分不爽。”
“他這樣說，你們就相信了？”裴振亨嗤笑道。
“不太信，盡管他說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但我們還是覺得骨氣什麽的，太可笑了！不過後來他又說，其實是想和範俊合作賺更多的錢。他說裴振亨油鹽不進，他沒能從你身上撈到任何好處，他覺得範俊做事比你活。”
“最後的最後，他說要親自參與我們，讓我們相信他的誠意。事成之後，給他一百五十萬的好處費就行了。”
“我們一聽這話，明白了這才是秦博的真正目的。他肯定是手頭緊，想一次性撈個夠本，所以我們也就……就同意了。”
古佳佳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畢竟這件事情的結果太誘惑人，而且他要參與，我們就不用擔心他繼續敲詐我們，又反而讓我們身敗名裂了。”
錄音裏，裴振亨沉默了好一陣。
楊小武啪啪啪的拍起了巴掌，嬉皮笑臉的讚道：“這個秦博好厲害啊，就這樣扔肉骨頭給狗似的，一步步將範俊和古佳佳引到了洞口，然後讓他們自己跳了下去。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老秦則不禁問：“你真是秦博說的那樣對待他的嗎？難道那男人是個小心眼兒，就因為平常的小事便跟你產生了過節？”
聞言，裴振亨掀起眼皮兒懶洋洋的睃了老秦一眼，反問道：“你看我可是狗眼看人低的人？”
“嗬嗬，那倒不是。你對誰都一副笑臉相迎，不親不疏，笑得還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曾經懷疑過你是不是對著鏡子，偷偷私下練過這門絕技。”
“你少貧嘴！都別說話了，讓我再好好聽聽這幾段！”劉玥阻止道。
錄音裏，古佳佳道：“我們還在猶豫，覺得他過分的熱情了，始終還是有點放不下心來。但是沒兩天，他就按照方案裏說的，找了人來公司簽了個投資合同，又自己劃了250萬元過來冒充投資款。”
“騎虎難下，我們便開始了一步步按照他設計你的方案走。”
“秦博說我們要從兩個方麵把你釘死了，一個是多拉些股民來，最好是成百上千人之多。那樣的話，即使金額少，但隻要上當的人一多，鬧起事情來聲勢浩大，你就絕對跑不掉了。”
“二是將你的現金花光，讓你一時找不到資金還債，也沒錢堵住鬧事人的嘴，再想法子宣揚出去，說你將股民的錢拿去揮霍一空了。”
……
“收款的銀行卡，是我用你的身份證去辦的。你知道我管財務賬嘛，跟銀行的客戶經理很熟悉的，拿了你的身份證複印件去就能給你辦張卡了。沒留你的手機號碼，你自然就不知道同一銀行，自己竟然還有另一個銀行賬戶。”
“股票群是範俊建的，博客是我發上去的。因為你在資本圈出名，借你的名義振臂一呼，加群的人真的好多，短時間內就湊夠了幾百號人了。”
“我們也怕時間長了，你會察覺，特意在群裏讓股民們千萬別去博客文章下麵留言，用的借口自然是怕推薦的股票消息泄露出去，操縱股市的事情暴露，大家會一起完蛋。”
“這種半真半假威逼利誘的話，他們還真的聽進去了。”
“運氣也好，那段時間你去了某地查看一家金屬礦場，想要收購。那地方鳥不拉屎，所以網絡信息接受不及時。於是短時間內，我們就在群裏騙錢騙人、又拉黑鬧事的人……就這樣子過了一周，不滿的人越來越多。秦博說，憤怒的情緒已經激發起來了，隻需要最後一步---便是解散qq群，那些人的不滿情緒就能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他說，好了，我們可以收手了。接下來什麽也不要做，什麽也不要說，什麽也不知道，隻管看戲好了。”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們所做的事情隻在將qq群解散為止。”
說完，古佳佳長長的吐了口氣。
錄音到這裏也全部都聽完了。
老秦思索了會兒，道：“振亨，你說範俊有沒有借此真的就去操縱股市狠賺了一把？比如這邊讓古佳佳借你的名義騙股民買某隻股票，那邊他偷偷去提前建倉，然後讓這些人接盤？”
古佳佳不懂投資，你問她，她隻知道說不知道，範俊沒跟她說。但依裴振亨對範俊人品的了解，他絕對會這麽幹的。
“應該會。不過建倉的時間短，可能他並未賺多少錢。”
“管他賺多賺少，至少我們有物證佐證古佳佳的口供了不是？到時候就跟警察叔叔說，讓他們去查2010年9月份之前，範俊及其親友團的股票賬戶裏有沒有買過那幾支股票就得了！”
裴振亨也是這麽想的。
追查當年範俊的炒股記錄，倘若有qq群裏推薦的股票，那麽這絕對是一項極為有利的證據！
楊小武提醒道：“振哥，那女人有提到一百五十萬也，我們還可以告訴警察，讓他們去查看秦博的銀行賬戶裏有沒有收到這筆錢啊，這也是物證。”
裴振亨聞言卻怔了怔，“呃……我忘了問她後來有沒有給秦博這筆錢了。”
“肯定會給啊！”
“那你現在就趕緊問啊！”
楊小武和老秦異口同聲道。
裴振亨當即將手機拿過來給古佳佳發了條微信過去詢問。
老秦想提醒他錄音，但古佳佳已經回短信了：“給了，但是秦博要的全部是現金，你不可能找到書麵憑證的。裴振亨，你真的能將範俊送進監獄嗎？這些天，我想來想去，一切你能找到的證據都隻可能指向我，但願你……能說話算話。”
一群人看著這條回信，傻了眼。
“好狡猾！”老秦不禁皺緊了眉頭，臉色十分嚴峻，“我怎麽越來越覺得秦博這個人是早有預謀的了？這感覺太強烈了！隻怕他不會留下任何與你的事情能夠牽扯上的痕跡！”
裴振亨早有這種想法。
“也不一定。”劉玥忽然道，“老秦，你現在就查一查2010年那個時候，物競天擇的董秘，他的年薪是多少？”
老秦愣了愣，隨即就道：“老婆，你想查他當年是不是急缺錢用，這的確是個方向。不過不用查他的年薪，他的工資能有多少？肯定不會超過50萬，對此案沒什麽用啊。”
“秦哥，你怎麽這麽肯定？”楊小武好奇的問。
“我是專業人士好不好？物競天擇又不是房地產這種有錢企業，不過一農業上市公司，能給董秘多少年薪？最多就幾十萬。所以範俊當年給他十萬，絕對封得了他的口了。”
楊小武便沒話說。
劉玥道：“你的想法錯了。”
“啊？老婆，你這話啥意思？”
劉玥認真道：“十萬塊就封得了口隻是我們的思維，像我們這種正直的人自然覺得十萬塊錢千夠萬夠了……”
楊小武噗呲一笑，下一刻立刻驚得跳下沙發，縮到裴振亨身後求抱大腿，一麵衝老秦求饒：“秦哥，我真是控製不住笑，這是本能好不好？！”
楊小武沒想到劉玥會自往臉上貼金，人設崩塌，這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劉玥微紅了臉，瞪一眼楊小武，“難道你認為我們不正直？！”
“正直正直！非常正直了，再正直不過了！”楊小武憋著笑，臉頰扭曲道。
老秦就哼哼著放過了他，對劉玥道：“老婆，你繼續說。”
劉玥再瞥一眼裴振亨。
裴振亨麵無表情。
她的尷尬好了點，挺了挺胸，便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我們覺得十萬塊錢很滿足了，但是秦博不一定。因為他是上市公司高管，上市公司圈錢，動輒就是上億，見到這麽多錢，焉有不眼紅的？”
“他又是董秘，常常奮鬥在資本市場的第一線上。時時接觸資本市場的東西，每天見識大把的資金進出，恐怕他早就不滿足於幾十萬的年薪了。於是就想到了利用資本市場，唯有這個地方，來錢又快又多。”
“所以，這真的有可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隻是他之前沒找到合作的目標，誰知道範俊和振亨恰好撞手上了。”
“怎麽做？”楊小武好奇的問。
劉玥一笑，扭頭問老公：“你說怎麽做？”
老秦聽罷，若有所思，“難道……”
他猛然一抬頭，看向裴振亨驚喜道：“振亨你說，這個秦博會不會躲在那些股民身後，他才是真正操縱股票的人？！”
“極有可能！”裴振亨也想到了，“不是範俊那種臨時起意，他是早就建倉了，苦於無人接盤，然後就盯上了我。”
“很多老板希望和我合作一起坐莊某隻股票，他會有此想法，我一點兒不奇怪。所以他才會說我做事沒有範俊靈活，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楊小武越加好奇了：“到底怎麽搞的？！”
“秦博指使範俊和古佳佳建了qq群，在群裏給股民透露了幾支股票，而那些股票實則他早就已經建倉，可能資金規模還很大。股民蜂擁而入，恰好給他接盤，他成功退出，賺得盆滿缽滿！”
“陷害振亨也許不過隻是他轉移警方視線的手段，而且他還能借著這個名義再度從範俊手裏拿到一百五十萬。他真的是賺大發了！” 老秦給楊小武分析道。
劉玥劈劈啪啪的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將今晚得到的這些重要信息陸續整理成條。
“這樣子的話，也就基本能解釋得通秦博為什麽會突然跳出來主動幫助範俊和古佳佳的原因了。”劉玥總結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這是為財！”
然後又說：“一個都不要放過！”
“我們屆時可以申請調查範俊和秦博，還有古佳佳，他們三人在2010年那幾個月之前的股票交易記錄，這些物證太關鍵了！”
“還有！”她抬頭對老秦道，“你還是上網查查2010年網上是否有物競天擇高管的相關小道消息沒，比如情~色花邊新聞，財務醜聞，婚姻狀況的八卦新聞什麽的，這些都有可能促使秦博幹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出來。”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給裴振亨和老秦迅速打開了好幾條思路，隻覺能收集到證據多了很多。
賺了錢就要花出去，也有可能賺錢是為了急需錢花銷！
裴振亨隱隱激動道：“倘若那時候秦博正欠著大筆債務，那麽幾十萬年薪和十萬封口費都不能滿足他，他急需資金用於周轉，就極可能會鋌而走險！所以，我們還可以申請讓警察查一查那段時間秦博的債務情況以及他個人的投資情況！”
“對！”老秦接著道，“他要是包養了小蜜，女人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東西，也會促使秦博想野路子搞錢！”
“還有還有，若能想法子了解一下物競天擇內部對秦博的看法就更好了，比如此人生活豪奢，揮金如土什麽的。這樣的人，沒有大把的鈔票怎麽能維持他的日常開銷？”
……
楊小武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查看物競天擇2010年古早的相關新聞。
老秦和劉玥也打開網頁，聚精會神的搜索起有用的信息來。
裴振亨則繃緊了身體，他蜷著拳頭獨坐在一張沙發上，低頭仔細回想著當年竇興國提及秦博的隻言片語，試圖找出物競天擇當時的這個一把手對秦董秘的評價。
董秘董秘，是與公司董事長和老總走得最近的公司管理層。
然而，有些奇怪。
接觸兩年，竇興國每回叫秦博來與他見麵，都不過是為工作上的事情，隻有公事公辦的官方話。除此外，竇興國對他基本沒有含有他個人感情的評價。
十來分鍾後，楊小武在那裏咕噥：“2010年以及2010年之前都沒有那個秦博什麽事，隻有2013年有點點水花。沒用啊，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他焦躁的叫喚道。
恰好老秦正在看物競天擇現任總裁秦博的履曆，聽了他的話後就笑著解釋道：“這很正常。秦博2013年才走馬上任成為物競天擇的總經理，之前他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自然相關新聞就少。你再仔細些找找。”
“哦。”
劉玥轉頭看了看楊小武，見他皺著張白嫩嫩的娃娃臉，可憐又可愛。她有心安撫，就順口問道：“是什麽水花？”
“哦，貼吧有個人2013年瘋狂詆毀秦博，說他是踩在女人的屍體上才有了今天。”
“屍體？”劉玥怔住了。
“嗯。那個人說桑彤的死有疑點，呼籲警察好好查一查秦博的上位史，說他完全就是靠女人上位的。大學時候靠女朋友拿到了研究生文憑，如今又靠女人做了上市公司總經理。還說桑彤絕對不是那個糟老頭的小三兒，她其實是秦博的女朋友。桑彤就算是要自殺，跟秦博也脫不了幹係。”
劉玥緊張的神色頓時鬆了，“原來是自殺，嚇死我了！這晚上了，你怎麽能念這樣死了人的新聞？”
楊小武很委屈，“秦嫂，是你在問都嘛。”
劉玥自覺理虧，悻悻的閉了嘴，繼續看電腦。
但兩人的對話引起了裴振亨的注意，“對了，老秦，秦博怎麽會做上物競天擇的總裁？”
這個位置原來是竇興國的，他感情上接受不了別人坐上竇興國的位置。
老秦懂他的心思，他何嚐沒有這種膈應？
就扶著電腦屏幕，歎氣道：“竇大哥坐牢了，那位置總會有個人坐上去的。恰好呢，他有董事長支持，事情也就這樣了。”
“董事長又是誰？物競天擇已經將董事長和總經理分開了嗎？”
原來這兩個職位是竇興國一人兼任的。
竇興國小商人出身，即使後來眼界開闊了，也沒能放得很開，所以管理層一把手和經理層一把手的位置他都占著。
這個事情引起了董事會其他董事的非議。
“現任董事長是竇大哥當年一起打拚的兄弟，也是當時公司第二大自然人股東。至於為什麽支持秦博做總經理？他是他的女婿，你說他為什麽支持？”老秦敲著屏幕說。
裴振亨：“……”
楊小武恍然大悟：“噢，難怪貼吧這個人要說秦博是靠女人上位了。這樣子看，的確啊。”
“不知道這個桑彤又為他做過什麽。”他自言自語道。
然後就對桑彤來了興趣，開始在網上搜了搜她的新聞，很快，他一疊聲的咋咋呼呼開了：“不是吧，這麽勁爆？嘖嘖嘖，長得很漂亮啊，幹嘛想不開要跟個老頭子？哦哦哦，這老頭子有錢！”
老秦搖頭失笑。
劉玥聽了，感興趣的道：“很漂亮？能有多漂亮？你把照片調出來給嫂子我看看。”
楊小武就把手機拿過來給劉玥看。
劉玥很快就扯了下嘴角，帶著酸氣道：“是挺好看的。長得漂亮的女人怎麽大多都想不開？非得要靠出賣色相才能活嗎？”
聽她這麽一說，老秦也有些好奇，微側頭朝手機上看了眼，然後，神色一頓。
“振亨，你也看看。”他麵色古怪的將手機遞給裴振亨。
裴振亨狐疑的接過來往屏幕上看了眼，愣住了。
一張偷拍的正麵照片，中年男人擁著個妙齡女子。
那中年男人是---竇興國。
“兩男爭一女？竇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啊。”老秦道，“這女人還是秦博的女朋友，這事情做得也……”
他未盡的意思跟他臉上的表情一樣，一言難盡。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竇興國當年的確鬧過一回出軌，但是那是做戲。
裴振亨是知情人，前不久他還替他帶了封信給他老婆李月茹。
時間好像有些不對頭，2013年竇興國已經深陷囹圄了啊，這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裴振亨滑動屏幕，開始查看相關新聞。
“2010年？”他看向楊小武，“貼吧那個人說桑彤自殺了，是什麽時候自殺的？”
劉玥已經在網上搜索出來了，“2010年就自殺了。新聞說，連人帶車一起衝進河裏。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被魚啃食得無法辨認，隻剩了半邊骨架，太可憐了！”
“奇怪，2010年就死了，這個人為什麽2013年才在貼吧瘋狂刷屏？”楊小武不解道。
老秦想了想，分析說：“2010年的時候，她和這個你所謂的糟老頭子，其實是上市公司物競天擇的老大有那麽點曖昧關係。那個時候她的死要是新聞太多，再跟這位董事長扯上幹係的話，會影響股價的，所以公關公司一定花了大價錢時時監察清理此類不利新聞。”
“2013年秦博上位了，這個人估計是他的競爭對手，嫉妒眼紅，所以才在此刻詆毀他。或者也不叫詆毀，就是揭露他的黑曆史而已。”
“哦。”楊小武聽得懵懵懂懂。
裴振亨若有所思，“2010年……”
劉玥見他好像對那個桑彤的死有些感興趣，便將筆記本電腦轉向他，道：“2010年的新聞很少，就一篇中規中矩的新聞報道和幾張屍體發現時撈上來後的現場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裴振亨的視線便自然而然的移向電腦屏幕。
忽的，他的目光像是被瞬間凍住了。
屏幕正中央的一張照片上，是一隻高跟兒鞋。
紅色的細高跟兒。
那紅，紅得滴血，像天邊的血色殘陽。
即使在水裏泡了個把月，顏色仍然鮮豔、奪目。
裴振亨看得遍體生寒。
隻覺連時間都仿若凍住。
不，不不。
時間在走動，他聽見了。
他手腕上腕表的秒針走動時弄出的聲響，如同他此刻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腦子裏清晰異常的放大到好似要震碎了他的耳膜。
多年不曾造訪的嗡嗡嗡嗡聲，響徹他的腦海。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很久都無法思考。
也什麽都聽不見。
楊小武喊了他好幾聲，他都一無所覺。
良久，他眼望周遭莫名奇妙看著他的好友，他的目光發毛，好似從地底下爬出來的遊魂野鬼。
聲音輕得幾若不能聞，毛骨悚然。
他說：“我可能，……撞見了一幕殺人現場。”
老秦、劉玥, 還有楊小武, 一群人重新聚集到上島咖啡館。
“替~人消災？”
錄音播放到古佳佳說秦博“拿人錢財, 替~人消災”之處，老秦微有些驚異，眉毛往額頭中間急速聚攏。
他沒想到自己氣急敗壞後隨口一說的話，裴振亨聽進去了，還真的就去施展美人計套到了古佳佳的口供。
隻是未及調侃，他就被聽到的訊息怔住了：“替誰消災？古佳佳和範俊？還是竇興國？”
老秦知道了秦博的身份，自然也聯想到了竇興國。
除此外，他想不到其他。
這個想法跟當初裴振亨初初聽到那話時一模一樣。
但是裴振亨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隻因為他的確揭露過部分上市公司違法亂紀的事情，但是他有私心，就是從來不去碰物競天擇的財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與竇興國產生矛盾。
當然, 若他得罪過的其他上市公司與物競天擇有牽連，那又另當別論。
但是，若真有這種情況出現, 竇大哥的做法隻會是把他喊過去, 直接知會他罷手，而不可能什麽話也不說，就指使秦博在背地裏對他做點什麽。
“不是竇大哥，自然指的是古佳佳和範俊，你繼續聽。”
“啥？”老秦的驚異變成了憤怒, “古佳佳和範俊給他那麽多錢就是想要息事寧人的, 他又自行冒出來蹦躂, 純粹是想搞事情！”
裴振亨神色陰沉，幽幽道：“這個人的行為我也覺得很奇怪。你們繼續聽，看能不能幫我想起點什麽來。”
他倒在沙發上，一直閉著眼用手壓著太陽穴，想來是在絞盡腦汁的苦想與秦博是否私下有過節。
然而，他緩緩搖頭，輕言自語：“沒有，我跟他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底下幾乎就沒打過交道。”
楊小武轉動著骨碌碌的眼，說：“振哥，男人花心思整一個人，無非就為了兩個目的，一是為財，二是為色。我問你，你除了那個古佳佳，還有沒有其他的女人？萬一那女人恰好就是秦博的馬子或者被他看上，他想要她成為他的馬子呢？”
秦博是上市公司高管，名譽金錢地位，都不缺，為了十萬塊錢就主動跳出來幫一路人範俊和古佳佳，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楊小武才會隻重點問第二種情況。
為啥？
隻因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老秦一巴掌拍在楊小武腦袋上，“素質！別馬子馬子的，讀過書沒有？我告訴你，你振哥用情專一得很，就隻有過古佳佳一個女人！”
“是嗎？”楊小武抱著腦袋逃竄，有些不可置信，“振哥，不可能吧？那你不是白長了副好皮囊？關鍵是你還有錢啊！賺了錢卻不玩女人，你的人生也太無趣兒了！”
“嘖嘖嘖，這小子，嚴重三觀不正！”
因為裴振亨和楊小武玩得好，所以老秦瞪著楊小武的眼裏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他作勢又要敲打楊小武。
楊小武嘻嘻哈哈的跪在沙發上拱手討饒，“秦哥，你再打我，我可就要向秦嫂呼救了啊！親嫂子可疼我了，小心你回家跪搓衣板！”
老秦惱羞成怒，當即從座位上蹦起來，這一回是真要打他了。
結果被劉玥用勁兒一把拽回來：“你還真跟小孩子打鬧上了？像話不像話？！”
被老婆嬌嗔的目光一掃，老秦英雄氣短，唯有點點楊小武，恨恨的放話：“你等著，哪天你嫂子不在，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因為白日老秦夫婦倆忙，所以這回眾人約見的時間是在晚上，下班後直接過來的。
晚上咖啡館人少，楊小武就將另兩張餐桌的雙人沙發和桌子都拖過來，給大家弄出來了個開圓桌會議的模樣，這樣他們幾乎獨占了一個小廳。
好在咖啡館大，用裝飾性的木質隔斷隔成了大大小小有五六個廳的樣子，這邊打打鬧鬧成也這樣，也並不影響其他廳中的客人。
桌子上點心、咖啡、勺子，還有外賣餐盒和筷子，堆得一片狼藉。
裴振亨斜倚在沙發上閉目不語，此時的神色更加陰沉，整個人似籠了層冰冷而厚重的霧氣。
入夜後咖啡館裏開著燈，投射在餐桌周圍的燈光用的是暖色調。
但柔和暈黃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也沒有烘出一分人氣來。
他在想什麽呢？
他在想，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所以，這個秦博要跳出來主動害他，絕對不可能是沒有理由的！
所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裴振亨想得腦仁一陣陣抽疼。
好些天了，他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得已，隻好又把朋友們找出來幫他。
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楊小武說的話，興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他也不相信秦博是為了財，所以極大可能是為了色。
老秦說得沒有錯，他沒有其他的女人，但是不代表其他女人對他沒有企圖啊。
多的是他並未放入心中的女人對他有綺戀。
然後也許就因為這樣，便衍生出了---懷璧之罪。
手機錄音還在繼續，不時發出沙沙沙的嘈雜的噪音聲，與楊小武和老秦的打鬧自成一個世界。
眾人便像是在看一幕沒有影像的電影。
在這夜的咖啡館裏，顯得格外吊詭。
“我不知道後來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了。其實我和範俊以為給了他十萬塊就沒事了，畢竟他平時給我們的印象還是很正派的，他又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麽無賴，所以忐忑兩天後見對方一直沒動靜，便以為沒事了。哪裏知道第三天，那個混蛋就聯係我們了，硬讓出去和他見麵詳談。”
“當時範俊很冒火，交代我務必再帶十萬塊現金跟他一塊兒去見秦博。他說，很有可能那男人說話不算話，我們要被人敲竹杠了。”
“我就問他那該怎麽辦？他既然能來敲一次，就會來敲第二次、第三次……永遠都填不滿的，我們會被他當做提款機。”
“範俊說，先去看看那男人會說什麽。要是他真的是再來要錢的，我們就幹脆到你麵前承認錯誤吧。順便，就求你成全了我們。”
“範俊說你心眼兒好，應該不會怎麽樣，頂多就是罵我們幾句。我們再軟磨硬泡的多求你幾回，工作還是能保得住的，兩個人又在一起了，反而還是好事。”
“我聽了這話很心動，其實希望秦博再敲竹杠的，就趕緊帶著十萬塊錢去了。”
……
“這個賤女人！”楊小武突然毫無征兆的罵了一句，嚇了劉玥一跳。
她嗔怪的瞪他一眼。
楊小武卻無知無覺，跳起來，挽起袖子還越罵越起勁兒：“這邊吊著振哥不分手，吃振哥的花振哥的，心裏卻想著和野男人天長地久！”
“你他媽先分手再說啊，又賤又渣又不要臉！”
聞言，老秦也哼笑道：“她很想跟範俊在一起嘛。振亨，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受女人待見。這不應該啊，你有錢有顏，還用情專一，怎麽會呢？”
老秦狀似思考了片刻，忽的噗呲一笑，“啊，難道你是床上不行？抱歉，我隻能想到這個理由了，哈哈哈哈……”
他戲謔的大笑聲回蕩在廳內，中氣十足，震得牆上的壁燈都抖了幾抖。
橘黃色的光因此在裴振亨麵無表情的臉上晃了幾晃，眾人就瞧見他那模樣要吃人似的。
老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慢慢止住了笑。
像是打臉似的，恰好錄音裏，古佳佳這麽說：“……那時候我年輕，覺得他待我比你待我好，你就像塊木頭，冷冰冰的，他像一團火，知冷又知熱。”
劉玥就歎了口氣，說：“其實，女人要的就是個感覺。無論是什麽樣的女人，強勢的，柔弱的；老的，少的；堅強的，可欺的……都希望自己被男人捧在掌心裏疼著暖著嗬護著。”
“一句話，你不會糖衣炮彈轟她咯。”老秦不怕死的又詆毀了他一句，“溫飽解決了後的女人，大多都開始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浪漫啊，體貼啊，情調啊。”
楊小武見裴振亨許久未說話，就對老秦不服氣道：“秦哥，你說錯了吧，振哥肯定是其他女人咯。哪裏是古佳佳看不上他？分明是他早就對古佳佳那賤人沒感覺了。”
“我覺得他就是不好自己提分手，希望女人主動提，就這麽回事！”
“是這樣嗎？”老秦就看向裴振亨。
裴振亨仍舊閉著眼，什麽話也不說。
老秦就有點不自信了，“振亨，你還真就背著古佳佳養了小情人？秦博是不可能看上古佳佳的，所以，那小情兒恰恰是他看中的女人？”
裴振亨終於睜開眼來，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不是啊？”老秦又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秦博是上市公司的董秘，為了十幾二十萬塊錢就鋌而走險的陷害你，聽起來很荒謬。” 劉玥給裴振亨分析道。
“振亨，會不會是這種情況？有姑娘喜歡你，你雖然不喜歡她，但是秦博因愛生恨，就對你產生了報複心理？所以，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有過這麽一個特殊的姑娘？”
劉玥發話，裴振亨不好不回答，便道：“沒有，這事我已經想過了。我基本上不會給除女友外的其他任何女人幻想，所以不會有這樣的特殊存在。”
裴振亨雖然麵上不熱情，但是內心火熱，典型的外冷內熱的悶騷型男人，他是真的喜歡過古佳佳。
也因此，當時他在獄中得知古佳佳和範俊很快就好上了後，痛苦得無以複加。
被喜歡的人背叛，這是在生摳他的心。
那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闖入網中的昆蟲，一開始有點懵，等到意識到危險想跑時，蜘蛛已經爬過來不停的纏繞他。他越掙紮纏得就越緊，蛛網越厚重，簡直要把他裹進繭裏，活活悶死。
他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很想原地爆炸，毀了牢籠，也毀了自己……
當事人親自澄清了，一群人隻好閉了嘴。
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說，秦博為了女人而害裴振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時氣氛有些沉悶，劉玥就將手機錄音打開，重聽一遍。
想必當時在現場的裴振亨聽了古佳佳那話後，心裏的邪火也蹭蹭蹭的冒。
不容古佳佳再說範俊的好話，他就打斷她，冷聲道：“你們要是來找我坦白，我肯定成全你們了。然後呢？你們跟秦博見麵，事件發生了轉折？”
“嗯。”古佳佳啜泣了幾聲，說：“秦博沒有拐彎抹角，一見麵就說明了來意，原來他是想攛掇範俊和我占了你的公司。”
“秦博說，到時候你的公司以及所有的房產車子都是我倆的了，我們又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直接走上人生巔峰，不比現在這種偷偷摸摸的情況強了無數倍？”
“他很熱情，還給我們說了具體的操作方案，大致的目的就是讓你身敗名裂。至於坐牢的事情，當初並未在我們的設想中，那些都是股民推動的。”
裴振亨道：“別說得這麽好聽。佳佳，你們該料到騙了那麽多人，我坐牢已是鐵板釘釘。”
古佳佳半晌不語。
裴振亨又問：“他為什麽這麽積極的幫你們，你們不覺得奇怪？沒問過他原因嗎？”
“肯定是問了的，我們也害怕他設計陷害我們呢。但是秦博說，他就是看不慣你。他本來也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可是每次和你見麵，他感覺你就把他看作他們老總手下一跑腿的，心裏十分不爽。”
“他這樣說，你們就相信了？”裴振亨嗤笑道。
“不太信，盡管他說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但我們還是覺得骨氣什麽的，太可笑了！不過後來他又說，其實是想和範俊合作賺更多的錢。他說裴振亨油鹽不進，他沒能從你身上撈到任何好處，他覺得範俊做事比你活。”
“最後的最後，他說要親自參與我們，讓我們相信他的誠意。事成之後，給他一百五十萬的好處費就行了。”
“我們一聽這話，明白了這才是秦博的真正目的。他肯定是手頭緊，想一次性撈個夠本，所以我們也就……就同意了。”
古佳佳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畢竟這件事情的結果太誘惑人，而且他要參與，我們就不用擔心他繼續敲詐我們，又反而讓我們身敗名裂了。”
錄音裏，裴振亨沉默了好一陣。
楊小武啪啪啪的拍起了巴掌，嬉皮笑臉的讚道：“這個秦博好厲害啊，就這樣扔肉骨頭給狗似的，一步步將範俊和古佳佳引到了洞口，然後讓他們自己跳了下去。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老秦則不禁問：“你真是秦博說的那樣對待他的嗎？難道那男人是個小心眼兒，就因為平常的小事便跟你產生了過節？”
聞言，裴振亨掀起眼皮兒懶洋洋的睃了老秦一眼，反問道：“你看我可是狗眼看人低的人？”
“嗬嗬，那倒不是。你對誰都一副笑臉相迎，不親不疏，笑得還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曾經懷疑過你是不是對著鏡子，偷偷私下練過這門絕技。”
“你少貧嘴！都別說話了，讓我再好好聽聽這幾段！”劉玥阻止道。
錄音裏，古佳佳道：“我們還在猶豫，覺得他過分的熱情了，始終還是有點放不下心來。但是沒兩天，他就按照方案裏說的，找了人來公司簽了個投資合同，又自己劃了250萬元過來冒充投資款。”
“騎虎難下，我們便開始了一步步按照他設計你的方案走。”
“秦博說我們要從兩個方麵把你釘死了，一個是多拉些股民來，最好是成百上千人之多。那樣的話，即使金額少，但隻要上當的人一多，鬧起事情來聲勢浩大，你就絕對跑不掉了。”
“二是將你的現金花光，讓你一時找不到資金還債，也沒錢堵住鬧事人的嘴，再想法子宣揚出去，說你將股民的錢拿去揮霍一空了。”
……
“收款的銀行卡，是我用你的身份證去辦的。你知道我管財務賬嘛，跟銀行的客戶經理很熟悉的，拿了你的身份證複印件去就能給你辦張卡了。沒留你的手機號碼，你自然就不知道同一銀行，自己竟然還有另一個銀行賬戶。”
“股票群是範俊建的，博客是我發上去的。因為你在資本圈出名，借你的名義振臂一呼，加群的人真的好多，短時間內就湊夠了幾百號人了。”
“我們也怕時間長了，你會察覺，特意在群裏讓股民們千萬別去博客文章下麵留言，用的借口自然是怕推薦的股票消息泄露出去，操縱股市的事情暴露，大家會一起完蛋。”
“這種半真半假威逼利誘的話，他們還真的聽進去了。”
“運氣也好，那段時間你去了某地查看一家金屬礦場，想要收購。那地方鳥不拉屎，所以網絡信息接受不及時。於是短時間內，我們就在群裏騙錢騙人、又拉黑鬧事的人……就這樣子過了一周，不滿的人越來越多。秦博說，憤怒的情緒已經激發起來了，隻需要最後一步---便是解散qq群，那些人的不滿情緒就能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他說，好了，我們可以收手了。接下來什麽也不要做，什麽也不要說，什麽也不知道，隻管看戲好了。”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們所做的事情隻在將qq群解散為止。”
說完，古佳佳長長的吐了口氣。
錄音到這裏也全部都聽完了。
老秦思索了會兒，道：“振亨，你說範俊有沒有借此真的就去操縱股市狠賺了一把？比如這邊讓古佳佳借你的名義騙股民買某隻股票，那邊他偷偷去提前建倉，然後讓這些人接盤？”
古佳佳不懂投資，你問她，她隻知道說不知道，範俊沒跟她說。但依裴振亨對範俊人品的了解，他絕對會這麽幹的。
“應該會。不過建倉的時間短，可能他並未賺多少錢。”
“管他賺多賺少，至少我們有物證佐證古佳佳的口供了不是？到時候就跟警察叔叔說，讓他們去查2010年9月份之前，範俊及其親友團的股票賬戶裏有沒有買過那幾支股票就得了！”
裴振亨也是這麽想的。
追查當年範俊的炒股記錄，倘若有qq群裏推薦的股票，那麽這絕對是一項極為有利的證據！
楊小武提醒道：“振哥，那女人有提到一百五十萬也，我們還可以告訴警察，讓他們去查看秦博的銀行賬戶裏有沒有收到這筆錢啊，這也是物證。”
裴振亨聞言卻怔了怔，“呃……我忘了問她後來有沒有給秦博這筆錢了。”
“肯定會給啊！”
“那你現在就趕緊問啊！”
楊小武和老秦異口同聲道。
裴振亨當即將手機拿過來給古佳佳發了條微信過去詢問。
老秦想提醒他錄音，但古佳佳已經回短信了：“給了，但是秦博要的全部是現金，你不可能找到書麵憑證的。裴振亨，你真的能將範俊送進監獄嗎？這些天，我想來想去，一切你能找到的證據都隻可能指向我，但願你……能說話算話。”
一群人看著這條回信，傻了眼。
“好狡猾！”老秦不禁皺緊了眉頭，臉色十分嚴峻，“我怎麽越來越覺得秦博這個人是早有預謀的了？這感覺太強烈了！隻怕他不會留下任何與你的事情能夠牽扯上的痕跡！”
裴振亨早有這種想法。
“也不一定。”劉玥忽然道，“老秦，你現在就查一查2010年那個時候，物競天擇的董秘，他的年薪是多少？”
老秦愣了愣，隨即就道：“老婆，你想查他當年是不是急缺錢用，這的確是個方向。不過不用查他的年薪，他的工資能有多少？肯定不會超過50萬，對此案沒什麽用啊。”
“秦哥，你怎麽這麽肯定？”楊小武好奇的問。
“我是專業人士好不好？物競天擇又不是房地產這種有錢企業，不過一農業上市公司，能給董秘多少年薪？最多就幾十萬。所以範俊當年給他十萬，絕對封得了他的口了。”
楊小武便沒話說。
劉玥道：“你的想法錯了。”
“啊？老婆，你這話啥意思？”
劉玥認真道：“十萬塊就封得了口隻是我們的思維，像我們這種正直的人自然覺得十萬塊錢千夠萬夠了……”
楊小武噗呲一笑，下一刻立刻驚得跳下沙發，縮到裴振亨身後求抱大腿，一麵衝老秦求饒：“秦哥，我真是控製不住笑，這是本能好不好？！”
楊小武沒想到劉玥會自往臉上貼金，人設崩塌，這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劉玥微紅了臉，瞪一眼楊小武，“難道你認為我們不正直？！”
“正直正直！非常正直了，再正直不過了！”楊小武憋著笑，臉頰扭曲道。
老秦就哼哼著放過了他，對劉玥道：“老婆，你繼續說。”
劉玥再瞥一眼裴振亨。
裴振亨麵無表情。
她的尷尬好了點，挺了挺胸，便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我們覺得十萬塊錢很滿足了，但是秦博不一定。因為他是上市公司高管，上市公司圈錢，動輒就是上億，見到這麽多錢，焉有不眼紅的？”
“他又是董秘，常常奮鬥在資本市場的第一線上。時時接觸資本市場的東西，每天見識大把的資金進出，恐怕他早就不滿足於幾十萬的年薪了。於是就想到了利用資本市場，唯有這個地方，來錢又快又多。”
“所以，這真的有可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隻是他之前沒找到合作的目標，誰知道範俊和振亨恰好撞手上了。”
“怎麽做？”楊小武好奇的問。
劉玥一笑，扭頭問老公：“你說怎麽做？”
老秦聽罷，若有所思，“難道……”
他猛然一抬頭，看向裴振亨驚喜道：“振亨你說，這個秦博會不會躲在那些股民身後，他才是真正操縱股票的人？！”
“極有可能！”裴振亨也想到了，“不是範俊那種臨時起意，他是早就建倉了，苦於無人接盤，然後就盯上了我。”
“很多老板希望和我合作一起坐莊某隻股票，他會有此想法，我一點兒不奇怪。所以他才會說我做事沒有範俊靈活，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楊小武越加好奇了：“到底怎麽搞的？！”
“秦博指使範俊和古佳佳建了qq群，在群裏給股民透露了幾支股票，而那些股票實則他早就已經建倉，可能資金規模還很大。股民蜂擁而入，恰好給他接盤，他成功退出，賺得盆滿缽滿！”
“陷害振亨也許不過隻是他轉移警方視線的手段，而且他還能借著這個名義再度從範俊手裏拿到一百五十萬。他真的是賺大發了！” 老秦給楊小武分析道。
劉玥劈劈啪啪的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將今晚得到的這些重要信息陸續整理成條。
“這樣子的話，也就基本能解釋得通秦博為什麽會突然跳出來主動幫助範俊和古佳佳的原因了。”劉玥總結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這是為財！”
然後又說：“一個都不要放過！”
“我們屆時可以申請調查範俊和秦博，還有古佳佳，他們三人在2010年那幾個月之前的股票交易記錄，這些物證太關鍵了！”
“還有！”她抬頭對老秦道，“你還是上網查查2010年網上是否有物競天擇高管的相關小道消息沒，比如情~色花邊新聞，財務醜聞，婚姻狀況的八卦新聞什麽的，這些都有可能促使秦博幹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出來。”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給裴振亨和老秦迅速打開了好幾條思路，隻覺能收集到證據多了很多。
賺了錢就要花出去，也有可能賺錢是為了急需錢花銷！
裴振亨隱隱激動道：“倘若那時候秦博正欠著大筆債務，那麽幾十萬年薪和十萬封口費都不能滿足他，他急需資金用於周轉，就極可能會鋌而走險！所以，我們還可以申請讓警察查一查那段時間秦博的債務情況以及他個人的投資情況！”
“對！”老秦接著道，“他要是包養了小蜜，女人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東西，也會促使秦博想野路子搞錢！”
“還有還有，若能想法子了解一下物競天擇內部對秦博的看法就更好了，比如此人生活豪奢，揮金如土什麽的。這樣的人，沒有大把的鈔票怎麽能維持他的日常開銷？”
……
楊小武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查看物競天擇2010年古早的相關新聞。
老秦和劉玥也打開網頁，聚精會神的搜索起有用的信息來。
裴振亨則繃緊了身體，他蜷著拳頭獨坐在一張沙發上，低頭仔細回想著當年竇興國提及秦博的隻言片語，試圖找出物競天擇當時的這個一把手對秦董秘的評價。
董秘董秘，是與公司董事長和老總走得最近的公司管理層。
然而，有些奇怪。
接觸兩年，竇興國每回叫秦博來與他見麵，都不過是為工作上的事情，隻有公事公辦的官方話。除此外，竇興國對他基本沒有含有他個人感情的評價。
十來分鍾後，楊小武在那裏咕噥：“2010年以及2010年之前都沒有那個秦博什麽事，隻有2013年有點點水花。沒用啊，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他焦躁的叫喚道。
恰好老秦正在看物競天擇現任總裁秦博的履曆，聽了他的話後就笑著解釋道：“這很正常。秦博2013年才走馬上任成為物競天擇的總經理，之前他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自然相關新聞就少。你再仔細些找找。”
“哦。”
劉玥轉頭看了看楊小武，見他皺著張白嫩嫩的娃娃臉，可憐又可愛。她有心安撫，就順口問道：“是什麽水花？”
“哦，貼吧有個人2013年瘋狂詆毀秦博，說他是踩在女人的屍體上才有了今天。”
“屍體？”劉玥怔住了。
“嗯。那個人說桑彤的死有疑點，呼籲警察好好查一查秦博的上位史，說他完全就是靠女人上位的。大學時候靠女朋友拿到了研究生文憑，如今又靠女人做了上市公司總經理。還說桑彤絕對不是那個糟老頭的小三兒，她其實是秦博的女朋友。桑彤就算是要自殺，跟秦博也脫不了幹係。”
劉玥緊張的神色頓時鬆了，“原來是自殺，嚇死我了！這晚上了，你怎麽能念這樣死了人的新聞？”
楊小武很委屈，“秦嫂，是你在問都嘛。”
劉玥自覺理虧，悻悻的閉了嘴，繼續看電腦。
但兩人的對話引起了裴振亨的注意，“對了，老秦，秦博怎麽會做上物競天擇的總裁？”
這個位置原來是竇興國的，他感情上接受不了別人坐上竇興國的位置。
老秦懂他的心思，他何嚐沒有這種膈應？
就扶著電腦屏幕，歎氣道：“竇大哥坐牢了，那位置總會有個人坐上去的。恰好呢，他有董事長支持，事情也就這樣了。”
“董事長又是誰？物競天擇已經將董事長和總經理分開了嗎？”
原來這兩個職位是竇興國一人兼任的。
竇興國小商人出身，即使後來眼界開闊了，也沒能放得很開，所以管理層一把手和經理層一把手的位置他都占著。
這個事情引起了董事會其他董事的非議。
“現任董事長是竇大哥當年一起打拚的兄弟，也是當時公司第二大自然人股東。至於為什麽支持秦博做總經理？他是他的女婿，你說他為什麽支持？”老秦敲著屏幕說。
裴振亨：“……”
楊小武恍然大悟：“噢，難怪貼吧這個人要說秦博是靠女人上位了。這樣子看，的確啊。”
“不知道這個桑彤又為他做過什麽。”他自言自語道。
然後就對桑彤來了興趣，開始在網上搜了搜她的新聞，很快，他一疊聲的咋咋呼呼開了：“不是吧，這麽勁爆？嘖嘖嘖，長得很漂亮啊，幹嘛想不開要跟個老頭子？哦哦哦，這老頭子有錢！”
老秦搖頭失笑。
劉玥聽了，感興趣的道：“很漂亮？能有多漂亮？你把照片調出來給嫂子我看看。”
楊小武就把手機拿過來給劉玥看。
劉玥很快就扯了下嘴角，帶著酸氣道：“是挺好看的。長得漂亮的女人怎麽大多都想不開？非得要靠出賣色相才能活嗎？”
聽她這麽一說，老秦也有些好奇，微側頭朝手機上看了眼，然後，神色一頓。
“振亨，你也看看。”他麵色古怪的將手機遞給裴振亨。
裴振亨狐疑的接過來往屏幕上看了眼，愣住了。
一張偷拍的正麵照片，中年男人擁著個妙齡女子。
那中年男人是---竇興國。
“兩男爭一女？竇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啊。”老秦道，“這女人還是秦博的女朋友，這事情做得也……”
他未盡的意思跟他臉上的表情一樣，一言難盡。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竇興國當年的確鬧過一回出軌，但是那是做戲。
裴振亨是知情人，前不久他還替他帶了封信給他老婆李月茹。
時間好像有些不對頭，2013年竇興國已經深陷囹圄了啊，這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裴振亨滑動屏幕，開始查看相關新聞。
“2010年？”他看向楊小武，“貼吧那個人說桑彤自殺了，是什麽時候自殺的？”
劉玥已經在網上搜索出來了，“2010年就自殺了。新聞說，連人帶車一起衝進河裏。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被魚啃食得無法辨認，隻剩了半邊骨架，太可憐了！”
“奇怪，2010年就死了，這個人為什麽2013年才在貼吧瘋狂刷屏？”楊小武不解道。
老秦想了想，分析說：“2010年的時候，她和這個你所謂的糟老頭子，其實是上市公司物競天擇的老大有那麽點曖昧關係。那個時候她的死要是新聞太多，再跟這位董事長扯上幹係的話，會影響股價的，所以公關公司一定花了大價錢時時監察清理此類不利新聞。”
“2013年秦博上位了，這個人估計是他的競爭對手，嫉妒眼紅，所以才在此刻詆毀他。或者也不叫詆毀，就是揭露他的黑曆史而已。”
“哦。”楊小武聽得懵懵懂懂。
裴振亨若有所思，“2010年……”
劉玥見他好像對那個桑彤的死有些感興趣，便將筆記本電腦轉向他，道：“2010年的新聞很少，就一篇中規中矩的新聞報道和幾張屍體發現時撈上來後的現場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裴振亨的視線便自然而然的移向電腦屏幕。
忽的，他的目光像是被瞬間凍住了。
屏幕正中央的一張照片上，是一隻高跟兒鞋。
紅色的細高跟兒。
那紅，紅得滴血，像天邊的血色殘陽。
即使在水裏泡了個把月，顏色仍然鮮豔、奪目。
裴振亨看得遍體生寒。
隻覺連時間都仿若凍住。
不，不不。
時間在走動，他聽見了。
他手腕上腕表的秒針走動時弄出的聲響，如同他此刻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腦子裏清晰異常的放大到好似要震碎了他的耳膜。
多年不曾造訪的嗡嗡嗡嗡聲，響徹他的腦海。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很久都無法思考。
也什麽都聽不見。
楊小武喊了他好幾聲，他都一無所覺。
良久，他眼望周遭莫名奇妙看著他的好友，他的目光發毛，好似從地底下爬出來的遊魂野鬼。
聲音輕得幾若不能聞，毛骨悚然。
他說：“我可能，……撞見了一幕殺人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