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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搖搖頭，否定了這一猜測：“現有的攝像監控器的畫麵，並沒有視頻上那麽高清。”
“分析小組研究了九曲發布的所有視頻, ”參謀官打開了手中的匯報文檔, “他們認為, 視頻的素材可能並不源自於我們現有的監控鏡頭或者攝像鏡頭。目前可能性最大的猜測認為, 這可能是一種超能力，就如同白霧異變一樣的超能力。”
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嗤笑了一下, 對這種解釋不置可否, 他轉而問到：“那能從視頻的音樂上發現什麽痕跡嗎？這些音樂都是來自於哪裏？也許我們可以推測出九曲選擇音樂的喜好, 從而獲得一些線索。”
參謀官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將軍,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惜的是, 九曲的所有視頻, 裏麵的音樂全部都是原創音樂。”
“原創音樂？”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我們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顯得那麽不可置信。
“是的, 九曲發布的目前合計超過100多小時的視頻，全部使用的是原創音樂, ”參謀官將手中的文檔翻過了幾頁，“我們詳細對比了所有音樂旋律，但遺憾地發現，連可能存在的抄襲、致敬、引用現象, 都不存在。這些旋律優美、應和視頻的音樂, 很可能都是九曲一個人創作的。”
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嘲諷地說了一句：“”他還真閑啊。”
參謀官又苦笑了一下。他當作沒有聽到頂頭上司的話語, 繼續自己的匯報：“九曲的作曲水平極其強悍，他幾乎為每一個視頻都搭配了合適的經典的原創配樂。但這至少可以說明視頻的製作人有非常強悍的音樂素養。”
“我們邀請了來自好萊塢的專家剪輯師和配樂師，是對這個視頻做了詳細的分析。這是他們作出的分析報告。”參謀官又將手頭的文檔翻了幾頁，將寫著《九曲視頻剪輯手段與配樂手段分析報道》標題的頁麵放到了卡特利特將軍的麵前。
將軍大略掃了一眼，然後擺擺手：“先說結論，分析過程到時候再說。”
“yes，sir！”參謀官將厚厚一疊的匯報文檔拿回到了自己的手上，匯報說，“九曲在在配樂裏麵混合了多種現實中的音樂流派，選用的樂器也非常繁雜，不僅包含了世界主流樂器，還使用了一些民族特色樂器。此外，視頻的剪輯手段非常高超，我們認為視頻的作者很可能有豐富的視頻剪輯經驗，他可能本身就是一個up主或者是一個電影剪輯師，或者從事相關工作。”
卡特利特將軍聽得直皺眉。
“再加上他高超的、目前還無人能夠破解的黑客手段，我們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天才。他在電腦編程、音樂創作和視頻剪輯上都有非同一般的天賦，並且對政府沒有太大的敬畏之心，甚至敢於同時對全世界發起挑戰。”
卡特利特將軍翻了個白眼：“全部都是廢話！在我看到視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個f-u-c-k-ing-genius！給我來點有用的！”
“有用的！”卡特利特將軍用重音強調了一遍這個詞匯，“我們邀請了那麽那麽多專家，做了那麽那麽多的分析，不是要一堆廢話做結論的！”
參謀官有些慌亂，他連忙嘩啦嘩啦又翻過去幾頁，大聲匯報道：“將軍！我們認為，九曲可能是一個華人！”
“嗯？”卡特利特將軍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語言學專家為我們指出，九曲的名稱很有意思。在不同的國家，他會將自己的名字翻譯成當地的語言，”參謀官看著匯報文檔說，“在其他語言裏，視頻發布人的昵稱是‘九’，比如英文的‘nine’，俄語的‘Дeвrtь’，德語的‘neun’，葡萄牙語的‘nove’……含義都是數字九。”
“然而在中文語言的視頻中，視頻發布人的昵稱叫做‘九曲’。很明顯，九曲和九不是一回事，專家們認為這可能是個中國人，其他語言的昵稱都是從中文的‘九曲’翻譯過去的。”
卡特利特將軍沉吟了一下，問道：“九曲在中文裏的含義是什麽？”
“九個不同的彎道。”參謀官這樣回答。
卡特利特將軍拿著手指敲擊了幾下桌麵：“我記得，中文是一門非常博大精深的語言，同樣的詞匯在他們的語言裏往往會有不同的含義，甚至包含著很多個曆史典故。語言學專家們有對此給出解析嗎？”
參謀官手忙腳亂地翻了一下手中的文檔，然後停在了某一頁：“是的，將軍您非常博學。”
他對著文檔念到：“九曲在中文中常常和黃河連在一起，合稱黃河九曲，主要是因為黃河是彎彎曲曲的。此外，它也會用來形容道路彎折，合稱九曲十八彎，比如山道九曲十八彎等等。中國有很多景點甚至會用九曲十八彎命名。”
“九還可以是一種虛指，含義為非常非常多。”
“此外，中國有一些地點名叫九曲，比如福建武夷山九曲溪，山東省濟南市區市中區九曲莊，山東省臨沂市河東區九曲街道等等。”
“語言學專家們傾向於認為，這是一種比喻，一種暗示，暗示未來的道路曲折。在中國的文化中，這種詞匯上的暗喻非常常見。”
卡特利特將軍對中文語言也並不是特別了解，但他覺得語言學專家們在這一點上說得非常有道理：“他是想通過這名字告訴我們，人類的未來非常‘九曲’？——他是做夢！”
“人類的未來，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停止前進！”
參謀用崇敬的口氣大聲回複：“您說得對，將軍！人類的未來，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停止前進！”
卡特利特將軍對參謀的靈活反應非常滿意，他點點頭，繼續問道：“專家還給出了什麽意見嗎？”
參謀連忙又將手中的書冊翻了幾頁：“有的，將軍，心理學家對九曲視頻的片頭進行了分析，給出了這樣的分析結論。一、……”
讓我們把鏡頭從海對岸的匯報上拉開，拉回到主角的身上。
“叮咚。”
【您關注的up主“九曲”更新了視頻《高天鵝堡異變：可歌可泣的勇者抗爭史》】
晚上7點，就在華國新聞聯播播出的時間點，商銀河的手機一震，自動推送了一條消息。
不對，應該這樣描述：
在燈火通明的warzone巴西柔術道館裏，所有人的手機都仿佛在此刻震動了一下，自動推送了一條消息。
正在上晚間課程的眾人們都仿佛停頓了一下動作，互相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懂的。”
“嗯，我懂的。”
柔術課程還在繼續，但是人心恍惚有些浮動，教練幹脆宣布休息10分鍾。
話音才落，大家都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商銀河也不例外。
有人開啟了聲音外放，有人聚作一堆一起觀看，商銀河看了群聚的人們一眼，沒有選擇去湊熱鬧，隻是解鎖了自己iphone的屏幕，戴上了配套的耳機，點開了c站的app。
就在這短短的五天之內，九曲已經為他的係列更新了五次視頻，每次必然更新一期《高天鵝堡異變：可歌可泣的勇者抗爭史》，隨緣更新一到兩個《高天鵝堡異變：世界集錦》。
每天晚上7點準時更新，比新聞聯播還要準時。
以至於在華國的網絡上，已經有網友將之稱為“新聞聯播[滑稽]”“新聞聯播標準事件” “新聞聯播第13頻道”或者“新聞聯播（你懂的）”，簡稱tv13”。
並給了視頻發布人九曲幾個外號tv主持人”“某九姓主持人”“you-know-who”，簡稱“主持人”。
熱評區永遠是喧喧鬧鬧、娛樂至死的模樣，商銀河大略掃了幾眼，就看回到視頻上。
這一次，“九曲”更新了兩個《世界集錦》和一個《勇者抗爭史》的視頻，其中《勇者抗爭史》的視頻長度高達半小時。
教練隻給了十分鍾的休息時間，肯定看不完視頻，商銀河拖動了一下視頻的時間條，大略掃視了一下內容。
在之前的幾天裏，《勇者抗爭史》保持著一天一更的節奏，已經講述完了從高天鵝堡異變伊始到怪物成群泛濫的全過程，而今天的視頻內容則主要講述怪物們之間相互戀愛並繁衍子嗣的全過程。如果商銀河沒有算錯，那麽明天的視頻，就應該是這個係列視頻的結尾——
也就是最終的主線任務[大軍壓境]的完成過程了。
[大軍壓境] [類型：主線任務][難度：五星]
[描述：魔王的存在漸漸引起了恐慌，勇者們決定組成大軍前來征伐。這是最後的任務了，魔王大人，跨過它，您將成功登頂！]
回想起這個任務，商銀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最後的視頻裏，怪物們打敗了勇者的大軍，戰鬥與死亡化作了視頻的主旋律，即使放在遊戲世界q萌可愛的畫風中，也顯露出幾分熱血與慘烈。
如果它真的重現在現實……
十分鍾休息時間結束，教練的呼喊聲從背後傳來，商銀河放下了手機，麵無表情地走回了訓練場地。
————我是小劇場的分界線————
專家：九曲是一個音樂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是一個黑客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是一個視頻剪輯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的名稱含義是在暗喻未來。
商銀河：不，我真的沒有！
商銀河也打開了燈。
睡了那麽長時間，他餓得不行，趕緊給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麵，快速消滅了個幹淨。
方便麵這種東西，永遠是聞起來比吃起來香一萬倍。埋首在熱氣騰騰的煙霧中，湯汁和麵條一起滿足他饑餓的肚子，恍惚間有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
這當然是錯覺，吃完之後，商銀河很冷靜地收拾完餐桌，拿出了一本嶄新的筆記本，開始對未來做規劃。
在這個時代，他不相信任何電子產品，凡有所為，必有痕跡，在棱鏡事件、陳冠希豔照門、以及各種各樣的信息泄露之後，想要保密，最好對電子產品敬而遠之。
為了生活的方便和娛樂，他還是會使用手機、筆記本、台式機，但當他想做些什麽保密的事情時，他選擇最古老的紙和筆。
他今年大三，中文係。他們院係將大一和大二的課程排得滿滿的，而大三和大四的課程則輕鬆到幾乎可以隨意摸魚。院係鼓勵他們在大三和大四的時候更多地走出去，接觸社會，進行實踐，參與實習。
也因此，今年他的課程安排並不密集，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業的形式一年比一年嚴峻，每一年都說今年是最難就業的一年，在大三的現在時刻，負責任的同學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做規劃，是考研、直研、出國讀書，還是實習、求職、優化簡曆，為進入職場做準備。
就在一天前，商銀河還是同樣人群中的一員。
而現在，相比於未來，商銀河更想要的是活下去、並享受這段神奇的經曆。
第一次的遊戲經曆非常安全，怪物們上戰場進行戰鬥，而魔王隻需要站在安全的、高高的城堡最上方，旁觀所有的戰鬥就可以了。
但這不代表未來也同樣安全。
就在[現實世界須知]中，遊戲的猙獰已經初露痕跡，冰冷的“消滅”“抹殺”等詞匯，似乎暗示著未來的危險。未雨綢繆，他得提前開始做準備，而不是在真正麵對危險的時候，再無助地感到後悔。
想了一想，商銀河在筆記本上寫下第一行字：“1、健身”。
無論如何，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個能跑能打的體魄，是最重要的，哪怕在第一個遊戲世界中他的運動能力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也需要鍛煉身體，防範於未然，在未來需要的時候好好用上。
而且，在大多數遊戲裏，戰鬥都是重要的要素。這樣想的話，他也許應該報名一個搏擊班。就是不太清楚，在哪些地方學習，才能真正學到一點實戰能力？
於是商銀河寫下第二行字：“2、戰鬥-研究與報名”。
沉吟了一會，他寫下了第三行字：“3、遊戲”。
係統已經明確說明，他將要去的地方都是遊戲的世界。他不算遊戲的狂熱愛好者，也一向自覺沒有資格投入到這種逃避現實的專用工具上。遊戲的種類千千萬萬，他玩過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現在看起來，他也需要沉迷一下遊戲了？
總比不熟悉遊戲，結果到時候懵逼比較好。
端詳了前麵三點一會，他頓了一頓，寫下了第四行字：“4、物資”
雖然在第一個世界裏，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帶進去，但是，萬一在以後的遊戲世界，允許帶入物品呢？
哪怕為了這萬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好好準備，吃的、用的、武器、裝備，能弄到的都帶上。
甚至他還需要買一個相機，專門用來拍攝自己。他想要知道，在他進入遊戲世界的時候，現實會發生什麽異狀嗎？會有什麽古怪的光芒嗎？身體會消失那麽一瞬間嗎？
當然，作為一個學生，有些東西對他來說，看似很難弄到手。
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淘寶。
淘寶可以稱得上無所不包，隻要你會使用搜索功能，並使用合適的詞匯作為關鍵詞。
他端詳了這四行字一小會，撕下了筆記本上的這一頁，將之細細地粉碎，衝進了下水道。
……
第二天，趁著上午沒有課，他前往一家名叫“warzone巴西柔術道館”的地方，報名參加了培訓。
這家柔術道館的口碑不錯，巴西柔術又是建立在你的對手比你高大、強壯的前提下的近身纏鬥術，是目前世界上公認的最適合實戰的武道流派，非常適合他。更重要的是，這家道館離他的學校和租房都不算太遠，可以保證上課的頻率。
他和教練試著上手練了一小會，被摔得渾身發痛，就此開始了自己從零開始的艱苦訓練生涯。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沉迷於遊戲、鍛煉、柔術、網購之間的商銀河，幾乎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仿佛隻是一眨眼，距離進入新的遊戲世界隻剩下兩天了。
第五天下午。
這天下午的課程是一門法語課，課堂上隻有20多個人，是個很小的班級，老師和每一個同學都很熟悉，這在大學的課程裏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
也因此，逃不了課，除非你想要掛科。
商銀河是拿這門課程衝作自己的任意選修課程的學分的，但他也確確實實想要多學一門語言。他在這門課程上花了很多心思，和同樣選修這門課的同學們關係也很不錯。
商銀河縱然逃掉了其他所有的課程，他也沒有逃這門課。正好，上完這節課就到了周末，可以先放鬆一下鍛煉，舒緩一下筋骨，免得在遊戲世界裏還一身青紫、到處疼痛。
從warzone巴西柔術館匆匆趕回學校的商銀河渾身還有些隱隱作痛，再一次踏進課堂的感覺，仿佛是從一個混亂拚命的世界，進入了另外一個和平安詳的世界。
隻是，課堂的氣氛，顯得有些古古怪怪的。
同學們似乎總是在竊竊私語，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這不太對勁。
商銀河微微皺起了眉。
由於課堂人數不多，法語課的上課氣氛一直不錯，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尊重課堂的時刻。
難道是因為他這幾天都不在學校，錯過了什麽巨大的八卦？
商銀河微微豎起了耳朵。
他朝著離他最近的兩個說著悄悄話的女生湊近了一點。
“……郊區那兒封路了。據說是因為霧太重，看不清，防止車禍。”
“我老家那兒也是大霧，看不清路。”
“你有沒有感覺最近怪怪的？”
“那倒沒有，就是霧霾越來越重了，真討厭。環保還是得強調啊！”
“應該再網購一些口罩了。”
“有沒有什麽好牌子推薦一下？”
“還能有什麽牌子，3m口罩唄，霧霾都用這個……”
好像隻是在討論霧霾。
商銀河在城市裏，倒是沒有感到霧霾有什麽變嚴重的地方，每天不都是那麽暗沉沉的麽？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戴口罩，後來嫌麻煩就不戴了。
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向，去聽另外一邊的兩個男生對話。
“……隔壁的肯德基突然不提供雞翅了。”
“豪大大雞排也關門了。難不成附近所有的養雞場都出了問題？”
“太奇怪了，這不會是世界末日了吧？”
“……老兄，這也能世界末日，你不會是被陰謀論洗腦了吧？”
“說的也是……”
這邊討論的話題是吃的。
兩邊的話題好像一點搭邊的都沒有。
也許隻是自己多心了，並沒有什麽驚天八卦，也沒有什麽異常變故，隻是大家今天忽然想要聊聊天而已。
商銀河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將椅子往後挪了挪，試圖去聽後麵一對情侶的對話。
“……親愛的，我們之前定的那條路線被取消了。”
“啊？”
“據說是因為德國那兒好幾個景點都出了問題，正在緊急維修，甚至好像還有一個飛機場都出了問題。旅行社發現路線可能走不起來，推薦我們換一下路線。”
“……那，去英國也可以呀，我們之前不是考慮過去英國嗎？”
“親愛的，那個，英國的路線好像也有點問題……”
“沒關係，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樂意！”
“mua！”
商銀河一頭黑線地往前挪了挪，隨便聽聽都能被塞口糧，真是……太悲慘了。
你聊旅遊安排就好好聊，隨便塞狗糧是什麽意思？
單身狗沒人權的嗎？
不過，他聽了三邊的對話，沒有一個話題是重複的，從霧霾到食物到旅遊，看來大家的心都野了，沒人願意認真聽課了啊。
他端坐了一會，試圖認真聽課，然後很鬱悶地發現……
唔，自己的心，好像也野了……
聽不進去……
商銀河幹脆拿出手機，來刷一會新聞。
如果你是一個人住，又不是特別熱愛刷微博、新聞、微信，那麽你很快就會發現，社會上的大事好像離你很遠很遠，恍惚間會以為歲月安好，世界上什麽都沒有在發生。
但那隻是錯覺。
作為一個人住、不愛刷微博微信的人，商銀河經常需要刷一刷新聞，來趕上時代的腳步，免得太過落伍。
——哇，新聞客戶端推薦的都是什麽鬼標題啊！
——為什麽看上去全是鬼故事？！
講台上站著軍裝肅穆的軍官，講台下坐著服裝各異的人們。每個人的麵前，都有著厚厚一本裝訂冊子。
“自2018年11月12日以來，全世界各地都出現了異變，” 講台上的軍官表情嚴肅，“目前已知的異變中，最早出現異變的地點在德國東南部巴伐利亞自由州的霍恩施旺高城堡。”
“在德國時間淩晨六點三十三分，也就是北京時間十三點三十三分，有一位守墓人拍下了畫質粗糙的短視頻，視頻中有一個骷髏爬出墳墓，初期還被當時的人們視為ps玩笑或者電影宣傳手段。”
講台下所有的人都聽得一臉嚴肅，有人皺著眉頭，有人一臉嚴肅，有人在做筆記，有人在翻看眼前的冊子。
能坐在這間會議室裏，就意味著，他們對整個地球範圍內發生的變故，已然有些了解。沒有人對軍官講解的基礎介紹做出質疑和詢問。
軍官筆挺地站在講台上，繼續著自己的介紹：“然而，接下來的短短一天內，異變在全球各地爆發，共同的特點都是先出現了非常濃厚的白霧，因此，我們將之稱為‘白霧異變’。”
“由於最初發現的地點在霍恩施旺高城堡，亦即高天鵝堡，也有國家將之稱為‘霍恩施旺高城堡異變’，或者‘高天鵝異變’。”
坐在台下的徐少陽詳細的做著筆記。
他來自華國的中央宣傳部門，由於職業關係，屬於最先接觸到異變消息的人群的一員。在這短短的一周時間，層出不窮的輿論控製要求逼得他熬了好幾次夜。要知道，以他目前的地位，已經很少能遇到這種需要長期熬夜監控、快速臨時反應的大事件了。
荒誕的現實總是會讓人聯想起各種各樣的末日謠言，但徐少陽很快將無畏的思緒壓了回去。無論如何，實事求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總是要去麵對的。
“目前來看，所有的異變都有著著一些共同點，” 肅穆的軍官低頭翻開了自己麵前的手冊，繼續說道，“首先，讓我們來看看發生異變的地點。請大家將手中的文件翻到第5頁，這裏詳細記載了目前世界各地出現異變的地點和介紹。”
台下一片嘩啦嘩啦的翻頁聲。
“很明顯可以看到，異變地點必須需要有以下要素：年代古老的建築物和較為冷清的環境。其中，建築物允許殘破，甚至允許殘破到隻剩下斷壁殘垣，比如在美國中部的這座祭壇，幾乎隻剩下一個殘缺的地基，但照樣發生了異變。”
講台上的軍官停頓了一會，給台下的人們留了一些閱讀文件的時間，便繼續講下去：“第二，異變的規律往往是這樣的：首先建築周邊泛起白霧，此後白霧會越來越濃，並且範圍越來越廣。”
“附近如果有墓地，且裏麵存在非火葬的屍體，那麽會首先出現骷髏，其次出現僵屍，再然後出現骷髏武士。”
“其次，附近如果有水源，那麽會出現攻擊性的水妖和魚妖，其次出現火妖，再然後出現爛泥怪。”
“然後，附近如果有養雞場，那麽養雞場裏的所有雞都會發生異變，但攻擊力不大，非常容易殺死。”
軍官翻了一下手上的冊子，說：“大家可以翻到第15頁，這裏詳細記載了甘南省、吳越省、江淮省幾處知名養雞場的異變。”
台下又是一片嘩啦嘩啦的翻頁聲。
“此外，有比較小的幾率，附近的動物、植物也會發生異變，偶爾還會有人匯報說發現了飛行在空中的惡魔，和長相非常像人的獸人，但由於至今沒有較為清晰的照片，我們隻能將這一塊列為存疑。”趁著眾人閱讀手冊的時候，軍官又補充了一句。
“第三，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弱點，槍彈攻擊對水妖幾乎無效，就算被打散了，他們也能很快恢複，倒是劇烈的高溫能對他們造成傷害；同樣，骷髏也需要進行毀滅性的攻擊，打碎他們的每一個骨頭塊，而不僅僅是打散他們的骨架。”
“這一段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26頁，這裏詳細記載了我們使用各種武器進行攻擊所造成的結果，並附帶科學家們的檢測報告。”
在這一塊，軍官並沒有一帶而過，讓眾人自己看裝訂手冊，而是非常非常詳細地講解了各類武器對怪物造成的不同結果。
“第四，怪物的活動範圍以建築物為核心向外擴散，不會超過白霧的範圍。我們對白霧進行了分析，也許是因為分析儀器不到位，目前沒有發現異常成分。”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科研人員還在努力實驗，試圖找到白霧的異常。”
“這一塊之後將會由陳博士為大家進行詳細講解。”
室內的氣氛非常沉悶，仿佛有無形的大山壓在每一個人的肩頭。
“第五，隨著時間的推移，白霧會越來越濃，怪物也會越來越強大，新種類的怪物會慢慢出現。”
“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116頁，從這一頁開始，詳細記載了甘南省安平縣關公舊廟周圍，隨時間推移而產生的變化。”
軍官在這一塊進行了細致的介紹，包括最初出現的怪物種類、活動範圍、怪物習性，以及隨時間推移後舊怪物的變化，和新出現怪物的詳細說明。
“……有些水妖會選擇在深夜盤踞在便利店，有些骷髏會選擇在墓園撿骨頭……不同的怪物的習慣似乎有所不同，但都有所執念……但不論執念為何物，他們都會定時回到異變最初發生的建築物處，並對進入白霧範圍的敵人進行攻擊……”
這一段又說了很漫長的時間，屋內的氣氛更加肅穆了。
“第六，我們對變異的雞的屍體進行了實驗，儀器檢測沒有發現太多異常，僅能發現一些肌肉和器官上的變異。有研究人員對雞的屍體進行了食用，給與的評價是‘味道極其鮮美，感覺像上天堂一樣’。”
頓了一頓，這位一直表情肅穆的軍官補充了一局：“目前這位研究人員正在被嚴密監控中，以防出現不可測的意外。”
講座的下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打破了一片肅穆的環境，好像有人實在忍不住了笑出聲。
參謀搖搖頭，否定了這一猜測：“現有的攝像監控器的畫麵，並沒有視頻上那麽高清。”
“分析小組研究了九曲發布的所有視頻, ”參謀官打開了手中的匯報文檔, “他們認為, 視頻的素材可能並不源自於我們現有的監控鏡頭或者攝像鏡頭。目前可能性最大的猜測認為, 這可能是一種超能力，就如同白霧異變一樣的超能力。”
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嗤笑了一下, 對這種解釋不置可否, 他轉而問到：“那能從視頻的音樂上發現什麽痕跡嗎？這些音樂都是來自於哪裏？也許我們可以推測出九曲選擇音樂的喜好, 從而獲得一些線索。”
參謀官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將軍,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惜的是, 九曲的所有視頻, 裏麵的音樂全部都是原創音樂。”
“原創音樂？”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我們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顯得那麽不可置信。
“是的, 九曲發布的目前合計超過100多小時的視頻，全部使用的是原創音樂, ”參謀官將手中的文檔翻過了幾頁，“我們詳細對比了所有音樂旋律，但遺憾地發現，連可能存在的抄襲、致敬、引用現象, 都不存在。這些旋律優美、應和視頻的音樂, 很可能都是九曲一個人創作的。”
卡特利特.古德裏安將軍嘲諷地說了一句：“”他還真閑啊。”
參謀官又苦笑了一下。他當作沒有聽到頂頭上司的話語, 繼續自己的匯報：“九曲的作曲水平極其強悍，他幾乎為每一個視頻都搭配了合適的經典的原創配樂。但這至少可以說明視頻的製作人有非常強悍的音樂素養。”
“我們邀請了來自好萊塢的專家剪輯師和配樂師，是對這個視頻做了詳細的分析。這是他們作出的分析報告。”參謀官又將手頭的文檔翻了幾頁，將寫著《九曲視頻剪輯手段與配樂手段分析報道》標題的頁麵放到了卡特利特將軍的麵前。
將軍大略掃了一眼，然後擺擺手：“先說結論，分析過程到時候再說。”
“yes，sir！”參謀官將厚厚一疊的匯報文檔拿回到了自己的手上，匯報說，“九曲在在配樂裏麵混合了多種現實中的音樂流派，選用的樂器也非常繁雜，不僅包含了世界主流樂器，還使用了一些民族特色樂器。此外，視頻的剪輯手段非常高超，我們認為視頻的作者很可能有豐富的視頻剪輯經驗，他可能本身就是一個up主或者是一個電影剪輯師，或者從事相關工作。”
卡特利特將軍聽得直皺眉。
“再加上他高超的、目前還無人能夠破解的黑客手段，我們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天才。他在電腦編程、音樂創作和視頻剪輯上都有非同一般的天賦，並且對政府沒有太大的敬畏之心，甚至敢於同時對全世界發起挑戰。”
卡特利特將軍翻了個白眼：“全部都是廢話！在我看到視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個f-u-c-k-ing-genius！給我來點有用的！”
“有用的！”卡特利特將軍用重音強調了一遍這個詞匯，“我們邀請了那麽那麽多專家，做了那麽那麽多的分析，不是要一堆廢話做結論的！”
參謀官有些慌亂，他連忙嘩啦嘩啦又翻過去幾頁，大聲匯報道：“將軍！我們認為，九曲可能是一個華人！”
“嗯？”卡特利特將軍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語言學專家為我們指出，九曲的名稱很有意思。在不同的國家，他會將自己的名字翻譯成當地的語言，”參謀官看著匯報文檔說，“在其他語言裏，視頻發布人的昵稱是‘九’，比如英文的‘nine’，俄語的‘Дeвrtь’，德語的‘neun’，葡萄牙語的‘nove’……含義都是數字九。”
“然而在中文語言的視頻中，視頻發布人的昵稱叫做‘九曲’。很明顯，九曲和九不是一回事，專家們認為這可能是個中國人，其他語言的昵稱都是從中文的‘九曲’翻譯過去的。”
卡特利特將軍沉吟了一下，問道：“九曲在中文裏的含義是什麽？”
“九個不同的彎道。”參謀官這樣回答。
卡特利特將軍拿著手指敲擊了幾下桌麵：“我記得，中文是一門非常博大精深的語言，同樣的詞匯在他們的語言裏往往會有不同的含義，甚至包含著很多個曆史典故。語言學專家們有對此給出解析嗎？”
參謀官手忙腳亂地翻了一下手中的文檔，然後停在了某一頁：“是的，將軍您非常博學。”
他對著文檔念到：“九曲在中文中常常和黃河連在一起，合稱黃河九曲，主要是因為黃河是彎彎曲曲的。此外，它也會用來形容道路彎折，合稱九曲十八彎，比如山道九曲十八彎等等。中國有很多景點甚至會用九曲十八彎命名。”
“九還可以是一種虛指，含義為非常非常多。”
“此外，中國有一些地點名叫九曲，比如福建武夷山九曲溪，山東省濟南市區市中區九曲莊，山東省臨沂市河東區九曲街道等等。”
“語言學專家們傾向於認為，這是一種比喻，一種暗示，暗示未來的道路曲折。在中國的文化中，這種詞匯上的暗喻非常常見。”
卡特利特將軍對中文語言也並不是特別了解，但他覺得語言學專家們在這一點上說得非常有道理：“他是想通過這名字告訴我們，人類的未來非常‘九曲’？——他是做夢！”
“人類的未來，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停止前進！”
參謀用崇敬的口氣大聲回複：“您說得對，將軍！人類的未來，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停止前進！”
卡特利特將軍對參謀的靈活反應非常滿意，他點點頭，繼續問道：“專家還給出了什麽意見嗎？”
參謀連忙又將手中的書冊翻了幾頁：“有的，將軍，心理學家對九曲視頻的片頭進行了分析，給出了這樣的分析結論。一、……”
讓我們把鏡頭從海對岸的匯報上拉開，拉回到主角的身上。
“叮咚。”
【您關注的up主“九曲”更新了視頻《高天鵝堡異變：可歌可泣的勇者抗爭史》】
晚上7點，就在華國新聞聯播播出的時間點，商銀河的手機一震，自動推送了一條消息。
不對，應該這樣描述：
在燈火通明的warzone巴西柔術道館裏，所有人的手機都仿佛在此刻震動了一下，自動推送了一條消息。
正在上晚間課程的眾人們都仿佛停頓了一下動作，互相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懂的。”
“嗯，我懂的。”
柔術課程還在繼續，但是人心恍惚有些浮動，教練幹脆宣布休息10分鍾。
話音才落，大家都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商銀河也不例外。
有人開啟了聲音外放，有人聚作一堆一起觀看，商銀河看了群聚的人們一眼，沒有選擇去湊熱鬧，隻是解鎖了自己iphone的屏幕，戴上了配套的耳機，點開了c站的app。
就在這短短的五天之內，九曲已經為他的係列更新了五次視頻，每次必然更新一期《高天鵝堡異變：可歌可泣的勇者抗爭史》，隨緣更新一到兩個《高天鵝堡異變：世界集錦》。
每天晚上7點準時更新，比新聞聯播還要準時。
以至於在華國的網絡上，已經有網友將之稱為“新聞聯播[滑稽]”“新聞聯播標準事件” “新聞聯播第13頻道”或者“新聞聯播（你懂的）”，簡稱tv13”。
並給了視頻發布人九曲幾個外號tv主持人”“某九姓主持人”“you-know-who”，簡稱“主持人”。
熱評區永遠是喧喧鬧鬧、娛樂至死的模樣，商銀河大略掃了幾眼，就看回到視頻上。
這一次，“九曲”更新了兩個《世界集錦》和一個《勇者抗爭史》的視頻，其中《勇者抗爭史》的視頻長度高達半小時。
教練隻給了十分鍾的休息時間，肯定看不完視頻，商銀河拖動了一下視頻的時間條，大略掃視了一下內容。
在之前的幾天裏，《勇者抗爭史》保持著一天一更的節奏，已經講述完了從高天鵝堡異變伊始到怪物成群泛濫的全過程，而今天的視頻內容則主要講述怪物們之間相互戀愛並繁衍子嗣的全過程。如果商銀河沒有算錯，那麽明天的視頻，就應該是這個係列視頻的結尾——
也就是最終的主線任務[大軍壓境]的完成過程了。
[大軍壓境] [類型：主線任務][難度：五星]
[描述：魔王的存在漸漸引起了恐慌，勇者們決定組成大軍前來征伐。這是最後的任務了，魔王大人，跨過它，您將成功登頂！]
回想起這個任務，商銀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最後的視頻裏，怪物們打敗了勇者的大軍，戰鬥與死亡化作了視頻的主旋律，即使放在遊戲世界q萌可愛的畫風中，也顯露出幾分熱血與慘烈。
如果它真的重現在現實……
十分鍾休息時間結束，教練的呼喊聲從背後傳來，商銀河放下了手機，麵無表情地走回了訓練場地。
————我是小劇場的分界線————
專家：九曲是一個音樂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是一個黑客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是一個視頻剪輯天才。
商銀河：不，我沒有。
專家：九曲的名稱含義是在暗喻未來。
商銀河：不，我真的沒有！
商銀河也打開了燈。
睡了那麽長時間，他餓得不行，趕緊給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麵，快速消滅了個幹淨。
方便麵這種東西，永遠是聞起來比吃起來香一萬倍。埋首在熱氣騰騰的煙霧中，湯汁和麵條一起滿足他饑餓的肚子，恍惚間有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
這當然是錯覺，吃完之後，商銀河很冷靜地收拾完餐桌，拿出了一本嶄新的筆記本，開始對未來做規劃。
在這個時代，他不相信任何電子產品，凡有所為，必有痕跡，在棱鏡事件、陳冠希豔照門、以及各種各樣的信息泄露之後，想要保密，最好對電子產品敬而遠之。
為了生活的方便和娛樂，他還是會使用手機、筆記本、台式機，但當他想做些什麽保密的事情時，他選擇最古老的紙和筆。
他今年大三，中文係。他們院係將大一和大二的課程排得滿滿的，而大三和大四的課程則輕鬆到幾乎可以隨意摸魚。院係鼓勵他們在大三和大四的時候更多地走出去，接觸社會，進行實踐，參與實習。
也因此，今年他的課程安排並不密集，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業的形式一年比一年嚴峻，每一年都說今年是最難就業的一年，在大三的現在時刻，負責任的同學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做規劃，是考研、直研、出國讀書，還是實習、求職、優化簡曆，為進入職場做準備。
就在一天前，商銀河還是同樣人群中的一員。
而現在，相比於未來，商銀河更想要的是活下去、並享受這段神奇的經曆。
第一次的遊戲經曆非常安全，怪物們上戰場進行戰鬥，而魔王隻需要站在安全的、高高的城堡最上方，旁觀所有的戰鬥就可以了。
但這不代表未來也同樣安全。
就在[現實世界須知]中，遊戲的猙獰已經初露痕跡，冰冷的“消滅”“抹殺”等詞匯，似乎暗示著未來的危險。未雨綢繆，他得提前開始做準備，而不是在真正麵對危險的時候，再無助地感到後悔。
想了一想，商銀河在筆記本上寫下第一行字：“1、健身”。
無論如何，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個能跑能打的體魄，是最重要的，哪怕在第一個遊戲世界中他的運動能力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也需要鍛煉身體，防範於未然，在未來需要的時候好好用上。
而且，在大多數遊戲裏，戰鬥都是重要的要素。這樣想的話，他也許應該報名一個搏擊班。就是不太清楚，在哪些地方學習，才能真正學到一點實戰能力？
於是商銀河寫下第二行字：“2、戰鬥-研究與報名”。
沉吟了一會，他寫下了第三行字：“3、遊戲”。
係統已經明確說明，他將要去的地方都是遊戲的世界。他不算遊戲的狂熱愛好者，也一向自覺沒有資格投入到這種逃避現實的專用工具上。遊戲的種類千千萬萬，他玩過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現在看起來，他也需要沉迷一下遊戲了？
總比不熟悉遊戲，結果到時候懵逼比較好。
端詳了前麵三點一會，他頓了一頓，寫下了第四行字：“4、物資”
雖然在第一個世界裏，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帶進去，但是，萬一在以後的遊戲世界，允許帶入物品呢？
哪怕為了這萬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好好準備，吃的、用的、武器、裝備，能弄到的都帶上。
甚至他還需要買一個相機，專門用來拍攝自己。他想要知道，在他進入遊戲世界的時候，現實會發生什麽異狀嗎？會有什麽古怪的光芒嗎？身體會消失那麽一瞬間嗎？
當然，作為一個學生，有些東西對他來說，看似很難弄到手。
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淘寶。
淘寶可以稱得上無所不包，隻要你會使用搜索功能，並使用合適的詞匯作為關鍵詞。
他端詳了這四行字一小會，撕下了筆記本上的這一頁，將之細細地粉碎，衝進了下水道。
……
第二天，趁著上午沒有課，他前往一家名叫“warzone巴西柔術道館”的地方，報名參加了培訓。
這家柔術道館的口碑不錯，巴西柔術又是建立在你的對手比你高大、強壯的前提下的近身纏鬥術，是目前世界上公認的最適合實戰的武道流派，非常適合他。更重要的是，這家道館離他的學校和租房都不算太遠，可以保證上課的頻率。
他和教練試著上手練了一小會，被摔得渾身發痛，就此開始了自己從零開始的艱苦訓練生涯。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沉迷於遊戲、鍛煉、柔術、網購之間的商銀河，幾乎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仿佛隻是一眨眼，距離進入新的遊戲世界隻剩下兩天了。
第五天下午。
這天下午的課程是一門法語課，課堂上隻有20多個人，是個很小的班級，老師和每一個同學都很熟悉，這在大學的課程裏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
也因此，逃不了課，除非你想要掛科。
商銀河是拿這門課程衝作自己的任意選修課程的學分的，但他也確確實實想要多學一門語言。他在這門課程上花了很多心思，和同樣選修這門課的同學們關係也很不錯。
商銀河縱然逃掉了其他所有的課程，他也沒有逃這門課。正好，上完這節課就到了周末，可以先放鬆一下鍛煉，舒緩一下筋骨，免得在遊戲世界裏還一身青紫、到處疼痛。
從warzone巴西柔術館匆匆趕回學校的商銀河渾身還有些隱隱作痛，再一次踏進課堂的感覺，仿佛是從一個混亂拚命的世界，進入了另外一個和平安詳的世界。
隻是，課堂的氣氛，顯得有些古古怪怪的。
同學們似乎總是在竊竊私語，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這不太對勁。
商銀河微微皺起了眉。
由於課堂人數不多，法語課的上課氣氛一直不錯，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尊重課堂的時刻。
難道是因為他這幾天都不在學校，錯過了什麽巨大的八卦？
商銀河微微豎起了耳朵。
他朝著離他最近的兩個說著悄悄話的女生湊近了一點。
“……郊區那兒封路了。據說是因為霧太重，看不清，防止車禍。”
“我老家那兒也是大霧，看不清路。”
“你有沒有感覺最近怪怪的？”
“那倒沒有，就是霧霾越來越重了，真討厭。環保還是得強調啊！”
“應該再網購一些口罩了。”
“有沒有什麽好牌子推薦一下？”
“還能有什麽牌子，3m口罩唄，霧霾都用這個……”
好像隻是在討論霧霾。
商銀河在城市裏，倒是沒有感到霧霾有什麽變嚴重的地方，每天不都是那麽暗沉沉的麽？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戴口罩，後來嫌麻煩就不戴了。
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向，去聽另外一邊的兩個男生對話。
“……隔壁的肯德基突然不提供雞翅了。”
“豪大大雞排也關門了。難不成附近所有的養雞場都出了問題？”
“太奇怪了，這不會是世界末日了吧？”
“……老兄，這也能世界末日，你不會是被陰謀論洗腦了吧？”
“說的也是……”
這邊討論的話題是吃的。
兩邊的話題好像一點搭邊的都沒有。
也許隻是自己多心了，並沒有什麽驚天八卦，也沒有什麽異常變故，隻是大家今天忽然想要聊聊天而已。
商銀河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將椅子往後挪了挪，試圖去聽後麵一對情侶的對話。
“……親愛的，我們之前定的那條路線被取消了。”
“啊？”
“據說是因為德國那兒好幾個景點都出了問題，正在緊急維修，甚至好像還有一個飛機場都出了問題。旅行社發現路線可能走不起來，推薦我們換一下路線。”
“……那，去英國也可以呀，我們之前不是考慮過去英國嗎？”
“親愛的，那個，英國的路線好像也有點問題……”
“沒關係，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樂意！”
“mua！”
商銀河一頭黑線地往前挪了挪，隨便聽聽都能被塞口糧，真是……太悲慘了。
你聊旅遊安排就好好聊，隨便塞狗糧是什麽意思？
單身狗沒人權的嗎？
不過，他聽了三邊的對話，沒有一個話題是重複的，從霧霾到食物到旅遊，看來大家的心都野了，沒人願意認真聽課了啊。
他端坐了一會，試圖認真聽課，然後很鬱悶地發現……
唔，自己的心，好像也野了……
聽不進去……
商銀河幹脆拿出手機，來刷一會新聞。
如果你是一個人住，又不是特別熱愛刷微博、新聞、微信，那麽你很快就會發現，社會上的大事好像離你很遠很遠，恍惚間會以為歲月安好，世界上什麽都沒有在發生。
但那隻是錯覺。
作為一個人住、不愛刷微博微信的人，商銀河經常需要刷一刷新聞，來趕上時代的腳步，免得太過落伍。
——哇，新聞客戶端推薦的都是什麽鬼標題啊！
——為什麽看上去全是鬼故事？！
講台上站著軍裝肅穆的軍官，講台下坐著服裝各異的人們。每個人的麵前，都有著厚厚一本裝訂冊子。
“自2018年11月12日以來，全世界各地都出現了異變，” 講台上的軍官表情嚴肅，“目前已知的異變中，最早出現異變的地點在德國東南部巴伐利亞自由州的霍恩施旺高城堡。”
“在德國時間淩晨六點三十三分，也就是北京時間十三點三十三分，有一位守墓人拍下了畫質粗糙的短視頻，視頻中有一個骷髏爬出墳墓，初期還被當時的人們視為ps玩笑或者電影宣傳手段。”
講台下所有的人都聽得一臉嚴肅，有人皺著眉頭，有人一臉嚴肅，有人在做筆記，有人在翻看眼前的冊子。
能坐在這間會議室裏，就意味著，他們對整個地球範圍內發生的變故，已然有些了解。沒有人對軍官講解的基礎介紹做出質疑和詢問。
軍官筆挺地站在講台上，繼續著自己的介紹：“然而，接下來的短短一天內，異變在全球各地爆發，共同的特點都是先出現了非常濃厚的白霧，因此，我們將之稱為‘白霧異變’。”
“由於最初發現的地點在霍恩施旺高城堡，亦即高天鵝堡，也有國家將之稱為‘霍恩施旺高城堡異變’，或者‘高天鵝異變’。”
坐在台下的徐少陽詳細的做著筆記。
他來自華國的中央宣傳部門，由於職業關係，屬於最先接觸到異變消息的人群的一員。在這短短的一周時間，層出不窮的輿論控製要求逼得他熬了好幾次夜。要知道，以他目前的地位，已經很少能遇到這種需要長期熬夜監控、快速臨時反應的大事件了。
荒誕的現實總是會讓人聯想起各種各樣的末日謠言，但徐少陽很快將無畏的思緒壓了回去。無論如何，實事求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總是要去麵對的。
“目前來看，所有的異變都有著著一些共同點，” 肅穆的軍官低頭翻開了自己麵前的手冊，繼續說道，“首先，讓我們來看看發生異變的地點。請大家將手中的文件翻到第5頁，這裏詳細記載了目前世界各地出現異變的地點和介紹。”
台下一片嘩啦嘩啦的翻頁聲。
“很明顯可以看到，異變地點必須需要有以下要素：年代古老的建築物和較為冷清的環境。其中，建築物允許殘破，甚至允許殘破到隻剩下斷壁殘垣，比如在美國中部的這座祭壇，幾乎隻剩下一個殘缺的地基，但照樣發生了異變。”
講台上的軍官停頓了一會，給台下的人們留了一些閱讀文件的時間，便繼續講下去：“第二，異變的規律往往是這樣的：首先建築周邊泛起白霧，此後白霧會越來越濃，並且範圍越來越廣。”
“附近如果有墓地，且裏麵存在非火葬的屍體，那麽會首先出現骷髏，其次出現僵屍，再然後出現骷髏武士。”
“其次，附近如果有水源，那麽會出現攻擊性的水妖和魚妖，其次出現火妖，再然後出現爛泥怪。”
“然後，附近如果有養雞場，那麽養雞場裏的所有雞都會發生異變，但攻擊力不大，非常容易殺死。”
軍官翻了一下手上的冊子，說：“大家可以翻到第15頁，這裏詳細記載了甘南省、吳越省、江淮省幾處知名養雞場的異變。”
台下又是一片嘩啦嘩啦的翻頁聲。
“此外，有比較小的幾率，附近的動物、植物也會發生異變，偶爾還會有人匯報說發現了飛行在空中的惡魔，和長相非常像人的獸人，但由於至今沒有較為清晰的照片，我們隻能將這一塊列為存疑。”趁著眾人閱讀手冊的時候，軍官又補充了一句。
“第三，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弱點，槍彈攻擊對水妖幾乎無效，就算被打散了，他們也能很快恢複，倒是劇烈的高溫能對他們造成傷害；同樣，骷髏也需要進行毀滅性的攻擊，打碎他們的每一個骨頭塊，而不僅僅是打散他們的骨架。”
“這一段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26頁，這裏詳細記載了我們使用各種武器進行攻擊所造成的結果，並附帶科學家們的檢測報告。”
在這一塊，軍官並沒有一帶而過，讓眾人自己看裝訂手冊，而是非常非常詳細地講解了各類武器對怪物造成的不同結果。
“第四，怪物的活動範圍以建築物為核心向外擴散，不會超過白霧的範圍。我們對白霧進行了分析，也許是因為分析儀器不到位，目前沒有發現異常成分。”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科研人員還在努力實驗，試圖找到白霧的異常。”
“這一塊之後將會由陳博士為大家進行詳細講解。”
室內的氣氛非常沉悶，仿佛有無形的大山壓在每一個人的肩頭。
“第五，隨著時間的推移，白霧會越來越濃，怪物也會越來越強大，新種類的怪物會慢慢出現。”
“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116頁，從這一頁開始，詳細記載了甘南省安平縣關公舊廟周圍，隨時間推移而產生的變化。”
軍官在這一塊進行了細致的介紹，包括最初出現的怪物種類、活動範圍、怪物習性，以及隨時間推移後舊怪物的變化，和新出現怪物的詳細說明。
“……有些水妖會選擇在深夜盤踞在便利店，有些骷髏會選擇在墓園撿骨頭……不同的怪物的習慣似乎有所不同，但都有所執念……但不論執念為何物，他們都會定時回到異變最初發生的建築物處，並對進入白霧範圍的敵人進行攻擊……”
這一段又說了很漫長的時間，屋內的氣氛更加肅穆了。
“第六，我們對變異的雞的屍體進行了實驗，儀器檢測沒有發現太多異常，僅能發現一些肌肉和器官上的變異。有研究人員對雞的屍體進行了食用，給與的評價是‘味道極其鮮美，感覺像上天堂一樣’。”
頓了一頓，這位一直表情肅穆的軍官補充了一局：“目前這位研究人員正在被嚴密監控中，以防出現不可測的意外。”
講座的下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打破了一片肅穆的環境，好像有人實在忍不住了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