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和馮三娘去上工後, 薑瑜睡了個美美的午覺,等太陽沒那麽熱的時候, 她出了門,先去了王曉家。


    王曉家大門緊閉, 敲門也沒人應聲,薑瑜估摸著他應該是去割牛草了,遂去了牛棚。


    她趕到的時候,王曉已經割了一背簍牛草回來, 正把草倒給牛吃。


    瞧見薑瑜過來, 他連忙丟下背簍,抹了把, 笑嘻嘻地跑了過來:“姐,你來了。”


    “嗯,你小子蠻勤快的嘛,好好幹!”薑瑜拍了拍王曉的肩。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吃過午飯沒多久就上山割草了, 而王曉才11歲, 跟他一對比,周建英簡直成了渣渣。


    王曉重重地點了下頭,感激地說:“姐,你放心,我一定把牛伺候得好好的,把牛棚打掃得比我家還幹淨。”


    薑瑜被他的說辭逗笑了:“好, 我相信你。”


    王曉咧開嘴羞澀地笑了, 笑過之後, 他稚嫩的臉上浮起擔憂:“姐,丟了養牛的活,回去他們沒為難你吧?”


    薑瑜好笑:“你覺得他們能為難得了我?”


    他知道薑瑜很厲害,可薑瑜說到底還是隻比他大四歲,兩個人個頭都差不多的。想了想,王曉拍著胸口說:“ 姐,要不你幹脆到我們家過吧,我奶奶人很好的,你來了她一定會很開心。周家人對你不好,以後我和我奶奶對你很好的。”


    果然還是個孩子,想問題就是簡單直接。她現在沒成年,戶口又掛在周家,在這個出趟遠門,住店買火車票都要介紹信的年代,離開了周家她能上哪兒?


    “你就別替我操心了,時候到了,我自然會離開。”薑瑜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我想租你家屋後麵那片自留地,你回去跟你奶奶商量一下,我一年給你們十塊錢的租金。”


    王曉非常感謝薑瑜給他弄到了養牛的活兒,想也沒想就說:“不用租金了,姐,這事我就替我奶奶答應你了,那塊地你想種就拿去種吧!”


    他家屋後那片地隻有一分多,是他們家的自留地,平時也就種點菜或者玉米紅薯之類的粗糧,給家裏添點口糧,這麽丁點地,哪用得了十塊錢。


    薑瑜沒理會他小孩子氣的話:“這件事你回去跟你奶奶提一下,她若是同意,等收完了稻穀,我再上門跟她確定下來。”


    王曉心裏是打定了主意不收薑瑜的錢,他也不跟薑瑜爭,而是好奇地問:“姐,你打算種什麽?”


    薑瑜看了他一眼:“就尋常的瓜果蔬菜,你們種什麽我就種什麽。對了,你奶奶要是有多餘的種子,讓她也給我留一點。”


    王曉失望地垮下了嘴,種菜什麽的實在是沒吸引力:“姐,你種菜幹什麽?周家有自留地啊?”


    “我種的菜我自己吃,記得給我保密哦,你跟你奶奶也提一下。”薑瑜笑著說。


    她種的這批菜比較特殊,因為她準備在菜地裏布置一個簡單的聚靈陣,雖然效果肯定達不到修真界的萬分之一,但也不是村民們種植出來的蔬菜能比擬的。這批蔬菜會蘊含一些稀薄的靈氣,吃了對身體大有好處。


    等有了自己的菜地,薑瑜才不管周家人今年劃分的口糧夠不夠吃呢,反正餓不著她。


    這種好東西當然不能跟周家人分享,所以薑瑜才把主意打到了王曉家。他們家人少,屋前屋後都有自留地,要不了這麽多菜地,把屋後小的那塊勻出來給她正合適。


    王曉實在不理解薑瑜的行為,鄉下最不缺的就是菜,地裏的菜,山上的野菜,什麽菜都有,清湯寡水的,什麽味道都沒有,難吃死了,哪還用花錢特意去種。不過見薑瑜堅持,他也沒再勸:“好,今晚回去我就跟我奶奶說。”


    說完了正事,王曉搓著手,衝薑瑜諂媚地笑了笑:“姐,咱們什麽時候再上山玩玩啊,好幾天沒去北鬥山了!”


    薑瑜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這小子,上山是假,吃肉是真,說起來,自從在國營飯店大吃了一頓後,再回來吃周家沒有任何油水的粗糧,真的是太沒滋味了。而烤野雞、野兔之類的,幹巴巴的,比起國營飯店裏做的差遠了,真是由奢入儉難。


    “王曉,鎮上、縣裏有收野雞、野兔的嗎?”薑瑜覺得,她還是應該多開辟幾條掙錢的門道,讓自己在這個貧窮的年代,過得再稍微滋潤那麽一點。


    “鎮上就有收購站。”王曉停頓了一下,湊到薑瑜耳邊,小聲說,“姐,你可別拿到外麵去賣,逮著了會坐牢的,前兩年隔壁村有個人就被抓到了,聽說現在都還呆在大牢裏呢。”


    “知道了。”薑瑜點頭應是,心裏卻不以為意。這個年代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老實人從年頭忙到年尾,辛辛苦苦一整年忙活得還不夠糊口的。


    她可不想過這種苦巴巴的日子,當然,王曉的提醒也很有必要,小心駛得萬年船。她可不能為了點吃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最後,薑瑜還是領著王曉上山打了一隻野雞和野兔。野雞烤著兩人分來吃了,野兔丟給了王曉,他明早替薑瑜拿到收購站去賣了。


    吃足喝飽,薑瑜踩著夕陽的餘暉下了山回到周家,剛好天黑。


    周家的氣氛很沉悶,因為周老三已經知道丟了養牛的事,他回來衝馮三娘和周建英發了一通火,馮三娘沉默地聽著,按部就班地洗衣做飯。


    而周建英壓根兒就沒把周老三的話放在心上,兀自拿著一麵破了一角的鏡子照得正歡:“爸,不就是個養牛的活兒嗎?丟了就丟了,沒什麽好稀罕的。你放心,我以後會掙大錢,讓你過上全荷花村的人都羨慕的好日子。”


    周老三被她的大話氣笑了,旱煙袋往旁邊牆上一磕,冷笑道:“掙大錢,好日子?就憑你,算了吧,你以後不問老子要錢,老子就心滿意足了!”


    周老三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自知之明還是有,自家閨女是又懶又饞,脾氣又不好,能說個殷實點的婆家,他就謝天謝地了。


    前世他不就以自己這個主任為榮?周建英很不服氣:“爸,你遲早會後悔的,以後……”


    “以後怎麽樣以後再說,你還是先想辦法過了這一關吧,分的糧不夠吃,你就等著餓肚子吧。”周老三惱火地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閨女,自從去了她小姑家一趟,回來後就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了,也不知道她小姑究竟跟她說了什麽胡話,成天就隻知道做白日夢!


    周老三很火大,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既然你不稀罕養牛的活兒,那你明天就下田割稻穀!”


    “憑什麽?爸,薑瑜不也沒上工。”周建英雖然知道父親對薑瑜的好流於表麵,但一想到薑瑜能大搖大擺地睡午覺,自己卻要下田,心裏頓時不舒服了,習慣性地要跟周老三嗆兩聲。


    正巧薑瑜回來了,周老三氣不打一出,陰沉的眸子瞟了薑瑜一眼:“跟她比,那你一個月也拿一二十斤糧食回來啊?”


    薑瑜沒理會周老三語氣裏的陰陽怪氣,打了聲招呼就又進屋了。


    今天周家的晚飯氣氛也一樣不大好,不過周老三卻沒再借題發揮,隻是從頭到尾板著臉,像是誰欠了他一樣。


    不過他越不高興,薑瑜就越開心。玉米糊糊這麽難吃,有他的憤怒和不滿當下飯菜也不錯。


    周老三心裏一直惦記著從莊師伯那裏拿回來的那張無字符,越到了晚上,他就越緊張,所以連丟掉了養牛的活這件事也不計較了。


    等躺到了床上,他也一直惦記著這事,睜著眼熬到了半夜,見沒什麽異常,這才睡過去了。


    第二天起來,家裏也是風平浪靜,子女都好好的,什麽意外都沒有。周老三這才徹底相信了莊師伯的話,無字符果然好用,不過嘛,就是太貴了,想到被莊師伯要去的那三十塊,周老三就肉痛。


    這不痛快就帶到了臉上,可現在這一家子,除了馮三娘對他的冷臉發怵,其他幾個小的誰在意。


    周建英更是說什麽都不肯下田。在烈日下勞作一整天,她肯定會被曬得跟黑炭一樣的,重生回來,周建英下定決心要好好保養她那張臉,這可是女人最重要的資本之一。


    到底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周老三訓了幾回不管用,最後也就算了。


    當然,他心裏是希望薑瑜能夠主動去上工的,所以私底下在馮三娘麵前訴了好幾回苦,說他為了養這家裏三個孩子有多不容易,又怕一家人來年餓肚子雲雲。


    若是以往,馮三娘早就自動請纓,讓薑瑜去上工了,這回卻像隻鵪鶉,沉默了許久,才幹癟癟地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等孩子們都長大就好了。”


    周老三的臉沉了下來,這個家裏的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連馮三娘都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了。


    馮三娘看著他的黑臉,不知道他為何又要生氣。她張了張嘴,有一瞬想說,她明天喊薑瑜去上工,可一想到上回她讓薑瑜去割牛草發生的事,再想想現在薑瑜對她的態度,馮三娘頓時噤了聲。薑瑜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做不了她的主了。


    最後,這個秋收周家就周老三兩口子上工,而且中途周老三還請了兩天假,成為村裏除了王曉家以外,工分最低的人家。當然這是後話。


    秋收過後,眨眼就到了九月,村裏的小學也開學了。


    薑瑜正式開始了她的老師生涯。


    村小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是荷花村的,也有少數是附近其他村的,每個年級都隻設了一個班,一個班級隻有一位老師,兼任了語文和數學兩科,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一點空閑的時間都沒有。


    學校裏除了薑瑜還有三位年紀比較大的男老師和楊校長,加起來剛好五個人,五個班,一個班級一個老師。薑瑜年紀小,資曆淺,所以就把教學任務最輕鬆的一年級分配給了她。


    開學第一天,薑瑜的主要任務就是給這些孩子報名,統計人數。報名的時候,薑瑜才深深地體會到這個時代有多落後,因為許多孩子竟然沒有大名,隻有小名,二狗子、三娃子、李大的亂叫。問起姓名,很多小孩直接報的就是小名。


    薑瑜和顏悅色地對帶孩子來報名的家長說:“嬸子,上學了,學校裏不能二狗子二狗子地叫了,你給孩子起個大名吧!”


    那中年嬸子一擺手:“老師,咱不識字,麻煩你幫我們家二狗子取個大名唄。”


    薑瑜心裏那個囧,隻好委婉拒絕:“嬸子,孩子的姓名很重要,還是你們父母給他取比較好。”


    隔壁班的劉老師聽到她的話,笑嗬嗬地說:“小瑜,沒事的,你就起吧,我們班的學生有好幾個都是我取的名字。咱們學校裏每個老師都給不下百個學生取過名字。”


    汗,做老師的第一項正兒八經的工作竟然是給學生取名字。薑瑜在心裏吐槽了一句,看著眼前這個虎頭虎腦的可愛小男孩,想了想說:“就叫劉健吧,健健康康的長大!”


    健康長大無疑是每個父母的心願,中年婦女高興地說:“老師真是個文化人,劉健這名字好,謝謝老師!”


    有一就有二,隨後又要好幾個沒有大名的孩子讓薑瑜取名。


    等收完了學費,統計完有多少學生時,薑瑜發現,自己今天做得最多的事情竟然是給學生取名。他們班上五十來個孩子,竟然有十幾個都是她今天臨時給取的名。


    開學第一天是不上課的,因為報好了名,統計完人數後,楊校長才會去縣城把教材拿回來。


    所以一到中午,點完錢和班上的人數,薑瑜就能下班了。


    她剛把東西交給楊校長,準備回家,就見不遠處騎來一輛自行車,上麵坐著個穿著藍色製服的郵遞員在朝他們招手。


    那郵遞員飛快地把車騎了過來,然後停下問道:“薑瑜在嗎?有你的一封信。”


    薑瑜很心裏意外,原主那樣的性子,怎麽會有人給她寫信?


    她上前說:“我就是。”


    郵遞員從郵包裏找出信,遞給了她。


    薑瑜接過,掃了一眼,竟然是封掛號信,她把信翻到了正麵,然後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地址,上次她把錢寄回去的那個部隊的地址,不過寄信人的名字卻變了,變成了一個叫陸進的人,而字體也變成了龍飛鳳舞的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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