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聽到隱忍的咳嗽聲, 薑碧雪抬起頭, 看著對麵嗆得耳朵微紅的韓清辭,她微微蹙起眉,他根本不能吃辣, “你還好嗎?”


    韓清辭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還好,嗆了一下而已。”


    薑碧雪無奈,偏頭朝蘭姨說:“蘭姨, 給他一杯牛奶。”


    牛奶解辣。


    蘭姨很快端了一杯純牛奶過來,放在韓清辭的旁邊。


    韓清辭沒說什麽,卻也沒有去喝牛奶, 他想要讓自己慢慢接受這些重口味的食物。


    薑碧雪低著頭繼續吃, “以後別做這些重口味的菜了,我雖然喜歡吃,但是特別容易上火,一上火就長痘,太醜了。”


    “偶爾吃一吃,不會容易上火。”


    “我要是想吃了,可以出去吃, 不用請廚師上門的。”


    韓清辭看著她, “那下次想吃,告訴我, 我和你一起去。”


    要是和他去, 那她估計隻能點清蒸和水煮的, 薑碧雪一臉正經道:“不好意思,我最不想的就是跟你一起去。”


    韓清辭:“……”


    薑碧雪解釋:“你對辣椒的接受程度實在太低,會影響我的熱情。”


    韓清辭臉上劃過一抹被嫌棄的落寞。


    那一桌子菜,薑碧雪吃了不少,韓清辭隻吃了一點,白米飯倒是吃了兩碗。


    吃了飯後,薑碧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喝了一瓶酸奶消食。她今天奔波了一天,有點累,把酸奶喝了之後,就上了樓,打算洗個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打開衣櫃時,薑碧雪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看了看那張床,確實是她的房間,可是她的衣櫃裏,為什麽會有韓清辭的衣服?


    是蘭姨收衣服進來的時候放錯了?不可能,放錯也不會放錯這麽多。


    那是她不在這一個月,韓清辭回來睡了?這間房本來就是他的。


    薑碧雪心情複雜。


    身後傳來開門聲,薑碧雪轉身,和剛進來的韓清辭目光交匯。


    她擠出一個笑,“對了,你是想重新住回這間房嗎?那我搬去對麵那一間好了。”


    韓清辭提步過來,“是我不打算和你繼續分房睡。”


    薑碧雪怔了怔,“那……”


    韓清辭在她麵前停下腳步,“我們是夫妻,合法的。”理應同床共枕。


    “不是。”薑碧雪覺得他的這個決定有點突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分房睡的話,我覺得沒有關係的,再說你不是有嚴重的失眠症狀嗎?”


    “我已經在接受治療,世界頂級的催眠師,他會慢慢治好我的失眠症。”


    薑碧雪覺得,一切似乎在超出她的掌控,她在心裏糾結,是否要提前告訴他,其實她心裏一直在計劃離婚?


    如果不告訴他,她又該怎樣拒絕以後和他同房的請求。


    “清辭,我想跟你好好談談。”薑碧雪還是鼓起勇氣,決定跟他說清楚。


    韓清辭看著她,等著她說下文。


    薑碧雪在心裏措了一下詞,“我很抱歉,我覺得我應該要提前告訴你我心裏的想法和打算。”


    韓清辭問:“什麽打算?”


    薑碧雪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結束我和你的婚姻關係。”


    聞言,韓清辭微愣,薑碧雪的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他從沒想到,原來她一直都在計劃著和他離婚。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都已經接受並承認了這一場政治婚姻。


    “為什麽?”韓清辭頓了頓,他的聲音低而沉,“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打算?”


    “因為我覺得,結婚最好還是跟自己喜歡的人,畢竟要過一輩子的。我們兩個都還年輕,如果現在已經開始想要湊合著過一輩子的話,以後隻會更難受。”薑碧雪抿著唇,“我猜,在你心裏,應該有一個人,你不需要接受催眠術的治療,就能在她身邊安穩入睡,對吧?”


    韓清辭蹙眉,心想她為什麽會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薑碧雪看他蹙起眉,大概猜到他在疑惑她為什麽會知道,她笑了笑,“我隻是猜猜而已,如果真的有一個人,你可以在她身邊入睡,那麽那個人在你的心裏意義一定不一般,你應該珍惜。”


    短暫的沉默過後。


    “碧雪。”韓清辭喊她的名字。


    薑碧雪應了一聲,“嗯。”


    “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和我結婚?”他的語氣很平和,就隻是想求一個結果,而不是質問。


    對於這個問題,薑碧雪難以回答,原主是愛著他的,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嫁給他,但現在的薑碧雪,不是原主。


    她不作多解釋,“當初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對不起。”


    韓清辭闔了闔眼,薑碧雪當初答應了嫁給他,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後悔了,他隻能想到是自己的問題,“你在生我的氣,這段時間,我對你不夠體貼,不夠關心,也沒有盡丈夫的責任。”


    薑碧雪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有這樣想,你很好了,真的,你很關心我,很體貼我,我真的都感受到了。但是,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薑碧雪接著說:“我覺得,我們可以同時跟父母提出離婚的要求,理由就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發現兩個人不合適,我想隻要我們兩個理由充分,父母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候,我們薑韓兩家,還是世交,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我以後也可以常來薔薇園玩,來陪田田。”


    “我要是不同意呢?”


    薑碧雪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麽不同意?”


    韓清辭再次用陳述的語氣說:“我不同意。”


    薑碧雪動了動唇,想說什麽,欲言又止,他不同意?為什麽不同意?是因為放不下兩家聯姻帶來的利益關係?還是別的?


    “清辭,你愛我嗎?”薑碧雪看著他,很認真地問。


    韓清辭錯開了和她的對視。


    他愛她嗎?


    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沒有認真地去想過。


    薑碧雪自我安慰地笑了笑,“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沒必要委屈自己去將就的,你也好,我也罷。所以,我剛剛說的那些計劃,你考慮一下。”


    韓清辭始終保持沉默。


    薑碧雪抿著唇,看了一眼衣櫃裏的男裝,“那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分開睡吧,你的衣服待會我讓蘭姨幫忙整理過去,或者,你要回來這裏住的話,我就搬過去。”


    韓清辭的聲音很低,就像是遭受了重擊,“你就住這,我還是住那邊。”


    “嗯。”


    韓清辭轉身要走,出門時,薑碧雪叫住了他,“清辭。”


    韓清辭回頭。


    薑碧雪說:“想清楚了,記得告訴我。”


    韓清辭沒應聲,扭開門出了去。


    他進了隔壁的書房,隻開了桌麵的台燈,靠坐在軟椅上,思考著剛剛薑碧雪說的那些話。


    ——


    蘭姨進來收拾韓清辭的東西,薑碧雪發現,除了衣櫃,洗浴間也有他的生活用品。


    “少夫人,少爺今天早上才讓我把他的東西收進來,怎麽又讓我收回去?”


    薑碧雪幫著蘭姨一起收拾,“清辭失眠症有點嚴重你知道的,我睡覺又不安分,所以還是讓他去對麵睡比較好。”


    蘭姨歎了一聲氣,“但是,你們兩畢竟是夫妻,一直分房睡不是辦法。”


    “這個沒關係的。”


    “少爺是真的關心你的,知道你今天要回來,還特意請了外麵的廚師回來,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薑碧雪:“我知道的,他做了哪些事,我看在眼裏。”


    “那怎麽……”蘭姨不理解。


    薑碧雪抿唇一笑,“蘭姨,你別想太多了,我跟他分開睡,不是因為他失眠症嘛。”


    蘭姨沒再繼續說,收起了韓清辭的衣物,去了對麵的房間。


    等蘭姨把韓清辭所有的東西收走後,薑碧雪坐在床邊,也在想著剛剛的話。


    當她問韓清辭‘你愛我嗎’的時候,她心裏有著一絲期待,雖然知道這份期待能實現的幾率很小。


    果然,她的期待沒有成真。


    現在想想,如果韓清辭當時點頭,說愛她。


    她又該怎麽回應?


    她其實根本也沒想清楚。


    剛剛說的話雖然在心裏打了無數次草稿,但到了後麵她自己都覺得突兀。


    算了,還是不去想了。她現在要做的是應對《梅花扇》的試戲,好不容易有一個好的機會,她要拚盡全力。


    回來第三天,剛好是周六,薑碧雪帶著陳雨田出了門,買衣服,逛海洋公園,一一兌現了她當時的承諾。


    早上一早逛了海洋公園,中午吃了飯再逛商場,除了給陳雨田買了一套冬裝,再給自己買了一件旗袍。


    從商場出去時,正好遇到了秦恒,薑碧雪想,這也太巧了。


    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人,穿著休閑的襯衣,罩住額頭黑色的短發,看上去很清秀,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比秦恒要矮半個頭。


    “cheryl,好久不見,可有想我?”


    秦恒說話向來帶著幾分輕浮,薑碧雪可不會當真,“我要說想,你也不會當真。”


    “不會,你要說想我,我甚至可以背叛kent。”秦恒微微挑起眉,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薑碧雪笑了笑,看了看他旁邊的年輕男人,轉移話題,“不介紹一下嗎?”


    “這位是frank,智誠遊戲公司的老板。”


    薑碧雪在心裏感慨,這人看上去隻有二十二三,就已經是年輕公司的老總了,她伸出手,和frank握手,“你好。”


    對方也伸出手,重新介紹道:“薑小姐,你好,我叫蘇可。”


    秦恒道:“我喜歡叫他frank,叫中文名字太不親切了。”


    蘇可有些無奈地道:“這個英文名字幾乎是單獨給你用的。”


    “不好麽?”


    蘇可一臉不予置評。


    薑碧雪笑了笑,秦恒在英國生活太多年,他總喜歡稱呼別人的英文名字,已經到了強迫症的地步。


    而他和身邊這位蘇可,看上去關係不一般。


    秦恒注意到了薑碧雪手上牽著的小女孩,他多看了幾眼,他之前見過一次,就在韓清辭的薔薇園,不過那一次隻是匆忙見了一麵,他隻知道她不會說話,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彎下腰,“嘿,小公主,還記得我麽?”


    陳雨田點了點頭。


    秦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真乖。”


    轉而抬頭問薑碧雪,“她叫什麽名字?”


    薑碧雪說:“她中文名叫陳雨田,你可以叫她田田。”


    秦恒道:“這名字倒是很適合她。”


    薑碧雪再看了看他們,“你們這是要去哪?”


    “剛看了一場電影,現在打算去吃下午茶。”秦恒問:“cheryl也一起如何?”


    薑碧雪並不想打攪他們,“不了,我得回去了。”


    “那下次有空,我去薔薇園蹭飯。”


    “好,歡迎。”


    和秦恒道別後,薑碧雪帶著陳雨田回家。


    韓清辭有晚宴,不回來吃飯,薑碧雪把陳雨田留下了,和她一塊吃的晚飯。


    自從前天晚上和韓清辭說清楚了之後,他們兩個好像沒有變化,又好像變化了。


    韓清辭早上出門時看到她,依舊會打招呼,就像平時一樣。不一樣的是,他眼睛裏多了一份別樣的情緒,那一種情緒,薑碧雪琢磨不透。


    這些天她極少出門,每天的活動範圍幾乎隻限於薔薇園,距離《梅花扇》試戲的日期越來越近,她絲毫不敢鬆懈。


    目前她還沒拿到劇本,隻能參詳原著小說。


    原著小說的作者生於民國,所以寫出來的故事與當時的背景極其吻合。女主角徐婉儷從小失去父母,被一名商人收養,她一直想要把自己變成真正的大小姐,她飽讀詩書,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大家閨秀的優雅,就算是養父母家沒落了,她也不曾放棄自己的那一份驕傲,她與富家子弟男二吳明強有婚約,本該安安分分地嫁入豪門,安安分分地做富太太,繼續保持著自己的高貴優雅。後來遇到了地下工作者陳誠,也是男主角,他們在亂世中相愛,她願意為他放下所有的榮華富貴。


    吳明強是漢奸,痛恨一直與他作對的陳誠,並派了人暗殺他。


    陳誠身受重傷,被山林獵戶救了。徐婉儷卻一直以為他被害死了。她心中含怨,在與吳明強的新婚之夜,設計殺了他,心知自己無路可逃,她抱著赴死的決心縱火燒了吳家豪宅,就在此時,陳誠出現,衝進火海,把她救了出來。


    《梅花扇》裏的徐婉儷酷愛梅花,她喜歡穿繡著梅花的旗袍,幾乎一年四季都穿,她還喜歡繡著梅花的團扇,在小說裏她的形象應該是穿著紅底秀梅花的旗袍,手持白底梅花團扇,端莊地坐在椅子上的。


    她是個帶著一絲悲情的人物,像玫瑰花一樣嬌豔,又像梅花一般傲骨。


    看完了一遍原著,薑碧雪想著應該怎麽去飾演這個角色。


    小說裏徐婉儷一直想要成為真正的大小姐,從小飽讀詩書,言談舉止上,應該是很得體的。她有一股子傲氣,那說話時,必定不會低聲下氣。


    想到這裏,薑碧雪打開了衣櫃,把那一身紅色的旗袍拿了出來,她換衣服,換妝容,穿上高跟鞋,往鏡子前一站,總覺得哪裏不對。


    對,少了扇子。


    她換下了衣服,重新穿上便裝,拿著車鑰匙要出門,在客廳看到正在打掃的蘭姨,她說了一聲,“蘭姨,我出去一趟。”


    蘭姨看她匆忙出門,在身後喊著,“少夫人,你要去哪?”


    “去買點東西。”


    一個小時之後,她買回一把團扇,為了找這個扇子,她走了不少地方,最後在一家賣字畫的店找到了,這扇子上的梅花,是手繪的,所以一把扇子,賣了上千。


    道具齊全,薑碧雪再換上那一身旗袍,配合扇子,果然有了幾分□□。


    她捧著書,開門,下樓,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不緊不慢。


    來到客廳時,朝在沙發上歇息的蘭姨說:“蘭姨,幫我泡一杯茶吧。”


    蘭姨看到了穿著旗袍的薑碧雪,點頭說好。隨後又笑著說:“少夫人穿這身真好看。”


    薑碧雪淡淡一笑,那笑和平時是不一樣的,她在用徐婉儷的說話語氣回應,“前些天買的,今天正好試穿了穿。”


    蘭姨又說:“外麵冷,你穿這身可不能出門,否則是要感冒的。”


    薑碧雪看了看外麵的天,“不,我就在家裏坐坐。”


    本來要是天氣暖和,她就可以在花園裏坐著,現在外麵的氣溫隻有十二度,她隻能在屋裏。


    她轉身走到落地窗邊的歐式宮廷椅坐下,隻坐了椅子的一半多一點,沒有坐滿,雙膝閉攏隱藏裙擺裏麵,腰背自然挺直,這是穿旗袍最優雅的坐姿。


    她翻開手上的書,打算把原著再讀一遍,把自己完完全全代入女主角。


    蘭姨泡了一杯紅茶,放在桌子邊沿,沒打攪她看書。


    她總覺得今天的薑碧雪跟平時不一樣,但又不好多問。


    薑碧雪繼續翻著書,保持著這個優雅的姿勢看書實在太折磨人了,她一開始有些看不下去,但慢慢地,進入了狀態後,她完全進入了小說裏的世界,文字裏描述的場景一一在她腦海裏呈現,就像是一部電影,而女主角就是她。


    夕陽西下的時候,屋子裏暗了下來,蘭姨開了燈。薑碧雪並沒有察覺,繼續翻著書。


    韓清辭從外麵回來,還沒進家門,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坐在宮廷椅上翻書的女子。


    她的那一身旗袍紅得耀眼,讓他不得不注意。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有點不敢相信那是薑碧雪。


    他提步進門,走到沙發邊上,偏頭看向落地窗的方向,眼神幾分複雜。


    薑碧雪今天跟平時不大一樣。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薑碧雪全神貫注,全然沒有察覺韓清辭在看著她。


    她端坐著,紅色的旗袍把裸露的手臂和臉蛋襯得雪白,她的視線始終落在書本上,紅唇輕抿,臉上隻有認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像是深閨裏落寞的千金小姐。


    韓清辭提步靠近,剛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腳步。猶豫半響,他最終還是沒打攪,轉了方向往樓梯走。


    樓梯到一半,他停下腳步,偏頭往下看,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正臉,也正好看到她臉上的水光。


    那是淚。


    他眉頭皺起一個淺淺的川字。


    她為什麽而哭?


    薑碧雪抬起手背抹了抹臉頰的淚,抬頭時,剛好看到了樓梯上的人。


    她和他隔空對視了片刻。


    良久,她回過神,低頭,韓清辭繼續上樓。


    薑碧雪偏頭看了看外麵,天已經黑了,她剛剛一直沉迷在劇情裏,全然不知道外麵的世界。


    剛剛正好看到了女主角徐婉儷得知陳誠的死訊,一個人在房裏哭的劇情,她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她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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