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想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 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熱血澎湃, 激情沸騰,瘋狂想要做點什麽。


    他甚至有衝動馬上去找祁聞硯, 跟他表白自己的感情。可是簡一也清楚, 那樣是不行的。追人追人, 得有個追求的過程, 要有誠意。至少,得先送個禮物吧?


    奈何簡一一個戀愛經驗為零的菜鳥級選手,對送禮物這事實在沒有心得。現在想想他之前送給祁聞硯父母的那個縫紉機, 以及送給祁聞硯的那個木雕, 簡一都恨不得穿回去抽自己。


    他後來曾想讓祁聞硯幫他把縫紉機偷出來, 但聞柳把縫紉機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 根本偷不出來。祁聞硯那個木雕,簡一也想偷,但他同樣收得很好, 簡一也同樣沒找到機會。


    現在要追求人, 他必須得送個靠譜的禮物才行。


    簡一急得抓耳撓腮,彭石源終於看不下去, 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怎麽了?”


    簡一想到彭石源喜歡看小說, 說不定有經驗, 於是以經典的“有個朋友”係列開頭:“我有個朋友想跟喜歡的人表白, 但是他沒有經驗, 不知道送什麽禮物, 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彭石源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給他戳破了:“你的那個朋友,不會剛好也姓簡吧?”


    簡一:“……”


    彭石源大笑,簡一不免尷尬,彭石源笑過後卻忽然嚴肅起來:“一一,你不會真的喜歡穆芷藍吧?”


    簡一一愣,想到他上課時發的那條微信,忙道:“沒有沒有,我對芷藍姐半點非分之想都沒有。不過,你為什麽說我‘也’喜歡芷藍姐?還有誰喜歡芷藍姐?我哥不喜歡她啊,你喜歡她嗎?”


    他擅自替祁聞硯做了個決定——不喜歡穆芷藍。


    彭石源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陸家壹啊。”


    簡一一臉懵逼:“陸家壹喜歡芷藍姐?他不是說隻把芷藍姐當成女神嗎?沒有非分之想的那種,你有沒有搞錯?”


    “你知道女神和曖昧對象的區別嗎?”彭石源一臉無奈。


    簡一隱約有點明白,但又說不清楚,最後搖了搖頭。


    彭石源說:“一個女人能成為一個男人的女神,首先至少那個男人是喜歡這個女人的,對吧?”


    這是肯定的,簡一點頭。


    “甚至,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滿足了那個男人對異性所有美好的幻想,不然不可能到女神這地步。”彭石源終於有機會把他從文學作品中看來的理論在現實中發表出來,還挺興奮,“之所以隻是女神,是因為那個男人離她的生活太遙遠,沒有曖昧的機會。一旦這個距離突破了,女神變成現實生活中看得見摸得著的人,隻有兩種結果。要麽濾鏡被打破,直接粉轉黑。要麽就會開始有別的想法,如果這個時候對方再主動一點,勾搭在一起那就是分分鍾的事情。同樣是男人,你想想,要是你夢中情人忽然走到你麵前,你忍得住不跟她好嗎?”


    簡一自己沒有女神也沒有偶像,不太理解那些所謂的追星族的心態,但說到夢中情人他就明白了。


    祁聞硯現在要是朝他勾勾手指,他就能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陸家壹和瑤瑤分手,就是因為穆芷藍。”彭石源說,“我聽到過他們打電話吵架。而且,陸家壹手機屏保以前不是瑤瑤嗎?現在換成了穆芷藍。你看他最近回過宿舍沒?說不定已經住在劇組了。”


    簡一現在對陸家壹是真的好感全無,但他還對穆芷藍抱了點幻想。雖然剛吃過醋,但穆芷藍畢竟幫過他,平時的表現也沒毛病,如果沒有確鑿證據,他不願意去猜測什麽。單純從手機屏保來看,並不能證明穆芷藍做了什麽。


    陸家壹被揍的事情,簡一本來沒準備告訴彭石源。現在話已經說到這裏,他還是把自己看到的都跟彭石源說了。


    彭石源聽後,呆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第一句就是:“你救他幹嘛?白眼狼一隻。”


    “我們救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他啊。更何況,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吧?”簡一哭笑不得,“說起來,這次他怕是真得罪了很厲害的人。聽那些人的語氣非常囂張,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你有沒有想過,陸家壹挨打這事,可能跟穆芷藍有關?”彭石源忽然福爾摩斯上身,“之前的爆料裏,不是拍到穆芷藍大晚上戴著口罩和墨鏡從劇組溜出來嗎?她出來幹嘛的?”


    簡一聽出來他的話外之音,嚇了一跳:“你說穆芷藍指使人打的陸家壹?不至於吧?沒理由啊,陸家壹不是喜歡他嗎?”


    “很簡單,陸家壹喜歡她,她不喜歡陸家壹,或許是陸家壹纏得她太煩了,所以給個教訓。”彭石源不愧是喜歡看小說的,腦洞大開,“也或者,穆芷藍背後其實有個大佬,聽說陸家壹一個小龍套喜歡穆芷藍,想要殺雞儆猴,說不定真的想讓他消失。從你的描述來看,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簡一打了個寒顫,居然覺得彭石源說得還挺有道理。


    他暗暗想著,有機會倒是要去問問梁宙。如果穆芷藍背後真有很厲害的大佬,不知道救陸家壹的事情,會不會給祁聞硯帶來麻煩。


    不過,祁聞硯也不是等閑之輩,他自己就是超級大佬。


    所以簡一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陸家壹和穆芷藍到底是什麽關係,也不是穆芷藍背後有沒有靠山。他現在,一心隻想追祁聞硯。


    “你別扯遠了,到底要怎麽表白才好?”簡一把話題拉回來。


    彭石源好奇地看著他:“你到底喜歡誰啊?”


    簡一遲疑一瞬:“對不起啊,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這件事情,他不能輕易告訴別人,以後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萬一傳出什麽對祁聞硯不利的言論就不好了。


    “行吧。”彭石源沒聽到八卦有點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沒有追問,“如果是你認真的,那你首先得搞清楚對方的喜好。然後投其所好,這樣成功的概率才大。”


    祁聞硯的喜好?簡一仔細一想,忽然有點難過。


    他跟祁聞硯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麽久,居然不知道祁聞硯喜歡什麽。


    他對祁聞硯的了解,好像僅限於祁聞硯錢多人帥無所不能,然後有潔癖,喜歡幹淨。別的,正兒八經的興趣愛好,竟然沒有。


    祁聞硯好像永遠沉穩淡定,吃喝玩樂,都沒有見過他對什麽特別喜歡,或者特別不喜歡。


    相反,祁聞硯倒是知道他很多喜好,連送的零食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簡一慚愧極了:“要是不知道對方的喜好呢?”


    彭石源有點詫異,他之前從來沒聽說過簡一有喜歡的女生,在學校裏跟女孩子接觸也不多。阮白那麽漂亮的姑娘,他也有意無意躲著。所以聽到說要表白的時候,彭石源還以為他是玩笑,沒想到他看起來竟然很認真。


    好在彭石源雖然也沒有戀愛經驗,但理論知識還挺過硬:“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喜好,送禮物可以重點考慮兩點。第一,用心;第二,製造驚喜。”


    這句話獲得了簡一深深的認同。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簡一從周四想到周五,都沒想出來一個用心且驚喜的禮物。


    錢能買到的禮物,普通的肯定給不了祁聞硯驚喜,不普通的,簡一也買不起。而不用錢買的話,簡一自己的動手能力最好的也就是木雕,他已經送過了,不可能再送。


    而且,短時間內,簡一並不想碰木雕,每次用心雕出來的東西最後都會變成沙雕一般的存在,他對木雕已經有陰影了。


    最後想來想去,簡一覺得,幹脆等下課偷偷去接祁聞硯下班好了。


    祁聞硯一個大總裁,估計還沒人接他下過班。


    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個驚喜?


    而且,接了祁聞硯下班,兩人還能順道去約個會,看電影吃飯什麽的。


    雖然有點俗,但也安全,至少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簡一決定好以後,給祁聞硯發了條微信,說他下午要去參加社團活動,會晚一點回家。


    祁聞硯大部分周五都會提前下班,過來接簡一一起回家。


    如果遇到簡一有事,他多半會在公司加班,等到簡一這邊忙完,他再過來。


    祁聞硯對簡一的話沒有懷疑,果然說要在公司加班,等他忙完再過來。


    簡一想著祁聞硯在公司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心跳加速,格外期待。


    下課後,簡一把留在學校的幾套衣服反複試了又試,把彭石源都試煩了,才勉強消停下來。最後穿了一件米色風衣搭咖色毛衣,褲子是略微貼身的牛仔褲,很顯腿型。


    他以前都愛穿寬鬆的,今天卻恨不得把真人ps一下,讓祁聞硯看到他最帥的一麵。


    “你要不要再噴點香水啊?”彭石源吐槽他,“戀愛中的人,果然都不正常。”


    簡一居然認真思考了一下,後來想起自己其實並沒有香水才遺憾作罷。


    他完全忘記了,第一次見到祁聞硯的時候,他還曾因為對方噴香水而故意說他娘。


    從學校到祁聞硯的公司就比較遠了,又是周五高峰期,簡一打的車被堵在路上。他忍不住扒著窗戶看了又看,又激動又期待,還有點忐忑,時不時理一下並沒有皺褶的衣服。


    司機是個中年人,冷眼旁觀了一陣,終於忍不住跟他搭話:“小帥哥,去見心上人啊?”


    簡一光聽到他這句話都覺得開心:“對啊對啊。”


    司機大哥挺會說話:“你長這麽帥,心上人一定也很好看。”


    簡一更開心了:“他好看,他特別好看,比我好看。”


    司機大哥哈哈大笑:“這麽激動,看起來應該是熱戀?或者,還沒在一起?”


    “大哥你這麽厲害的嗎?”簡一佩服極了,“你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在一起久了,很難保持這樣的熱情。”司機大哥一看就很有經驗。


    這句話,簡一就不是特別愛聽了:“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肯定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熱情。”


    想想都覺得開心,怎麽會沒有熱情呢?


    司機大哥見多識廣,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


    簡一認真道:“我很認真的。”


    司機大哥點點頭:“所以,你還沒表白成功?”


    簡一:……看破不說破很難嗎?


    司機大哥笑道:“別著急,像你這麽帥氣的男孩子,表白成功的概率一定非常高。”


    兩人就這麽聊了起來,簡一發現,司機大哥竟然是個戀愛高手,堵車這一路,他跟著學了不少戀愛小技巧,心情更好了。


    雖然堵車,但簡一還是到得早了點——他之前為了確保不會和祁聞硯在路上錯過,特意把自己的“活動時間”推到比較晚。


    現在離他給祁聞硯說的活動結束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祁聞硯沒可能那麽早下班。


    簡一繞著7th大樓轉了一圈,看看祁聞硯工作的地方,心裏莫名其妙就覺得甜。


    這個地方說不定是祁聞硯來過的,賣的東西一定很不錯,等有錢了一定要來買。


    這家店說不定是祁聞硯辦公室就能看到的,不知道他這會兒有沒有站在窗戶前麵往外看?簡一想到這個,還傻兮兮地躲了下,然後自己也覺得蠢,一個人傻笑起來,旁邊的小姑娘店主都看傻了眼。


    轉完後,簡一進了7th對麵一家咖啡館,要了個靠窗的位置。他沒給祁聞硯打電話,他想等祁聞硯出來的時候,忽然衝出去,給他一個驚喜。


    這裏正對著7th的大門口和地下車庫出入口,無論祁聞硯從哪裏出來,他都保證能看到。


    就為了這個,簡一花六十塊錢點了杯咖啡,肉疼壞了。


    這還是簡一第一次喝咖啡,送上來以後,先嚐了一口,覺得不好喝,就推遠了點。


    頓了一下,他又端起來喝了一口,還是不好喝。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端起來喝。


    簡一陷入了奇怪的糾結中——咖啡很難喝,不想喝。可是,花了那麽多錢,不喝好浪費。


    就在簡一在為難自己還是浪費錢中無聊地糾結時,忽然聽到斜後方一桌客人的交談中提到了祁聞硯的名字。


    現在簡一對祁聞硯這個名字可敏感了,立刻豎起耳朵偷聽。


    “祁聞硯又不是你爸爸,憑什麽掌管你的零花錢?”這個聲音聽著讓人覺得有點不舒服。


    簡一裝作挪動椅子,朝後看了一眼,發現斜後方的那桌坐了兩個人。


    一個西裝革履的,三十五六的樣子,長得還算不錯,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很陰鬱。另一個背對著簡一,簡一看不到他的臉,但看他吊兒郎當的坐姿,估計並不是一個很規矩正經的人。


    那個陰鬱的男人非常敏感,簡一目光剛轉過去,他立刻就發現了,看了簡一一眼,眼神陰鷙,叫人脊背發寒。


    簡一還想再聽他們談了什麽,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收回了目光。


    “我的零花錢本來就是他提供,他愛掌管便掌管,我沒什麽意見。”說這話的是背著簡一那人,他說話的語氣跟他的坐姿都透著股隨意的勁兒,“隻要他肯給錢就好了。”


    “你的零花錢是祁聞硯提供的?”陰鬱的男人嗤笑一聲,“祁大少是不是做低伏小久了,連自己的出身都忘記了?你的零花錢是七森集團提供的,七森集團可不是他祁聞硯的。七森集團是祁家的,你們三個都是祁家正正經經的孫子,無論是傳長房還是傳長孫,都不該落到他祁聞硯頭上吧?”


    簡一雖然沒工作過,也沒家產可以爭,但一聽這赤-裸裸的話也明白這人是來挑撥離間的了。


    他也大概猜出背對他那人的身份了。


    祁家在祁聞硯這輩就三兄弟,祁聞硯和祁大福他都認識,剩下的,也是年齡最大的,自然就是祁天了。


    祁天是長孫,祁大福是長房之子。那人的卑鄙嘴臉,簡直昭然若揭。


    簡一氣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轉過去揍他一頓。


    可是,他還想聽聽祁天的回答,隻得忍住。


    “七森集團的確不是祁聞硯的,可要不是祁聞硯,七森集團也沒今天。我自認為沒有管理公司的本事,所以祁聞硯願意掙錢給我用,我是非常開心的。”祁天依然懶洋洋道,“童大少不必在我這裏費心思啦。”


    簡一暗暗點頭,稍微冷靜了一點,這祁天雖說沒什麽本事,但腦子還沒那麽蠢,被人一挑撥就炸。


    “難怪祁老不願意把七森交到你手上,你果然不配。”童大少開始用激將法。


    祁天坦然承認:“你這句話說得很對,我就是不配。”


    童大少:“……”


    “你自己想清楚吧,等你沒錢的時候可別後悔。”童大少冷笑一聲,“堂堂祁家大少,一個月零花錢才兩百萬,也不怕出去被人笑話。”


    他說完,直接走了。


    路過簡一身邊時,他看了簡一一眼,眼神更加陰鷙。


    簡一不想打草驚蛇,避開了他的目光。


    祁天在原位坐了一會兒,簡一聽到一聲輕笑。


    簡一不懂這聲輕笑的含義,不知道是對祁聞硯的還是對童大少的。


    又過了一會兒,祁天也慢條斯理地走了,他依然懶洋洋的,渾似對什麽都不在意。無論是七森集團,還是童大少的嘲笑侮辱。


    簡一滿腔表白的熱血被這件事情給澆滅了一半。他以前一直以為,祁聞硯作為一個超級大佬,真的像外界傳說那樣,說一不二,為所欲為,跺一跺腳敬州就能抖三抖。


    沒想到,其實背地裏也有很多人在打他的主意,想要搞垮他,難怪他總是那麽忙。


    祁聞硯承受的,遠比簡一能想象得到的還要多很多。


    簡一埋頭坐著,忘記了盯著對麵,無意中一抬頭,忽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路虎從視線中開走了。


    簡一一愣,忽然反應過來那不就是祁聞硯的車嗎?


    祁聞硯走了!?


    簡一簡直想拍死自己。


    他衝出去,傻傻地追著路虎狂奔,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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