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眸的女孩垂著眼,無聲地向兄長表達抗拒。


    “阿咲,你暫時回橫濱,”男人看著跟自己有同款固執的妹妹,退讓,“等雄英的入學考試開始,我再送你回來——可以嗎?”


    ……大家做兄妹都這麽久了,你這話想騙誰啊。織田咲差點沒笑出來。


    女孩看向自家兄長,挑眉嘲諷:“織田先生,隻要我跟你回橫濱,你把我留下來的辦法,絕對比我溜回來的辦法多。”


    橫濱可是你的主場哎。


    緩兵之計被輕易看破,織田作頓了頓,神情尷尬。


    女孩晃晃被哥哥握住的手,故作委屈地抱怨道,“我想成為了不起的英雄啊……充分尊重孩子的意願,不是家庭教育的重要考點嗎?”


    還重要考點。織田作哭笑不得。


    男人鬆開織田咲的爪子,伸手摸摸她的發頂:“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我不是一個人住在學校,還有夏目老師啊!”


    織田咲趕緊強調宿管老師的存在感,“他前幾天隻是臨時出差,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學校裏——他還是一名作家哦,雖然還沒寫出什麽有名的作品啦。”


    一個弱不禁風、善良溫吞的瘦弱宿管老師兼不知名青年作家。


    織田作看著一臉信任的妹妹,陷入微妙的糾結。


    “對了,還有斑先生!”織田咲三兩步走到床邊,把懶洋洋趴成貓餅的三花貓抱起來,提成三花貓條,“貓咪老師也很厲害的!”


    三花貓眯縫著眼,拉長聲音‘喵嗚——’了一聲;坐在床邊的咲樂咯咯笑了起來,學著三花貓條困倦的模樣,跟著軟軟地‘喵嗚——’了一聲。


    好吧。還有一隻胖得超了標、好像會說話的三花貓。


    織田作又想歎氣了:該說阿咲童心未泯嗎?


    “既然如此……這樣吧,”男人思考了一會,向織田咲伸出帶著薄繭的手,“老規矩?”——對於解決互不相讓的分歧,織田兄妹自有一套規則。


    女孩看著織田作攤開的手掌半晌,眉眼彎彎地‘哈’了一聲。


    織田咲把貓咪老師放下,幹脆利落地拍上去:“老規矩!”


    隔壁,宿管老師夏目貴誌正在整理從老家帶來的特產。


    上周,夏目老家附近的神社裏,鎮守用的官方封印好像被什麽人給撕了;事發突然,部門裏級別高的同事大多在任務中,這般左支右絀下,委員會隻能向休假的他求助。


    考慮到織田咲的安全問題,夏目貴誌特意把貓咪老師留了下來。


    夏目本以為至少得聖誕節後才能回來,沒想到遇上了出差的職英霍克斯先生,兩人很快平息了事態;宿管老師高高興興地回老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學校。


    ——然後就撞上了織田咲的翻車現場。


    織田倒不是沒有朋友……


    宿管老師回憶自己波瀾起伏的高中生涯,愈發頭疼:籃球部的孩子、還有她的前不良集團……倒不如說朋友多得讓人苦手。


    異性朋友多得都能找到欺騙家長的女裝人選了。


    這可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事。


    夏目老師苦惱了會唯一學生的人際交往,把分給學生兄長的特產放到一邊,隔壁房間就傳來了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像把什麽東西按在房間交接的牆麵上,再用大到可怕的力氣、一路拖拽到盡頭。


    宿管老師一愣,試探性地拍拍牆麵,喊道:“織田?”


    拖拽聲陡然停止,隔壁房間恢複了安靜。夏目等了幾分鍾,按下心頭升起的不妙感,繼續回去整理特產——


    “轟!——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響動以爆裂的氣勢穿過牆體,清晰無比地傳到隔壁房間,期間似乎還夾雜著小公主的驚叫和亂七八糟的喵喵喵聲……這絕對是在把什麽往地上砸吧?!


    夏目老師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邊的事情,跑出房間去敲織田咲的門:“阿咲?發生什麽事了?貓咪老師?織田先生!”


    宿舍的隔音效果太好,夏目隻能在斷續的物體倒地、撞擊等聲音中,隱約聽清‘夏目老師’、‘沒事’、‘小事’以及‘臥槽’等碎片字句。


    他們兄妹打起來了?一片茫然站在門口的夏目老師胡亂猜測:嘛,應該不會吧?雖然阿咲有點鬧騰,但織田先生看起來是非常講道理的普通人啊?


    宿管老師焦急猜測的當口,麵前緊閉的宿舍門突然衝他迎麵砸來!


    夏目貴誌驚愕得呆在原地,門內一個裹挾著溫暖氣息的黑影從縫隙裏衝出來,以視線難以捕捉的速度、直接衝下了走廊欄杆——順手還拽了一把險些被門砸到的夏目。


    保險門咣當一聲撞在牆上,發出抱怨的吱呀聲。


    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的男人喘息著從宿舍裏走出來,衝扶著欄杆、一臉懵逼的夏目老師點點頭,低聲道:“抱歉,夏目老師。”


    “沒關係。”織田咲平時的戰鬥訓練比這個凶多了。夏目趕緊笑了笑,“織田先生,到底發生——”什麽了?


    沒等宿管老師說完,黑襯衫的男人就兩三步踩上欄杆,自走廊內側飛躍而出!


    穿著毛絨家居拖鞋的咲樂小公主吧嗒吧嗒跑出來,奮力踮起腳尖趴在欄杆上,看著熟練借力、緩衝落地的織田作,長長地‘哇——’了一聲。


    三花貓也跟著扭出來,輕盈地跳上欄杆,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揣手趴下。


    “貓咪老師,這是……?”夏目貴誌一個頭兩個大。


    三花貓打了個長嗬欠,饒有興致地探頭探腦:“呼呼呼~笨蛋夏目,這都看不出來嗎?


    “那兩個家夥當然是打起來了啊~”


    荒涼的校園內一片寂靜,唯有寒風偶爾摩挲樹枝,發出一種混亂幹枯的聲音。冷空氣從領口和袖口鑽進衣服,搜刮著肌膚上沁出的些微暖意。


    織田作不太擅長狹窄空間中的貼身搏鬥,方才兩兄妹在寢室裏飛快過了幾招,他險些被身為東道主的自家妹妹給按住。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白霧,聲音平靜:“阿咲,別著涼。”


    幾乎踩著織田作的尾音,仿佛憑空出現的女孩一把貫下米白色線衫,借著短暫的間隙、猛烈屈膝撞擊男人腹部!


    其力道之凶狠,宛如被偷了唯一午飯的男高中生!


    擁有預知能力的男人從容不迫地盲接妹妹地膝蓋,順勢把她掀到了旁邊。


    織田作把尚帶暖意的米白線衫折疊幾下,放在灌木叢上,不慌不忙衝冷得發顫、強行維持氣勢的小姑娘招招手。


    ——大概半個小時後,織田咲被哥哥單手抵在了宿舍樓的鐵門上。


    女孩沁著一層汗水的額頭貼在鐵網上,濕噠噠的劉海被胡亂左右捋開;織田咲一邊費勁地喘氣,一邊把身體的重量分攤給鐵門。


    身後提著妹妹的織田作長長吐出一口氣,用空閑的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試圖恢複淡定從容的姿態——當然不出意料失敗了。


    無論是誰,當胸一個灰腳印都沒法淡定從容。


    “我贏了。”織田作的聲音裏帶著星點笑意,“好好吃晚飯,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坐車回橫濱。”


    額頭被壓出臨行痕跡的女孩冷哼一聲,沒答話。


    站在樓梯口觀戰的夏目貴誌拿著兩瓶礦泉水走下來。


    溫和無害的青年把其中一瓶遞給織田作,邊幫織田咲擰開另一瓶,邊笑道:“該說織田先生果然是阿咲的哥哥嗎?”


    織田作放開手下的小姑娘,接過礦泉水,點頭道謝。


    身處‘個性’活躍的社會,人們早已習慣在生活中像使用四肢一樣使用個性,所以無個性的存在才會格外突兀;但方才搏鬥的兄妹兩人,卻幾乎沒有使用個性的跡象。


    織田咲的個性夏目清楚,並不適合這樣的一對一式正麵戰鬥,這孩子一直靠著堪比第二個性的強悍體術高歌猛進;


    但從織田咲隻言片語的透露中,織田先生的個性應該是十分適合戰鬥、甚至可以說為戰鬥而生的——就像明明手持大型殺傷武器、卻堅持要肉搏一樣。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對戰人形兵器織田咲時所體現出的優勢,幾乎是壓倒性的。


    一脈相承?身處靈異部門、尚算見多識廣的夏目老師若有所思:單從這點來看,還真是對他們的母親感到好奇啊。


    “夏目老師,這段時間阿咲麻煩您了。”


    織田作喝口水潤喉嚨,趁妹妹耍賴前,跟這位性格和善的老師把事情定下來,“明天阿咲和我們回橫濱;寒假後,我會來給阿咲辦轉學手續。”


    “哎?”夏目貴誌聞言愣住,“轉學……?”


    賭著氣一聲不吭待在旁邊的女孩暴起發難,一把搶過老師手中打開的礦泉水,迎麵潑了織田作一臉;猝不及防的男人閉著眼睛倒退一步,被當場翻臉耍賴的妹妹撲了個正著!


    織田作踉蹌著向後仰倒,帶著撲過來的女孩和身後的人摔成一堆。


    “哈哈哈!我可沒答應!誰輸誰贏還沒定呢!”織田咲目光炯炯,一把扯住哥哥的領帶……領帶?哥他沒領帶啊?


    女孩動作微滯。


    “哎呀~哎呀——撞得妾身好疼啊。”


    尖尖繞繞的女聲從兩人身下響起,帶著古代閨中嬌娥的矜貴戲謔,“這是哪裏來的俏郎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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