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在和倪央吃完飯之後, 把剩下的東西給打包帶了回去。


    他讓倪央先走了,自己拎著大包的塑料袋在校園裏慢慢晃悠。


    晃悠著晃悠著, 老顧就等到了他想等的了。


    有電話打了進來。


    老顧看著來電顯示上麵許辭的名字就是一笑,接起來之後, 語氣挺拽地“喂?”了一聲。


    “老師您現在在哪兒?”許辭問道。


    許辭心裏一早就清楚老顧今天是做什麽了, 老顧在收到倪央的邀請之後,像是怕他不知道一樣一個勁兒地在他跟前晃蕩。


    “我現在正在學校裏走著呢。”老顧心裏大概也知道許辭想聽到的是什麽, 他偏偏不說,就說些沒用的,“現在天氣好像更冷了,路上都沒多少學生了……都沒人和我打招呼, 真沒意思。”


    “待會兒的晚飯, 顧教授和我一塊兒吃吧。”許辭說道。


    老顧眉峰高高挑起:“成。”


    許辭把老顧約在了學校食堂的教職工用餐區,他口味清淡,就隻要了一碗薄粥和青菜饅頭, 走到了和老顧說好的用餐區的時候, 許辭的步子卻悄悄頓住了。


    老顧和他說好的座位區那兒, 坐著個背影漂亮的女生, 穿了件暖橘色的圓領毛衣, 顯得修長頸子的肌膚格外白皙。


    許辭的步子隻頓住一瞬, 而後便飛快走了過去。


    他將自己拿著的餐盤放了下去, 在走過桌子的時候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微微一笑:“央央。”


    倪央正咬著薯塔等著老顧, 老顧沒等到, 先等到了許辭,不由得一皺眉,端起自己的餐盤就想站起來離開。


    隻是剛剛微微站起身來她又坐了下去,目光冷靜,神情卻顯得不太淡定:“我約了人,許教授還是不要坐在這裏了。”


    雖然老顧對許辭溢美之詞太多,還說著說著就跑偏到亂七八糟的話題上,但是說起來邏輯還是在線的,最終還是把許辭的身份同她講了個明明白白的。


    這個許辭,確實是她父親教過的許辭。


    而他也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在被他父親教著的時候就是個成年人,在許辭被他父親教著的時候,他也就才十三四歲罷了。


    心裏的謎團一個一個都解開了,可是倪央的心裏還是有點堵得慌。


    被人騙了一遭,沒誰能不堵得慌的。


    倪央語氣頗為疏離客氣地趕著許辭離開。


    許辭卻隻是看著她,眯了眯眼:“你可以看一眼自己的手機。”


    倪央聽他的話往自己放在手邊的手機上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了老顧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老顧說他有事,晚上就不過來了。


    倪央皺了皺眉。


    她會到這邊來就是因為老顧邀請她過來,可是她到了這兒了老顧又出爾反爾了。


    倪央給老顧回了個“跪地流淚”的表情包過去。


    老顧用了兩秒鍾的時間盜了她的圖,又給發了過來。


    而就這會兒時間,許辭已經在倪央對麵坐下來了。


    他在倪央第二次想要離開的時候發話道:“我需要和你談談。”


    倪央的身子一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道:“談談吧。”


    許辭撐起手看著倪央,眼睛裏麵翻滾著夜色一樣的深沉:“我知道,下午的時候你把顧教授約了出去,問了一些有關我的事。”


    許辭對這件事這麽清楚……這讓倪央臉上有些掛不住,臉頰紅了許多:“我……”


    “是。”倪央深吸了一口氣,幹幹脆脆地應了。


    許辭淺淺一笑。


    倪央看著許辭臉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失神。


    她好像開始明白自己心裏的不適是來自於哪裏了。


    這個原來被她當做學生的人,在突然有了身份的轉變之後,讓她心裏產生了一種落差感。


    明明許辭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舉止樣貌,可是她再看著他的時候,卻感覺麵前的這人忽然給了她一種距離感。


    許辭本身麵容清俊,性子也過分冷清了點,很容易就讓人感覺到高冷,在知道了這人小時候是個天才,長大之後還是個年輕有為的教授之後,高冷感就更強了。


    能動院的教授……就好像和她被劃分成了兩個世界裏的人。


    “說說你為什麽來上我的課吧?”既然許辭讓她問,倪央便問了。


    許辭用勺子輕輕攪動著自己碗裏的白粥,他垂眸低笑,五官在燈光照耀下顯得冷峻立體:“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


    “什麽時候?”


    “一開始就說清楚了。”許辭抬起頭來,直視著倪央的眼睛。


    倪央想了半天,卻是無論如何也記不起許辭同她說過為什麽選她課的話。


    “我最開始說,要選一門課,要麽是對這麽課程本身感興趣,要麽,就是對教這門課的老師感興趣,而我,屬於後者。”


    ***


    倪央是吹著冷風回家的。


    回到自己小區的時候,天色正好是將暗未暗的時候,路燈已經開了,倪央踩在清淺的路燈上,腳步有些虛浮。


    她現在心態稍稍有點炸裂。


    許辭說要追她。


    ……


    倪央不知道事情是怎麽就蹦到了這個階段了,但是許辭給她的所有解釋,不管是為什麽選課、為什麽會假裝有考試要到她的辦公室裏複習、又為什麽要做她的課代表,他給的解釋,差不多都能回到……他想追她這件事上。


    倪央走過來這一路,也把自己經曆過的大大小小的桃花都給數清楚了。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到了國外去讀書,亞洲人年齡看上去又偏小,一開始那些人隻把她當成了一個小妹妹,直到她上了大學、讀研讀研究生讀博士,桃花才一朵朵來了。


    追過她的人不少,外籍亞裔的都有,但是倪央至今未曾有過任何一段戀情。


    她對追她的那些人,都沒有什麽感覺。


    倪央本身心裏麵所求的東西很少,對進取沒什麽大的欲望,生活過得閑閑散散,學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又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她也覺得自己不需要談戀愛。


    一個人生活的豐富度對她來說剛剛好,看看書,翻譯翻譯外文,這樣的生活能讓她感覺到安穩。


    看小說看電影的時候,倪央最喜歡看那些曠世奇戀,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衝破階級衝破束縛,愈是轟轟烈烈她越是喜歡,可是真到了現實生活裏,她隻想過小橋流水的日子,就算這輩子單身到老,倪央本身也沒有特別恐懼。


    可是現在……許辭要追她。


    倪央心裏承認自己對許辭是欣賞的,她欣賞他的學識才華,也喜歡他的臉和聲音,許辭的身上好像沒有任何缺點。


    可是即便是這樣,倪央的心裏也拿不準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許辭。


    在不需要考慮物質之後,她要不要談戀愛,隻需要想感覺對不對。


    確實有一些時候,她是會因為許辭的舉動而嬌羞悸動的,但是倪央並不清楚,那種悸動,能不能歸為愛情。


    倪央覺得自己現在似乎,越來越矯情了。


    但是她不覺得自己現在矯情有什麽不好的,她沒辦法在隻對一個人有些微好感的時候就準備把自己的後半生交托給另一個人。


    還是一個一開始在身份的事上欺瞞了她的人。


    所以倪央覺得自己再考察考察的做法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隻不過倪央想著許辭目光堅定地說要追她的樣子,心裏頭的感受和之前遇到爛桃花的時候完全是不一樣的。


    也許是暮色太輕盈,倪央踩著路燈燈光走回去,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


    在a大有一些選修課會安排在學期中間,開課晚,結課到,倪央的課就是其中一個。


    知道了許辭不是學生,無論如何倪央都不願意讓許辭再來上自己的課了,甚至連課代表都不願意讓許辭繼續做了,隻是他拿著一堆歪理勸她,說是他已經做了一個學期,如果在快要結課的時候突然換掉,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許辭算是一下子切中了她的痛點。


    倪央很怕麻煩,如果換掉課代表真的和許辭說的那樣是件麻煩的事,那她肯定會避開不做。


    不過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許辭來上課的,許辭每次都會坐在第一排,目光熠熠地看著講台上的她,原本在把他當做學生的時候她還能把他想作是求知若渴……


    現在……


    她隻會覺得他動機不純。


    總之在倪央要上最後兩節課之前,她就嚴令禁止許辭繼續來上她的課。


    倒數第二節課的時候,許辭還是來了,倪央把他攔在了門外。


    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許辭沒有來。


    明明事情按照倪央的預料往下發展了,但是倪央並沒有感覺到有多輕鬆。


    平平淡淡地把最後一節課上完了,倪央在說完“祝你們各位都取得好成績”的時候,整間教室裏爆發出了如雷的掌聲。


    而倪央輕輕挑了挑眉,有些像是壞笑地說道:“考試愉快。”


    出試卷給別人的考試還真不是一般的舒心。


    下課鈴響之後倪央還沒有走出教室,就被劉慶宇攔住了。


    劉慶宇臉上掛著笑:“倪老師,我來和你打聽一件事。”


    倪央邊收拾著手邊的材料邊抬眼看他:“考試的事情嗎?”


    劉慶宇搖頭:“老師我想問問您,許教授這段時間怎麽沒來上課啊?”


    劉慶宇說著,笑容就變得別有深意了起來。


    其實他本意還是想從倪央的口裏知道有關許辭的消息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可能一直到畢業都不知道院裏有這麽個厲害的老師存在。


    劉慶宇忽然想到了什麽,湊得離著倪央的臉近了些:“要是不太方便的話,老師可以小聲告訴我。”


    還沒等他聽到任何回答,他麵前的倪央就被人拽走了出去。


    倪央被許辭拽出這件教室,他的步子又大又急,又不鬆開攥住她手腕的手,倪央隻能緊趕慢趕地跟著。


    出了這間教室的門,許辭的腳步才微緩,他看了眼正細細喘著氣的倪央,輕輕落了句“對不起”,隻是拽著倪央手腕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他的指尖冰涼,手指環起來圈住她的手腕綽綽有餘,許辭看著倪央的手腕細的不像話,像是被他捏一下就要斷了一樣,眉峰忽然挑高了許多。


    倪央方才還在認真聽著劉慶宇的問話,突然被人拽走,心簡直要被嚇得跳出來,直到看清是許辭,有些驚惶的情緒才悠悠落定。


    她跟著許辭出了這件教室,手腕被人牢牢攥住,現在的許辭好像有一種誰人都不可擋的霸氣,她的手腕根本動彈不得,倪央隻能伸出另一隻手,去拽許辭的衣角:“你幹嘛?”


    許辭這才緩緩放開了手。


    看著倪央細白的手腕上被他的手指壓出了一圈微紅,許辭的眸色突然間加深了許多。


    他再度伸出手去揉捏著她手腕:“方才是我著急了。”


    她上課的時候,他待在教室外麵等了一節課,終於等到下課了,站在教室門口這邊看她,卻沒想到看到劉慶宇一個勁兒地往她身邊湊的場景。


    他能忍受她不再讓他上她的課,她不讓他進去教室,那他就在外麵等就行了。


    可是他看不得別的男人離她這麽近。


    當初他看見過的,她叔叔家過繼的那兩個繼子都不是什麽善角色,而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也沒少惹什麽爛桃花。


    原先隻悄悄喜歡著她的時候,他敢怒不能說,而現在即便她沒有對他所說的要追他這件事做出任何的回應,但是對於那些接近他的男人,他無需再忍。


    許辭指尖輕巧用力地為倪央揉了半天手腕,而後緩緩鬆開,對她說道:“你先在這裏等我。”


    說完許辭轉身又走進了教室。


    進了教室之後,他便看到劉慶宇有些呆愣地站在講台那塊兒,正收拾著講台上被倪央落下來的文件。


    在許辭踏進了教室門的瞬間,劉慶宇往許辭這邊看過來一眼,眸光大亮,根本壓不住心裏的狂喜:“許教授!”


    他興奮地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夾,好讓許辭看見他。


    許辭卻是臉上不帶任何笑意地大步走了過去,直接把劉慶宇手裏的文件夾拿了過來,目光格外疏離。


    他對劉慶宇說的第一句話,是:“她的東西,你不能動。”


    劉慶宇本來就覺得許辭和倪央之間有些不對勁,許辭都這麽說了,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把手垂在了身側:“都聽許教授您的!”


    見許辭迅速收拾完桌上的東西就想離開,劉慶宇趕緊叫住了他:“許教授。”


    許辭折身冷冷看著他。


    劉慶宇趕緊說道:“我想要一下許教授的聯係方式,我有很多問題想請教您。”


    許辭嘴角微微往上扯動了一下,卻並非在笑:“日後再說。”


    說完很快就走出了教室。


    走到教室外的時候,許辭看著倪央站在外麵垂著眼不住揉著她的手腕,皺了皺眉,又上前去把她的手腕握住了,指腹按在上麵揉捏著:“被我捏疼了?”


    他沒想過她的肌膚這麽細嫩……


    倪央沒覺得疼,隻是手腕上的紅印有些礙眼而已,手腕再度被許辭拽住,她掙脫了幾下,卻發現他的力氣用的巧妙,沒讓她覺得痛,卻也讓她根本掙脫不得。


    “不疼的。”倪央隻能趕緊說道,“你先放開我。”


    “是我的錯。”許辭鬆開手倒是鬆開了,隻是眉心依舊往中間攏著,“我會負責。”


    “……”倪央直覺告訴她許辭說的負責可能不止是她想的那樣,她也不會繼續往下追問,別開眼,去拿許辭手裏的東西。


    剛才被匆匆拽出教室,她的資料都落在講台上沒有拿走,許辭知道去幫她拿回來,還算不錯。


    但是許辭用手指壓著一個文件夾一直沒有鬆開。


    倪央拽不出來,狐疑地抬眼看著許辭,卻聽見許辭說道:“這個文件夾剛剛被人弄髒了,裏麵的文件我給拿出來了,文件夾……還是別要了。”


    “哪裏髒了?”倪央可沒看出來。


    “我待會兒會去幫你扔掉。”許辭悄悄把文件夾又往邊上挪了挪。


    倪央一時間沒什麽話要同他說了。


    空氣裏浮動著隱隱的尷尬。


    倪央習慣了安靜,卻受不了現在和許辭無話可說的處境,先開口道:“下周周日安排了考試,考試時間還有地點,你記得提醒一下班裏的其他人,別讓他們忘了。”


    說著說著,倪央想到了什麽:“考試的時候,你不用來考試。”


    “這個我已經安排好了。”許辭點點頭,“我和學校申請了到時候去監考。”


    “……”這就是老顧為什麽她提許辭在a大能為所欲為嗎?他這想監考就隨便能來監考的?


    “行叭。”既然是學校的安排,那倪央也沒什麽好說的,“記得提醒別的同學,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倪央走出去沒兩步,又被許辭跟了上來。


    倪央側眸看他,細眉微蹙:“你怎麽又跟上來了?”


    許辭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鄭重:“我說過我要追你。”


    他忽然眉目軟了些,笑了起來:“大薑告訴我,要循序漸進。”


    倪央可真沒看出來他這是在循序漸進。


    “但是鑒於他失敗的經曆,我想反著來。”許辭又添了一句。


    倪央無話可說。


    她又走出去兩步,手中拿著的東西盡數被許辭拿到了他的手裏。


    許辭偏頭朝著她笑:“我幫你把這些拿回辦公室。”


    倪央不曉得許辭是怎麽看出來他要回辦公室的事情的,之手他這副架勢,好像要一直跟著她一樣。


    倪央皺眉,半是玩笑地說道:“你又要去複習了?”


    “追到你我那考試才算結束。”許辭說得萬分坦然,“在此之前,我都要到你的辦公室自習。”


    許辭把“自習”兩個字咬重了許多。


    倪央咬了咬牙,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還是別過來了。”


    許辭嘴角噙著笑地看著她:“你覺得?我到你辦公室去過這麽多次,你現在才想攔我,還能攔住嗎?”


    他的音線有些低沉:“其實……我對你,登堂入室都容易。”


    “但是我不會這麽做。”許辭見倪央果真是被嚇到一樣圓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趕緊補了一句,“你不要被我嚇到,會讓你害怕的事情,我都不會做。”


    許辭笑意加深了些:“如果我想登堂入室了,我一定提前告訴你一聲。”


    “……”登堂入室,他就不能換個詞嗎?


    還提前告知……這是要多猖狂?


    但是倪央的潛意識裏告訴她最好乖乖接受現狀別去激怒許辭,不然萬一他真登堂入室了,該哭的估計就是她了。


    ***


    周日考試的時間安排在了下午,倪央上午剛到辦公室就看到了許辭。


    在幾次見識了許辭沒有鑰匙也能進她辦公室的本事之後,倪央就放棄掙紮了,逐漸默許了許辭在她辦公室……“自習”的事實。


    事實上許辭在她辦公室還真和之前自習的樣子差不多,仍是在一些空白的紙上寫寫畫畫。


    但是他往桌子上放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她的辦公室裏屬於他的痕跡越來越重。


    見許辭現在就在她辦公室裏呆著了,倪央倒是也習慣了,進門的時候沒有打擾正在整理文件的許辭,徑自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許辭倒是在她進來的瞬間就抬眼看著她,等她坐下了,他先敲了敲桌麵:“下周六的時候,陪我去趟市中心吧。”


    “去那兒幹嘛?”倪央一臉警戒地看著許辭。


    許辭朝她笑得溫和,卻讓倪央覺得他像是要誘拐兒童一樣,不太想答應。


    “你應該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


    倪央抿了抿唇,緊接著就想說自己不記得了。


    她倒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曾經送你去車站,你說過要請我吃一頓飯。”許辭淺淺笑著,在倪央之前開口,“你說過的,我一直記得。”


    這是典型地仗著記性好欺負人吧……


    倪央皺了皺眉,又聽到許辭說道:“正好下周六是江城華孚山的廟會,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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