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著身側男人的臉,馮潤潤震驚的嘴都合不上了。


    王奇文,這是她生命最後一程,從老家去省城治病時候認識的人,一個土生土長的省城公子哥兒,喜歡她認識的一個姐姐。當時她已經病得嚴重時日無多,她需要一個假男友來安撫父母的心,而他害怕被那個姐姐知道心意,於是各有所需的兩人便扮了一回假情侶。


    後來,她悄悄動了心,不過他卻隻當她是朋友,所以她至死都沒說出心裏話。


    可她是死了,但他,卻應該好生生活著呀!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馮潤潤有些激動地拉住周奇文衣袖,話到嘴邊,卻因顧慮喜娘和丫鬟在一側而隻敢暗示:“是我呀!我是潤潤,馮潤潤!你……你怎麽也……”


    隻可惜她一腔熱情白付,周奇文根本不懂她什麽意思。


    他冷冷看著她,繼而目光下移,落在她拉著他的手上。


    馮潤潤感覺有些不對,這可不是王奇文會有的眼神,尤其是麵對她的時候。她記的清楚,死了之後她是跟著王奇文回了家的,看著他和父母一起操辦了她的喪事,之後他更是因一回假扮情侶,而把她的父母當做自己長輩一般來對待了。


    他雖是省城有名的公子哥兒,但他的的確確是個好人。


    就是她死了,她還瞧見他紅了眼呢。


    而眼前這人……馮潤潤手鬆了些,卻不死心又搖了下:“我心髒現在不疼了!”


    她已經透露極多,然而眼前的人麵色雖變了,卻是變得厭煩了,甚至不客氣,一下子甩開了她。冷冰冰道:“馮二小姐,你們馮家就是這樣的家教,叫你見著個男人就巴著不放的嗎?”


    這話可真難聽。


    看著他厭惡的目光,馮潤潤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人不是王奇文。


    雖然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聲音不注意聽都很相似,然而她認識的王奇文,是絕對不會這樣說話的。馮潤潤一瞬間有些喪氣,還以為能再見到他呢。


    喜娘在一邊看著都要著急死了,周家大少爺這態度哪裏像是對待新婚妻子啊,對待仇人還差不多。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剛剛嫁進來,他一句軟話不說,居然諷刺人家的家教,就她這樣喜愛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婦人,都沒法做出這種事來。


    一時心下生憐,喜娘就多了一句嘴:“周大少爺,這話就是您說的不對了,如今馮二小姐已經做了您妻子,她巴著您才是對的嘛!這夫妻呀,就該這般恩恩愛愛才是!”


    周奇文沒接話,隻瞥了喜娘一眼,站起身直接走了。


    馮潤潤撇了撇嘴,果然不是王奇文,這就是方才那個壞心的男人,瞧他自個兒不是走得極好麽,先前那就是想害她……不,想害馮二小姐出醜吧?


    “大少奶奶,您……”喜娘同情馮潤潤,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馮潤潤倒是好脾氣,衝喜娘擺擺手,道:“沒事兒,交杯酒就不喝了!”


    左右她也不是真正的馮二小姐。再說,她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占著別人的身體太不道德,早晚應該都是要還的,真要喝也得是原主喝。


    喜娘歎了口氣,道:“大少奶奶放心,我出去就說您和大少爺已經喝了。”


    行吧,這樣許是這周家長輩能……周家?


    馮潤潤心裏突地一跳,環視了一圈屋內樣式古樸的家具,又想了下自打進了周家門,的確好幾次聽人稱呼方才的男人周大少爺了。可奈何她一點兒原主的記憶都沒有,這會兒隻能不安地問喜娘:“對了,周家大少爺,叫什麽名字來著?”


    喜娘一臉不解,這馮二小姐怕不是個傻子,連所嫁之人名字都能忘的嗎?


    “周奇文。”丟下這個名字,喜娘搖頭歎氣的走了。


    “周……奇……文……”馮潤潤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完這個名字,繼而又想到在大門口時周奇文的一聲潤潤,馮二小姐馮潤潤,就是現在的她!


    想清楚這些,她絕望的往床上一倒,覺得明明已經健康的心髒又疼了。


    周奇文,竟然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周奇文!她還曾問過王奇文,他的名字是不是因為做生意後特意改的,因為他和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商界超級大鱷周奇文同名。王奇文當初笑著說不是,不過他卻很喜歡這名字,若是能有曆史上的那位十之一二,那也算是非常成功了。


    她為此特地去翻過這個人的資料。


    他顯赫的一生不用多說,單隻一點,就已經足夠讓她心驚膽戰了。這位商界超級大鱷周奇文,據說二十二歲娶妻,妻子是本地一位學者的女兒,那女孩兒在流傳下來的記載裏沒有名字,隻記載為馮氏。而這位馮氏,據說是二十歲嫁給周奇文,二十一歲的時候,就死了。


    死因有說是因病,有說是因周奇文不喜鬱鬱而終,還有說……是被周奇文掐死的。


    回想起在大門口時感覺到的冷意,還有剛才這人對她那冷冰冰的模樣,馮潤潤怎麽想怎麽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所以,難不成她現在變成的這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姑娘,嫁來周家才一年,就死了嗎?


    還這麽年輕呢,真是可憐!


    “哎呀,二小姐,您怎麽就這樣躺下了!”馮潤潤正在感歎,一道嫌棄無比的女聲就響了起來,而緊跟著,她被這說話的人粗魯地拽手拉了起來。


    是一個瞧著十七八歲的姑娘,細長的眼,尖尖的下巴,配著下巴上的一顆略大的黑痣,看著很有幾分刻薄樣。而更讓馮潤潤不舒服的,是她不止說話腔調不好,動作粗魯拉人,就是此刻看著她也拉著個臉。


    馮潤潤沒有對這姑娘的記憶,但從她的稱呼也能大致猜到,這應該是原主帶來周家的丫鬟。


    民國時期,丫鬟都是這麽對小姐的?


    荷香可不管馮潤潤說不說話,將人拉起後就直接坐在了床沿:“二小姐,您是怎麽回事啊,方才我瞧著周大少爺冷著臉出去了,你們這才新婚,怎麽現在就惹他不高興了?您可別忘了,嫁給周大少爺,是您自個兒願意的!”


    一個好生生的小姐嫁一個病秧子丈夫,還是自己願意的。


    這其中看來有事啊!


    不過這不重要,她既然早晚要離開,就無需好奇這些。


    隻是……這丫鬟很厲害嘛,還敢指責起小姐來了,指責的還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


    馮潤潤沒有原主的記憶,不知道原主的性格,自然就不好隨意表態,因此她隻定定看著荷香,一聲不吭。


    反倒是荷香先撐不下去了,握了馮潤潤的手,她語重心長道:“二小姐,您也知道如今咱們馮家困難,大老爺那邊米行生意不好,咱們老爺又不知儉省照樣買書買畫,這一樣樣的都得用錢,咱們家的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呀!如今是周太太周老爺看上您了,您嫁來,一來咱們家米行的難關能撐過去了,二來周大少爺身子不好,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周家這邊已經答應了,他不在後,周家會允您回家再嫁不說,還會給您一大筆陪嫁呢!”


    馮潤潤生來便是父母的掌中寶,一時還真沒法理解這種為了全家犧牲自我的女孩兒。


    她摸了摸還有些不舒服的眼睛,是哭得太久而有些幹澀變腫,這女孩兒既然曾哭得這麽難過,那顯然並不是十分願意嫁的吧?


    荷香以為馮潤潤又要哭,忙道:“我的好小姐,您可千萬別再哭了!周大少爺身子不好不能飲酒陪客,想來馬上就回來了,若是看您這樣,他定然會不高興的!再說……再說您心裏想的那個人,您是無論如何也嫁不了的,如今您嫁給周大少爺,好歹是離得近了些,能這樣偶爾看一看,不也很好麽?”


    “什麽???”馮潤潤睜大眼,還有這一出呢?


    原主喜歡的是誰?


    離得近,能偶爾看一看……難道曆史上是原主偶爾的次數太多,周奇文發覺了這頂綠帽子,所以怒而殺妻?


    雖然被殺的不是自己,但馮潤潤還是抖了抖,立刻嚴厲道:“你胡說什麽呢,以後這些話不許再說了!”


    荷香委屈:“這還不是您……”


    馮潤潤沒說話,直接捂上了荷香的嘴:“我嫁都已經嫁了,以後心裏便隻會有周大少爺一人,至於其他的,不會有!你也不許再說!知道了嗎?”


    難得有緣一場,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別原主帶著個傻丫鬟,死得更快些。


    荷香見馮潤潤是認真的,這才點點頭,待馮潤潤手離開,才道:“其實您這樣想也是對的,但周大少爺那身……”


    “別但了,他啊,會長命百歲的。”不用聽都知道荷香要說什麽,馮潤潤直接打斷了她。曆史上這位周奇文,可不就是長命百歲麽,活到一百零三歲才壽終正寢,是真正的牛人了。


    門外恰好聽到最後幾句話的周靜晚,笑眯了眼探出了小腦袋:“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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