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中醫藥大學方劑教研組辦公室,白牆上除了值班表,現在又多了一麵錦旗。


    紅豔豔的,掛著時隱之的名字。


    前幾天宋伊送了這麵錦旗來後,在場的所有方劑學老師都笑開了花,有一位禿頂的老先生甚至喝水都笑嗆著了。


    這兩天時隱之走哪都有認識或不認識的老師詢問兩句錦旗的事兒。方劑教研組的老師甚至還發了朋友圈,稱讚是見過最好的錦旗。


    好個什麽啊!


    兩米長的錦旗朝牆麵一掛,占了好大一塊地方,還寫了他時隱之的名字。


    這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得了獎狀,家長貼了一麵獎狀牆一樣。


    莫名羞恥。


    這還不算什麽,同教研組的王老師那天竟然發了微信給時隱之的母親刁寶瑞教授,還偷拍了宋伊的照片過去。


    小小的一個人兒,裹著大衣,舉著一麵比自己身高還高的錦旗,笑容甜蜜如吃了棉花糖一樣。


    刁寶瑞教授起初還真以為自己那對什麽都不大上心的兒子終於開竅了,雖然下手的對象是自己的病人不太好,但也總比沒有的好不是?


    結果一通電話過去,刁寶瑞教授的一切想象都破滅的連渣都不剩。


    小女兒時幼妍都有三歲的兒子時滾滾了,結果大兒子人到三十卻連小姑娘的手都沒牽過。


    這還像話麽?!


    刁寶瑞教授覺得很不像話,周末時候給時隱之安排了一場相親,不準遲到,更不準不到。


    “我知道了,不過今天沒有時間,明天吧!妍妍和我侄子今天要去藝術展,我也陪著去陶冶陶冶情操。”


    “嗯,一定去。”


    掛了刁寶瑞教授的電話,時隱之長呼一口氣。


    在實驗室裏常常聽到帶的女研究生抱怨家裏安排相親的事兒,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他時隱之也被安排了相親。


    還是新娘子上轎——頭一回。


    從實驗室裏出來,脫了白大褂,時隱之驅車前往n大。


    畫展是在n大舉辦的,距離n世中醫藥大學就是一站地鐵的距離。


    時隱之來之前也沒做功課,除了知道畫展的主題叫做“大夢一場”,其餘什麽都不知道。


    來的時候n大門口已經來了不少人,一眼望去都是拿著票來看畫展的,保安艱難地維持秩序,連帽子都被人潮擠掉了。門口處布置了一麵巨大的宣傳牆,大力介紹了畫家和此次畫展的內容。


    人實在是太多了,找個車位都難,時隱之和時幼妍約在畫展門口見麵,他好不容易找到車位停車,微信卻提示來了新的消息:


    “哥,畫展你自己去吧!他找來了。”


    被親妹妹放了鴿子的時隱之:……


    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都說不過去。況且這畫展這麽火熱,必定有特別之處。


    親妹妹時幼妍那頭是何種情況,時隱之是半點不操心。


    他一個單身人士操心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幹什麽?


    到時候急吼吼的衝過去,結果看到膩歪死人的場景,可不得嘔的腸子都清了。


    時隱之來過n大,對n大還算熟悉,沒看地圖也很快找到了畫展地點。


    時幼妍給他的這張票是vip票,可以從專屬通道進入貴賓畫室,裏麵有部分畫作不對公眾開放,是專門針對收藏家進行展出的。能拿到vip票的非富即貴,這樣的人才有足夠的財力買下畫。


    時隱之涉獵的範圍很廣,但是不包括藝術,對繪畫更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專屬貴賓畫室占地麵積很大,粉刷成米白色的牆麵看著很舒服,每一幅畫作底下都有燈,柔光灑在畫作上,有淡淡的金色。


    這裏的人不多,看著很空曠,不過這兒的每一個觀賞者的穿戴打扮,都是非富即貴,從頭到腳都是奢侈品。


    時隱之隨意地走到一副畫前觀賞,這幅畫是新做的,還是單獨一麵牆擺放,應該是很有深度的畫。


    走近細看,時隱之不由微微攏眉。


    這幅畫作畫的是n市的風景,從高空俯看而去,細節處理的很好。


    不過,為什麽天空的顏色是粉紅色的?就連太陽都是粉嫩嫩的。


    一點都不尊重現實情況,瞎畫。


    再朝下看,是這幅畫的信息,四天前畫的,名字也很隨意,叫《粉紅色》。


    而畫家一欄,赫然寫著的是宋伊兩個字,後麵還帶著英文名:song。


    應該是重名了,來看病的那位可不像是藝術家。


    時隱之欣賞不來這幅畫,他轉而又隨意去了其他幾幅畫前觀看,無一例外欣賞不來畫作裏麵的顏色碰撞,甚至有一副畫隻畫了三棵樹,兩顆藍色,一顆綠色,畫名叫《孤獨》。


    “這都是什麽藝術。”


    幼兒園小朋友畫的樹都比這個色彩分布好看,還有童趣。


    而此刻畫作並不被欣賞的宋伊正在畫展開幕式中致辭,一遍是中文稿,一遍是全英文,流利標準,大方自信。


    不管內裏是怎樣,宋伊在外麵都是人模狗樣的成功人士。


    她今天難得的穿了女士西裝,頭發也抹了發油,口紅是鮮豔的大紅色,襯托的她精幹又美麗。


    宋伊第七次個人畫展《大夢一場》聯合n大,同時還舉辦了藝術節,除卻宋伊的畫展,還有n市藝術生的作品參與展覽,年輕的麵孔和年輕的生機注入其中,使得宋伊的這次畫展也顯得朝氣蓬勃。


    “……最後,非常感謝各位能夠到場,請盡情地享受本次藝術展覽,謝謝!”


    最後一句發言說完,宋伊露出一抹笑,鞠了一躬下台。而後觀眾席起此彼伏的掌聲響起。


    宋伊這幾天都在喝中藥,感冒已經完全好了,上台演講時候的聲音都沒有鼻音。她發了好幾條微信問時隱之大夫喜不喜歡錦旗,她還定製了好幾麵,想要一起送過去。


    而向來說話簡潔明了的時隱之大夫,竟然回了三遍:“不用了!”。


    宋伊有些可惜的歎口氣,她後來訂的錦旗更大更紅更霸氣,就是暫時送不了了,等她下次什麽時候感冒再去送。


    “vip會展那邊來了幾名迪拜的公子哥,聽說你的名字後就想要來買畫,不過他們想要親自和你見一麵。”


    宋伊才從台上走下來,代理人吳語便踩著高跟鞋小跑著過來,她手上還拿著一個文件夾,都是客戶名單和畫作買賣合同。


    吳語知道宋伊時隔四年再次開畫展一定會吸引不少的收藏家來,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這才剛剛開展不久,貴賓畫室那兒都有四幅畫賣出去了,果然還是她當初慧眼識珠,早早地就拿下宋伊畫作的代理權。


    宋伊半點不著急,跟在吳語後麵,步子還是悠閑的很。


    “急什麽,又跑不掉。”


    “得得得,小姑奶奶您最大!”


    咋咋呼呼的吳語被宋伊這話一說,急躁的性子好似也耐了下來。皇帝不急太監急,她可不想要成為太監。


    貴賓畫室的通道隻有一條,通道口還放了不少花束,有主辦方送的,還有宋伊自己的個人粉絲送來的。


    為了體現不同之處,貴賓畫室的通道口還鋪上了紅毯,好像踩上去的人,就是能高人一等一般。


    吳語走的很快,宋伊都落後一大截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差了有十來米。


    宋伊今天穿的高跟鞋不大合腳,後腳跟都磨破了,走的很慢。她抽出麵紙準備墊到後腳跟處,餘光突然看到草叢邊上冒出個黑色人影來。


    宋伊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看見一把刀朝著她腹部而來。


    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迅速朝一邊躲去。不過對方來的實在太快,宋伊今天還穿著高跟鞋,腰邊一塊肌膚被捅破了,血液流出,染在黑色的女士西裝之上。


    “拉金!”


    宋伊躲過一擊後,立刻認出了蒙著麵的歹徒,那雙仇恨的眼睛她這輩子都會記住。


    站在不遠處的吳語第一時間喊了保安還報了警。


    “go to hell!”


    拉金.貝內特這段時間的日子顯然不好過,窮困潦倒的畫家連謀生都艱難,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也變得更加極端。


    他顯然沒想到宋伊會一眼認出他來,一擊不中隻能繼續攻擊,要不然他就真的隻能等死,連拉個墊背的機會都沒有。


    宋伊沒給拉金機會,她忍著痛後旋踢,眼疾手快地便奪取拉金手中的匕首,一個過肩摔就將人撂倒在地。


    右腳用力地踹在拉金的胸前,宋伊惡狠狠地罵道:


    “敢捅老娘?下輩子吧!”


    保安來的很快,不過宋伊的身手更快,解決完一個瘦的快皮包骨的男人很輕鬆。


    不過腰上的傷口是真他娘的疼!


    “有沒有醫生?過來救個命!”


    貴賓畫室內,宋伊坐在椅子上,疼的齜牙咧嘴。救護車來的時候會不會她的血都流光了?


    宋伊其實沒抱多大的希望,這兒是貴賓畫室,怎麽可能會有醫生?來的都是商人收藏家。


    閉上眼,死死地咬住唇,宋伊實在疼的厲害。


    原本安靜的貴賓畫室裏也變得嘈雜起來,許多認識的收藏家都過來噓寒問暖,天曉得宋伊現在真是一點廢話都不想和他們講,痛都要痛死了。


    快點來個醫生吧!老天!


    “受傷了就不要扭來扭去,傷口隻會更加嚴重,這點道理不懂?”


    叱責的話語突然出現在耳邊,宋伊猛地睜眼,倏地對上一雙帶著怒氣的眼。


    向來波瀾不驚的時隱之,周身仿佛都燃燒著怒火。


    宋伊想,也許他就是神明,能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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