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針會痛,而護士搔撓患者皮膚隻是為了轉移患者的注意力,讓疼痛感不那麽強烈。


    宋伊看到微信裏時隱之發來的科普解釋,良心有了一點點的痛。


    護士長是好人,她不該質疑她的專業水平。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瞧把你給樂的。這是看對眼了,想要追了?”


    護士長走後,宋伊的畫作代理人吳語便坐在宋伊病床邊的椅子上,擠眉弄眼的問道宋伊,臉上帶著姨媽笑。


    談戀愛好啊!讓宋伊感受到愛,繪畫的水平也能上一個檔次。最好談的轟轟烈烈,然後再黯然分手,讓宋伊頓悟人生。


    名畫家都經曆過這樣的過程,例如梵高也是如此。


    隻要宋伊達到這種水平,吳語作為她畫作的全權代理人,那賺的錢就是大把大把的,數都數不過來。


    “追?我追時隱之麽?”


    對吳語的話是真的有些無語了,宋伊翻了個白眼,擺擺手,道:


    “不可能的事兒。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家裏的那點子破事兒麽?”


    宋家裏很有錢,親生父親宋緒寧是一家大型企業的董事長,母親解佳昭是知名畫家。


    和一切惡俗小說電視劇裏發生的情節一樣,宋緒寧出軌還家暴,宋伊的母親解佳昭畫完人生最後一幅畫之後,便跳海自殺了,連個屍體都找不到。


    從小就是在上流圈子裏長大的,宋伊最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她不介意調戲或是曖昧,但絕對不願意結婚,她不想要和她母親解佳昭一樣,一輩子過的那麽苦。


    宋伊想要做個俗人,貪財好色。


    “沒意思,宋伊你這人太沒意思了。我看你對那時醫生這麽特別,還以為終於來了愛情,沒想到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宋伊的想法向來堅定難以改變,吳語也沒指望改變她的想法。聳了聳肩,吳語開始同宋伊匯報這次畫展的具體情況。


    托了宋伊這次被刺的消息,宋伊畫展中所有的畫都漲了價,才過去幾個小時,畫作就已經訂掉了一半。n大聯合舉辦的藝術節裏,也有收藏家看中了幾名藝術生的作品,簽了長期合作的條子。


    可以說,宋伊被拉金這麽一刺,除卻疼了點,剩下的都是好事多多,錢財滾滾。


    宋伊對吳語說的事情提不起興趣來,神情有些怏怏。


    “好啦好啦,這些事兒你就不必說給我聽了,都是錢啊錢的,都玷汙了我藝術家的名號了。”


    還在拿著一堆數字說來說去的吳語隻得住了嘴,她早就習慣了宋伊口嫌體正直的性子。這會兒子說不要談錢,等明天就要抱著銀行卡樂的傻笑。


    宋伊受了傷,畫展還在繼續,網上的輿論也要關注,吳語的事兒還有很多,她給宋伊請了兩個護工,便忙不停蹄地離開處理其他事情。


    人都走了,宋伊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看泡沫劇。


    她沒什麽親人,這時候受傷了也沒人來問候兩句。這麽多年來,也就三兩個朋友還算處的過得去,偏偏大部分還都在國外,就一個今年才回了國。


    解鎖手機,打開微信,列表裏麵一通詢問情況的,都是些各界的名人,商人、收藏家、攝影家,都有。


    時幼妍發過來的消息早就被淹沒到最下麵了。


    “死沒死?傷的嚴不嚴重?沒死就給個話。”


    很簡單很粗暴的一句問候,連個表情包都沒加。看到這條消息時,宋伊的壓抑的心情才算有了片刻的紓解。


    她才不是孤家寡人,看,不是還有人惦記著她麽?


    宋伊一高興,一通電話便打了過去,兩三秒的功夫,對麵便接通了電話。


    “喂小妍妍,在哪兒呢!咱們去喝酒啊!”


    搞藝術的為了追求靈感,總喜歡來點酒精或者香煙刺激刺激神經,宋伊平時不碰煙和酒,但是一高興了,就喜歡拉著時幼妍喝啤酒,偏偏酒品還差的不行。


    “喝啥喝,你自己現在什麽德行還不清楚?萬一喝醉了,又來個捅刀子的,你跑都沒法跑。”


    時幼妍的聲音聽著鼻音有些重,就算此刻是凶巴巴的語氣威脅,也沒多少氣勢。


    她和宋伊認識了快有八年了,起初是在同一個跆拳道班認識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後來宋伊去了國外,兩個人每個月總要通一兩次越洋電話,就和女孩子的大姨媽似的。黏糊的不行,不曉得的還以是小情侶異地戀。


    時幼妍知道宋伊所有的事兒,宋伊也明白時幼妍所有的不得已。


    “行啊!等你感冒好了再出去,我這兩天感冒才好,你怎麽也感冒了?聽著鼻音還挺重的。”


    受了關心,宋伊心裏暖乎乎的,她找出時隱之的微信號給時幼妍發了過去,得意洋洋的炫耀:


    “我微信給你發了一個特別厲害的醫生,我感冒吃了西藥一個星期都沒好,吃了這個醫生的藥兩三天就痊愈了。你感冒了也可以找他看看去,保證藥到病除。”


    時幼妍拿著紙巾擦了擦淚,她哭過一場,所以聲音聽著像是感冒了似的。


    不過她也不想要多解釋,默認了宋伊說的感冒。


    她打開微信看了眼宋伊發過來的推薦人名片,而後陷入了沉思。


    “伊伊,給你看病的這個人是不是叫時隱之?”


    “對啊,小妍妍你認識啊?果然醫生的圈子小,隨便都能遇到熟人,我就說……”


    “不是,他是我哥,親哥。”


    宋伊還在廢話連篇的叨叨,時幼妍一句話便叫她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世界還真是小。


    宋伊的腦子卡機了片刻,許久才蹦出一句話來。


    “你哥??臥槽!”


    時幼妍也沒想到幾天前的那個晚上,被他哥吐槽重感冒當成腫瘤癌症的女病人竟然就是宋伊。


    “幸好我現在知道了。我之前還想要撮合我哥和他口中說的女病人,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伊伊你!不過現在想要撮合也沒辦法了,我哥被我媽安排去相親了,就明天,真是可憐見的。”


    “相親?相什麽親?他還要給我換藥呢!”


    一聽時幼妍這話,宋伊便氣的使勁的拍了下枕頭,惡狠狠的,氣勢滔天。


    敏感的嗅到不尋常氣息的時幼妍——或許她應該透露一下相親的地址和具體時間?


    絲毫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被親妹妹出賣的時隱之,沉浸在學術之中,持續跟進ecmo葉克膜的最新臨床試驗論文報告,對於第二天的相親,並沒有做特別的準備,甚至連相親對象的姓名還不清楚。


    他看完最新一期的研究進展,拿出手機打給一位目前在首都中醫藥大學任職的教授。


    “是徐教授麽?我是時隱之。”


    手機對麵的徐教授是國醫大師吳免真的親傳弟子,醫術同樣高深,不過和吳老專研腫瘤癌症不同,他是專門攻研中醫皮膚美容的。


    “是刁教授家的小時啊!哎呦真是難得難得,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呀,找我有什麽事兒麽?”


    徐教授同時隱之的母親刁寶瑞年輕時候是同學,關係處的很不錯。她看時隱之,就如同看自己家的小輩一樣。


    況且時隱之也確實足夠優秀,若不是年齡限製,光是他的科研成果,就足夠他坐上院長的位子了。


    “就是想要和您討個藥,我有個朋友今天腰上受了點皮肉傷,在醫院處理過了。小姑娘愛美,怕留疤。”


    中醫不傳之秘在於量。


    徐教授祛疤的方子雖然是從古方中傳承來的,不過其中的劑量變化,藥材選取,都是經過幾十年的不斷摸索,這才有了如今的效果和名氣,甚至連藥的名字也是叫“徐氏祛疤膏”。


    時隱之沒和徐教授要方子,隻是要了中成藥。雖然比起有對症下藥的湯藥來說,效果可能稍差,但也比市麵上其他祛疤膏要好上許多。


    “哎呀我懂我懂,徐老師我也年輕過的啊,你們小年輕那個的時候也小心點,怎麽就傷到女孩子的腰了呢?”


    手機那頭的徐教授人老心不老,還是很熱衷於小年輕的事兒,笑聲充滿了“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壓根不給時隱之解釋的機會,又接著問道:


    “對了,小時啊我這邊還有壯陽藥,你看需不需要給你一起寄過去?你媽媽和我說,想要早點抱上孫子哦。”


    時隱之:“……教授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我還沒有女朋友。”


    “啊?都三十歲了還沒有啊?”徐教授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三十歲的時隱之:“……嗯。”


    和熟悉的長輩聊天,總是會將話題扯到結婚上,時隱之早就習慣了。他耐著性子同徐教授嘮嗑了半天,都已經講到二十多年前徐教授自己談戀愛的經驗了。


    半個小時後,時隱之終於掛了電話。


    他以前從不覺得三十歲年紀很大,人生有無限的可能,三十歲也還年輕。


    不過今天不知怎麽的,同徐教授談了半小時的話後,時隱之忽然覺得自己也許真的老了。


    他想起宋伊看診時候的病曆單,年齡那一欄上赫然寫著二十四。


    時隱之將手機翻到微信頁麵,看了眼,並沒有任何消息過來。


    真是奇怪了,平時一口氣能發九十九條消息過來的人,怎麽到現在還沒有發消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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