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n市, 零星的燈光還亮著,道路上偶爾劃過一輛汽車。


    漫天的星光被雲層遮住, 隻餘留一顆兩顆星還在閃爍。


    星星也要排班輪流上夜班,而今夜遲到翹班的星星分外多, 隻有幾顆星星還堅守崗位, 發光發亮。


    宋伊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 她想要向月亮舉報投訴,今晚都沒有星空可以看,一星差評。


    白天在格桑花海裏被時隱之突然抱了一下,當時尚未反應過來, 等到夜深人靜了, 宋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有哪裏不大對。


    但是具體哪裏不大對,她又想不出來。


    向來是倒在床上, 蓋了被子就能睡著的宋伊, 今晚難得的失眠到兩點。


    失眠的宋伊很煩躁, 晚上熬夜真的很傷皮膚。


    不行, 她要找人一起熬夜傷皮膚。


    一分鍾後——


    “我艸你媽, 宋伊你大晚上的不睡覺打老娘電話幹什麽?!”


    這幾日一直在為宋伊的熱搜和畫展操勞不已的吳語女士, 真的很想要順著電話過去, 打死宋伊這個坑爹貨。


    她本來睡的好好的, 突然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原本吳語想著她不接的話, 對方應該也不打了。


    沒想到宋伊竟然一!直!打!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一通又一通,毫不放棄。


    聽到吳語咆哮的宋伊內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有人陪著一起皮膚衰老,一起變醜了,太好了。


    果然語文課本上說的沒錯,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瞧瞧她這個小優秀,不就成功了麽?


    “我睡不著,想要和你谘詢點情感問題。”


    重新躺回溫暖的大床上,宋伊躺在軟軟的枕頭上,按了揚聲器,將手機放在床邊。


    母胎單身了二十四年,對私人情感又不怎麽開竅。


    宋伊很有自知之明,她這種情況必須得要谘詢別人。


    全權代理宋伊畫作現在還要幫小姑奶奶解決情感問題,充當知心姐姐角色的吳語決定,明天要去再買一瓶蘭蔻小黑瓶。


    等宋伊將事情的發展經過毫無保留的告訴吳語後,吳語發出了一聲冷哼。


    “我記得之前某個人和我說過,堅定的不婚主義者絕對不會喜歡時隱之,那請問你現在是個什麽鬼情況?”


    被問的啞口無言的宋伊:……


    對麵大半夜被吵醒的吳語顯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宋伊,繼續追問。


    “還他媽的為了這破事大半夜打老娘電話!宋伊,你丫是不是到現在才情竇初開,初嚐喜歡的滋味啊?”


    並不想要承認如此丟人之事的宋伊,強行嘴硬死撐:


    “沒有,我之前談過十八個男友,就是都被我甩掉了!”


    對宋伊從出生到現在的事情了解的比宋伊本人還清楚的吳語女士:


    “嗬,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將身體都用被子卷起來,像是一個蛹,將自己團團包住。


    宋伊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一時心動叫鬼迷心竅,一直心動則是在劫難逃。


    好像幾乎每一處她和時隱之見麵,都會心跳個不停,是不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宋伊不知道。


    縱然她在畫壇裏早已成名,履曆可以寫上一遝子來,但在感情麵前,她就如同一張幹淨的畫布,什麽都不明白。


    “宋伊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要又像縮頭烏龜一樣縮起來,這事兒遲早得要麵對。”


    吳語沒在繼續逼迫宋伊,她也是過來人,知道感情的事情得要自己想通,要不然永遠都突破不了那道線,永遠是像小孩子的感情一樣,隻有依賴沒有缺一不可。


    手機的通話還在繼續,電話的兩頭都沒有人說話。


    道理宋伊其實都明白,隻不過就缺了自視內心的勇氣,永遠裹腳不前,害怕更進一步。


    父母親的失敗婚姻給宋伊帶來的傷害不僅僅是童年的不圓滿,更是長久以來對感情的不確信、懷疑。


    她需要有個人推著她向前,正視自己的內心。


    良久過後,宋伊終於開口了。


    與其說她是在和吳語交談,不如說是她在嚐試剖析內心,跌跌撞撞的成長。


    “我有的時候很喜歡說廢話,很話癆,有時候又會神經兮兮的,比演戲的戲還多。”


    “但是時隱之會聽我嘮叨完,還會認真的不敷衍的回答我。甚至他願意陪我一起演戲,不戳穿我。”


    “吳姐你不知道,我的世界裏從來沒有這麽一個人,能做到像他這樣。”


    “我一個人在我的世界的獨行了很久,終於遇到了時隱之。”


    “我真的好喜歡他這樣,我好喜歡時隱之啊!”


    向來藝術家大都是孤獨的,一個人感受日月星辰變化,仿若整個大千世界隻剩下自己一人的孤獨感。


    世人都感歎藝術的精妙,卻從不去探求藝術初始的緣由。


    不是自閉症的孩子就更有藝術細胞,更有繪畫天賦,而是他們的世界隻有自己,孤獨的隻專注於畫中的世界。


    吳語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睡的亂糟糟的頭發,接著中氣十足地衝著電話那頭的宋伊吼道:


    “宋伊你他媽怎麽回事?還他娘的傷春感懷了啊?!喜歡你丫的就去追,在老娘麵前說有個屁用!”


    才悲傷矯情完的宋伊,被吳語這麽一吼,完全沒了剛才想要四十五度悲傷望天空的情緒。


    唰的一下就床上做起來,大力一拍被子,宋伊說道:


    “怎麽追?每天送玫瑰花巧克力還是天天給他發五百二十塊?”


    吳語:……


    對宋伊直女式倒追法無fuck可說。


    “小姑奶奶,您這是要包養小白臉呢啊?可別這麽追。你就像之前一樣,變著法子的在他麵前刷存在感,保持原來就行了。”


    直女宋伊並不明白:“嗯?為啥?”


    手機另一頭的吳語輕聲哼了一下,道:


    “男人都是賤骨頭,輕易得到的永遠不珍惜,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你現在巴巴地送上去,就是倒貼。女孩子要追一個人,絕對不能這麽廉價,你要會撩,撩的他的心動了,就成功了。”


    宋伊:“太深奧了,聽不懂,講明白點。”


    “愛人先愛己,你要撩撥的他反過來追你,要不然就算是追到了,對方也不會珍惜。對了,最好能把他的親人朋友賄賂搞定,勝算就更大了。”


    吳語打了個哈欠,聲音聽著有些疲勞。


    深夜最適合思考,宋伊被吳語這麽一點撥,感覺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


    吳語最近真的是忙的和個陀螺似的,連軸轉,不停歇。


    本來宋伊時隔四年的畫展“大夢一場”就已經很多事兒需要她費心了,結果現在出來個不知道哪裏搞出來的熱搜,還是給拉金洗白的。


    這兩天就忙著在微博上發證據,還給了好幾家大v 發了律師函,事情一下子就反轉了。


    “哎,伊伊,之前微博上給拉金洗白的我都發了律師函了,證據也甩上去了。現在收尾工作還差一點,你明天有空記得到我這來一趟,我請了攝像師給你錄製視頻,你過來說幾句委屈巴巴的酸話就成。”


    借力打力就是這個道理,別人黑就讓他黑,黑的越厲害最後打臉就打的越響,最後還能給宋伊漲一波路人好感度,知名度也會打上來。


    況且宋伊的長相完全不輸娛樂圈的女明星,很多顏狗都會無條件的粉上她,支持她。


    宋伊點點頭,正要答應時候,腦子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立刻義正言辭的拒絕。


    “不行,明天我沒空。”


    深知宋伊最近壓根屁大點的事兒都沒有的吳語,嗬嗬反問。


    “啥事兒啊?補覺啊?”


    宋伊:“我和時隱之前幾天就約好了,明天去真免堂拿祛疤膏。”


    吳語:……


    家境貧寒,告辭!


    清晨,時家二樓的某間臥室內,時滾滾小朋友睡的都淌了哈喇子。


    時幼妍起床後,揉揉時滾滾的小肚子,聽到自家兒子發出小豬一樣的“咕嚕咕嚕”享受的聲音後,忍不住輕笑起來。


    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時幼妍查看一下有沒有重要消息。


    才解鎖,支付寶就發來了提醒,宋伊在三點零八分給您的支付寶賬戶138****6699轉賬520元。


    時幼妍有些奇怪,她可不記得宋伊有欠她錢,還是520這種數字。


    點開支付寶頁麵,時幼妍才發現,哪裏是發了520,是發了十次五百二十塊的支付寶轉賬,每次轉賬上的字連在一起就是——


    賄賂時隱之妹妹的錢。


    時幼妍:嗬,這愛情的酸臭味。


    收人錢財,□□。


    時幼妍收了宋伊的賄賂,就要替宋伊問兩句,試探試探她哥時隱之的口風。


    時家今天的早餐時間隻有時隱之和時幼妍兩個人在餐桌邊。時母刁寶瑞女士被出差完的時父時代同誌一通電話叫到瑞士去了,老兩口歡歡喜喜的度假,兒子女兒都不管了。


    “哥,你對宋伊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這三十歲的老處男要是對人家小姑娘沒意思,就趁早說清楚,你看看微博上都是揣測你倆關係的。”


    時隱之抬眼瞥了下時幼妍,並不回答。細嚼慢咽動作優雅的吃完早餐,便在門口換鞋準備出門。


    時幼妍急了,“去哪啊我哥?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穿好皮鞋的時隱之,淡淡瞧了眼自家妹妹,終於開了金口。


    “真免堂,和宋伊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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