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是活得足夠長, 總會將愛好發展成特長。段瑜一開始隻是愛吃,吃著吃著就成了做飯大拿。


    中秋前三日, 段瑜正熱火朝天帶著僅有的三個手下做冰皮月餅。其實任何月餅她都不怎麽愛,但終歸要應景。


    欣賞著小巧剔透的月餅, 主仆四人正要嚐鮮, 便聽到有人叫門。


    因為都是女人,家中房門常年關閉。一個婆子從門縫裏往外看, 見是一頂小轎子,便問道:“請問找誰?”


    轎子旁邊走過來一個丫頭,那婆子便知來人是誰了,趕緊將門打開, 誠惶誠恐。


    段瑜心道可能是王府那邊體麵婆子之類, 沒料到轎子裏走下來的竟然是王妃。


    她心中有數了,趕緊行大禮:“不知王妃親臨寒舍,妾身惶恐。”有孕之事, 並未刻意隱瞞, 隻是王妃來得這樣快, 可見心急。


    王妃緊走幾步將段瑜托起, “腹中孩子要緊, 可不能行大禮。”她無需瞞著自己已經知道的事實。隨著段瑜進入內室, 屏退下人, 隻留張嬤嬤伺候左右。


    段瑜苦笑:“這事鬧的, 妾身還想悄悄生下來, 不給王妃添了麻煩的。妾身雖沒什麽本事, 但憑著刺繡也能養活他長大。而且畢竟是出了王府才診斷出來,自然是與王爺無關,請王妃放心就是。”


    她也有話直說,孩子我自己能養,不會回王府爭產。而且,她還不想讓兒子認爹呢。


    張嬤嬤看了段瑜幾眼,心想這女人倒是有骨氣,就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這女人看的明白,畢竟是出府後才知道有了身子,想認下可以,不想認下,誰也不敢保證孩子一定就是王爺的。


    這女人倒是給王妃留足了退路。


    王妃歎氣:“你呀,哪裏知道世道艱難,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日子就能好過?說實話,光落戶這一項就難。”


    難是真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段瑜早就明白裏麵的道道。隻要給足了銀錢操作,將戶口落在京郊村子裏也不算難事。


    “王妃說的很是,所以妾身還得求王妃。這孩子也不求富貴,落戶到哪個莊子上,日後或考個秀才,或學個手藝,日後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好。”這是段瑜真心話,不論兒女,順其自然就好。


    “……”王妃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都做好了段瑜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沒想到這女人一上來就想把孩子給整成農戶,這可就和王府徹底脫離關係了。


    張嬤嬤就怕王妃一開心給答應下來,忍不住咳嗽兩聲提醒。


    尋常人家自然不希望有庶長子,可王爺不給王妃孩子,有總比沒有強。至於日後有幸有了親生子,那再聽說。


    王妃笑道:“你呀,也是個急性子,總得等知道是男是女再說。男孩教養好了,怎麽也能出人頭地。可若是女兒,沒有好出身可真是一輩子糟心。”


    段瑜明白,這世道對女人嚴苛,高門貴女總比小門小戶女子過得好一些。即使她知道王妃這樣做並不是真為她和孩子考慮,段瑜也覺得二人可以合作。


    段瑜也不再糾結,她有武力,懂醫術,就算王妃真有壞心,她相信自己也能保住孩子,那等生下來再說吧。


    “咱們王府多年無所出,皇後次次都提醒我這主母要大度寬容,可誰知道我心裏的苦。這府裏不論是誰的孩子,終歸叫我一聲母親,難不成我會不高興有子嗣?不說別人,姚氏可是日日承寵,不也沒有懷上孩子?所以啊,昨兒一聽說你有了,我替咱們王爺高興了一夜,今兒這才急匆匆趕過來。”


    聽王妃說,段瑜就一個勁兒點頭。這些話是真是假,她並不在乎。


    若是她,真愛一個男人,就算自己生不出孩子,也絕不允許他碰別的女人。若不愛,那就隨便生,全當為家族做貢獻了。


    再看王妃眼底,略青,可見昨夜真思量了一夜。是否是高興的,就有待商榷了。


    “妾身明白王妃的心意。王妃還年輕,日子長著呢。”段瑜真心祝福王妃能生下自己娃,不然會一直盯著自己。


    王妃笑笑不語,她嫌棄王爺髒,不想為了生兒子委屈自己陪他睡。更何況,這麽多年都沒有孩子,哪裏是睡一次就能有的。


    看開了,也就不再糾結。


    兩人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王妃讓張嬤嬤拿出一個盒子。“還真沒想到,你有這麽多手藝。刺繡一等一的好就罷了,連胭脂都會侍弄。錢掌櫃做這行二十年,眼光最毒,一看就明白你這都是好東西。他也是太過小心,試了一個月才敢擺出來賣,效果自然極好。我也不和你客氣,就把你這方子入股,每樣提成一分的利潤,你看如何?”


    段瑜本以為是一次性買賣,沒想到能細水長流,心中大讚。“王妃實在客氣,您對妾身照拂良多,幾個方子豈敢要錢。”她知道,這是王妃把控人的方式之一,但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不錯。


    兩人推脫幾次,段瑜這才將盒子收下。而她順便把冰皮月餅的方子給了王妃:“口味也就那樣,但這個走禮也有幾分趣味,還望王妃不要嫌棄。”


    王妃笑著收下,心道這段氏還挺識趣,不是那等貪得無厭之人。


    二人無話找話,談了大半個時辰。等王妃走後,段瑜將盒子打開,也被王妃大手筆震驚。


    可見,她懷中這個孩子,對王妃多重要。


    忍不住歎氣。


    一行人回到王府,王妃躺在了床上,同樣忍不住歎氣:“還真是好命,不過一個月便有了孩子。”


    張嬤嬤心疼自家主子,五六年沒有懷孕,壓力可想而知。可說實話,這王爺和王妃行房次數,一年加起來也沒有幾次,要懷上也不容易。


    而那姚萬兒,三個月日日承寵,不也沒懷上。不過,日後她也沒有再孕機會就是了。


    夜裏,姚萬兒端著一碗苦藥努力下咽,可憐又倔強。


    安王將一顆酸梅塞到她口中,安慰道:“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咱們要一輩子在一起,要孩子不急於一時。”


    姚萬兒窩在安王懷中哀泣:“妾身如今已經二十幾歲,再不努力,想生都生不出來。若是王妃或是崔側妃已經有了孩子,妾身還不著急。可見爺膝下空空,妾身特別希望給您生個孩子。王妃她……哎,妾身明白,哪個女人不希望獨得寵愛呢。”


    一個侍妾明晃晃笑話王妃善妒不賢惠,安王卻一點都不覺得不妥,反而解釋:“你還不知道爺的心。王妃那性子不提也罷,崔氏更沾不得,這就是別人安插在府中的釘子,碰都不敢碰。也唯有你,是爺的解語花。”


    在姚萬兒心裏,王妃就是天下第一大傻蛋,明明喜歡王爺,還端著架子,笨。至於崔氏,那更是個笨蛋,由著太子妃指揮,也不想想後半輩子誰才靠得住。這些女人啊,看不清自己地位,可悲。


    姚萬兒一笑,纏了上來,二人又要了一回水。


    王妃聽人匯報那兩人夜裏共要了三回水,她一開始還會惡心,但現在隻會心道:去踏娘的。


    “給姚氏按側妃份例,她要什麽就給什麽,不許有一絲不滿。”王妃囑咐道。她就想靜靜看著,看她自己作死,看王爺生不出孩子來。


    秋去冬來,冬去春來,日子過得飛快,而段瑜的肚子也一天大似一天。王妃則三不五時過來陪段瑜說說話,吐吐槽,尤其是對姚萬兒,兩人同仇敵愾,全當講別人家的故事解悶子。


    王妃也覺得自己好笑:“當年那麽愛一個男人,怎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段瑜笑笑:“女人就是這樣,把自己放到砧板上折磨透了,疼到知道心疼自己了,也就對男人死心了,自然不會再自我折磨。”


    還真是這麽回事。王妃想到自己前幾年日夜心中隻王爺一人,看到王爺寵愛別的女人,她都能嫉妒死。可現在,看姚萬兒時不時來假裝低調的炫耀,她都當做是在看戲。


    “我現在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爹娘和你。我從沒想過,因為一個男人差點害死別的女人。隻是看王爺專寵你一人,我當時真的氣瘋了。”王妃歎氣。


    把自己和人家爹娘放在同等地位上,段瑜表示嚇死。至於原主之死,王妃有責任,但不是最主要責任。換位思考,哪個大婦喜歡妾室?


    王妃歎氣:“當年爹娘十分反對我嫁給王爺。我們家世代忠君,靠的是軍功和忠誠,從不當外戚。到了我這裏,突然嫁給皇子,可傷透了他們的心。隻因為寵我,他們最後還是陪著我犯蠢。”


    段瑜深有感觸:“父母從來強不過孩子,誰讓愛都是向下的。”好在自己沒遇到過熊孩子,不然非得打過來不可。


    說起這個,她也常常想起前世的孩子們。隻是孩子嘛,一開始當母親都是香餑餑,粘得緊,到了後來娶妻嫁人,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把小家放在第一位了。孝順嗎?個個都很孝順,但終究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所以,每一次,段瑜都很投入愛孩子,進入另一個世界後也會想念,但也拿得起放得下。隻要孩子們好,當母親的也就放心了。


    摸著肚中的孩子,段瑜微微笑起來,有孩子陪伴,真好。隻是這一世,估計身份上要委屈孩子了。


    直到上元節,安王陪著姚萬兒逛花燈秀恩愛之時,王妃也借機來到小院子。


    無他,段瑜終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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