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秦久峰早就做好準備, 將自家三進宅子旁邊的一個前後進小院買了下來。可段瑜還真沒有花男人錢的習慣, 堅持付了九百兩, 兜裏就隻剩一點點老底了。
還要置辦幾件家具，給小寶添置一些日用行頭, 還有教書院費用, 沒幾天兜比臉還幹淨了。
說來秦大人雖然能點撥小寶，可畢竟剛當差, 翰林院再清閑也不敢遲到早退, 精力也就有限。為了不耽誤小寶, 進京第三日便請同鄉幫忙介紹進了香山書院。
書院在西山裏，除了個別附近有莊子的權貴大戶, 普通學子全部需要住校。住宿、吃飯和平時筆墨紙硯花費，一年下來至少百兩銀子。所以說，讀書絕不是平民百姓負擔的起的。
小寶知道自家底子薄, 他不忍心娘親受苦，想到城裏找一家普通書院就讀。
可段瑜哪裏肯依, 她來做任務，目的就是讓小寶順順當當長大成人、出人頭地, 絕不能讓娘倆再受別人奴役和欺負。
她勸道：“兒啊, 你爹爹停妻再娶, 咱們如今擋了別人的路, 日後能否平安都不一定。雖說秀才也不錯, 可若是成了舉人、進士, 你就不比那人差, 也才能護著娘。再說娘親繡技出眾，京城售價隻會更高，一年隻要繡出一兩件，足夠咱們娘倆花費了。”
小寶從小敏感聰明，靜下心來一想，自然明白娘說的很對。他點頭應下，發誓日後更加苦讀才對得起娘親。
至於那個父親，這個男人害了娘親一生，小寶心底早就厭惡。
娘親為了他不被方家欺負，連到那個男人那裏要合離書都不能，也就因此無法嫁給夫子。小寶畢竟還小，抱住娘流淚：“娘，是我讓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日後我一定用功讀書，讓那男人反過來求您。”
段瑜哭笑不得，她可不想讓兒子活在複仇痛苦裏。好好勸說一頓，才讓兒子開心一些。
解救憂愁，唯有美食與金錢，段瑜決定從此更加努力，賺多多的錢，讓兒子更有底氣。
段瑜也真不是自吹。她有靈力支撐，刺繡之時本就不需要休息，速度還越來越快，可說是別的繡娘四五倍速度，養家糊口十分輕鬆。
好在之前在老家攢下了兩件大繡品，本想留著給小寶走關係用，現在不得已拿到京城最頂級繡樓紅袖坊出售。
紅袖坊女掌櫃謝氏見了驚歎不已，心道當今繡娘多擅長人物、花鳥、祝壽、喜慶等方麵繡品，像這樣讓人身臨其境的山水畫實在難得。
“大妹子，咱都是實在人，姐每件給你一千兩！”轉手賣幾千甚至上萬不成問題。
若段瑜隻在縣城濟南府呆過，這價格也很滿足了，畢竟濟南府最多也就五六百兩樣子。可她當年可是幾十年的太後，對京城行市還是略懂一些。
段瑜歎了一口氣：“不瞞謝大掌櫃，我一年時間才繡這一幅，本來想留著當家傳寶，要不是兒子要考舉人花費太多，我是絕不會舍得拿出來的。”
謝掌櫃一聽這小娘子竟然是秀才的母親，心中不免鄭重幾分。“失敬失敬，看您這樣年輕，沒想到兒子都是秀才公了。”
該吹牛的時候絕不能藏著掖著，段瑜驕傲：“兒子都十二了，哪裏還年輕啊。說來兒女都是債，讀書更是拋費，要不然我哪裏用得著辛辛苦苦刺繡。不瞞你說，這景色跟仙境一樣，全是我夢中所見，現實中都未必有這樣好的地方。”
謝掌櫃心想秀才公不稀罕，但十二歲的還是不多見的，這娘子日後可有福了。她們紅袖坊也不是克扣人的地方，東家也不缺這幾千兩銀子，正要開口，便見一個小丫頭請她往二樓一去。
謝掌櫃聽說是東家來了，不敢怠慢，跟段瑜道了一聲不是便上了樓。見到東家趕緊行禮：“不知王爺駕到，小的失禮了。”
這紅袖坊東家原來正是皇上胞弟安樂王趙靖。“本王閑來無事四處溜達，經過這裏看到一娘子在賣繡品，遠處瞧著挺好，你拿上來我細看一番。”
安樂王，封號足見這人有多閑。
謝掌櫃不敢耽誤，匆匆下樓，將段瑜和繡品一起帶上樓去。
還未進二樓雅室房門，係統1314就開始蹦躂開了：“姐，姐，姐，裏邊有帥哥，拿下，必須拿下。”
“……”段瑜沒工夫搭理這更年期神經病。
不過一見到這位東家，段瑜可算知道係統為什麽犯病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這輩子和小禿驢又見麵了，真真陰魂不散。
安樂王看了一眼段瑜，便將心思關注到繡品之上：這哪裏是繡件，簡直就是人間仙境，望之無憂。
欣賞了半天，安樂王方抬頭問：“娘子這繡技確實出眾，你待要價幾何？”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段瑜笑笑：“多謝東家賞識，兩件隻要一萬兩便可。”
謝大掌櫃“嘶”得吸了幾口氣，這段娘子剛剛還挺正常，怎麽這會子漫天要價。
安樂王哈哈大笑：“本王就喜歡你這樣大膽的。你可知沒能人在本王這裏占到如此明顯的便宜？”
段瑜保持微笑行禮：“民婦不知您的身份，剛剛倒是失禮了。不過民婦從鄉下初來乍到，連這次出門都是鼓足勇氣，哪裏敢占別人便宜。隻是這繡件是民婦一針一線日夜勞作，苦苦熬了一年才得一件，生生熬壞了眼睛，每件隻五千兩，不算漫天要價吧？”
安樂王笑著搖頭：“得，說的好像本王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也罷，一萬就一萬，誰讓本王喜歡，千金難買我樂意。”
謝掌櫃心道得嘞，誰讓東家有錢，痛快將銀票付了。
安樂王鼓動段瑜來紅袖坊當供奉，被段瑜拒絕。笑話，和這男人扯上關係，她可沒興趣。
見她走得瀟灑，安樂王摸著下巴思考：“一般女人見了我可都是暈頭轉向的，這女人竟然不受影響，難道我還不夠帥？說來，這女人確實漂亮，可惜都有兒子了。”
謝大掌櫃暗中翻白眼，王爺這自戀毛病還是改不了。
說來，當今太後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就是安樂王。皇上能從十幾個兄弟裏殺出來順利登基，可見絕不是讓太後操心的主。
唯有這安樂王，從小就各種調皮搗蛋，一不如意就抱著父皇大腿哭，還各種愛惹事，人見人煩那種。
別人雖煩，但先皇就吃他這套。別的兒子見了父皇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有這安樂王從小就恨不能吊在父皇大腿上長大，還惹事後就放話：我爹是皇上，有本事你打我啊！
那誰敢打他，隻能被欺負唄。
太後一開始還樂，小兒子得寵，對大兒子日後登基很有利。至於惹事，孩子嘛，長大了就好了。
可眼見著現在都三十大幾老大不小了，竟然還不懂事，正經差事不領，連婚都不成，惹事依然放話：我哥是皇上，有本事你打我啊！
愁人不！
這哪裏是兒子，簡直就是上輩子欠下的債。
太後和皇上為了讓安樂王留後，恨不能把天下所有秀女先可著安樂王選，但他連青眼都不給一枚。誰若敢逼婚他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比女人還女人。
留不住美人繡娘，安樂王傷感了半刻鍾，便抱著繡件樂顛顛往內務府去了，他要用最好的木架底座弄成屏風。今年送給老娘和老哥的生辰禮物有了，一人一件不打架。
等段瑜出門，係統1314都急瘋了：“姐啊，你能不能主動點，要是這輩子再不愛上這個男人，咱們說不定還要繼續輪回下去，你願意？”
“我願意啊。”段瑜覺得經過鍛煉刺繡，她不僅能會用繡花針殺人，體內靈力也上升不少。繡技越精湛，靈力越充沛，沒壞處。
“在妖界風餐露宿，整天蘿卜青菜，嘴裏淡出鳥來，還沒人陪聊，活千年萬年也沒多大意思。怪不得妖怪的人生目標是做人呢，在人世間體驗各種煙火人生是挺好的。”段瑜覺得，自己還能輪回上百輩子。
“不過，係統哥，以後咱能自選人生嗎？不要小禿驢出現那種。”她現在靈力夠多，不稀罕睡仇人。
“不能！”要沒有小禿驢，這兔子精愛不上小禿驢，他真的該被扔進三級小係統了。他可是有節操有理想有遠大包袱的三好係統，絕不能妥協。
係統1314哭了三天三夜不停歇，他多倒黴才碰到這樣一個宿主。若宿主是凡人，哪裏敢和他瞎嗶嗶，早被他弄死了。
段瑜卻完全不受控製，該如何生活便如何。男人算個什麽東西，認真尋求快樂，打怪升級最重要。
“走，跟娘找點吃的，秋天果實豐收，餓不死咱們。”段瑜拉著兒子就走。
一個族人進門，見到段瑜醒了有點詫異：“弟妹醒了？我還說給你留點高粱餅子，正好吃點。”
段瑜看了他一眼，低頭道：“不勞大伯哥費心，我們娘倆能照顧自己。”
這個族人，正是當初逼迫強了段氏身子的鄭林，她夫君的堂兄。長相俊秀，外人口中是個十全好人。後來段氏之事爆出，眾人還都冤枉是段氏先勾搭鄭林不成，然後栽贓陷害鄭林……總之，一句話：笑麵人渣。
鄭林見段氏態度強硬，笑笑讓開路。
鄭林妻子張氏捅捅丈夫胳膊：“就你心善，一路救濟這個救濟那個，咱們自己還餓著呢。咋地，是不是看弟妹好看，有外心？”
鄭林皺眉：“就你愛多心，咱們都是一家子，還是親弟妹，我能有什麽齷蹉心思。”歎口氣：“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進京找夫君不容易，咱們當兄嫂的能幫襯一把就幫襯吧，好歹進了京找到咱兄弟就好了。”
張氏打量鄭林說的是真心話，她也相信自己丈夫不是那等好色之人。隻是因為段氏膚白貌美身段風流，她難免吃味才說這些話。“行行行，我知道夫君是個大好人。不過也別對老三報多大希望，多少人死在進京趕考路上，誰知道能不能找到這人。”
鄭林信心也不足，但聽人說在京城見過三弟，而且好似過得不錯，他這才起了上京投靠心思。留在家中也是餓死，不如進京闖一闖。
因為山東河南贛江普遍大旱，往南往北都有大量難民。濟南府為了維持治安，早就不讓難民隨意進入。
段瑜他們住的這個破廟也就收容大量難民。好在官府沒攔著他們自行找活路，好歹還能討吃要飯之類撐著。
出了破廟，有幾撥人在路上曬太陽。見到段瑜帶一個小孩子出來，幾個男人在她身子上打量一番。不過很快就歇了心思，飯都吃不飽，女人也就那樣，連幹點啥運動的力氣都沒有。
段瑜拉著兒子走了半個時辰才進了一個小樹林。小寶有些發怵：“娘，聽說這裏有壞人，往裏還有野獸，咱們進村要飯吧。”
段瑜拉下臉：“男人，但凡有一點力氣都要自己找食吃，不能隨便討飯，知道不？”她知道吃不飽飯還強求尊嚴不一定對，但她既然來了，就不會餓死兒子，更會用心教導。
小寶低頭：“嗯。”他懂，跪下求人的滋味不好受，隻是娘之前病了一場，他沒有辦法。
樹林外圍確實沒什麽吃的，畢竟難民掃了好幾次了。但段瑜雖然當妖時吃素，可也是深山老林裏長大的，自然比常人懂得樹林生存法則。
帶著兒子采了一些蘑菇和木耳，掏了兩窩鳥蛋，還用小石子打了幾隻鳥，“有菜有肉，今日就這樣了。”
小寶超級崇拜他娘，“哇，娘你竟然懂這麽多。”
“當然，你還小不知道，娘懂得多著呢。”段瑜很自然回答。
是嗎？小寶確實小，餓得腦袋也不算多靈光，他娘說啥是啥，信。
段瑜當然不會傻到帶回破廟吃，在沒人地方挖了一個坑，將鳥和鳥蛋用樹葉和泥糊住，埋起來燒火。再把破碗拿出來放在上麵，放水煮蘑菇湯。沒有鹽，段瑜找了幾塊橋樹皮放上，這個猴子愛舔，就是因為能補充鹽分。
娘倆美滋滋吃了一頓飽飯，喜得小寶一路咧著嘴笑，這會他懷裏還放著一包鳥蛋呢。有娘在，再不會挨餓了。
返回後，鄭氏一族十幾個人正在開會，見到段氏和小寶來了，招呼她倆坐下。
段瑜見這些人都望著小寶瞧，心裏有數了。“大伯，二叔，可是有事？”
大伯點頭：“老天不長眼，這幾年連年天災，讓你們婦人孩子跟著受苦了。老三媳婦啊，剛剛有人來買小廝，活契兩年，管吃管喝還給工錢。咱們這裏小寶年歲最合適，機會難得，讓他去試試咋樣？”
段瑜搖頭：“不咋樣，我不同意。”
“你個不守婦道的，咋跟你大伯說話！咱們還不都是為了小寶好，看他這瘦弱模樣，再不好好補兩年，日後可就廢了。”說話的是大伯娘。
段瑜笑：“既然大家都覺得機會難得，還是叫大哥二哥或者哪個兄弟家孩子去吧，小寶我能養活，也不好爭這口飯。還有，大伯娘啥叫不守婦道，咱們這裏都是鄭家自己人，我能和誰不守婦道？”盯著大伯娘，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大伯娘差點被堵死，指著段瑜鼻子：“你你你……”
段瑜轉頭盯著大伯：“多謝大伯美意，要是沒事我和小寶休息了，你們自行商量人選。”說什麽為了小寶好，還不是看中那賣身的五兩銀子。
原主就是性子太軟，受不住他們磨便同意了，可哪裏是簽活契，實在是生死不論的賣身死契，真是害苦了兒子。
小寶一直惴惴不安，緊緊依偎在娘懷裏，見娘不答應才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知道他一定不要離開娘。
“娘，我一輩子不想和娘分開，我會更加懂事，以後養活娘。”
段瑜刮一刮小寶鼻子：“行嘞，娘信你，日後誰欺負娘，你可要為娘做主。”
“嗯，誰敢欺負娘，我打死他！”小寶點頭。
“……”不是，她沒想到小寶這麽有誌氣，怪暴力的還。
夜裏，段瑜偷偷進入空間拿點好東西。
小寶身子太差，大補人參之類吃不了，但喝點人參須子水應該可以吧？還有身上隻有三十個銅板，還需要拿點銀子出來。
正要出空間，係統1314又來了。“姐啊，不能隨意拿空間東西，靠外掛取勝是不被承認的。”
還要置辦幾件家具，給小寶添置一些日用行頭, 還有教書院費用, 沒幾天兜比臉還幹淨了。
說來秦大人雖然能點撥小寶，可畢竟剛當差, 翰林院再清閑也不敢遲到早退, 精力也就有限。為了不耽誤小寶, 進京第三日便請同鄉幫忙介紹進了香山書院。
書院在西山裏，除了個別附近有莊子的權貴大戶, 普通學子全部需要住校。住宿、吃飯和平時筆墨紙硯花費，一年下來至少百兩銀子。所以說，讀書絕不是平民百姓負擔的起的。
小寶知道自家底子薄, 他不忍心娘親受苦，想到城裏找一家普通書院就讀。
可段瑜哪裏肯依, 她來做任務，目的就是讓小寶順順當當長大成人、出人頭地, 絕不能讓娘倆再受別人奴役和欺負。
她勸道：“兒啊, 你爹爹停妻再娶, 咱們如今擋了別人的路, 日後能否平安都不一定。雖說秀才也不錯, 可若是成了舉人、進士, 你就不比那人差, 也才能護著娘。再說娘親繡技出眾，京城售價隻會更高，一年隻要繡出一兩件，足夠咱們娘倆花費了。”
小寶從小敏感聰明，靜下心來一想，自然明白娘說的很對。他點頭應下，發誓日後更加苦讀才對得起娘親。
至於那個父親，這個男人害了娘親一生，小寶心底早就厭惡。
娘親為了他不被方家欺負，連到那個男人那裏要合離書都不能，也就因此無法嫁給夫子。小寶畢竟還小，抱住娘流淚：“娘，是我讓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日後我一定用功讀書，讓那男人反過來求您。”
段瑜哭笑不得，她可不想讓兒子活在複仇痛苦裏。好好勸說一頓，才讓兒子開心一些。
解救憂愁，唯有美食與金錢，段瑜決定從此更加努力，賺多多的錢，讓兒子更有底氣。
段瑜也真不是自吹。她有靈力支撐，刺繡之時本就不需要休息，速度還越來越快，可說是別的繡娘四五倍速度，養家糊口十分輕鬆。
好在之前在老家攢下了兩件大繡品，本想留著給小寶走關係用，現在不得已拿到京城最頂級繡樓紅袖坊出售。
紅袖坊女掌櫃謝氏見了驚歎不已，心道當今繡娘多擅長人物、花鳥、祝壽、喜慶等方麵繡品，像這樣讓人身臨其境的山水畫實在難得。
“大妹子，咱都是實在人，姐每件給你一千兩！”轉手賣幾千甚至上萬不成問題。
若段瑜隻在縣城濟南府呆過，這價格也很滿足了，畢竟濟南府最多也就五六百兩樣子。可她當年可是幾十年的太後，對京城行市還是略懂一些。
段瑜歎了一口氣：“不瞞謝大掌櫃，我一年時間才繡這一幅，本來想留著當家傳寶，要不是兒子要考舉人花費太多，我是絕不會舍得拿出來的。”
謝掌櫃一聽這小娘子竟然是秀才的母親，心中不免鄭重幾分。“失敬失敬，看您這樣年輕，沒想到兒子都是秀才公了。”
該吹牛的時候絕不能藏著掖著，段瑜驕傲：“兒子都十二了，哪裏還年輕啊。說來兒女都是債，讀書更是拋費，要不然我哪裏用得著辛辛苦苦刺繡。不瞞你說，這景色跟仙境一樣，全是我夢中所見，現實中都未必有這樣好的地方。”
謝掌櫃心想秀才公不稀罕，但十二歲的還是不多見的，這娘子日後可有福了。她們紅袖坊也不是克扣人的地方，東家也不缺這幾千兩銀子，正要開口，便見一個小丫頭請她往二樓一去。
謝掌櫃聽說是東家來了，不敢怠慢，跟段瑜道了一聲不是便上了樓。見到東家趕緊行禮：“不知王爺駕到，小的失禮了。”
這紅袖坊東家原來正是皇上胞弟安樂王趙靖。“本王閑來無事四處溜達，經過這裏看到一娘子在賣繡品，遠處瞧著挺好，你拿上來我細看一番。”
安樂王，封號足見這人有多閑。
謝掌櫃不敢耽誤，匆匆下樓，將段瑜和繡品一起帶上樓去。
還未進二樓雅室房門，係統1314就開始蹦躂開了：“姐，姐，姐，裏邊有帥哥，拿下，必須拿下。”
“……”段瑜沒工夫搭理這更年期神經病。
不過一見到這位東家，段瑜可算知道係統為什麽犯病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這輩子和小禿驢又見麵了，真真陰魂不散。
安樂王看了一眼段瑜，便將心思關注到繡品之上：這哪裏是繡件，簡直就是人間仙境，望之無憂。
欣賞了半天，安樂王方抬頭問：“娘子這繡技確實出眾，你待要價幾何？”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段瑜笑笑：“多謝東家賞識，兩件隻要一萬兩便可。”
謝大掌櫃“嘶”得吸了幾口氣，這段娘子剛剛還挺正常，怎麽這會子漫天要價。
安樂王哈哈大笑：“本王就喜歡你這樣大膽的。你可知沒能人在本王這裏占到如此明顯的便宜？”
段瑜保持微笑行禮：“民婦不知您的身份，剛剛倒是失禮了。不過民婦從鄉下初來乍到，連這次出門都是鼓足勇氣，哪裏敢占別人便宜。隻是這繡件是民婦一針一線日夜勞作，苦苦熬了一年才得一件，生生熬壞了眼睛，每件隻五千兩，不算漫天要價吧？”
安樂王笑著搖頭：“得，說的好像本王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也罷，一萬就一萬，誰讓本王喜歡，千金難買我樂意。”
謝掌櫃心道得嘞，誰讓東家有錢，痛快將銀票付了。
安樂王鼓動段瑜來紅袖坊當供奉，被段瑜拒絕。笑話，和這男人扯上關係，她可沒興趣。
見她走得瀟灑，安樂王摸著下巴思考：“一般女人見了我可都是暈頭轉向的，這女人竟然不受影響，難道我還不夠帥？說來，這女人確實漂亮，可惜都有兒子了。”
謝大掌櫃暗中翻白眼，王爺這自戀毛病還是改不了。
說來，當今太後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就是安樂王。皇上能從十幾個兄弟裏殺出來順利登基，可見絕不是讓太後操心的主。
唯有這安樂王，從小就各種調皮搗蛋，一不如意就抱著父皇大腿哭，還各種愛惹事，人見人煩那種。
別人雖煩，但先皇就吃他這套。別的兒子見了父皇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有這安樂王從小就恨不能吊在父皇大腿上長大，還惹事後就放話：我爹是皇上，有本事你打我啊！
那誰敢打他，隻能被欺負唄。
太後一開始還樂，小兒子得寵，對大兒子日後登基很有利。至於惹事，孩子嘛，長大了就好了。
可眼見著現在都三十大幾老大不小了，竟然還不懂事，正經差事不領，連婚都不成，惹事依然放話：我哥是皇上，有本事你打我啊！
愁人不！
這哪裏是兒子，簡直就是上輩子欠下的債。
太後和皇上為了讓安樂王留後，恨不能把天下所有秀女先可著安樂王選，但他連青眼都不給一枚。誰若敢逼婚他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比女人還女人。
留不住美人繡娘，安樂王傷感了半刻鍾，便抱著繡件樂顛顛往內務府去了，他要用最好的木架底座弄成屏風。今年送給老娘和老哥的生辰禮物有了，一人一件不打架。
等段瑜出門，係統1314都急瘋了：“姐啊，你能不能主動點，要是這輩子再不愛上這個男人，咱們說不定還要繼續輪回下去，你願意？”
“我願意啊。”段瑜覺得經過鍛煉刺繡，她不僅能會用繡花針殺人，體內靈力也上升不少。繡技越精湛，靈力越充沛，沒壞處。
“在妖界風餐露宿，整天蘿卜青菜，嘴裏淡出鳥來，還沒人陪聊，活千年萬年也沒多大意思。怪不得妖怪的人生目標是做人呢，在人世間體驗各種煙火人生是挺好的。”段瑜覺得，自己還能輪回上百輩子。
“不過，係統哥，以後咱能自選人生嗎？不要小禿驢出現那種。”她現在靈力夠多，不稀罕睡仇人。
“不能！”要沒有小禿驢，這兔子精愛不上小禿驢，他真的該被扔進三級小係統了。他可是有節操有理想有遠大包袱的三好係統，絕不能妥協。
係統1314哭了三天三夜不停歇，他多倒黴才碰到這樣一個宿主。若宿主是凡人，哪裏敢和他瞎嗶嗶，早被他弄死了。
段瑜卻完全不受控製，該如何生活便如何。男人算個什麽東西，認真尋求快樂，打怪升級最重要。
“走，跟娘找點吃的，秋天果實豐收，餓不死咱們。”段瑜拉著兒子就走。
一個族人進門，見到段瑜醒了有點詫異：“弟妹醒了？我還說給你留點高粱餅子，正好吃點。”
段瑜看了他一眼，低頭道：“不勞大伯哥費心，我們娘倆能照顧自己。”
這個族人，正是當初逼迫強了段氏身子的鄭林，她夫君的堂兄。長相俊秀，外人口中是個十全好人。後來段氏之事爆出，眾人還都冤枉是段氏先勾搭鄭林不成，然後栽贓陷害鄭林……總之，一句話：笑麵人渣。
鄭林見段氏態度強硬，笑笑讓開路。
鄭林妻子張氏捅捅丈夫胳膊：“就你心善，一路救濟這個救濟那個，咱們自己還餓著呢。咋地，是不是看弟妹好看，有外心？”
鄭林皺眉：“就你愛多心，咱們都是一家子，還是親弟妹，我能有什麽齷蹉心思。”歎口氣：“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進京找夫君不容易，咱們當兄嫂的能幫襯一把就幫襯吧，好歹進了京找到咱兄弟就好了。”
張氏打量鄭林說的是真心話，她也相信自己丈夫不是那等好色之人。隻是因為段氏膚白貌美身段風流，她難免吃味才說這些話。“行行行，我知道夫君是個大好人。不過也別對老三報多大希望，多少人死在進京趕考路上，誰知道能不能找到這人。”
鄭林信心也不足，但聽人說在京城見過三弟，而且好似過得不錯，他這才起了上京投靠心思。留在家中也是餓死，不如進京闖一闖。
因為山東河南贛江普遍大旱，往南往北都有大量難民。濟南府為了維持治安，早就不讓難民隨意進入。
段瑜他們住的這個破廟也就收容大量難民。好在官府沒攔著他們自行找活路，好歹還能討吃要飯之類撐著。
出了破廟，有幾撥人在路上曬太陽。見到段瑜帶一個小孩子出來，幾個男人在她身子上打量一番。不過很快就歇了心思，飯都吃不飽，女人也就那樣，連幹點啥運動的力氣都沒有。
段瑜拉著兒子走了半個時辰才進了一個小樹林。小寶有些發怵：“娘，聽說這裏有壞人，往裏還有野獸，咱們進村要飯吧。”
段瑜拉下臉：“男人，但凡有一點力氣都要自己找食吃，不能隨便討飯，知道不？”她知道吃不飽飯還強求尊嚴不一定對，但她既然來了，就不會餓死兒子，更會用心教導。
小寶低頭：“嗯。”他懂，跪下求人的滋味不好受，隻是娘之前病了一場，他沒有辦法。
樹林外圍確實沒什麽吃的，畢竟難民掃了好幾次了。但段瑜雖然當妖時吃素，可也是深山老林裏長大的，自然比常人懂得樹林生存法則。
帶著兒子采了一些蘑菇和木耳，掏了兩窩鳥蛋，還用小石子打了幾隻鳥，“有菜有肉，今日就這樣了。”
小寶超級崇拜他娘，“哇，娘你竟然懂這麽多。”
“當然，你還小不知道，娘懂得多著呢。”段瑜很自然回答。
是嗎？小寶確實小，餓得腦袋也不算多靈光，他娘說啥是啥，信。
段瑜當然不會傻到帶回破廟吃，在沒人地方挖了一個坑，將鳥和鳥蛋用樹葉和泥糊住，埋起來燒火。再把破碗拿出來放在上麵，放水煮蘑菇湯。沒有鹽，段瑜找了幾塊橋樹皮放上，這個猴子愛舔，就是因為能補充鹽分。
娘倆美滋滋吃了一頓飽飯，喜得小寶一路咧著嘴笑，這會他懷裏還放著一包鳥蛋呢。有娘在，再不會挨餓了。
返回後，鄭氏一族十幾個人正在開會，見到段氏和小寶來了，招呼她倆坐下。
段瑜見這些人都望著小寶瞧，心裏有數了。“大伯，二叔，可是有事？”
大伯點頭：“老天不長眼，這幾年連年天災，讓你們婦人孩子跟著受苦了。老三媳婦啊，剛剛有人來買小廝，活契兩年，管吃管喝還給工錢。咱們這裏小寶年歲最合適，機會難得，讓他去試試咋樣？”
段瑜搖頭：“不咋樣，我不同意。”
“你個不守婦道的，咋跟你大伯說話！咱們還不都是為了小寶好，看他這瘦弱模樣，再不好好補兩年，日後可就廢了。”說話的是大伯娘。
段瑜笑：“既然大家都覺得機會難得，還是叫大哥二哥或者哪個兄弟家孩子去吧，小寶我能養活，也不好爭這口飯。還有，大伯娘啥叫不守婦道，咱們這裏都是鄭家自己人，我能和誰不守婦道？”盯著大伯娘，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大伯娘差點被堵死，指著段瑜鼻子：“你你你……”
段瑜轉頭盯著大伯：“多謝大伯美意，要是沒事我和小寶休息了，你們自行商量人選。”說什麽為了小寶好，還不是看中那賣身的五兩銀子。
原主就是性子太軟，受不住他們磨便同意了，可哪裏是簽活契，實在是生死不論的賣身死契，真是害苦了兒子。
小寶一直惴惴不安，緊緊依偎在娘懷裏，見娘不答應才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知道他一定不要離開娘。
“娘，我一輩子不想和娘分開，我會更加懂事，以後養活娘。”
段瑜刮一刮小寶鼻子：“行嘞，娘信你，日後誰欺負娘，你可要為娘做主。”
“嗯，誰敢欺負娘，我打死他！”小寶點頭。
“……”不是，她沒想到小寶這麽有誌氣，怪暴力的還。
夜裏，段瑜偷偷進入空間拿點好東西。
小寶身子太差，大補人參之類吃不了，但喝點人參須子水應該可以吧？還有身上隻有三十個銅板，還需要拿點銀子出來。
正要出空間，係統1314又來了。“姐啊，不能隨意拿空間東西，靠外掛取勝是不被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