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秦舉人覺得自己可能當鰥夫太多年, 不然不會這樣小心肝瞎跳, 嚇得趕緊逃回書房喘喘氣。
係統1314看段瑜笑得甜美, 氣哼哼道：“沒見過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兔子精, 就會勾.搭男人。”
“有本事你也出來勾.搭, 沒本事別瞎嗶嗶。”段瑜懶得理這瘋子, 心道難不成係統也有更年期？
也不想想, 秦舉人正是事業學業上升期，長得還高大倜儻, 能看上自己這個帶娃棄婦？
秦舉人這兩日正好也無心讀書, 時不時在院中溜達，也就時不時有意無意走到廚房，見到段娘子。
等宴會忙過去, 秦舉人犯了難。想用銀子感謝段娘子吧, 覺得有點太打臉, 好像人家是他的雇工一樣。可別的, 他也不知道拿什麽。
和女兒一商量, 甜甜拍拍胸脯：“爹, 包在我身上。”
她到庫房走了一圈, 別說, 自從爹成了舉人，家中日子可殷實多了。之前是小康, 現在就是小富了。
拿了兩匹上好絲綢, 幾尺鬆江細布, 還討了一套爹爹當年考秀才用的試題集：“爹, 一起走一趟吧。”
秦舉人有點不好意思：“我一個大男人，她們孤兒寡母的，我去不合適吧？”
甜甜不以為然：“爹你就是太靦腆，才到現在娶不到好女人。”
秦舉人更不好意思去了，怎麽有種閨女帶他去提親的意思。
所以段瑜見到的就是一個略有些羞澀的秦舉人。其實讀書人羞澀內向點都是常事，可秦舉人人高馬大的做起這樣子，就稍稍有點明顯和別扭。
“舉人老爺和甜甜過來有事？”
秦舉人見到樹蔭下一身綠衣正在繡花的段娘子，臉更紅了。“沒沒沒沒事，我們就是來感謝娘子幫忙。”
甜甜嫌棄爹，跑到段姨身邊，抱住胳膊撒嬌：“段姨，您前兩天為了我爹累狠了，我們豈能不感謝。”
秦舉人臉燒了起來，他總覺得“為了我爹累狠了”這一句很有歧義……浮想聯翩。
段瑜沒當回事：“嗨，都是街坊互幫互助都是應該的。何況舉人老爺是小寶的先生，我更該出力。”她讓小寶端了一碗水：“看舉人老爺好熱，喝水解一解。”
秦舉人這下不止臉熱，脖子身上都紅了。丟人啊。
甜甜和小寶眨眨眼，湊到繡架旁，讚歎道：“段姨，您可真厲害，這是高山流水？這樣大幅，是要做成八幅屏風？”
段姨點頭：“是呀，有人定做的。說是喜歡山水畫，我畫技一般，隻能靠繡工彌補了，也不知賣不賣的出去。”
小寶和甜甜一起點頭：“賣的賣的，一定賣個好價。”
秦舉人也看了一眼，真心誇讚：“段娘子實在自謙，先不說畫作技巧，隻這意境已有仙境之美。”他是個喜愛書畫的，這會子倒有點不舍得走，想看段娘子如何演繹出這樣美景。
甜甜看自家爹是個二傻子有點心塞，小寶對先生這樣欣賞娘有點自豪，於是就這樣帶著秦舉人一起盯著段瑜刺繡。
好在段瑜臉皮厚，跟沒人一樣創作起來，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秦舉人從一開始盯著繡花針走向，到後來盯著段娘子側臉。他難以想象，世間有這樣美貌又內秀女子。想到甜甜說的娶妻，他忍不住燥熱起來。
甜甜和小寶畢竟是小孩子，兩人對這些沒有那麽感興趣，便到廚房拿著小酥肉和點心之類啃了起來，隻留秦舉人和段瑜一男一女在院中。
男人長身而立，女人端坐秀美，畫麵和諧無比。
王姐進到院中時，都有點不忍心打破這一美好畫麵。
不過段瑜兔子耳朵好使，聽見腳步聲便笑了：“姐，過來有事？”
秦舉人見到有人來，嚇得趕緊往旁邊退了幾步，差點踩到小寶身上。
王姐忍笑，難得看秦舉人這樣狼狽。“妹子，你不是說再買兩個小廝，我帶人來你看看。這兩個身體好，而且聽話老實，家人也都是本地人，走不了大譜。”
小寶問道：“娘，咱家中已有一丫頭一婆子，還缺人？”他倒不是不願意買人，就是怕小廝萬一不好也是麻煩。別看隻有九歲，卻已有撐門戶心思。
段瑜笑：“舉人老爺說你學問做的還行，我想著過兩年要下場，需要回原籍老家。隻有女人孩子，一路上太不安全，提前買幾個小廝，路上也安心。”
甜甜驚訝：“段姨，在濟南府不能考？您若走了，我怎麽辦。”
秦舉人拳頭也握起來，對呀，他怎麽辦。
段瑜摟過甜甜：“我們當然還回來啊，老家可找不到你爹爹這樣好的先生，也沒有咱們街上這麽好的鄰居。再說了，等小寶下場考秀才，你也該陪著爹爹去京城考進士了。”
說來歎了一口氣，秦舉人進京考中了，上哪裏找這麽好的先生。
甜甜想了想：“段姨，我們等小寶考中秀才再進京。萬一我爹考中了，您帶著小寶來投奔，還讓我爹當先生。”
孩子話，雖然不可能實現，但段瑜覺得挺感動，這幾年沒白對這小丫頭好。
秦舉人跟著點頭：“嗯，我早當小寶是弟子，弟子跟著老師很合理。”
“……”段瑜都不知咋和這爺倆對話了。
王姐做了多少年人牙子，最會察言觀色，在秦舉人臉上溜了一圈，心道妹子福氣不錯，這是要把舉人老爺一舉拿下啊。
自此，秦舉人逐漸不再教導其他學生，一麵專心讀書，一麵隻教導小寶，日子倒是過得飛快。
兩年過去，小寶也有十一歲，秦舉人覺得火候到了，兩人都可以下場一試。
段瑜帶人南下之際，秦舉人一家前來送行。
小寶舍不得亦師亦父的先生，眼中淚汪汪的。
秦舉人摸摸他小腦袋：“哭什麽，男子漢有出息點。濟南府是文人聖地，經過多年熏陶，為師相信你縣試府試院試會一路通過。隻不過路途遙遠，你一保護好你自己和……你娘。”
小寶狠狠點頭：“先生放心，小寶一定不讓您失望。”
段瑜笑：“也祝秦先生春闈旗開得勝，一路平安。”
甜甜早哭得一塌糊塗，抱抱段姨，拉拉小寶哥哥，她不舍得分開。
這兩年，秦舉人和段瑜窗戶紙始終沒捅開，倒是這兩個小家夥感情越來越好。
秦舉人心塞，他也想抱！
段瑜望了望小寶，跟秦舉人低聲道：“自知道秦先生要進京，我一直想求您幫忙辦一件事。”
不等說完，秦舉人接話：“您說，十件百件都成。”
“……”段瑜不是不知道秦舉人心意，畢竟日久見人心。可是看小寶和甜甜這發展趨勢，難不成父母一對，兒女一對，豈不成了天大笑話？
“說來我家情況您也知道一二，這次您進京，我想請您幫忙打聽一下小寶父親現狀如何。”
秦舉人如五雷轟頂，是啊，段娘子有夫婿！他都忘了這一茬。
見他這模樣，段瑜也不敢刺激他：“這麽多年，他從未找過我們母子，可見早已忘了我們，隻是這樣不明不白總不是個事。若是他活著另娶，也該有合離文書。若是死了，那自然也一了百了。”
死了，那是不可能的。
原主段氏不過是故事裏一個炮灰小配角，而男主女主還在遙遠的京城幸福的浪呢。
男主自然是鄭岩，而女主則是他現在妻子方氏。
根據係統提供的劇情，這方氏乃是書香門第嫡女，因愛慕探花郎風流樣貌，主動讓父親求嫁，真真是個為了愛不顧一切的好女子！
隻不過一開始日子也沒有那麽好過，畢竟鄭岩沒錢，起點又低。最關鍵，方氏進門多年又隻生一女，自我底氣不足。於是，方氏被家中庶姐庶妹各種笑話。
方氏也曾魔怔過，想給夫君納妾，又怕夫君心花了，於是兩人就各種小矛盾小摩擦。
矛盾爆發則是炮灰段氏之死，方氏這才知道鄭岩竟然在鄉下有妻子。於是，世紀大戰一觸即發，兩人鬧翻了天。
鄭岩就各種解釋，段氏不過是因父母之命不得不娶的沒文化、沒修養、沒樣貌的鄉下女人而已，方氏則是心中明珠、天上皎月、一生摯愛……
結果，當然男女主兩個重新真愛了。而且鄭岩後來還傍上貴人，各種青雲直上，給女主賺足了麵子，將庶姐庶妹之流重新踩在腳底下。
人家既然是真愛，段瑜自然不會摻和。她想的是，你們盡管浪，飛著浪，老娘就看著你們肩並肩飛上天。
聽到段娘子想合離，秦舉人心中歡欣雀躍。合離，必須合離，這樣好的女人，那男人不稀罕他稀罕。
“放心吧大娘，我心裏有數。也就這陣子苦一點，湊足了錢讓小寶上學，等穩定下來就好了。”
“娘，我不上學，我要跟著王家大哥做工去，一天也能十來文。”小寶拍拍胸脯，他早就不想白吃飯了。
段瑜正色：“咱家雖不敢說書香門第，好歹你爹是舉人。娘不指望你讀書當官，但總要念幾年書，懂得為人道理。”
李老太太感歎：“士農工商，等小寶你考上秀才舉人，看誰還敢欺負你娘。隻是過程太長，怕她先累壞了自己。”
段瑜笑：“做人哪個不累？等我家小寶中了秀才，我等著享福嘍。”
小寶沉思，他雖然小，卻知道考中舉人和懂得做人是兩碼事。比如他爹，聽說好像進士都中了，不照樣不養他和娘？
但想想自己若是考中秀才舉人，絕對會對娘好，這路子可行。
段瑜還是請王姐幫忙，介紹了街上一個私塾。
“教書先生是秦秀才，大家鄰裏鄰居都熟悉，為人方正和善，待孩子們最有耐心，啟蒙是極好的。小寶才六歲，可以先念著，等過幾年再說行嗎？”王姐是街坊通，對這些極懂。
此時初秋，正是啟蒙開班之際，秦秀才見是王姐介紹，很痛快同意見見孩子。
這日，段瑜給自己和小寶都換上一身幹淨整潔粗布衣服，帶著自己弄個幾個小菜去見秦秀才。
秦秀才並不是弱小文人，身材反而十分魁梧，聲音也宏亮如鍾，讓段瑜對文人有些重新認識。
秦秀才沒多看段瑜，隻和小寶有問有答聊了一刻鍾後笑道：“鄭鐸是個聰明孩子，要是大姐不嫌棄，可以來我這裏讀書。不過我還要繼續科考，所以這裏隻適合啟蒙，真要想走科考路，過幾年還要上正規學堂才好。”
段瑜懂，畢竟秦秀才年輕，教書估計也是為了養家糊口，沒有那麽多經曆投入進去。
想了想：“孩子才六歲，我一個婦人帶著，這兩年也沒多大能力，先讓他學會認字做人就可以。”學費一年五兩，外帶中秋過年兩節臘肉孝敬，沒負擔。
從此，段瑜開始漫漫刺繡路，小寶也開始了長長讀書路。
段瑜手藝越發得到認可，一年能出兩件大繡活，也能有幾百兩銀子進賬，又有王姐和李老頭一家照看，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而小寶聰明不說，關鍵是坐得住、靜得下心，時常被秦秀才表揚一番。
幾年來，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唯一大事便是秦秀才這一年中舉，成了秦舉人。
這幾年段瑜所有年節都會送些吃食，上元節滾元宵，二月二烙春餅，端午節包粽子，中秋節打月餅，過年燒肉餃子，平時自家做了新鮮吃食也都記得給秦家，還有一年兩套衣裳。秦舉人也不白吃白穿，對小寶教導十分上心，兩家子相處很好。
秦舉人早年喪偶，隻得一女，家中連個妾室都沒有。為了避嫌，段瑜自然不可能親自上門，隻通過小寶來送。小寶是秦舉人最得意門生之一，走得近也沒人說閑話。
不過這日秦舉人設宴感謝相親，段瑜需親自去一趟，而且是以幫忙身份。
秦舉人本想直接找酒樓定製飯餐，但女兒甜甜非要請段娘子幫助操持。說來甜甜這幾年經常到段家，回來也是各種誇讚，恨不能自己是段家孩子。
這日段瑜一進門，甜甜便迎了上來，抱著她胳膊笑：“段姨您可來了，我都要抓瞎了，裏裏外外都忙不到點上。”
段瑜笑，“甜甜最能幹，九歲就當家的女孩子可就你一個。”也不廢話，帶著甜甜查看食材，清點家什，安排菜式。
吩咐幾個請來的廚娘：“明兒街坊鄰居都來，人一多現做菜可來不及，今兒要把素丸子、肉丸子、炸排骨和熟食提前弄好，到時候隻需要準備幾個素菜和湯水就好。”
甜甜開心了：“我最喜歡段姨做的丸子，比大酒樓弄的還要好吃，明天大家可有口福了。”
“你這嘴甜的，可真不辜負名字。要是家裏請文人來做客，我也不敢攬這個差事，但都是街坊，自己人吃個舒心就好。”
段瑜上輩子閑的無聊才學了這些，其實當時幾乎沒親自動手機會。這幾年為了給小寶補營養，這才練了起來。
秦舉人出來時，就見一個青色細布衣衫女人，帶著一款青色布巾，指揮著眾人做菜。青色衣衫明明再普通不過，卻將肌膚襯得更加潔白如玉。尤其是一副駕輕就熟指揮若定模樣，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
甜甜看見爹爹，揮揮手跑過去：“爹，你嚐嚐剛炸出來的小丸子，外焦裏嫩。”塞到爹爹嘴裏，“香不香？”
秦舉人笑著吃下去：“香。”
“是段姨炸的，厲害吧。剛剛看院子裏一通亂，差點急死我，多虧段姨幫忙。”甜甜拉著爹爹走到段瑜身邊，“段姨，這是我爹。”
段瑜其實早看見秦舉人，但並沒想搭話，看人過來了，隻能用圍裙擦擦手，笑道：“秦舉人好，恭喜您。”
甜甜得意：“我爹都是靠熬年限，小寶哥哥才聰明，不論什麽一學就會。”
段瑜已經習慣，甜甜隻要一提起小寶就一臉迷妹樣。可她看自己兒子，明明還是小豆丁，也不怎麽愛鬧愛笑，搞不懂甜甜為啥覺得小寶棒。
係統1314看段瑜笑得甜美, 氣哼哼道：“沒見過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兔子精, 就會勾.搭男人。”
“有本事你也出來勾.搭, 沒本事別瞎嗶嗶。”段瑜懶得理這瘋子, 心道難不成係統也有更年期？
也不想想, 秦舉人正是事業學業上升期，長得還高大倜儻, 能看上自己這個帶娃棄婦？
秦舉人這兩日正好也無心讀書, 時不時在院中溜達，也就時不時有意無意走到廚房，見到段娘子。
等宴會忙過去, 秦舉人犯了難。想用銀子感謝段娘子吧, 覺得有點太打臉, 好像人家是他的雇工一樣。可別的, 他也不知道拿什麽。
和女兒一商量, 甜甜拍拍胸脯：“爹, 包在我身上。”
她到庫房走了一圈, 別說, 自從爹成了舉人，家中日子可殷實多了。之前是小康, 現在就是小富了。
拿了兩匹上好絲綢, 幾尺鬆江細布, 還討了一套爹爹當年考秀才用的試題集：“爹, 一起走一趟吧。”
秦舉人有點不好意思：“我一個大男人，她們孤兒寡母的，我去不合適吧？”
甜甜不以為然：“爹你就是太靦腆，才到現在娶不到好女人。”
秦舉人更不好意思去了，怎麽有種閨女帶他去提親的意思。
所以段瑜見到的就是一個略有些羞澀的秦舉人。其實讀書人羞澀內向點都是常事，可秦舉人人高馬大的做起這樣子，就稍稍有點明顯和別扭。
“舉人老爺和甜甜過來有事？”
秦舉人見到樹蔭下一身綠衣正在繡花的段娘子，臉更紅了。“沒沒沒沒事，我們就是來感謝娘子幫忙。”
甜甜嫌棄爹，跑到段姨身邊，抱住胳膊撒嬌：“段姨，您前兩天為了我爹累狠了，我們豈能不感謝。”
秦舉人臉燒了起來，他總覺得“為了我爹累狠了”這一句很有歧義……浮想聯翩。
段瑜沒當回事：“嗨，都是街坊互幫互助都是應該的。何況舉人老爺是小寶的先生，我更該出力。”她讓小寶端了一碗水：“看舉人老爺好熱，喝水解一解。”
秦舉人這下不止臉熱，脖子身上都紅了。丟人啊。
甜甜和小寶眨眨眼，湊到繡架旁，讚歎道：“段姨，您可真厲害，這是高山流水？這樣大幅，是要做成八幅屏風？”
段姨點頭：“是呀，有人定做的。說是喜歡山水畫，我畫技一般，隻能靠繡工彌補了，也不知賣不賣的出去。”
小寶和甜甜一起點頭：“賣的賣的，一定賣個好價。”
秦舉人也看了一眼，真心誇讚：“段娘子實在自謙，先不說畫作技巧，隻這意境已有仙境之美。”他是個喜愛書畫的，這會子倒有點不舍得走，想看段娘子如何演繹出這樣美景。
甜甜看自家爹是個二傻子有點心塞，小寶對先生這樣欣賞娘有點自豪，於是就這樣帶著秦舉人一起盯著段瑜刺繡。
好在段瑜臉皮厚，跟沒人一樣創作起來，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秦舉人從一開始盯著繡花針走向，到後來盯著段娘子側臉。他難以想象，世間有這樣美貌又內秀女子。想到甜甜說的娶妻，他忍不住燥熱起來。
甜甜和小寶畢竟是小孩子，兩人對這些沒有那麽感興趣，便到廚房拿著小酥肉和點心之類啃了起來，隻留秦舉人和段瑜一男一女在院中。
男人長身而立，女人端坐秀美，畫麵和諧無比。
王姐進到院中時，都有點不忍心打破這一美好畫麵。
不過段瑜兔子耳朵好使，聽見腳步聲便笑了：“姐，過來有事？”
秦舉人見到有人來，嚇得趕緊往旁邊退了幾步，差點踩到小寶身上。
王姐忍笑，難得看秦舉人這樣狼狽。“妹子，你不是說再買兩個小廝，我帶人來你看看。這兩個身體好，而且聽話老實，家人也都是本地人，走不了大譜。”
小寶問道：“娘，咱家中已有一丫頭一婆子，還缺人？”他倒不是不願意買人，就是怕小廝萬一不好也是麻煩。別看隻有九歲，卻已有撐門戶心思。
段瑜笑：“舉人老爺說你學問做的還行，我想著過兩年要下場，需要回原籍老家。隻有女人孩子，一路上太不安全，提前買幾個小廝，路上也安心。”
甜甜驚訝：“段姨，在濟南府不能考？您若走了，我怎麽辦。”
秦舉人拳頭也握起來，對呀，他怎麽辦。
段瑜摟過甜甜：“我們當然還回來啊，老家可找不到你爹爹這樣好的先生，也沒有咱們街上這麽好的鄰居。再說了，等小寶下場考秀才，你也該陪著爹爹去京城考進士了。”
說來歎了一口氣，秦舉人進京考中了，上哪裏找這麽好的先生。
甜甜想了想：“段姨，我們等小寶考中秀才再進京。萬一我爹考中了，您帶著小寶來投奔，還讓我爹當先生。”
孩子話，雖然不可能實現，但段瑜覺得挺感動，這幾年沒白對這小丫頭好。
秦舉人跟著點頭：“嗯，我早當小寶是弟子，弟子跟著老師很合理。”
“……”段瑜都不知咋和這爺倆對話了。
王姐做了多少年人牙子，最會察言觀色，在秦舉人臉上溜了一圈，心道妹子福氣不錯，這是要把舉人老爺一舉拿下啊。
自此，秦舉人逐漸不再教導其他學生，一麵專心讀書，一麵隻教導小寶，日子倒是過得飛快。
兩年過去，小寶也有十一歲，秦舉人覺得火候到了，兩人都可以下場一試。
段瑜帶人南下之際，秦舉人一家前來送行。
小寶舍不得亦師亦父的先生，眼中淚汪汪的。
秦舉人摸摸他小腦袋：“哭什麽，男子漢有出息點。濟南府是文人聖地，經過多年熏陶，為師相信你縣試府試院試會一路通過。隻不過路途遙遠，你一保護好你自己和……你娘。”
小寶狠狠點頭：“先生放心，小寶一定不讓您失望。”
段瑜笑：“也祝秦先生春闈旗開得勝，一路平安。”
甜甜早哭得一塌糊塗，抱抱段姨，拉拉小寶哥哥，她不舍得分開。
這兩年，秦舉人和段瑜窗戶紙始終沒捅開，倒是這兩個小家夥感情越來越好。
秦舉人心塞，他也想抱！
段瑜望了望小寶，跟秦舉人低聲道：“自知道秦先生要進京，我一直想求您幫忙辦一件事。”
不等說完，秦舉人接話：“您說，十件百件都成。”
“……”段瑜不是不知道秦舉人心意，畢竟日久見人心。可是看小寶和甜甜這發展趨勢，難不成父母一對，兒女一對，豈不成了天大笑話？
“說來我家情況您也知道一二，這次您進京，我想請您幫忙打聽一下小寶父親現狀如何。”
秦舉人如五雷轟頂，是啊，段娘子有夫婿！他都忘了這一茬。
見他這模樣，段瑜也不敢刺激他：“這麽多年，他從未找過我們母子，可見早已忘了我們，隻是這樣不明不白總不是個事。若是他活著另娶，也該有合離文書。若是死了，那自然也一了百了。”
死了，那是不可能的。
原主段氏不過是故事裏一個炮灰小配角，而男主女主還在遙遠的京城幸福的浪呢。
男主自然是鄭岩，而女主則是他現在妻子方氏。
根據係統提供的劇情，這方氏乃是書香門第嫡女，因愛慕探花郎風流樣貌，主動讓父親求嫁，真真是個為了愛不顧一切的好女子！
隻不過一開始日子也沒有那麽好過，畢竟鄭岩沒錢，起點又低。最關鍵，方氏進門多年又隻生一女，自我底氣不足。於是，方氏被家中庶姐庶妹各種笑話。
方氏也曾魔怔過，想給夫君納妾，又怕夫君心花了，於是兩人就各種小矛盾小摩擦。
矛盾爆發則是炮灰段氏之死，方氏這才知道鄭岩竟然在鄉下有妻子。於是，世紀大戰一觸即發，兩人鬧翻了天。
鄭岩就各種解釋，段氏不過是因父母之命不得不娶的沒文化、沒修養、沒樣貌的鄉下女人而已，方氏則是心中明珠、天上皎月、一生摯愛……
結果，當然男女主兩個重新真愛了。而且鄭岩後來還傍上貴人，各種青雲直上，給女主賺足了麵子，將庶姐庶妹之流重新踩在腳底下。
人家既然是真愛，段瑜自然不會摻和。她想的是，你們盡管浪，飛著浪，老娘就看著你們肩並肩飛上天。
聽到段娘子想合離，秦舉人心中歡欣雀躍。合離，必須合離，這樣好的女人，那男人不稀罕他稀罕。
“放心吧大娘，我心裏有數。也就這陣子苦一點，湊足了錢讓小寶上學，等穩定下來就好了。”
“娘，我不上學，我要跟著王家大哥做工去，一天也能十來文。”小寶拍拍胸脯，他早就不想白吃飯了。
段瑜正色：“咱家雖不敢說書香門第，好歹你爹是舉人。娘不指望你讀書當官，但總要念幾年書，懂得為人道理。”
李老太太感歎：“士農工商，等小寶你考上秀才舉人，看誰還敢欺負你娘。隻是過程太長，怕她先累壞了自己。”
段瑜笑：“做人哪個不累？等我家小寶中了秀才，我等著享福嘍。”
小寶沉思，他雖然小，卻知道考中舉人和懂得做人是兩碼事。比如他爹，聽說好像進士都中了，不照樣不養他和娘？
但想想自己若是考中秀才舉人，絕對會對娘好，這路子可行。
段瑜還是請王姐幫忙，介紹了街上一個私塾。
“教書先生是秦秀才，大家鄰裏鄰居都熟悉，為人方正和善，待孩子們最有耐心，啟蒙是極好的。小寶才六歲，可以先念著，等過幾年再說行嗎？”王姐是街坊通，對這些極懂。
此時初秋，正是啟蒙開班之際，秦秀才見是王姐介紹，很痛快同意見見孩子。
這日，段瑜給自己和小寶都換上一身幹淨整潔粗布衣服，帶著自己弄個幾個小菜去見秦秀才。
秦秀才並不是弱小文人，身材反而十分魁梧，聲音也宏亮如鍾，讓段瑜對文人有些重新認識。
秦秀才沒多看段瑜，隻和小寶有問有答聊了一刻鍾後笑道：“鄭鐸是個聰明孩子，要是大姐不嫌棄，可以來我這裏讀書。不過我還要繼續科考，所以這裏隻適合啟蒙，真要想走科考路，過幾年還要上正規學堂才好。”
段瑜懂，畢竟秦秀才年輕，教書估計也是為了養家糊口，沒有那麽多經曆投入進去。
想了想：“孩子才六歲，我一個婦人帶著，這兩年也沒多大能力，先讓他學會認字做人就可以。”學費一年五兩，外帶中秋過年兩節臘肉孝敬，沒負擔。
從此，段瑜開始漫漫刺繡路，小寶也開始了長長讀書路。
段瑜手藝越發得到認可，一年能出兩件大繡活，也能有幾百兩銀子進賬，又有王姐和李老頭一家照看，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而小寶聰明不說，關鍵是坐得住、靜得下心，時常被秦秀才表揚一番。
幾年來，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唯一大事便是秦秀才這一年中舉，成了秦舉人。
這幾年段瑜所有年節都會送些吃食，上元節滾元宵，二月二烙春餅，端午節包粽子，中秋節打月餅，過年燒肉餃子，平時自家做了新鮮吃食也都記得給秦家，還有一年兩套衣裳。秦舉人也不白吃白穿，對小寶教導十分上心，兩家子相處很好。
秦舉人早年喪偶，隻得一女，家中連個妾室都沒有。為了避嫌，段瑜自然不可能親自上門，隻通過小寶來送。小寶是秦舉人最得意門生之一，走得近也沒人說閑話。
不過這日秦舉人設宴感謝相親，段瑜需親自去一趟，而且是以幫忙身份。
秦舉人本想直接找酒樓定製飯餐，但女兒甜甜非要請段娘子幫助操持。說來甜甜這幾年經常到段家，回來也是各種誇讚，恨不能自己是段家孩子。
這日段瑜一進門，甜甜便迎了上來，抱著她胳膊笑：“段姨您可來了，我都要抓瞎了，裏裏外外都忙不到點上。”
段瑜笑，“甜甜最能幹，九歲就當家的女孩子可就你一個。”也不廢話，帶著甜甜查看食材，清點家什，安排菜式。
吩咐幾個請來的廚娘：“明兒街坊鄰居都來，人一多現做菜可來不及，今兒要把素丸子、肉丸子、炸排骨和熟食提前弄好，到時候隻需要準備幾個素菜和湯水就好。”
甜甜開心了：“我最喜歡段姨做的丸子，比大酒樓弄的還要好吃，明天大家可有口福了。”
“你這嘴甜的，可真不辜負名字。要是家裏請文人來做客，我也不敢攬這個差事，但都是街坊，自己人吃個舒心就好。”
段瑜上輩子閑的無聊才學了這些，其實當時幾乎沒親自動手機會。這幾年為了給小寶補營養，這才練了起來。
秦舉人出來時，就見一個青色細布衣衫女人，帶著一款青色布巾，指揮著眾人做菜。青色衣衫明明再普通不過，卻將肌膚襯得更加潔白如玉。尤其是一副駕輕就熟指揮若定模樣，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
甜甜看見爹爹，揮揮手跑過去：“爹，你嚐嚐剛炸出來的小丸子，外焦裏嫩。”塞到爹爹嘴裏，“香不香？”
秦舉人笑著吃下去：“香。”
“是段姨炸的，厲害吧。剛剛看院子裏一通亂，差點急死我，多虧段姨幫忙。”甜甜拉著爹爹走到段瑜身邊，“段姨，這是我爹。”
段瑜其實早看見秦舉人，但並沒想搭話，看人過來了，隻能用圍裙擦擦手，笑道：“秦舉人好，恭喜您。”
甜甜得意：“我爹都是靠熬年限，小寶哥哥才聰明，不論什麽一學就會。”
段瑜已經習慣，甜甜隻要一提起小寶就一臉迷妹樣。可她看自己兒子，明明還是小豆丁，也不怎麽愛鬧愛笑，搞不懂甜甜為啥覺得小寶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