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花廳內,定國公府來人同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女子立在其中,那女子衣著並不華麗,但很是齊整,手肅立兩側,看得出來規矩很重,定國公府來得是個管家對她也很是客氣。少時,林海進來,兩人先見禮,林海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請兩人坐下說話。


    下人送上茶水,他先聽定國公府的管事說,其中之事張林氏已經先派人過來了,隻是她亦不知如何來得是位宮中女官。定國公府那位管事隻說是自家老太君親自去請的,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定國公府也不好說。林海眼神微暗。


    宮中有品階的女官自然比起一般的女先生要好,隻是這樣的好處卻不是能輕易消受的。他聽罷,淡定的飲了口茶才看向那位女官“安女史”


    “林大人好!”安女史福身回禮致意。


    林海含笑以對“小女年幼本官有意聘請一位女先生教導,但卻不知安女史為何而來?”


    安女史道:“下官受宮中之命前來,大人可放心。”


    林海自然不能放心,卻見安女史起身遞上一道折子,林海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立時又合上,轉而對定國公府管事笑道:“此番之事有勞國公爺費心,煩替傳達國公,下官感激不盡。”


    “林大人客氣,國公爺說都是自家人,林大人有事隻管說,我家五太太和安六爺還多虧大人照顧。”那管事亦是聰明人,又笑談了兩句就順勢告辭。


    林海派了林安送他出去,待隻剩兩人,林海才鄭重起身,對著北方跪下一拜,方打開了之前的折子細看。卻是皇帝的密旨。但奇怪的是密旨並無要緊之事,隻說留安女史在府中。


    林海雙目眯起,看向神色淡然的安女史,良久才道:“既然女史有聖意在,本官自當奉命,這就派人收拾院子,請女史暫住。”


    “林大人且慢!”安女史道:“林大人不必如此,隻當下官是令愛的女先生,下官也自會盡職。”


    “可陛下?”林海不解。


    安女史含笑道:“陛下確有密旨與我,但與大人不相幹。”


    林海明白,這安女史的身上的任務不能明說,如此笑道:“今日匆忙,女史不若先稍事休息,待小女下學後再拜見。”


    安女史應下,既然是宮中女官,林海也不好怠慢,叫林大娘收拾了一處院子,單給她住,當然他也沒忘記離瓊花院遠些,安排妥當這些。


    林海又派人去請了姑母過府,張林氏前腳見了定國公府的管事,後腳就有林家人來請,她亦是經過事的知道裏頭的事情不小,尤其是問了一遭那管事。當下不耽擱,立時就往林府而去。


    “勞煩姑母走一遭。”林海扶了張林氏坐下,歉意道。


    張林氏道:“說起來還是我沒辦好事情。”張林氏此刻也後悔,早知道還不如聽了李嬤嬤的話,自己親自教導黛玉,還不至於引來這樁麻煩事。


    雖有密旨在,林海不好細說,隻打聽安女史的來曆,張林氏寡居之人如何知道,好在之前問過定國公的來人倒也總算清楚其來曆。


    “淑妃?”林海疑惑,他猜測甚多,卻怎麽也沒想到淑妃,雖本朝規矩後宮不得幹政,但後宮與前朝從來是分不開的,尤其是當後宮的妃子生下皇子,儲位之爭。但淑妃雖生有皇十一子,但是這位皇子據說先天體弱,在離宮養病,如今已經十二歲,但從未在人前現身過,若不提,壓根都沒人記得起來還有這麽一位皇子。怎麽會是淑妃?


    不管安女史的主子到底是誰,她帶著聖旨進了林家,那林家隻能受著。林海和張林氏商議了一回,最後決定將人供著,且看她到底意欲何為。


    隻安女史提起黛玉,也不好不理會,林海派人將黛玉喚來,親自叮囑。


    黛玉還在讀書,一早就聽說女先生來的事情,正等著父親來喚,這會兒聽了,就同許先生請假。許靖安嗤笑一聲“你有先生還找什麽先生,你父親如今也是迂了。”


    黛玉知道許先生慣常不大在意男女之別,不然也不會教導她四書五經,同哥哥表哥一道學習科舉之道,隻是世情如此,父親此舉亦是為她,她隻笑道:“先生教我學問,女先生教我內宅之事,怎能一概而論。”


    許靖安笑道“你牙尖嘴利的,我倒是說不過你,去吧!”


    “學生可不敢!”黛玉拱手一禮與他陪不是,這才笑著走了。


    黛玉進了書房卻見姑祖母亦在,先給兩人請安。見兩人神色凝重,心下不解,就聽父親道:“玉兒,今日來了一位宮中女史,從今而後,她就是你的女先生,待會兒你會見到,隻是有幾句話,玉兒,你要聽好。”


    宮中女史,黛玉眉頭微蹙,神色立刻嚴肅起來。張林氏拉著她坐下,輕拍她的小手笑著安撫道:“玉兒不必緊張,隻是些許小事,安女史是宮中有品階的女官,不同於普通的先生,以後你隻管敬著,倘若有什麽事情可同姑祖母說。”


    黛玉雙眸閃了閃,聽出了父親和姑祖母的意思,隻怕那位安女史來意不明,而她需要做的正是如姑祖母所說,敬著。她點點頭道:“玉兒明白了!”


    張林氏見此,慈愛的笑了笑,輕撫她的頭,黛玉之聰慧她自然放心,更何況她已經決定來林家坐鎮,想必出不了什麽岔子。


    少時,林海便請了安女史前來,讓黛玉拜見。黛玉見那安女史雖容貌不出眾,但周身氣質果然不似普通人,她心中有數,端正行禮,禮數周全。安女史倒不拿大,雖受了她的禮,親自托了她起身,又送了見麵禮。雖麵相不算和氣,但語氣卻還好。


    張林氏決定住到林家,雖然是以方便教養黛玉的名義,但張安遠和林瑜都敏銳的覺出不對,隻是長輩不說,他們也不好多問,至於多出來的那位宮中女史,卻不算意外,他們亦知林海有意為黛玉請女先生之事。倒是許靖安聽聞微挑眉,私下裏尋上林海,詢問可有要緊,見林海心中有數,故不在提。


    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辰,因在孝中,不能大過,隻早上吃了碗麵,雖有下人要磕頭,但黛玉素來不喜這個,也推了。但身邊之人卻都有表示,鈴兒拉著雪雁兩個一起送上了一方帕子,那帕子上頭繡了一首詩,正是黛玉素日所作,雪雁笑著道:“姑娘,這是我們兩一塊繡的。”


    黛玉接了笑道:“確是鈴兒的針線活,隻你的卻看不出來。”


    雪雁聞言頓時急了,指著那帕子上的竹子道:“那字是鈴兒繡的,這竹子是我繡的,真的,鈴兒你說。”


    鈴兒正偷笑,這會兒被拉了過來忙道:“是她繡的,知道姑娘喜歡竹子,她向冬梅姐姐學了好久。”


    雪雁還要說什麽,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她這才反應過來分明是姑娘逗弄自己,“姑娘!”雪雁氣得跺腳不依,黛玉忙道:“並不是疑你,隻是沒想到你進步這麽大,這針線果然不錯,我很喜歡。”


    聽了黛玉的讚語,雪雁這才回轉了過來。


    眾人又是一陣笑聲,冬梅幾個自然也都備了禮物,都是一些小玩意,重在心意,正說著熱鬧,林瑜掀簾進來笑著道:“說什麽,這麽熱鬧,老遠就聽到了。”


    冬梅尚好,其他人都收了聲,黛玉心中無奈,哥哥那會嚇著了這些人,都這麽久了還是有些怕,她笑著道:“並不做什麽,哥哥怎麽過來了?”


    林瑜笑道:“自然是看你。”說著竹萱跟著進來,手中提著食盒,林瑜將其打開,取出一碗壽麵,放在桌上,對著黛玉笑道:“玉兒快吃!”


    黛玉哭笑不得“哥哥,我吃過麵了。”


    “這不一樣!”林瑜堅持,將她按在位置上。


    黛玉仍不解,還是竹萱看不過去了幫著解釋“這是大爺親手做的,為了這個差點沒把廚房給燒了。”


    “胡說,哪裏有!”林瑜不悅的瞪了她一眼,轉頭對著黛玉道:“不過是下麵而已,頭一回沒注意火候,煮了太久,這個剛好。”


    黛玉這會兒還愣著,她回過神來想到什麽,拉著林瑜的手看,果然看見手上多了一個紅印子,一股熱意湧了上來,她撇過臉去,不願在這個時候落淚,偏林瑜看見了,手忙腳亂的拿著帕子替她擦淚“玉兒,乖,不哭,不點也不疼,你忘了,我每日還跟著張叔習武,這是昨日個碰到的,你要不信,回頭問安遠。”


    黛玉使勁揉了揉眼睛,推開了他的手嗔道:“誰哭了,隻是熱氣衝了眼睛。”


    她不理哥哥,拿著筷子吃起來,這麵自然沒有早起時候的味道好,但黛玉覺得這是她兩世吃過最好吃的麵,林瑜笑眯眯的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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