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 邵鎏去了海邊,他穿著衣服, 坐在海水裏,秋天的海水, 很涼, 浸透他的衣服,冷到他的骨子裏。


    開始時, 海水在他的膝蓋間來回起舞,到漲潮的時候,一浪一浪的海水漫延過來,海水漲到了他的脖頸處。


    他依然不動, 安靜地坐在那裏。


    遠處一對談戀愛的年輕男女看到了, 大呼小叫地跑過來,將他扶了出來。


    邵鎏不走,濕著衣服坐在沙灘上, 象座雕塑一般。


    年輕男女看他精神挺正常的, 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天亮之後, 邵鎏發高燒, 自己去藥房拿了藥, 開車去了言宛黛家。


    在她家樓下, 他坐在車裏等著。


    言父提著一籃子菜從外麵回來, 邵鎏看到後, 下了車。


    言父看到濕著衣服的邵鎏嚇了一跳, 他忙走上前, 關心地問:“小邵啊,你這是怎麽了?”


    邵鎏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伯父,我沒事。”


    “沒事,你這樣?”言父心急火撩的,“你跟我上樓,我讓老伴給你燒點兒薑水喝。”


    邵鎏拒絕了:“不用,伯母生我的氣,肯定不想見我。”


    言父聞言歎了口氣。


    邵鎏問:“伯父,能請你告訴我黛黛去了哪裏嗎?”


    言父搖頭:“不知道。”


    邵鎏抓住言父的胳膊:“伯父,求你了。隻要告訴我她在哪裏就行,我保證,不會傷害她的。”


    言父再次搖了搖頭:“我要是知道,能不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我總覺得,你不是那麽壞的孩子。實話跟你說吧,小黛隻說她要去出個把月的差,但沒說去哪裏。”


    “誰會知道呢?”邵鎏語氣失落。


    言父抬頭:“趙宋這孩子止不定知道。”


    “趙宋?”邵鎏眉峰動了動,“伯父,再見。”


    邵鎏回家換了身衣服,吃了兩粒藥,開車去了趙宋工作的地方。


    他問了前台,說要找趙宋,然後就坐在大廳裏等。


    趙宋穿著瑜伽服,脖子上掛了條白色的毛巾,哼著歌兒從裏麵走出來。


    她斜眼前台小姑娘:“誰找我?”


    小姑娘朝大廳沙發努努嘴。


    趙宋好奇地走過去,當看清楚是邵鎏之後,她想拔腿往回走已經晚了。


    她隻好擠出笑臉迎上前:“邵律師好。”


    邵鎏起身,伸手跟她握了握,問:“言宛黛在哪裏?”


    趙宋使勁搖頭:“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邵鎏盯著她的眼睛:“言宛黛說過,她去哪裏的話,一定會告訴你。”他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一定知道的。”


    趙宋兩手抓著毛巾,輕輕抻了兩下,歪頭說道:“我真不知道。”


    邵鎏看了她兩眼,重新坐下,他低頭看手機:“如果你不說,我就一直待在這裏。”


    趙宋瞪瞪眼睛:“你隨便。”


    她轉身走了。


    中午,趙宋出來吃飯,邵鎏依然坐在那裏,晚上下班,她要走的時候,他還坐在那裏。


    趙宋權當沒看到他,越過他回家了。


    晚上十點,健身中心的經理給趙宋打電話:“趙宋,邵大律師有事找你,你怎麽還推三阻四的?邵律師說了,你不答複他,他就不走。你自己看著辦吧,前台要下班,你今晚來值班吧。”


    經理說完便掛了電話。


    果然邵鎏麵子大,經理竟然不好意思趕人走。


    趙宋直接爆了粗口。


    她氣呼呼地開車趕去了健身中心。


    一進門,她將包直接摔在邵鎏旁邊,不客氣地喊道:“怎麽著,邵律師,想找茬啊?”


    前台小姑娘見狀,拿著自己的包,跟趙宋說了句“我下班了”,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邵鎏抬頭,麵色無波地說道:“我是來求你的,不是來找茬的。”


    他聲音沙啞,臉色蒼白。


    趙宋一愣:“你怎麽了?”


    邵鎏用手捂唇,咳嗽了兩聲:“我沒事。”


    “你感冒了吧?”趙宋近前一步,伸長胳膊,用指尖輕輕觸了觸他的額頭,“哇,這麽燙?”


    “我沒事,”邵鎏條件反射般偏開頭,再次重申,“你隻要告訴我,她在哪裏就可以了。”


    趙宋原地轉圈。


    她站定,掐著腰用手指著邵鎏:“你知道我趙宋最討厭什麽嗎?最討厭男人始亂終棄,你不能負責就不要開始,你開始了就不要輕易結束。知道我他媽怎麽混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嗎?”


    趙宋重重地呼氣:“全是因為渣男。我的初戀就是這個世上最渣的男人。我把最美好的感情給了他,為了他,我什麽都願意。可他呢,這邊兒跟我山盟海誓,轉頭就跟別的女人結婚了。還在我麵前裝什麽情聖,說對我是深愛,對那個女人就隻有利益關係。扯蛋,全他媽扯蛋。”


    趙宋情緒迸發,聲音有些歇斯底裏:“我現在遊戲人生,全是拜那個渣男所賜。但黛黛不一樣,她比我優秀,比我善良,比我單純,她應該過最美好的人生。我們是大學時最好的朋友,我不管變成什麽樣子,她都不嫌棄我,她都一直拿我當朋友,拿我當個正常人來看。”


    她咬牙:“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竟然傷害他?”


    “這樣,”趙宋想到了一個方法,“愛她就願意給她所有。你用一種方式證明你愛她吧。”


    “什麽方法?”邵鎏目光平靜。


    趙宋伸手:“不用多,給言宛黛一處房子和一輛車。房子呢,就新開盤的家園小區吧,車子呢,二十幾萬的就行。兩者相加,六百多萬足夠了。你做到這一點,我立馬告訴你,她在哪裏,否則免談。”


    談錢傷感情,但談錢也最容易驗證感情。


    舍得為你花錢的男人,不一定愛你。


    但不舍得為你花錢的男人,一定是不愛你,或者不夠愛你。


    言宛黛待在寺廟裏,隻要趙宋不說,隻要言宛黛不想聯係他,邵鎏恐怕想盡辦法也不會找到她。


    “何必那麽麻煩。”邵鎏從隨身的包裏拿出紙和筆,“那樣需要費時間,不如我寫個贈與合同,將我現在所住的房子和我目前開的車,贈與言宛黛。”


    他走到前台那裏,低頭趴在桌子上,唰唰開寫。


    他是律師,寫這種東西駕輕就熟,不一會兒,便寫完了。


    他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拿過一旁的印色盒,摁上了紅紅的手印。


    他將贈與合同遞給趙宋,“你看看,滿意的話,現在告訴我。”


    趙宋震驚,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痛快。


    她半信半疑地掃了眼這一紙合同。


    贈與人和受贈人寫得清清楚楚,連身份證號都填在了上麵。


    “你是律師,不會是跟我玩什麽高智商的遊戲吧?”趙宋不太放心。


    “不會,”邵鎏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遞到趙宋跟前,“這人你知道吧,他跟我是同班同學,但卻最看我不順眼,屢次在網上詆毀我。他肯定不會向著我,你用你的手機打給他,讓他看看這一紙合同,若他說沒有問題,那就一定沒有問題了。”


    邵鎏說得坦然,他催促趙宋:“快打吧,我希望盡早知道結果。”


    讓身為律師的死對頭來看這紙合同有無問題,應該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你以為我不會打吧?”趙宋扁扁嘴,“我這人沒那麽磊落。”


    她果真撥打了對方的手機號碼。


    然後她拿著一紙贈與合同跑到角落去接。


    男人聽說是邵鎏寫的合同,非常有興趣地讓趙宋發給他看。


    他幸災樂禍地說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宋拍了照片發送過去。


    一會兒,男人將電話打了回來,他語氣不複剛才的振奮,“這合同沒有問題,他是真心要贈,無任何條件。”


    “您確定沒有問題?”趙宋再次問了遍。


    男人聲音有些低落:“我確定,贈與合同沒有任何問題。”他低咒了聲,“邵鎏就是個神經病。”


    趙宋麵色複雜地走回來。


    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連眼睛都不眨,就將自己的財產贈與了言宛黛。


    她要求六百萬左右就可以了,可邵鎏直接砸過來兩三千萬。


    如果不是因為愛情,他何至於此?


    如果接受財產的言宛黛此時變心,帶著這些財產嫁給別人?


    眼前這個男人應該會受到重創吧?


    趙宋捏著那張紙:“我先替黛黛保存它。”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邵鎏早知是這個結果,他盯著趙宋的眼睛,再次問,“言宛黛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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