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長青市警察局局長, 董亮鴻怎麽可能不知道社會現狀,可是韓桃的這個《報告》中提議的所謂嚴打,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如果不被采納怎麽辦?如果被采納了, 他又將何去何從?


    可是想來想去, 董亮鴻還是猶豫了。這個社會已經處在一個極度病態的狀況之下, 如果不做出改變,那麽普通民眾的生活隻會更加困苦, 在水深火熱中掙紮的人們或許早晚有一天掀起另外一場革丨命,如果真是如此, 那麽這結果可能更加殘酷, 相比較而言, 韓桃的這個《報告》簡直就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而韓桃眸中的篤定, 也叫董亮鴻有幾分動容。


    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他其實知道韓桃的意思,所以在仔細思考一番後, 董亮鴻點了點頭, 語氣也前所未有的鄭重, “韓桃,這《報告》我會盡快上報, 我兒子我也會盡快叫他再次轉學,不過你呢?那五個逃跑的人員裏, 有四個是和你無關的, 但是有一個叫馮永光的, 好像和你認識,不是嗎?”


    點點頭,韓桃說:“沒事兒,另外四個您也已經說了,跟他沒多大關係,所以應該不會跟他合夥幹什麽壞事,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話,應該掀不起什麽風浪。”


    “現在警方已經掌握了他販丨毒的證據,所以他成了通緝犯,而且他是個頭頭,販丨毒數量巨大,所以抓住基本就是個死,可就是因此,他很有可能變成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你無論如何都要小心一點。”董亮鴻雖然心裏對韓桃有了隔閡,可終歸還是認真提醒了她一遍,況且馮永光逃跑了,對他也不是什麽好事,就像他自己說的,馮永光被捉住肯定就是一個死,而被死亡逼著,他什麽事兒都可能幹得出來,然而他是警丨察局長,身邊隨時有警員陪著,韓桃卻不一樣,如果他了解到長安幫和鐵頭幫的交火根源是韓桃出的主意,那麽他很有可能去找韓桃尋仇。


    “叔叔,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倒是董國豪,您看看情況,沒捉住馮永光之前,還是先不要讓他回學校了。”


    “這一點我很清楚,行了,你也回去吧,《報告》我收了,我會直接給上頭發電報,上頭再討論一番,估計就算真的行動,應該也要幾個月甚至一年之後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叔叔。”韓桃衝董亮鴻鞠了一躬,不僅僅為這次的事情,還因為上次他幫助韓桃找到林藝彩的事情。


    從長青市回到鳳棲一中,韓桃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可是想一想,董亮鴻心裏不舒坦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第二天跑步時分,韓桃微微歎著氣對安平柯說:“如果有一天我出於某種目的利用了你,你會是什麽反應?”


    安平柯慢跑的腳步沒有一絲紊亂,“你知道在利用我,那麽你會傷害到我的身體或者利益嗎?”


    “不會,相反我可能還在利用你的同時,給你帶來新的好處。”


    “那我不會生氣,因為你所謂的利用其實是雙贏的,我沒有任何生氣的必要。”


    韓桃沉默了一會兒,說:“可是你如果知道我在利用你,雖然對你也有好處,你的感情也會受到傷害,對嗎?”


    “確實,如果我還是十一二歲小毛孩,我可能在感情上會覺得很受傷,可是成熟一些的人,在思考一番之後,應該都不會較真下去,因為人和人之間,原本就存在著無數的利用和被利用,甚至所謂的友誼也是一種利用,比如你和王豔豔,你利用了她的善良和友好,她也利用了你的輔導和大方,總之這時候說利用反而不好,倒不如說交換,各取所需而已,隻要沒抱著惡意在交友,利用與被利用又有什麽關係?”


    安平柯難得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他略顯涼薄的聲音落在韓桃耳朵裏,融化了她一顆心,是了,人活於世,誰不是生活在利用與被利用中,隻要心存善念,不對人有歹意,那麽利用又有什麽,被利用又有什麽?


    心情風雲初霽,仿佛十幾日的梅雨終於被陽光驅散,乍然出現的驕陽讓一切陰霾破碎,韓桃輕笑出聲:“安平柯,你真是很會安慰人。”


    不管如何,韓桃被他安撫了,心上的那點負擔也悄然間無影無蹤。


    韓桃看不見的地方,安平柯唇角微微揚起,他從來不會安慰人,他隻是對韓桃用心而已。


    兩人慢跑結束,在操場上散步,安平柯走著走著突然問:“韓桃,我們現在算不算男女朋友?”


    韓桃心砰砰亂跳,安平柯聽不到她的回應,側頭看向她,隨後他便看到一張豔若桃花的臉,那好看的眉眼似乎也因為羞澀染上了許多醉意,好看得仿佛一個小妖精,勾得他渾身上下似乎都在冒火。


    喉結上下聳動,安平柯想要再說什麽,可是嘴還沒來得及張開,突然他雙唇就被那個翹著腳跟的小丫頭給攫住了,隨後是一個清淺的吻,在後麵人快要跑到兩人身邊時,韓桃快速後退,隨後小鹿一樣快速跑回了宿舍,再度留下安平柯一個人在操場上,久久不能平靜。


    安平柯和韓桃的戀愛並沒有特意隱瞞,所以十天之後,整個校園幾乎都知道兩人戀愛了,而且兩人感情非常好,如膠似漆的,早上要一起跑操,晚上下晚自習也要一起說說話,中午還要一起吃飯,總之兩人利用所有時間在一起,尤其兩人長得還都好看,所以無論到哪裏,兩人似乎都在秀恩愛撒狗糧。


    又十天之後,董國豪突然回來了,他一見到韓桃就是一臉頹喪,“桃姐,我可能要跟我爸去北京了,怎麽辦,咱倆就要分開了,我們這對苦命鴛鴦啊……”


    韓桃一巴掌拍董國豪腦門上,“苦命鴛鴦形容的是情侶,別隨便比喻。”


    “可我就是很喜歡你啊,你要是真的想跟我談一場風花雪月轟轟烈烈的戀愛,我也可以配合你。”


    “啪。”韓桃又拍了董國豪腦門一下,“說,什麽情況?為什麽要去北京?”


    董國豪可不知道韓桃給他爸寫了一個《報告》,而且這報告的內容是那麽嚴肅的事情,他隻知道他爸升官了,“我爸上次不是把長安幫和鐵頭幫一鍋端了嗎,然後我爸大前天就接到通知,說是北京那邊總部想叫他一塊去部署一個什麽什麽計劃,反正就是嚴厲打擊各種幫派犯罪分子,要保護人民的安全和利益什麽的,總之我爸被連提兩級,我也要跟著我爸去首都了。”


    國家關於嚴打的文件還沒下來,但是既然董亮鴻被提拔了,那麽也就是說她寫的那個《報告》被采納了,而上邊叫董亮鴻過去,應該是商量具體對策,中央應該會從上到下準備一整套的嚴打方針,當然這方針到底什麽時候製作出來不一定,可是嚴打早晚會進行是確定的了。


    “你的戶口怎麽辦?”韓桃問道。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在八十年代初期,農村戶口和城鎮戶口還存在著巨大的差別,而戶口的遷徙也存在著巨大的困難,北京戶口的獲得更是難上加難。


    “這個不用我管,我爸單位肯定能給我解決,他連升兩級,可算是在中央當官了呢。”


    韓桃想一想也是,“這樣很好,你隻要堅持現在的學習方式,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學。”


    畢竟是北京戶口,而北京的分數線和韓桃他們省份的相比,要低了不少,若說這邊現在一個班能考三個的話,此時的北京學子,一個班級至少能考上十五個人,總之首都確實有首都的優勢。


    董國豪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原本他對上大學不報什麽期望的,這時候北京戶口有了,他又怎麽可能不努力一把。


    “我知道,而且我爸已經給我轉到人大附中,這個學校每年的保送名額都好幾個呢。”董國豪想到以後的生活,也滿是憧憬。


    韓桃挺為董國豪高興,此時董國豪拿出了一大盒子的西洋參遞給韓桃,“我爸給你的,那邊還有兩箱汽水,說是讓我替他謝謝你,否則這輩子他可能就釘死在長青市警丨察局局長這位子了,這樣一下連升兩級,如果不是你,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正如安平柯所言,成熟且心胸寬闊的人在思考過後,總會明白過來,所以一時的不愉快早就翻篇,他現在對韓桃充滿了感激,所以他還專門叫董國豪給韓桃送來了西洋參,以及兩整箱子的汽水。


    對西洋參沒什麽興趣,韓桃對那兩箱汽水倒是挺喜歡,因為她看安平柯似乎尤其喜歡喝,偶爾他還會帶著去操場,跑操過後,他經常給韓桃也喝一個。


    汽水在這個時代是非常流行的一種飲料,尤其橘子汽水這種酸酸甜甜味道清爽的飲料。


    “跟我替你爸爸說聲謝謝,另外希望我們能在北京再相遇。”


    “啊?你也要去北京?”


    微微頷首,韓桃說:“你也去了,安平柯也要去,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不是很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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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北京無論從交通、環境、用人方便程度哪個方麵來講,都是韓桃的首選,況且如她所言,安平柯應該也會去北京,所以韓桃思來想去,還是該去北京闖一下。


    一開始如果池飛白願意和她合作,韓桃倒是不在乎到底去哪裏,她甚至可以答應林教授或者楊教授的意見,得一個保送名額,隨後整個高三都可以用來做她的事情,可是池飛白的表現讓韓桃寒了心,所以即便高三會辛苦一些,她也希望能開創自己的事業。


    又兩個星期過去,董國豪已經去了北京,而韓桃也十八周歲了,十八歲生日這一天,韓桃並沒注意,倒是王豔豔和孫來希專門去訂了一個小蛋糕,韓桃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感動了,被人這麽惦記著、關心著,仿佛過去的一切都隻是考驗,那些考驗就是為了讓韓桃遇到這一世這些可愛的人們似的。


    當天晚上,韓桃被安平柯叫出去,隨後她就被安平柯掛了一條細細的白金項鏈,項鏈下方是一個小天鵝,小天鵝優雅的頸項微微彎曲,背上的羽毛柔軟光滑,韓桃一看便知道這項鏈的昂貴程度,但是安平柯是她男朋友,她不會拒絕,隻是心裏,她想著怎麽才能在他的生日上給他一個更好的驚喜。


    抬起腳跟,摟著安平柯的脖子,韓桃將自己掛在他身上,“謝謝你。”


    安平柯無奈地抱住韓桃,真正交往了,安平柯才發現原來韓桃在愛情麵前也是個小女人,會撒嬌、會使小性子、會高興地親自己一口、也會偶爾使壞一般勾引自己,而安平柯無奈的是,他每次都拿韓桃沒轍,而且隻要她一勾丨引,自己一定會上當,就比如現在,韓桃故意貼著他耳朵說:“我成人了喲~”


    韓桃將最後一個字拉得很長,那纏綿柔軟的聲音在安平柯腦海裏翻滾,最後化成一團烈火,在小腹部位燃燒,將小小柯弄得又硬又腫,難受得厲害。


    “別胡鬧。”安平柯每到這時總是這樣,臉上看著氣憤不已,可實際上根本不知道怎麽對付使壞的韓桃,最後的結局幾乎也都一樣:他“氣呼呼”地逃走。


    高三一班的同學幾乎都知道安平柯和一個高二的小美人在談戀愛,可是為什麽他每次去見過小美人,周圍的氣壓似乎都要低好幾度?他這麽生氣,為什麽還要去找她?難道安平柯是受虐狂?


    韓桃笑眯眯回到自習室,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摸到那個小天鵝,唇角便怎麽都落不下來了,她想,或許她真的可以好好愛一場。


    十八歲生日過完,周末,韓桃回了這個身體的老家,找到了村支書和村長,拿到自己的戶口本,衝兩人深深鞠躬,韓桃說:“謝謝你們。”


    支書和村長沒想到韓桃離開了七個月,竟然變得這麽漂亮,原本暗黃的皮膚也變得白嫩嫩的,就連精神頭都不一樣了,他們一開始還擔心這小丫頭怎麽過日子,可是現在看來,她的日子應該比他倆過得都還好。


    “桃丫頭啊,你爹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韓桃搖搖頭,她還真不清楚,幾個月前韓國棟確實去找過他,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他隻是囑咐自己盡量別回家,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有點好奇,“我爹怎麽了?”


    村長長歎一口氣,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支書猶豫著說:“唉,你爹從去年起就非要跟你娘離婚,你娘當然不肯,就叫了的她幾個兄弟看著你爹,後來你爹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再後來有一次,你爹差點被打死了,村裏幾個人也實在看不過去了,偷摸著幫著他逃走了。現在想想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那時候天那麽冷,你爹身上一分錢沒有,說不定……唉……”


    支書說到這裏似乎挺過意不去,村長也是,兩人沉痛的模樣,叫韓桃心也跟著沉了一點,“我見過我爹,他離開鳳棲縣之前去找過我。”


    “啊?真的嗎?”支書和村長都吃驚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盯著韓桃。


    “是的,不過看過我之後就走了,到底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不會死,他應該在某個地方好好生活著的吧。”話說到最後韓桃也沒什麽底氣了,畢竟韓國棟找她的時候正是最冷的時候,沒有多少錢,也沒地方住的他,到底現在如何誰都不清楚。


    支書心裏也不舒坦,畢竟是他的村民,他也算看著這一家人長大,然而結局竟然如此叫人唏噓,可是該說的,支書還是要說清楚:“桃丫頭啊,你也別難過。那什麽,你娘她……她可能要改嫁了。上次他來村裏鬧騰,說是我和村長弄得她家破人亡,非問我要錢。她可能覺得你沒錢吧。最後我和村長,還有會計、婦女主任,我們四個人合計合計,湊出來了兩百六十塊錢,把你那時候說斷絕關係的錢給她了。”


    韓桃原本今天就打算把錢留給村長讓他慢慢給周鳳霞的,沒想到村長竟然替她先給了周鳳霞,也怪不得周鳳霞沒找她鬧呢,這樣也好,省了韓桃很多麻煩。


    將自己準備好的錢放到桌上,韓桃說:“這是兩百六十塊錢整,我今天本來就是來給錢的,但是我一開始的想法是交給你們,你們慢慢給周鳳霞,我不想再被她纏上。現在你們幫我把錢還了,這些錢剛好還給你們。謝謝你們這麽幫著我,以後……我會好好生活的。”


    都是長輩,韓桃肯定不能多給他們錢,那跟打他們臉差不多,韓桃隻能盡量讓他們放心,若是她能把日子過好,他們也跟著高興。


    拿著嶄新的戶口本,韓桃坐上了回鳳棲縣的公交車,車窗外春雨綿綿,四月底的麥田綠油油一片,被春雨滋潤的大地泛起勃勃生機,韓桃的心也跟著明朗了起來,她和周鳳霞,和那個家已經徹底脫離關係,無論那個女人怎麽做,都無法影響到韓桃了,因為在法律上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而且是和周鳳霞沒有任何關係的獨立的一個戶主。


    公交車在破敗的土路上顛簸,這顛簸中,韓桃又想起剛來這個世界時的驚訝和恐慌,她以為母親會安慰自己,可是周鳳霞沒有,她一巴掌抽到自己身上,說自己是個短命鬼,她以為父親會安慰自己,可是韓國棟也沒有,他隻是歉意地看看自己,隨後聽周鳳霞命令幹活去了……


    希望被父母打碎,韓桃不得不親自麵對周圍陌生的一切。


    搖搖頭,韓桃勾動唇角,希望怎麽能寄托在別人身上,未來都是自己爭取的,至於那點微末的親情需要,韓桃還是別去多想了。


    回到鳳棲縣自己家,韓桃便撥通了董國豪的電話,那邊董國豪依舊整天高高興興的,或者說去了北京,他玩得更歡了。


    “喂喂喂,桃姐,是我是我,幹嘛?想我了?想投入我的懷抱了?”


    “滾,我說的那個廠子,你談下來了嗎?”


    “當然,你也知道我多混蛋,一擺出我爸和他幾個戰友的名,他們就麻溜地簽了合同。”


    “那印刷的機器呢?”


    “訂了,後天到,但是安裝加調試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行,很好,我下周過去,然後我們一起申請開公司,然後商標咱們就選用天才係列,我去把基本的事情跑好,之後細節交給你,印刷的話,你找個專門負責的印刷經理吧。”


    “哇塞,你過幾天來看我?好啊好啊,正好我有給你們的禮物,你順便帶回去,孫來希問我要了好幾次,說是想要北京故宮的扇子,我好不容易給買到,花了我兩塊錢呢,可心疼死我了。”


    韓桃忍不住輕笑,孫來希看了本有關故宮的小說之後,便對故宮特別向往,她所說的扇子,也不過是一個印著故宮形狀的團扇。


    “還有,錢夠嗎?”


    “當然夠了,安大哥給了十萬,你又給了兩萬,怎麽可能不夠,你搞笑呢?”


    “行,所有花費你自己記賬,我過去會檢查,不許亂花。”


    “那當然,貪汙腐敗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


    “很好,那你成績呢?”


    “啊啊啊啊啊,我掛了啊,拜拜。”


    嘟嘟嘟……


    電話忙音傳來,韓桃無奈地掛了電話,這個董國豪去了北京後好像已經玩瘋了,韓桃一說學習他就找借口轉移話題,現在倒是好,連話題都懶得轉移了,直接把電話掛了,也真有他的。


    這段時間內,韓桃寫了新的數學卷子,語文卷子的主觀題部分也交給了關俊宏介紹的一個老教授,同時韓桃還和關俊宏介紹的兩個朋友一起合作寫了一套數理化的卷子,總之隻要出版社開起來,韓桃就有書可出。


    但是“狀元係列”這個牌子韓桃不能用了,所以她選擇了“天才係列”,說起來這和狀元係列也差不了多少,但是之後哪個係列能走得遠那就是各自的本事了。


    電話在十天之前已經安裝好了,每個月好幾塊的費用韓桃並不在乎,關鍵她想在北京辦廠,那麽很多事情她不得不多問一問,如果每次都要去找公共電話亭,那就太費勁了,況且九月份開始安平柯應該也會搬去北京,到時候兩人談戀愛都麻煩。


    想著安平柯,韓桃忍不住便帶上了笑。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剛好響起,韓桃記得安平柯說過今天要來給她送膠棗羹的。


    去開門的步伐忍不住便帶上了雀躍,隻是要開門時,韓桃卻突然想起安平柯後來提過一句,今天應該會晚點過來,可現在天色還早,那麽來人不是安平柯?


    想起前段時間的心慌,韓桃瞬間警覺起來,而外麵在等了幾分鍾沒人開門後,一個故意壓低的聲音響起,“馮哥,怎麽回事?”


    “他娘的,我哪兒知道,你不是說看著她進門了嗎?”


    “我是啊。她不會在屋裏,故意不出來吧?”


    “大舌頭,撬鎖。”


    這下韓桃知道了,她一直擔心的馮永光終於出現了,而找不到董國豪的他,首要目標肯定就變成韓桃了,被董國豪和韓桃一起擺了一道,他怎麽可能甘心?


    因為大門上韓桃掛了兩道門閂,加上外麵的鐵鎖 ,韓桃估計他們最快也得一分鍾才能把門打開,所以趁著這一分鍾時間,韓桃快速進屋,再度撥通了董國豪電話,幸而那邊接得很快,隻是這一次接電話的人變成了董亮鴻而已,但是這對韓桃來說更方便了。


    “叔叔,馮永光在撬我門,他們帶著凶器,應該是來殺我的,您能快點組織人救我嗎?”韓桃並不知道馮永光有沒有凶器,她是猜的,而且馮永光到底是不是來殺她的,她也不確定,可是這種情況下往危險了說,肯定沒錯。


    董亮鴻不愧是警察局長,他立刻說:“你手裏備好防禦的武器,我現在就給你聯係,地址跟我說一聲。”


    韓桃快速把地址說了,隨後董亮鴻便掛了電話,韓桃想了想,將匕首拿在了手裏,之後她把堂屋的防盜門緊緊鎖了起來,最後還將厚重的沙發推到門後,她自己則藏到了裏間衣櫥和牆壁的縫隙裏。


    心慌得厲害,韓桃額頭都是冷汗,她豎著耳朵聽外麵動靜。可能門閂太難打開,馮永光幾人用了至少五分鍾時間才打開大門。


    “馮哥,沒人啊,你看堂屋門也鎖著呢,這個防盜門可不好開。”


    “少廢話,快開,我有種感覺,她就在屋裏,一定是猜到我們了,所以她偷偷躲起來了。”


    “那好吧。”


    渾身僵硬,一動不能動,韓桃聽到堂屋的防盜門被什麽東西撬著的聲音,而馮永光則在院子裏左右轉轉,發現這房子又大又好,聲音透著陰冷,馮永光說:“媽的,這段日子我東躲西藏,吃不飽睡不暖,董國豪那混蛋和她倒是過得愜意,娘的,董國豪他爹還升官了,弄不了董國豪,我還弄不了一個韓桃?操,反正現在她的靠山也走了,一個跟家裏還斷絕了關係的小混蛋,我還不信弄不死她?撬,給我快點!”


    接著又是一陣哢啦哢啦的撬門聲,韓桃握著匕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其實如果馮永光不是想殺人,韓桃就算出去和他對打都不怕,最多她可能因為體力差距吃虧,但是很明顯現在的馮永光是帶著殺機的,這時候韓桃就得小心了。


    韓桃搬進來之後加的防盜門確實非常管用,至少馮永光幾人用了十分鍾都還沒有撬開,他們撬開了中間的門鎖,發現上麵竟然還有一個鎖,撬開了上麵的,發現最下麵也有一個鎖,總之,十分鍾之後,韓桃聽到外麵一個男聲說:“馮哥,太麻煩了,這個是從裏麵鎖起來的,沒什麽技巧,隻能硬割開,我們倆現在已經渾身是汗了。”


    馮永光看看已經滿頭是汗的兩個人,搶過工具,便開始繼續切割,邊切割他還邊說:“他娘的,既然是從裏麵鎖上的,那就說明那臭丫頭肯定在家,我還不信了,今天光咱們費的這些勁,我也要弄死她,艸,娘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韓桃額頭的冷汗已經將劉海打濕,外頭馮永光幾人還在拚命撬著門鎖,突然,砰地一聲,防盜門開了……


    “馮哥,你過來幫幫忙,怎麽推不開門?”


    “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堵在後邊了,馮哥,你也過來推一下。”


    “肯定是韓桃幹的,等下。”馮永光放下手裏的工具,就要上前,就在他們三人合力推門的時候,突然一個陰鷙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馮永光幾人同時回頭,隨後馮永光笑了,手裏的砍刀亮閃閃地晃了一圈,“喲,這不是我們的大明星安平柯嗎,哦,對了,我上次好像聽說了,你最近玩的小丫頭好像就叫韓桃,那真是祝賀你了,你的頭頂大概已經住了一片青青草原了,因為韓桃就是個雞,一個萬人……嘭!”


    馮永光的話還沒有說完,安平柯突然一腳踢到他肚子上,他的砍刀還握在手裏,可是人已經倒地不起,劇烈的疼痛叫他抽搐不已。


    另外兩個看這情況,都跟著懵了,即便手裏也拿著武器,可是他們不是頭兒,而且他們也才剛跟著馮永光,現在好了,頭兒一招被被人ko了。


    眸光帶劍,安平柯冷聲說:“你們是誰,來幹什麽?”


    兩個新加入的小混混兒哆哆嗦嗦著說:“我們……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們一個星期前才跟著馮永光的,他跟說我們說這裏住著的女人是個十惡不赦的黑蜘蛛,所以叫我們跟著來為民除害的,我……求大哥放過我們。”


    “是啊是啊,大哥,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們跟著馮永光,是因為他說會給我們工資啊,而且我們啥也沒幹,就撬了幾個鎖頭而已啊,大哥饒命,饒命啊。”


    馮永光在一旁抽搐了半天,終於停了,他捂著肚子,慢慢靠牆坐起來,“安平柯我勸你不要摻和我的事情,否則,我連你也不會放過。”


    安平柯隨意地看一眼馮永光,語氣冷得嚇人,“如果我非要摻和呢?”


    馮永光亮一亮自己的砍刀,說:“那你要是哪天莫名其妙死了,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謝謝你的警告,韓桃的事情,我摻和定了。”


    說罷,安平柯一腳踢到馮永光拿著砍刀的手腕上,長八十多厘米的砍刀砰地一聲落在地上,那聲音叫旁邊倆小混混瞬間一哆嗦,隨後兩人齊刷刷跪在了地上,嘴裏連聲說著:“大哥饒命,大哥饒命啊。”


    “安平柯,你為了這麽個女人得罪我們鐵頭幫?你自己無所謂,你也不在乎你的家人、朋友?”馮永光很知道怎麽威脅人,普通人在聽到這種威脅的時候,基本都會選擇妥協,可是安平柯卻依舊麵容清冷,看向馮永光的視線還透著一絲嘲諷。


    “鐵頭幫?那個和長安幫一起消失的幫派?”


    馮永光語塞,恰巧這時警笛聲響起,馮永光一聽警笛聲,扶著牆就想逃走,可安平柯一左一右兩腳直接將他踹得跪在了冰涼的水泥地麵上。


    另外兩個小混混也想跑,安平柯一人送上一拳,將兩人打倒在地,“跟我求饒沒用,如果沒犯錯,去警局跟警丨察說,他們會根據你們的情況考慮懲罰。”


    警丨察到的時候,馮永光三人全都跪在院子裏,而韓桃這時候才推開沙發出來。


    馮永光一看韓桃出來,也不顧周圍還有好多警丨察,跑著就想過去打她,但是他的手還沒碰到韓桃,就被兩個警丨察一扭,給扣到了身後。


    “我x你媽,韓桃,你和董國豪兩個孫子,你們特麽坑我,坑我們鐵頭幫,你不得好死,我x,他娘的韓桃……”


    馮永光的謾罵聲被警丨察毫不留情地截斷,他們拽著他,將他硬生生塞到了警車後方,隨後警笛聲再次響起,不過幾分鍾時間便再也聽不見。


    環顧一周,韓桃看著那幾個碎掉的鎖頭,無奈地上前一步,靠到安平柯肩頭:“謝謝你。”


    安平柯輕輕住韓桃,溫柔地擁抱著她,安平柯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沒事兒了,有我呢。”


    這天晚上韓桃住到了安平柯家,鄭儀芳心驚膽戰地確認了好幾遍韓桃情況,最後才拍著胸口說:“你一個小姑娘單獨住著太危險了,要不你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怎麽都還能照應著點。”


    韓桃微微一笑,搖頭說:“不用了,我一個人也習慣了,沒事兒,今天隻是我比較倒黴,被幾個小混混盯上了而已。”


    有關馮永光的事情,韓桃並沒有和鄭儀芳說,畢竟韓桃並不希望讓別人擔心,尤其這其中還涉及到董國豪和董亮鴻,鐵頭幫已經沒了,以前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鐵頭幫死了那麽多人,如果有一個人知道了,展開報複那就不好了。


    鄭儀芳還是不放心,緊張地問道:“你怎麽會被他們盯上?”


    “可能我買東西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我錢包吧。”韓桃似乎很是無奈。


    “以後小心點,那些窮光蛋不務正業,整天遊手好閑的,他們一看你一個小丫頭這麽有錢,肯定覺得好上手。你以後錢包少拿點錢,對了,要不我給你縫一個小布袋吧,這樣你把錢包放到這個小布袋裏,拿錢的時候正好小布袋也能擋一擋是。”鄭儀芳似乎還是有點後怕。


    韓桃也後怕,如果當時安平柯沒有去呢?他們不出三十秒應該就能把門推開,而韓桃這麽大個人,雖然躲著,一兩分鍾之內應該也會被找到,可警車是又過了大約五分鍾才到的,這五分鍾到底發生什麽,誰都不能確定。


    想到這裏,韓桃便有點心虛地看向了安平柯,安平柯隻是沉默地喝著骨頭湯,沒吱聲。


    “謝謝阿姨,要是不麻煩,您就給我做一個吧,我一定會用的。”


    “行行,我明天就去給你裁點布去,唉,韓桃呀,你以後要是沒事兒,就來我家這邊住著唄,你看看平柯,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都沒人跟我說話,你來了,我還能有個人陪著。”


    韓桃輕笑著對悶葫蘆說:“今天真是多虧了安平柯。”


    “都是他應該做的,對了,韓桃你要不要跟平柯學點自保的招數啊,你別看這小子跟悶葫蘆似的,他從七歲到十五歲,八年裏他跟一個軍長叔叔學了不少東西呢,一般人十個八個的都不是他對手。”


    “真的?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安平柯,可以嗎?”


    放下骨頭湯,安平柯點點頭,“可以。”


    晚上睡覺前,安平柯到客房給韓桃送牛奶,隨後韓桃偷偷關上了門,接著就把自己又掛到安平柯身上了,“你竟然還有一個軍長朋友?怪不得你打架這麽厲害。說,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安平柯把韓桃從自己身上揭下來,聲音並不溫柔,“那你也該跟我坦白你到底幹了什麽吧?董國豪的父親為什麽突然提幹,鐵頭幫和長安幫為什麽突然爆發了那麽激烈的混戰?為什麽馮永光不顧一切都想殺了你?”


    韓桃知道自己躲不過,其實從馮永光被捉住,安平柯臉色都不是很好,隻是當時不好對受到驚嚇的韓桃發作而已,此時,看韓桃已經沒事兒了,安平柯便開始算賬了。


    “那你先保證自己不生氣,否則,我還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你要知道,我可是超~級~怕你生氣的。”韓桃故意撒嬌一般靠到安平柯身上。


    安平柯無奈,鄭儀芳還在,他倆的關係她還不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安平柯又根本無法抑製地被韓桃吸引。


    “你都已經做完了,我生氣也無濟於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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