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您是想要繡什麽？”
聞言，徐琪輕皺眉頭想了想, 不過幾秒心中便有了主意，聲音柔和悅耳, “一套唐裝, 這次也是要在鎮子上等老裁縫給長輩們製作衣衫，前天剛拿到手, 如果可以，希望你母親在衣服上繡一些東西，也能給我婆婆驚喜。”
徐琪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和婆婆這些年相處的就跟母女倆一般, 心裏也自然希望婆婆每天心裏都能是滿足高興的。
“唐裝啊。”喬檬沒有擅自決定, 而是麵帶抱歉，“阿姨，我媽媽現在還在小學當老師, 晚上要備課, 繡品的話, 我需要回去問下。”
站在喬檬旁邊的喬老太也點著頭, “是該回去問問你媽, 而且這繡藝傷眼睛, 你媽天天晚上備課我就跟她說過得好好保護眼睛, 可不能老熬夜。”
這麽一會, 徐琪倒是發現, 看來對麵這對婆媳的關係也很不錯。
“那是自然, 這樣吧，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過來一趟，如果你母親同意就勞煩她來鎮子上一趟，如果沒辦法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好。”
等徐琪走了以後，喬老太連忙心疼的拉著喬檬到了後廚，“本來是讓你過來好好吃，開個小灶的，結果還耽誤了這麽久。”
喬老太一邊說，一邊把鍋裏放的飯菜拿了出來，一盆白米飯，一份鯽魚豆腐湯還有一份紅燒雞塊，不得不說，這午飯哪怕是放到後世，也是不錯的。
喬老太給喬檬盛了滿滿冒尖的一碗飯，“多吃點，吃得多長高高，還有我怎麽瞅著檬檬你又瘦了？”
這一家子春節過後，都胖了幾斤，倒是喬檬，沒胖不說，臉上的肉明顯少了。
“奶，我這不是瘦，是身上的肉更結實了。”喬檬笑嘻嘻的回答著喬老太，她養生操不是白練的，雖然看著瘦，但是其實真上稱一點斤數都沒少，說完，又夾了一塊魚肉，挑好刺後放到了喬老太的碗裏，“奶，你忙活了一上午，也多吃點。”
“怎麽沒把佳佳和春妮叫來？奶準備的飯菜都是夠夠的。”喬老太吃完喬檬夾的魚肉開口問道。
雖然喬老太更喜歡和自己孫女兩個人一起吃飯，但是她可不希望孫女和其他同學因為自己的關係處不好。
喬檬小口的喝著魚湯，濃鬱鮮香，味蕾一瞬間感到滿足。
“因為想到奶你這邊可能會很多人，她們倆來說不得還要幫忙，就沒讓她們來。”
聽到喬檬的話，喬老太一樂，“還是我孫女明白，你奶的包子咋可能賣不出去。”
就是時蔬湯賣的不大好，明天考慮著不賣湯，就賣包子，更省事。
喬檬吃完飯後，又幫著喬老太收拾了下店裏，才重新去上學，以至於她離開好久，喬老太還在後麵糾結，她這到底是給孫女開小灶了，還是給孫女添了麻煩？
因為還有幾家的湯碗沒有送回來，喬老太就在店裏多等了一會，大部分家裏都是回去倒騰出碗就送了過來，倒是也沒等太久，喬老太記憶力還行，眼見的都是熟悉的麵孔。
隻是過了會，看著跟前這個長相清雋、姿態矜貴、眉宇間卻滿是不羈的少年後，喬老太肯定，她沒見過這孩子，不然這麽好看的孩子她不會沒印象。
謝硯書將托盤和碗拿過來後，雖然臉上冷冷的不帶笑，但是說話語氣還是挺有禮貌的，“奶奶您好，我伯母讓我把碗送過來。”
“你伯母？”
見喬老太疑惑，謝硯書想了會形容道，“就是穿著白大掛的女醫生。”
一聽是想跟自己兒媳婦訂唐裝的徐琪的侄子，喬老太恍然，這倆人氣質還真是鎮子上少見的，想來跟自小的家庭環境教養有關。
“嗯，碗放這就行。”喬老太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臉上的笑親切了幾分，畢竟是未來可能的大主顧，得對人好點。
謝硯書放好碗和托盤，又對喬老太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剛轉身看到了被自己忽視的木板牌子，價格倒是他在這鎮子上見過的獨一份，貴，貴的很不做作，光明正大的寫出來告訴你。
想了想時蔬湯的味道，謝硯書暗自點頭，對得起這價格。
至於包子，謝硯書一口沒吃，因為聞著味道，就知道裏麵又是薑又是蒜，對於這些在很多人看來是做菜必不可少的佐料，謝硯書一向是敬而遠之。
從他有記憶嚐到薑蒜的味道後，謝硯書就打定主意，這輩子不會再碰第二次。
……
當天晚上，一家四口圍在桌邊吃飯的時候，喬老太和喬檬就將徐琪說的事情同尚婷提了出來，尚婷頗為驚訝，捂著嘴有些不敢信。
“讓……讓我繡唐裝？”“可是我的繡藝遠遠比不上我媽她老人家啊。”
喬檬可不想讓她媽妄自菲薄，轉身望著尚婷肯定道，“媽，你忘了去年去姥姥家，姥姥說你的手藝已經可以出師了麽？雖然這一年下來，你沒繡大物件，但是衣服，床單被褥，手帕不都繡了很多麽，我可不信你繡工退步了。”
“或許媽你現在的繡藝不如姥姥，但是要說遠遠比不上，是不可能的。”
聽到消息後，就打心底裏為妻子高興的喬衛明見喬檬這麽說，也點頭附和，“是啊，我看你平時繡的那些花花草草，活靈活現的，有的還有水珠呢，我都忍不住去摸。”
被喬檬和喬衛明一說，尚婷臉上漫上紅暈，拍了下喬衛明的胳膊，佯裝生氣：“瞎說什麽呢，哪有你倆說的那麽好。”即使嘴上這麽說，尚婷心裏到底動搖了幾分。
喬老太笑眯眯的看著，真好，這才是一家人嘛，分家真的是她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行了，老二媳婦兒，我看著你對刺繡可比當小學老師有興趣多了，這機會都送到了跟前，哪還能擋在門外，再說不還沒定下來麽，明天你跟小學請個假，咱們一起去鎮子上，看看人家要求是什麽，要是能做到，咱們就考慮接下來，做不到咱們也不強求。”
“我同意奶的話！”喬檬挺直身板，舉著手一本正經道。
“我同意媽的話！”喬衛明有樣學樣，也舉著手，舉了一會，又舉起另一隻手，“我雙手同意！”
“哈哈哈哈哈，你們倆活寶。”尚婷笑完停下來，看著丈夫和女兒鼓勵的目光，堅定了點了下頭，繡別的她不敢說，但是衣衫還是有把握一試的。
月明星稀，不大的院子裏，卻滿是笑聲。
與喬衛明家隻隔了一道牆的這邊，陳燕聽著笑聲心情有些不美麗，過年那件事之後，喬老太對她就沒個好臉色，自己男人也是，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都是一家人，哪用得著算那麽清楚，她……不就是想著占占便宜麽。
這麽一想，陳燕心裏也有點沒底氣，看著飯桌上安安靜靜吃飯的姐弟倆，想到喬檬動不動拿肉給倆人吃的舉動，陳燕重重的歎了口氣，其實老二家，也挺不錯的。
第二天一早，喬衛明去廠子前，幫尚婷跟小學請了假，然後才去上班，而尚婷則是和喬老太一起出發去鎮子上。
這天上午，不僅喬檬過來了，就連關心媳婦兒的喬衛明都特意趕完工作後，飯都沒來及吃，就過來看看。
徐琪見到和明若長相上有幾分相似的尚婷，當下就笑了起來，“一看到你，我就知道錯不了，跟明繡師長的很像，對了，我叫徐琪，昨天還沒跟你們自我介紹。”
“徐同誌你好，我是尚婷，明若是我母親。”尚婷含笑回應，舉止閑雅，“如果我母親知道您對她繡品的評價，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樣吧，我這東西也賣完了，你們進屋講，門口大太陽怪曬人的。”
今天因為沒賣湯，加上昨天吃過包子的不少都是回頭客，喬老太中午沒賣一會，就賣完了，甚至很多人知道喬老太就準備了100個包子後，極力建議她多準備一些。
因此徐琪下班過來的時候，店裏早就收拾幹淨妥當。
“徐同誌，我聽說，你想要繡唐裝，不知道是想繡什麽樣子的？”尚婷雖然來之前心裏有些緊張，但是真見到人，談到跟刺繡有關的東西後，整個人反而都分放鬆了下來。
聞言徐琪從帶來的包裏拿出一個絲綢包袱，單單看著就能感受到這綢布的絲滑。
喬老太眸色微閃，要是她沒認錯的話，這料子的織布手藝分明是貢品才能有的，再抬頭看了看眼前氣質出眾的徐琪，喬老太暗自點頭，如果媳婦兒這次繡好了，絕對可以打出好名聲。
“這兩套唐裝是我請老裁縫製作出來的，也是送給我公公婆婆的禮物，我想請你在這袖口處繡上銀杏葉，衣擺上以條紋勾邊。”
聽她婆婆回憶，她與公公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正是銀杏金黃的時候，繡上銀杏葉也算應景。
這要求倒是不難，尚婷對於繡山水植物最有心得，倒是人物稍弱一籌，“那麽請問這兩套唐裝需要什麽時間內繡好？”
“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之後我會去京市。”
尚婷在心裏估算了一下時間，點頭笑道：“半個月時間可以，到時候怎麽聯係徐同誌你？”
知道能夠在自己離開鎮子前拿到唐裝，徐琪也很高興，“我就在鎮中心醫院，跟他們說找徐醫生就行。”
說完，徐琪又從肩包裏拿出一疊用牛皮紙包好的鈔票，“這裏是一千元整，算是定金，價格這邊尚繡師你定就好。”
喬檬沒想到徐琪看上去溫溫柔柔的，辦事風格這麽爽快，這時候的一千塊，可已經頂的上城裏職工兩三年的工資。
“哪裏用的了這麽多。”尚婷本來想著幾百就好，誰知道徐琪直接給定金不說，上來就是一千元。
徐琪笑著搖了搖頭，“刺繡這手藝現在會的人越來越少，我在國外那幾年就沒見過幾個，手藝瞧著也沒你好，這一千元你放心拿。”
聽到徐琪這麽說，尚婷也不是扭捏的人，“那說好了，一共就一千，也沒什麽定金尾款。”
“好。”徐琪雖是答應，但到底覺得占了些許便宜，隻想著以後若是尚婷想在這方麵有所發展，她可以幫上一些。
等徐琪走了以後，喬老太，喬衛明還有喬檬把尚婷圍住，說出來的話算是讚美。
“老二媳婦兒，你這就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啊。”
“我媳婦真厲害！我在廠子裏也得好好努力了！”話是這麽說，喬衛明心裏卻在考慮其他出路，最近因為市場經濟改革，廠子發展前景並不如他一開始看的好，或許真的要另謀出路，不然怎麽好好養一家子。
喬檬比了個大拇指，“媽，真棒！”
心裏深深埋藏的願望，有朝一日終於要實現，尚婷隻覺得像是做夢一般，她不是沒想過，如果家裏沒出這麽多事，她是不是能跟她媽一樣成為繡師，可是看到丈夫女兒，卻不曾後悔，而現在，她再一次抓住了機會。
真好。
“圖標？”
尚婷坐在繡台前，手裏還拿著針，深秋的金黃銀杏，星星點點的已經顯露出大致的輪廓，喬檬溫習完書本上的知識後，就搬著小竹椅坐在尚婷旁邊看。
手裏的唐裝絲滑細膩，絕非是一般布料可比，尚婷也是見獵心喜，這些天繡的尤為驚喜。
聽到尚婷的話，喬檬微微點頭，說出了剛才就在心裏整理好的措辭，“就像現在很多女同誌用的百雀羚，隻要說出名字，你就知道它是幹什麽的，你可以想象的出它特有的包裝，顏色，功效。”
“那麽媽，你也可以在自己的繡品上加上專屬的小標記，比如一朵雲，一片竹葉等等，讓別人看到就知道是尚繡師繡的。”
不得不說，喬檬說的這番話給尚婷打開了新大門，隻是心底還是有一些猶豫，“這，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找我來繡。”
在尚婷看來，這次的機會實屬難得，下一次還能碰到的幾率是很小的。
聞言，喬檬不以為意道：“沒人來找，我們就加工好賣出去，我瞅著現在街道上，女同誌們穿的衣服種類多了許多，班上同學說，他在上海的親戚都穿什麽舶來貨，款式顏色都比我們這裏穿的鮮活。”
喬檬說完，果然見到尚婷眼裏多了些許亮光。
其實所謂的同學都是喬檬杜撰出來的，舶來貨這時候穿的也並不是很多，流行起來大約還需要兩三年，但是尚婷現在並不知道。
“媽，你給我做的裙子，學校的小夥伴好多都特別喜歡，以後有精力有時間，我們可以專門做定製衣服。”
“到時候，我們可以做出成衣擺在店裏，也可以根據顧客的需求給出設計圖，然後走出去，她們都要說是媽你繡的衣服。”
不得不說，尚婷還真被喬檬說的心動，但是轉眼就想明白其中關鍵，這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真的想要實施起來，考慮的事情很多。
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夢想，想著現如今逐漸變好的局勢，尚婷覺得自己可以奢望一些。
而本來端著切好的蘋果來給自己媳婦兒和閨女吃的喬衛明，站在門口將喬檬和尚婷之間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微垂眼眸看不清其中的心緒，良久，才重新抬頭，眸子中全是堅定的神采，為了家人，他現在努力的還真是遠遠不夠。
周六早上吃完早飯，喬老太罕見的決定不去鎮子上賣包子，並且讓全家一起開個家庭例會，喬衛新也有幸參與其中。
不得不說，喬衛新最近越發出息，知道主動到喬老太的店裏幫忙，那天喬檬過去的時候，發現大大小小的活全都被喬衛新包攬，她和喬老太隻要在旁邊看著就好，因為這件事，鎮子上好幾戶人家都看好了喬衛新，過來給自己閨女或者孫女打聽。
一個即將畢業的高中生，長的端正，孝順家人，還手腳勤快，怎麽看都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喬檬覺得，要是喬衛新身後長了尾巴，這尾巴都能翹上天去。
“這次開會呢，就是想問下老二媳婦兒，是怎麽打算的，真準備白天上課晚上繡衣服這麽下去？”
“家裏不差那點電錢，可是雖然現在通電了，比以前用蠟燭亮，但還是累眼睛，你就不怕熬壞了？”
聽著喬老太關心的話，尚婷和喬衛明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笑，尚婷轉過身說道：“這件事我同衛明商量過，從下周開始，小學的工作就不去了，推薦給別人，我就在家裏專心刺繡。”
這次要求的精細度比以往要多很多，尚婷哪怕全心全意的繡，也要花費上十來天的時間。
說完後，尚婷頓了頓繼續道：“之前一直沒決定，是在考慮要不要為了眼前這短暫的利益而放棄長久的生計，可是衛明說的對，我接下這個活，不是因為能賺多少，而是想要實現我心底沉澱了幾年的夢想，我的繪畫，繡藝，終於有一天能派上用場，這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當時決定為夢想努力一下，那麽我就不想放手，哪怕真的撞了南牆，一無所獲，以後也不會後悔。”
喬衛明握了握尚婷的手，眼中滿是鼓勵，“那我這個做丈夫的肯定要支持下去。”即使一無所獲，身後也一直都有我在。
“這個決定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喬老太沉思了一會說道。
喬檬也在旁邊附和的點頭，倒是喬衛新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嫂子要放棄安安穩穩的小學老師工作，這是村子裏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告訴他，此時不宜開口。
其實喬衛新的想法，代表了村子裏很多人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比起地裏刨土賺錢，在村小學當老師可舒坦多了，繡東西賺錢哪裏比當老師來的穩定。
“那我說的圖標，媽你覺得怎麽樣？”
尚婷見狀，臉上笑意都濃了幾分，“嗯，打算設計出一個自己的圖標，不過這次的唐裝就不繡了，也算是彌補老人家的一個遺憾。”
“好。”喬檬彎了彎眉眼，本來她也沒打算要讓老媽在這次的唐裝上繡什麽圖標，不過是看她在小學老師和繡藝之間平衡不了總是糾結，想要點醒而已，未來可不能隻局限在僅僅是等著別人找上門刺繡，不管尚婷做什麽決定，她這個當女兒的，都會支持。
喬衛新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默默的舉起手，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麽，嫂子的小學老師的位置空出來後給誰？”
這倒是個問題，尚婷想了想，心下也沒個注意，“按理說，作為之前的老師，我可以跟村長這邊推薦一個人，到時候簡單的考核一下就好，當然，如果沒有推薦的人，就全由村長他們來選，當然到時候還是要考核一番。”
隻能說，如果被尚婷推薦，那麽這個人，比其他人更早的拿到機會而已，並不是任何人，被推薦就一定能當上老師。
雖然隻是村小學，並且還沒幾個學生，但是進入要求也是很嚴格的！
摘選自村長原話。
“媽，你有人選了麽？”
尚婷還是了解自己閨女的，見喬檬問起來，就知道喬檬心裏有想要推薦的人，當下就詢問道：“檬檬有合適的人介紹麽？”
“嗯，就是翟嬸子，我聽穀子哥說，他輟學後，有些算數還是翟嬸子教他的。”
翟茹小的時候，家境也算殷實，有過老師教，隻是後麵生活卻不太如意。
兩家的關係本來就挺好，尚婷同翟茹更是能經常說上幾句話，對翟茹的人品也是十分了解的，如果翟茹能夠當上村小學的老師，他們家的條件也會得到一些改善。
於是，尚婷沒想一會，就點頭答應道：“等明天我就去跟村長說這件事，也希望穀子媽能順順利利的通過考核。”反正推薦以後，她肯定是要給翟茹開開小灶的，雖然考核的內容，題目她不知道，但是劃重點的能力還是有的。
……
第二天一上午的時間，全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尚婷居然辭掉了村小學老師的崗位，要知道，這份活計不管是在村裏人的眼裏，還是下鄉知青的眼裏，都是一個香餑餑，結果尚婷倒好，主動辭了？
不少人表示不理解，還有的人對那個位置躍躍欲試，三三兩兩的都去了沈常德這個村長家裏打聽消息。
說實話，沈常德也沒問出來尚婷為什麽這麽做，對於來打探的隻能說愛莫能助，至於想要競爭小學老師的，沈常德統一口徑，要等翟茹也就是穀子媽考核以後，如果她沒有考核通過，再選人考核，同樣的，如果翟茹考核通過，那麽自然也就沒其他人什麽事。
知道消息後的周曉靜差點把手紮了，看著縫補了半天還是不怎麽好看的衣服，周曉靜氣的扔到了一邊。
本來她已經想好安定下來和沈常望去扯個證，好好過日子，但是誰知道家裏突然來了信，說她很有可能盡快回城，周曉靜到底沒能忍住誘惑，沒辦法，即使沈常德這個人還算靠譜，可是比起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城裏來說就有些不夠看。
因為這件事，這段時間她一直拖著，哪怕沈常德說到結婚，她也總是扯到別的話題，甚至還動不動就用當初尚婷的事情懟過去。
自己那時候造了半天謠，都沒能讓尚婷丟了村小學老師的位置，現在可倒好，尚婷居然自己辭掉了？還推薦一個村裏人當老師？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村村相護？你們就是沒把他們這些知青當自己人！
聞言，徐琪輕皺眉頭想了想, 不過幾秒心中便有了主意，聲音柔和悅耳, “一套唐裝, 這次也是要在鎮子上等老裁縫給長輩們製作衣衫，前天剛拿到手, 如果可以，希望你母親在衣服上繡一些東西，也能給我婆婆驚喜。”
徐琪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和婆婆這些年相處的就跟母女倆一般, 心裏也自然希望婆婆每天心裏都能是滿足高興的。
“唐裝啊。”喬檬沒有擅自決定, 而是麵帶抱歉，“阿姨，我媽媽現在還在小學當老師, 晚上要備課, 繡品的話, 我需要回去問下。”
站在喬檬旁邊的喬老太也點著頭, “是該回去問問你媽, 而且這繡藝傷眼睛, 你媽天天晚上備課我就跟她說過得好好保護眼睛, 可不能老熬夜。”
這麽一會, 徐琪倒是發現, 看來對麵這對婆媳的關係也很不錯。
“那是自然, 這樣吧，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過來一趟，如果你母親同意就勞煩她來鎮子上一趟，如果沒辦法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好。”
等徐琪走了以後，喬老太連忙心疼的拉著喬檬到了後廚，“本來是讓你過來好好吃，開個小灶的，結果還耽誤了這麽久。”
喬老太一邊說，一邊把鍋裏放的飯菜拿了出來，一盆白米飯，一份鯽魚豆腐湯還有一份紅燒雞塊，不得不說，這午飯哪怕是放到後世，也是不錯的。
喬老太給喬檬盛了滿滿冒尖的一碗飯，“多吃點，吃得多長高高，還有我怎麽瞅著檬檬你又瘦了？”
這一家子春節過後，都胖了幾斤，倒是喬檬，沒胖不說，臉上的肉明顯少了。
“奶，我這不是瘦，是身上的肉更結實了。”喬檬笑嘻嘻的回答著喬老太，她養生操不是白練的，雖然看著瘦，但是其實真上稱一點斤數都沒少，說完，又夾了一塊魚肉，挑好刺後放到了喬老太的碗裏，“奶，你忙活了一上午，也多吃點。”
“怎麽沒把佳佳和春妮叫來？奶準備的飯菜都是夠夠的。”喬老太吃完喬檬夾的魚肉開口問道。
雖然喬老太更喜歡和自己孫女兩個人一起吃飯，但是她可不希望孫女和其他同學因為自己的關係處不好。
喬檬小口的喝著魚湯，濃鬱鮮香，味蕾一瞬間感到滿足。
“因為想到奶你這邊可能會很多人，她們倆來說不得還要幫忙，就沒讓她們來。”
聽到喬檬的話，喬老太一樂，“還是我孫女明白，你奶的包子咋可能賣不出去。”
就是時蔬湯賣的不大好，明天考慮著不賣湯，就賣包子，更省事。
喬檬吃完飯後，又幫著喬老太收拾了下店裏，才重新去上學，以至於她離開好久，喬老太還在後麵糾結，她這到底是給孫女開小灶了，還是給孫女添了麻煩？
因為還有幾家的湯碗沒有送回來，喬老太就在店裏多等了一會，大部分家裏都是回去倒騰出碗就送了過來，倒是也沒等太久，喬老太記憶力還行，眼見的都是熟悉的麵孔。
隻是過了會，看著跟前這個長相清雋、姿態矜貴、眉宇間卻滿是不羈的少年後，喬老太肯定，她沒見過這孩子，不然這麽好看的孩子她不會沒印象。
謝硯書將托盤和碗拿過來後，雖然臉上冷冷的不帶笑，但是說話語氣還是挺有禮貌的，“奶奶您好，我伯母讓我把碗送過來。”
“你伯母？”
見喬老太疑惑，謝硯書想了會形容道，“就是穿著白大掛的女醫生。”
一聽是想跟自己兒媳婦訂唐裝的徐琪的侄子，喬老太恍然，這倆人氣質還真是鎮子上少見的，想來跟自小的家庭環境教養有關。
“嗯，碗放這就行。”喬老太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臉上的笑親切了幾分，畢竟是未來可能的大主顧，得對人好點。
謝硯書放好碗和托盤，又對喬老太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剛轉身看到了被自己忽視的木板牌子，價格倒是他在這鎮子上見過的獨一份，貴，貴的很不做作，光明正大的寫出來告訴你。
想了想時蔬湯的味道，謝硯書暗自點頭，對得起這價格。
至於包子，謝硯書一口沒吃，因為聞著味道，就知道裏麵又是薑又是蒜，對於這些在很多人看來是做菜必不可少的佐料，謝硯書一向是敬而遠之。
從他有記憶嚐到薑蒜的味道後，謝硯書就打定主意，這輩子不會再碰第二次。
……
當天晚上，一家四口圍在桌邊吃飯的時候，喬老太和喬檬就將徐琪說的事情同尚婷提了出來，尚婷頗為驚訝，捂著嘴有些不敢信。
“讓……讓我繡唐裝？”“可是我的繡藝遠遠比不上我媽她老人家啊。”
喬檬可不想讓她媽妄自菲薄，轉身望著尚婷肯定道，“媽，你忘了去年去姥姥家，姥姥說你的手藝已經可以出師了麽？雖然這一年下來，你沒繡大物件，但是衣服，床單被褥，手帕不都繡了很多麽，我可不信你繡工退步了。”
“或許媽你現在的繡藝不如姥姥，但是要說遠遠比不上，是不可能的。”
聽到消息後，就打心底裏為妻子高興的喬衛明見喬檬這麽說，也點頭附和，“是啊，我看你平時繡的那些花花草草，活靈活現的，有的還有水珠呢，我都忍不住去摸。”
被喬檬和喬衛明一說，尚婷臉上漫上紅暈，拍了下喬衛明的胳膊，佯裝生氣：“瞎說什麽呢，哪有你倆說的那麽好。”即使嘴上這麽說，尚婷心裏到底動搖了幾分。
喬老太笑眯眯的看著，真好，這才是一家人嘛，分家真的是她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行了，老二媳婦兒，我看著你對刺繡可比當小學老師有興趣多了，這機會都送到了跟前，哪還能擋在門外，再說不還沒定下來麽，明天你跟小學請個假，咱們一起去鎮子上，看看人家要求是什麽，要是能做到，咱們就考慮接下來，做不到咱們也不強求。”
“我同意奶的話！”喬檬挺直身板，舉著手一本正經道。
“我同意媽的話！”喬衛明有樣學樣，也舉著手，舉了一會，又舉起另一隻手，“我雙手同意！”
“哈哈哈哈哈，你們倆活寶。”尚婷笑完停下來，看著丈夫和女兒鼓勵的目光，堅定了點了下頭，繡別的她不敢說，但是衣衫還是有把握一試的。
月明星稀，不大的院子裏，卻滿是笑聲。
與喬衛明家隻隔了一道牆的這邊，陳燕聽著笑聲心情有些不美麗，過年那件事之後，喬老太對她就沒個好臉色，自己男人也是，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都是一家人，哪用得著算那麽清楚，她……不就是想著占占便宜麽。
這麽一想，陳燕心裏也有點沒底氣，看著飯桌上安安靜靜吃飯的姐弟倆，想到喬檬動不動拿肉給倆人吃的舉動，陳燕重重的歎了口氣，其實老二家，也挺不錯的。
第二天一早，喬衛明去廠子前，幫尚婷跟小學請了假，然後才去上班，而尚婷則是和喬老太一起出發去鎮子上。
這天上午，不僅喬檬過來了，就連關心媳婦兒的喬衛明都特意趕完工作後，飯都沒來及吃，就過來看看。
徐琪見到和明若長相上有幾分相似的尚婷，當下就笑了起來，“一看到你，我就知道錯不了，跟明繡師長的很像，對了，我叫徐琪，昨天還沒跟你們自我介紹。”
“徐同誌你好，我是尚婷，明若是我母親。”尚婷含笑回應，舉止閑雅，“如果我母親知道您對她繡品的評價，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樣吧，我這東西也賣完了，你們進屋講，門口大太陽怪曬人的。”
今天因為沒賣湯，加上昨天吃過包子的不少都是回頭客，喬老太中午沒賣一會，就賣完了，甚至很多人知道喬老太就準備了100個包子後，極力建議她多準備一些。
因此徐琪下班過來的時候，店裏早就收拾幹淨妥當。
“徐同誌，我聽說，你想要繡唐裝，不知道是想繡什麽樣子的？”尚婷雖然來之前心裏有些緊張，但是真見到人，談到跟刺繡有關的東西後，整個人反而都分放鬆了下來。
聞言徐琪從帶來的包裏拿出一個絲綢包袱，單單看著就能感受到這綢布的絲滑。
喬老太眸色微閃，要是她沒認錯的話，這料子的織布手藝分明是貢品才能有的，再抬頭看了看眼前氣質出眾的徐琪，喬老太暗自點頭，如果媳婦兒這次繡好了，絕對可以打出好名聲。
“這兩套唐裝是我請老裁縫製作出來的，也是送給我公公婆婆的禮物，我想請你在這袖口處繡上銀杏葉，衣擺上以條紋勾邊。”
聽她婆婆回憶，她與公公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正是銀杏金黃的時候，繡上銀杏葉也算應景。
這要求倒是不難，尚婷對於繡山水植物最有心得，倒是人物稍弱一籌，“那麽請問這兩套唐裝需要什麽時間內繡好？”
“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之後我會去京市。”
尚婷在心裏估算了一下時間，點頭笑道：“半個月時間可以，到時候怎麽聯係徐同誌你？”
知道能夠在自己離開鎮子前拿到唐裝，徐琪也很高興，“我就在鎮中心醫院，跟他們說找徐醫生就行。”
說完，徐琪又從肩包裏拿出一疊用牛皮紙包好的鈔票，“這裏是一千元整，算是定金，價格這邊尚繡師你定就好。”
喬檬沒想到徐琪看上去溫溫柔柔的，辦事風格這麽爽快，這時候的一千塊，可已經頂的上城裏職工兩三年的工資。
“哪裏用的了這麽多。”尚婷本來想著幾百就好，誰知道徐琪直接給定金不說，上來就是一千元。
徐琪笑著搖了搖頭，“刺繡這手藝現在會的人越來越少，我在國外那幾年就沒見過幾個，手藝瞧著也沒你好，這一千元你放心拿。”
聽到徐琪這麽說，尚婷也不是扭捏的人，“那說好了，一共就一千，也沒什麽定金尾款。”
“好。”徐琪雖是答應，但到底覺得占了些許便宜，隻想著以後若是尚婷想在這方麵有所發展，她可以幫上一些。
等徐琪走了以後，喬老太，喬衛明還有喬檬把尚婷圍住，說出來的話算是讚美。
“老二媳婦兒，你這就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啊。”
“我媳婦真厲害！我在廠子裏也得好好努力了！”話是這麽說，喬衛明心裏卻在考慮其他出路，最近因為市場經濟改革，廠子發展前景並不如他一開始看的好，或許真的要另謀出路，不然怎麽好好養一家子。
喬檬比了個大拇指，“媽，真棒！”
心裏深深埋藏的願望，有朝一日終於要實現，尚婷隻覺得像是做夢一般，她不是沒想過，如果家裏沒出這麽多事，她是不是能跟她媽一樣成為繡師，可是看到丈夫女兒，卻不曾後悔，而現在，她再一次抓住了機會。
真好。
“圖標？”
尚婷坐在繡台前，手裏還拿著針，深秋的金黃銀杏，星星點點的已經顯露出大致的輪廓，喬檬溫習完書本上的知識後，就搬著小竹椅坐在尚婷旁邊看。
手裏的唐裝絲滑細膩，絕非是一般布料可比，尚婷也是見獵心喜，這些天繡的尤為驚喜。
聽到尚婷的話，喬檬微微點頭，說出了剛才就在心裏整理好的措辭，“就像現在很多女同誌用的百雀羚，隻要說出名字，你就知道它是幹什麽的，你可以想象的出它特有的包裝，顏色，功效。”
“那麽媽，你也可以在自己的繡品上加上專屬的小標記，比如一朵雲，一片竹葉等等，讓別人看到就知道是尚繡師繡的。”
不得不說，喬檬說的這番話給尚婷打開了新大門，隻是心底還是有一些猶豫，“這，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找我來繡。”
在尚婷看來，這次的機會實屬難得，下一次還能碰到的幾率是很小的。
聞言，喬檬不以為意道：“沒人來找，我們就加工好賣出去，我瞅著現在街道上，女同誌們穿的衣服種類多了許多，班上同學說，他在上海的親戚都穿什麽舶來貨，款式顏色都比我們這裏穿的鮮活。”
喬檬說完，果然見到尚婷眼裏多了些許亮光。
其實所謂的同學都是喬檬杜撰出來的，舶來貨這時候穿的也並不是很多，流行起來大約還需要兩三年，但是尚婷現在並不知道。
“媽，你給我做的裙子，學校的小夥伴好多都特別喜歡，以後有精力有時間，我們可以專門做定製衣服。”
“到時候，我們可以做出成衣擺在店裏，也可以根據顧客的需求給出設計圖，然後走出去，她們都要說是媽你繡的衣服。”
不得不說，尚婷還真被喬檬說的心動，但是轉眼就想明白其中關鍵，這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真的想要實施起來，考慮的事情很多。
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夢想，想著現如今逐漸變好的局勢，尚婷覺得自己可以奢望一些。
而本來端著切好的蘋果來給自己媳婦兒和閨女吃的喬衛明，站在門口將喬檬和尚婷之間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微垂眼眸看不清其中的心緒，良久，才重新抬頭，眸子中全是堅定的神采，為了家人，他現在努力的還真是遠遠不夠。
周六早上吃完早飯，喬老太罕見的決定不去鎮子上賣包子，並且讓全家一起開個家庭例會，喬衛新也有幸參與其中。
不得不說，喬衛新最近越發出息，知道主動到喬老太的店裏幫忙，那天喬檬過去的時候，發現大大小小的活全都被喬衛新包攬，她和喬老太隻要在旁邊看著就好，因為這件事，鎮子上好幾戶人家都看好了喬衛新，過來給自己閨女或者孫女打聽。
一個即將畢業的高中生，長的端正，孝順家人，還手腳勤快，怎麽看都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喬檬覺得，要是喬衛新身後長了尾巴，這尾巴都能翹上天去。
“這次開會呢，就是想問下老二媳婦兒，是怎麽打算的，真準備白天上課晚上繡衣服這麽下去？”
“家裏不差那點電錢，可是雖然現在通電了，比以前用蠟燭亮，但還是累眼睛，你就不怕熬壞了？”
聽著喬老太關心的話，尚婷和喬衛明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笑，尚婷轉過身說道：“這件事我同衛明商量過，從下周開始，小學的工作就不去了，推薦給別人，我就在家裏專心刺繡。”
這次要求的精細度比以往要多很多，尚婷哪怕全心全意的繡，也要花費上十來天的時間。
說完後，尚婷頓了頓繼續道：“之前一直沒決定，是在考慮要不要為了眼前這短暫的利益而放棄長久的生計，可是衛明說的對，我接下這個活，不是因為能賺多少，而是想要實現我心底沉澱了幾年的夢想，我的繪畫，繡藝，終於有一天能派上用場，這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當時決定為夢想努力一下，那麽我就不想放手，哪怕真的撞了南牆，一無所獲，以後也不會後悔。”
喬衛明握了握尚婷的手，眼中滿是鼓勵，“那我這個做丈夫的肯定要支持下去。”即使一無所獲，身後也一直都有我在。
“這個決定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喬老太沉思了一會說道。
喬檬也在旁邊附和的點頭，倒是喬衛新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嫂子要放棄安安穩穩的小學老師工作，這是村子裏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告訴他，此時不宜開口。
其實喬衛新的想法，代表了村子裏很多人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比起地裏刨土賺錢，在村小學當老師可舒坦多了，繡東西賺錢哪裏比當老師來的穩定。
“那我說的圖標，媽你覺得怎麽樣？”
尚婷見狀，臉上笑意都濃了幾分，“嗯，打算設計出一個自己的圖標，不過這次的唐裝就不繡了，也算是彌補老人家的一個遺憾。”
“好。”喬檬彎了彎眉眼，本來她也沒打算要讓老媽在這次的唐裝上繡什麽圖標，不過是看她在小學老師和繡藝之間平衡不了總是糾結，想要點醒而已，未來可不能隻局限在僅僅是等著別人找上門刺繡，不管尚婷做什麽決定，她這個當女兒的，都會支持。
喬衛新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默默的舉起手，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麽，嫂子的小學老師的位置空出來後給誰？”
這倒是個問題，尚婷想了想，心下也沒個注意，“按理說，作為之前的老師，我可以跟村長這邊推薦一個人，到時候簡單的考核一下就好，當然，如果沒有推薦的人，就全由村長他們來選，當然到時候還是要考核一番。”
隻能說，如果被尚婷推薦，那麽這個人，比其他人更早的拿到機會而已，並不是任何人，被推薦就一定能當上老師。
雖然隻是村小學，並且還沒幾個學生，但是進入要求也是很嚴格的！
摘選自村長原話。
“媽，你有人選了麽？”
尚婷還是了解自己閨女的，見喬檬問起來，就知道喬檬心裏有想要推薦的人，當下就詢問道：“檬檬有合適的人介紹麽？”
“嗯，就是翟嬸子，我聽穀子哥說，他輟學後，有些算數還是翟嬸子教他的。”
翟茹小的時候，家境也算殷實，有過老師教，隻是後麵生活卻不太如意。
兩家的關係本來就挺好，尚婷同翟茹更是能經常說上幾句話，對翟茹的人品也是十分了解的，如果翟茹能夠當上村小學的老師，他們家的條件也會得到一些改善。
於是，尚婷沒想一會，就點頭答應道：“等明天我就去跟村長說這件事，也希望穀子媽能順順利利的通過考核。”反正推薦以後，她肯定是要給翟茹開開小灶的，雖然考核的內容，題目她不知道，但是劃重點的能力還是有的。
……
第二天一上午的時間，全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尚婷居然辭掉了村小學老師的崗位，要知道，這份活計不管是在村裏人的眼裏，還是下鄉知青的眼裏，都是一個香餑餑，結果尚婷倒好，主動辭了？
不少人表示不理解，還有的人對那個位置躍躍欲試，三三兩兩的都去了沈常德這個村長家裏打聽消息。
說實話，沈常德也沒問出來尚婷為什麽這麽做，對於來打探的隻能說愛莫能助，至於想要競爭小學老師的，沈常德統一口徑，要等翟茹也就是穀子媽考核以後，如果她沒有考核通過，再選人考核，同樣的，如果翟茹考核通過，那麽自然也就沒其他人什麽事。
知道消息後的周曉靜差點把手紮了，看著縫補了半天還是不怎麽好看的衣服，周曉靜氣的扔到了一邊。
本來她已經想好安定下來和沈常望去扯個證，好好過日子，但是誰知道家裏突然來了信，說她很有可能盡快回城，周曉靜到底沒能忍住誘惑，沒辦法，即使沈常德這個人還算靠譜，可是比起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城裏來說就有些不夠看。
因為這件事，這段時間她一直拖著，哪怕沈常德說到結婚，她也總是扯到別的話題，甚至還動不動就用當初尚婷的事情懟過去。
自己那時候造了半天謠，都沒能讓尚婷丟了村小學老師的位置，現在可倒好，尚婷居然自己辭掉了？還推薦一個村裏人當老師？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村村相護？你們就是沒把他們這些知青當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