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職工作,需要學習的東西總是格外多。


    柳藍青一心撲在工作的事情上,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柳藍青上班第一天,一直忙第二天需要準備的東西忙到晚上,好不容易熟悉了工作流程,晚上趴在桌子上一份資料,看著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桌子很硌,她睡得自然不好,夜裏有一點聲音就猛地驚醒。


    柳藍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桌子上的台燈還亮著,亂七八糟的資料堆了滿桌,手機已經快沒電了,在深夜裏閃著微弱的光。


    柳藍青把手機接上電源,正準備挪到床上去睡,忽然聽到門邊傳來哢嚓的聲音。


    身體瞬間繃直。


    登時睡意全無,頭皮一陣發麻。


    這聲音她倒是熟悉——撬鎖的聲音。


    因為身上的錢不多,她租的房子相對比較偏,在城市的邊緣,房子也相對老式了,現在也沒有合租的室友。


    時鍾滴答一聲響,不知不覺已經淩晨兩點了。


    柳藍青脫了鞋,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口,順手拿起一隻跟高十厘米的高跟鞋,掂磚頭似的在手裏掂了掂。


    如果是小偷就不好了,她畢竟一個人住,處理這些事很麻煩。


    柳藍青心裏掂量了一下,就算對方手裏有刀,以她的能力奪刀不是問題,反手把對方捆牆上吊起來都不是問題。


    但是把刀奪下就很麻煩了,難道要她對一個半夜撬鎖的小偷進行思想道德教育嗎?


    柳藍青無奈地把鞋子舉高高,謹慎地站在門邊。


    誰知道她在門邊屏息斂氣地站了半天,對麵吭哧吭哧撬鎖撬了半天都沒撬開。


    柳藍青翻了個白眼,心想這麽長時間,她拿根鐵絲都能把門撬開了,這小偷怕不是跨專業的吧。


    柳藍青光著腳,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翻了翻白眼看著表,心想等這小偷把門撬開,黃花菜都涼了。


    她等得幾乎不耐煩,想要直接踹門出去替他把鎖敲開了。


    終於,門哢嚓一聲開了。


    樓道裏的亮光映在地上,照出一個瘦長的影子。


    柳藍青把手裏厚重的高跟鞋舉高,準備等小偷先進來,照著對方後腦勺砸一下。


    然後怎麽辦,要不砸暈了扔到對麵樓的垃圾桶裏吧。


    誰知道人還沒進來,一陣酒味兒就飄了進來。這人倒也不拘束,跌跌撞撞就進了屋。


    柳藍青舉起高跟鞋就砸在此人後頸上。


    對方本來就站不穩,挨了這一下,直接撲在地上,一手撐著身子,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柳藍青立刻開了燈。


    客室燈一開,她就傻眼了。


    寬大的衛衣、淩亂的頭發、一雙滿是醉意的眼睛……


    這不是她親媽嗎!


    柳楚蘭被砸得不輕,雖是沒有昏過去,卻也難受地夠嗆,一手撐在地上,酒後的嘔吐物登時彌漫了柳藍青的地板。


    柳藍青哭笑不得:“……媽?”


    她氣得要死,都不想過去把柳楚蘭扶起來,無奈至極地問道:“你半夜撬我門?”


    柳藍青幾乎崩潰,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指著地上一大灘混雜著廉價酒和食物的不明物體,氣道:“你怎麽又醉成這樣?”


    柳楚蘭跌跌撞撞找了個地方強撐著坐下,腦袋靠著牆,迷迷糊糊地說道:“你明天還要上班,我是不想吵醒你……”


    柳藍青被她氣得頭疼,也不管她坐在地上,隻能去拿了掃帚來收拾地上的髒東西,一邊掃地一邊抓狂地說道:“三年,你被關進去三年,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過。後來你被放出來了,你來主動找過我嗎?見過我嗎?我上學的時候你有一點關心過我嗎?你沒有。”


    柳藍青越來越生氣,吼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生病的時候你來看過我嗎?我高考的時候你來我學校外麵等過我嗎?我過生日你送過我禮物嗎?哦,不對,你記得我的生日嗎?你沒有!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她接來一大桶水,咣的一聲砸在地上,氣憤地開始擦地。


    柳楚蘭揉著發痛的頭,咕咕噥噥說道:“三月十二日。”


    柳藍青詫異地回頭看她,那一瞬間竟然有點感動:“你記得?”


    柳楚蘭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還是不是清醒,隻合著眼睛,模糊不清地自言自語:“把我一輩子都毀了……”


    柳藍青好不容易有點感動,誰知道猛地聽到這麽一句,瞬間氣得七竅生煙,把抹布嘩啦一聲丟進水桶裏,總結道:“然後過了二十二年,你忽然出現在我家門前,撬開我的鎖,吐在我的地板上。”


    她還想再說什麽,然而柳楚蘭已經坐在地上睡著了,腦袋歪在牆上,呼嚕聲已經響起來了,顯然全然聽不見她在說什麽了。


    柳藍青歎了口氣。


    緊繃過後的神經猛地鬆弛下來。


    她把地板擦幹淨,隨手拽了一件外套來,丟在柳楚蘭身上,也不管她躺在地上會不會著涼,疲憊至極地爬上床睡覺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不安穩,早上五點多就醒了,衝門口一看,柳楚蘭依舊歪在地上睡得正香。


    柳藍青伸手推了推她,道:“我同租的舍友今天下午就回來了,你睡醒了就回去好吧?”


    柳楚蘭仰著頭睡覺,被她推了推,隨口應了一聲,又倒頭繼續睡。


    柳藍青匆匆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她一路上都聞到自己身上一股發餿的酒味兒,心裏期盼著到公司之前這股味兒早點散去。


    柳藍青到公司的時候還早,am的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她喪氣地垂著頭向前走,心想自己明明沒有喝酒,卻像是宿醉一樣頭痛不已,身上還散發著酒鬼的氣味。


    她正想電梯處走,忽然感到身後一陣寒意,直覺有人在盯著她看,一轉頭,一眼看見梁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西裝搭在手臂上,正遙遙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柳藍青自己心虛,當即心裏咯噔一聲——


    難道他發現那塊表的事情了?


    柳藍青連忙轉過身,向著電梯大踏步走去。


    她本來應該全力扮演梁世的迷妹,一看見“偶像”反而轉頭就走,不太好吧?


    柳藍青硬著頭皮,進了電梯,心裏期望電梯快點運行起來,千萬不要讓梁世進來。


    眼看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把電梯塞滿了,銀色的金屬門緩緩合上,柳藍青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電梯門隻剩下一條縫的時候,一隻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忽然扶住了電梯的門。


    原本已經合上的門又徐徐打開了。


    梁世一手放在西裝口袋裏,一手搭著他的西裝外套,沉默地站在電梯門外麵。


    電梯已經滿了,多一個人也擠不進來了。


    電梯裏的人和他對視了半晌,忽然,嘩啦一下,整個電梯的人走了一大半。


    擠得滿滿當當的電梯,一瞬間就空了,隻剩下柳藍青和幾個不明所以的員工站在裏麵。


    電梯門合上了,開始向上運行。


    柳藍青緊張地站在一邊,動也不敢動,極力假裝自己隻是一塊布景,對外麵的事情全然不知。


    她眼睜睜看著梁世抬起手腕來,看了看他的表。


    柳藍青冷汗都快下來了。


    難道梁世發現他的表失蹤過一段時間嗎?


    要知道一個東西丟了不要緊。


    丟了又奇跡般地回來,那就很要緊了。


    柳藍青腸子都快悔青了,她當時為什麽不把手表放在公司的失物招領處呢?


    這時候,梁世轉頭看向了她,道:“你是那天——”


    柳藍青恨不得奪門而逃。


    就在這時,電梯叮當一聲停了下來。


    一個端著五六杯咖啡的實習生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然而她還沒走進來,一眼看見梁世站在了裏麵,猛地一個急刹車站住,手裏的咖啡端不穩,滾燙的液體全部向前灑了過去。


    柳藍青反應最快。


    那一瞬間,她的大腦裏已經自動計算了咖啡潑灑的路徑,她非常清楚自己可以完美地接下每一杯咖啡,保證一滴都不會灑出來。


    但是這樣魔術一般解決了危機,無疑是向梁世證明她的嫌疑。


    柳藍青咬住牙,站著沒動。


    六杯滾燙的咖啡全部灑在她身上。


    實習生嚇得夠嗆,連忙衝上來,試圖掏出紙來給柳藍青擦幹淨,她不擦還好,這一擦,柳藍青全身都是咖啡的痕跡了。


    一件嶄新的白襯衫瞬間和棕色的西裝外套變成了同一個顏色。


    梁世試圖幫忙,手伸了出來,然而在碰到柳藍青肩膀之前,修長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


    柳藍青這才注意到他手上帶著白色的手套,將手嚴嚴實實地包裹著,手套與衣服的袖子銜接,隻露出手腕處一角白皙的皮膚。


    他有潔癖嗎?


    但是身上潮濕又滾燙的咖啡液體顯然沒能讓她多想。


    不管怎麽說,她這一天確實是倒黴透了。


    終於,站在一邊的梁世開了口,聲音略顯清冷:


    “我辦公室有備用的衣服。”


    “你跟我上來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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