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來的不算慢, 隨著他們一起到的還有得了消息的皇後和二皇子以及幾位在宮中略有些地位的宮妃和他們各自的兒子。


    雖說爭儲的事情在六皇子就那麽被關押後局勢幾乎就明朗了起來, 但沒到最後一刻又有幾個人真的會死心呢, 所以這段時間幾位還抱著期望的皇子那幾乎就跟在宮裏住著無異了, 待的時間簡直就比原祚這個皇帝特意吩咐過的人還長。


    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皇帝的寢宮一下子就顯得擁擠了起來, 徽媛他們也不得不讓到了旁邊。


    大家對著皇帝都是一臉關切的神情,但此時皇帝暈著,不管這些人是真情假意他都毫無察覺, 倒是一旁的太醫客氣的對要擠到皇帝床前的幾位說道,“各位娘娘,殿下, 陛下此時的情況需要清靜,還請幾位不要都站在床前, 讓出些地方讓陛下透透氣。”


    說話的正是蕭院正, 作為太醫院的院正他在宮中也是頗有地位的, 此時他的話一出, 擠到床前的幾位紛紛訕訕的往後退了幾步。


    蕭院正這才上前開始為皇帝診治。


    他的手法和剛才阿娜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 他自然也是從這些方麵入手, 不過看完之後他卻沒有立即說出結果, 而是又把地方讓給了另外幾位太醫。


    皇帝如今的身體是江河日下, 所以每次看病都不止一位太醫, 這次來的人又說情況嚴重, 自然來的人就更多了。


    隻是當所有太醫看完之後, 大家卻都沒有說話,隻是一致的望向蕭院正。


    蕭院正便點了一下頭道,“看來大家的診治結果和我一樣了。”


    他說著麵朝向皇後他們,說了自己的診治結果,“陛下原本就因為多次中毒傷了根本,這次一下子氣急攻心,怕是有中風的前兆。”


    中風?


    這對大家來說幾乎就是足不能行,口不能言的代名詞,這樣會不會意味著皇帝變得好控製了呢,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想到這裏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熱切起來,倒是半點都沒有對皇帝的擔心了。


    反正就算皇帝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也不會讓他們來伺候。


    不過即使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大家還是盡量克製住了自己臉上的表情,還有人假惺惺的開口道,“那陛下的情況嚴重嗎,還能不能治好?”


    蕭院正在宮裏待了幾十年了,哪裏能不明白眼前這些人的心思,他心裏歎了一口氣,才對著他們說道,“如今陛下昏迷一切都還不能確定,具體情況要等陛下醒來了才能確定。”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蕭院正看向皇帝,這個曾經坐在最高位置上,掌握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如今躺在床上,卻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的生死,無論是他的女人,還是他的兒女。


    他想著這些,也沒有理會他話說完之後諸位的表情,隻是對著身邊的人道,“把我的藥箱拿來,我替陛下行針。”


    眾人一下子都緊張的看著太醫的動作,就連阿娜也好奇的看著太醫的動作。


    她已經對皇帝下了暗示,此時是十分希望皇帝趕緊醒來的。


    能坐上院正之位,蕭太醫的醫術自然是不必多說的,不久之後皇帝就睜開了眼睛。


    大家看見了都忍不住向皇帝的床前靠近了幾分,想看看他的神誌是否還清醒。


    皇帝的視線在眼前的人麵前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原祚的身上,“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卻發現嘴巴一歪,發出的聲音也有些不受控製了。


    眾人見狀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腫……腫麽……肥四!”皇帝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想要質問太醫,無奈一句話說的萬分費力,即使如此,卻連發音都不清不楚的。


    蕭院正上前解釋道,“陛下恐怕是中風了,請容微臣再給您看看情況。”


    “你!你……”皇帝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口水竟然不受控製的留了下來,他立即就不說話了,隻用一雙淩厲的眼神看著上前的蕭院正,眼神裏透露出要是他治不好就給他好看的威脅之意來。


    蕭院正在宮中這些年,這種視線受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所以他不為所動,隻是盡職盡責的開始查看皇帝的情況。


    等查看完他才對皇帝說道,“陛下如今應該是手足口都有些受影響,以後還需保持心態平和,慢慢修養。”


    這意思基本等同於他基本成了個廢人,皇帝怎麽能接受這種情況,他剛想開口訓斥,但嘴一張,話還沒說出來,口水就已經流了出來,皇帝隻能閉緊了嘴,隻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眼睛大概是他渾身上下唯一沒有受影響的地方了。


    可是如今他這樣躺在床上光靠一雙眼睛已經沒有多大的震懾力了。


    眾人見皇帝雖然看著神色還算清醒,卻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想到這之前待在皇帝寢宮的人,一時間紛紛將矛頭指向了原祚。


    “太醫說陛下是氣急攻心,剛才可就隻有五皇子一家在陛下的寢宮裏。”


    “五皇子向來說話比較隨性,一時之間惹了陛下生氣也是有可能的。”


    大家開始不陰不陽的說了起來,紛紛想將這件事歸罪到原祚身上,畢竟這幾日皇帝的意思大家都看了出來,若不趁著現在拉一把怕是後麵的結果就已經定了。


    皇後冷眼看著這些人,等他們都說完了才開口道,“陛下都還沒發話呢,諸位未免太過於心急了吧。”


    眾人這才想起來將視線投到皇帝的身上。


    雖然剛剛皇帝的表現已經讓他們下意識覺得皇帝已經做不了什麽了,可皇後這麽一說他們才想起來皇帝現在到底還是清醒著。


    眾人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訕訕的,但還是有人不死心的說道,“陛下剛才是不是被五皇子氣到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子的性情向來如此,您要放寬心。”


    皇帝目光陰冷的盯著說話的人,那人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皇帝看著眼前這些各有心思的人,用盡力氣,對著他們喊了一聲“滾!”


    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又或許是因為隻有一個字,皇帝這次說的倒是很順利。


    蕭院正冷眼看著這些人的表演,直到此時才說道,“陛下需要休息,諸位娘娘皇子還是先回去吧。”


    眾人看著已經閉上了眼睛的皇帝,又看看從頭到尾都站在一旁沒有說過話的原祚,眼神裏流露出些許不甘的意思,可既然給皇帝看病的蕭院正都說出這種話了,他們要是還不離開就是故意妨礙皇帝的病情了,於是一群人隻能不情不願的退出了皇帝的寢宮。


    剛出了房門,就有人帶著酸意說道,“這有人啊就是嫁得好,事情都擺在麵前了,皇上竟還是偏寵他們一家。”


    剛才的情形讓他們也有些明白過來,他們不敢再說原祚便說起徽媛來。


    有人說了第一句便有人接上了第二句,“這男人還不是圖新鮮,你看這過了頭幾個月不就有新人帶在身邊了。”


    這是有人注意到了和徽媛站在一起的阿娜。


    隻是這些人都打錯了算盤,原祚不在意別人說他,卻是見不得他們說徽媛,他也不管他們什麽好男不跟女鬥或是她們都是長輩之類的規矩,直接就說道,“諸位隻能一直待在深宮當個怨婦看來是有道理的,要是我對著你們這些嘴臉,怕是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吃不下飯。”


    這些人說是在宮中有些地位,那也隻是對比起別的宮妃來,再說宮中女人這麽多,皇帝心中又一直念著惠妃,他們又能真正分得多少寵愛呢,原祚這話可謂是戳了她們的肺管子了,一群人頓時就氣的臉色通紅。


    偏偏皇後又在此時說道,“你們一群人和一個晚輩計較什麽,也不嫌跌份。”


    一句話又讓她們沒了發作的理由。


    自己的母妃被這樣羞辱,在場的皇子自然是忍不住的,可是他們向來是被原致和原祚壓著的,此時原祚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原致也看向他們,再加上皇後有些迫人的視線,大家頓時就什麽話也說不上來了。


    眾人帶著一絲期待而來,又帶著滿腔憋屈離去,等到最後隻剩下皇後三人時,皇後才皺著眉問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麽?”


    她其實也懷疑皇帝的情況是原祚造成的,隻是這情況對她來說並不算壞,所以她的語氣裏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隻是純粹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原祚也知道這事遲早會被人知道,所以也不瞞著皇後,如實說道,“父皇想讓我娶側妃,我拒絕了。”


    皇後一聽,眉頭皺的更緊,脫口說道,“胡鬧!”


    說完她怕原祚誤會才又解釋道,“我沒有說你,你們夫妻感情好好的,納什麽側妃,你父皇這是病久了腦子不清醒了。”


    皇後隻恨不得原祚沉溺於兒女私情,無心權勢,所以在她看來自然是他們夫妻感情越好才越有利,因此她說完這些又繼續說道,“你不必管你父皇的話,你們夫妻好好的才是。”


    原祚點了一下頭。


    皇後便又看向徽媛,握住了她的手,口氣親和道,“你現在懷著孕呢,你父皇也是,這種時候怎麽能說這種話,你放心,老五他心裏隻有你一個,你不必擔心,不過呢,有些時候呢,你也要多體諒體諒老五,他現在每日也辛苦。”


    皇後說著眼神中還透露出些許隱秘的感覺,她拍了兩下徽媛的手道,“回頭我讓你給你送些補品過去。”


    這就是讓徽媛多籠絡籠絡原祚的意思了,徽媛下意識的看了原祚一眼,原祚竟然還對他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徽媛,“……”


    為什麽總覺得這個笑容有些不懷好意的意思?


    她迅速收回了視線,對著皇後笑了笑。


    皇後這才又重新對原祚說道,“你父皇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你這些日子也稍微順著他點,不要讓別人占了便宜。”


    見原祚皺了一下眉,她又說道,“也就忍這麽幾天,等到今後你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


    原祚看著皇後熱切的眼神,到底還是點了一下頭。


    皇後見狀才終於不再拉著他們說話了。


    原祚於是帶著徽媛他們出了宮,等走到宮門口快要上馬車的時候,阿娜才一臉神秘的對他們說道,“你們不用管皇後的話啦,放心吧,皇帝明天就會傳位給你了。”


    徽媛一臉驚訝的看向阿娜,“是你剛才做了什麽?”


    阿娜一臉深藏功與名的表情,“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皇帝那麽惡心,她是真的覺得忍不下去了,她看著他用那個位置威脅阿三哥哥的主子就覺得不爽,說完這些,她還帶著幾分期待的看著原祚,希望能替她的阿三哥哥邀個功。


    原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等你們離開的時候不僅阿三的嫁妝聘禮,還有你的嫁妝聘禮,我都包了。”


    阿娜立即露出高興的神情,心裏已經在暗戳戳的等著明天事情結束後她要找原祚要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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