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綜漫]幻想通行的災難 作者：夜光異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氮氣爆槍劃破了空氣, 朝著麗日禦茶子的背後呼嘯而去, 一方通行立刻離開了原地, 粗暴地推開麗日禦茶子, 氮氣爆槍觸及他皮膚的一瞬間原路返回。
黑夜海鳥早有所料，輕輕歪頭躲過攻擊，氮氣爆槍最終擊碎了他身後書店的玻璃門，並將整家店鋪攪和得一團糟。
“怎麽回事？是敵人嗎？”轟炸聲驚動了人群，人們終於意識到周圍的危險, 可他們卻完全誤解了眼前的場景。
在別人的眼裏, 是一方通行忽然使用個性瞬移到麗日禦茶子的身邊，然後朝著黑夜海鳥投擲出某種不可見的攻擊。
徹底無視了他人畏懼的目光, 他擰著脖子，冷酷地唾棄道：“那天果然該殺死你的，黑夜海鳥,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會從這邊的監獄中逃出來。”
黑夜海鳥裂開嘴笑道：“是啊, 多虧你的同伴手下留情, 我又活下來了, 沒想到嗎？本來隻是偷偷跟著死柄木看看這個合作者平常都在做些什麽,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
一方通行歎了口氣，“真是蠢啊，如果你不現身就能躲過一劫了，從學園都市遠道而來的客人總是要好好招待的, 對吧？”
“你想把我抓起來審問嗎？”
“你認為自己有那種價值嗎？像你這種雜碎, 上麵也不可能告訴你重要的信息。”
“是嗎？”
“所以, 我要在這裏把你大卸八塊！”一方通行開啟了電極，正當他準備折下花壇的樹葉殺死黑夜海鳥時，從人群中卻傳出了尖叫聲。
在他的注意力放在黑夜海鳥身上的那一瞬間，死柄木吊便慢慢地走出他的視野，他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去捏住唾手可得的人質。
“我知道你能下殺手，隻是你最好再思考一下，這些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變成什麽樣子都沒關係嗎？”
“……”
一方通行沉默了一下，沒有行動，雖然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救下目前被挾持的學生，但卻不能保證接下來的發展。
在阻止死柄木吊的瞬間，黑夜海鳥也會趁著空隙襲擊周圍的人，如果她使氮氣大範圍的爆炸，他恐怕無法保全所有的路人。
擠在購物中心的人太多不說，最麻煩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幾乎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
受到襲擊的一瞬間，他們會下意識想用能力保護自己，但這樣的做法會極大程度地擾亂一方通行的計算。
他們的[個性]和學園都市所使用的超能力所持有的概念完全不同，這種到處是人的場地，對於他這種隻能通過破壞來守護的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偏偏，綠穀和麗日的個性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而唯一可以阻止這一事態的上條當麻，恰巧不在現場。
綠穀出久開口道：“真的好嗎？把事情鬧得那麽大，很快就會有職業英雄來找你們了哦。”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但總比看著一方通行殺死我的同伴要來的好吧？”
死柄木吊用力捏住了人質的脖子，現在他連求救的聲音都喊不出來了，站在遠處的黑夜海鳥卻露出不快的表情。
“切，我才不會被輕易殺死，第一位的思考和演算方式，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想馬上要到場的職業英雄，死柄木也不準備和他們繼續廢話了，“這回我們會先撤退的，下次見麵就是殺死你們的時候了。”
一方通行冷道：“這是我的台詞。”
“真是遺憾啊，一方通行，你選錯了道路，你應該在剛剛殺死我的。雄英隻會毀了你，我接下來會殺死更多更多的英雄，你犯下了一個無法原諒的錯誤。”
綠穀出久：“他才沒有做錯，他很好的從你的手裏救下了我，快放開人質，死柄木吊！”
“想要這個人平安無事，就別讓任何人跟著我們。”死柄木吊逐漸和他們拉開距離，黑夜海鳥玩著手裏的海豚塑料玩偶，毫無緊張感地朝著死柄木吊的方向走去。
“再見了，上次被上條當麻一拳打到昏厥，下次我會連本帶利還回來的。”
“倒不如說你該死命感謝他吧。”如果是他抓住黑夜海鳥，他必然不會手下留情，好心放她一條生路。“盡管放馬過來，學園都市派多少人，那我就收拾多少人，直到你們放棄出手為止！”
黑夜海鳥嗤笑，以篤定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接下來根本不用我們親自出手找你，你就會主動回來。”
“哈啊？你在說什麽鬼話？”
“什麽啊，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你以為來到這個世界就能逃離學園都市的掌心了嗎？別忘了，我們的能力是學園都市所賦予的東西，隻要有這一點，我們就不可能從科學、從木原的手裏掙脫出來，你就好好掙紮，享受最後的自由時光吧！”
黑夜海鳥扔出手裏的煙/霧彈，趁著混亂撤出了購物中心。
等到上條當麻握著禮盒趕到這裏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購物中心被暫時關閉，隻留下他們幾人取證。
隻是，當時留在現場的人幾乎都把矛頭指向了一方通行。
麗日和綠穀很快為一方通行澄清了整件事情的緣由，可在沒有臨時英雄執照的情況下，私自使用個性依舊是違法的事情。
“所以，要處罰我吧。”像是習慣了這種事情一般，一方通行攤手歎氣。
“可一方通行這是為了救助同學和自保啊，他什麽都沒做錯不是嗎？”上條當麻為他辯解，綠穀和麗日也附議讚成，塚內直正也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法律雖然一直都存在這不合理的地方，但必須去紮，而且，就算加上這兩點也沒法免罪……主要是一方通行是雄英的學生這點被媒體曝光，現在他成了社會輿論的熱點，這個風口浪尖上，雄英做出的決定肯定會受到全體社會的關注。”
“最糟糕的是，現在網上對一方通行的評價幾乎全是負麵的。”
麗日禦茶子用手指戳著手機屏幕感到憤懣，一方通行明明是為了救她才出手的，可網絡上的人卻抓著他的破壞行徑拚命抨擊，甚至拉上了整個雄英。
一方通行的資料有太多不詳的地方了，他們都在斥責雄英怎麽就這麽草率地招了個底細不明的學生，還有人趁著這個走勢，大膽推測他是敵人派來的臥底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上條當麻用力合上了翻蓋手機，這些在網上敲敲鍵盤說話的人倒是輕鬆，可這邊的綠穀和麗日都已經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救下他們的人正是被實名辱罵的一方通行。
網絡這個地方，隻需要一根網線就可以輕易到達，但人和人都距離仍舊很遙遠，你不可能順著網線去找到傷害你的人。
也許是這個原因吧，有些人說話更肆無忌憚，有些人敢拿著正義的旗子去把人逼入死地，而自己卻無所察覺。
那些一味揪著別人辮子的人，表麵容不下一點錯誤，卻從來沒有嚴格要求過自己的言行。
“一方通行，果然是太容易被當成惡人看待了啊。”想到這一點還有些愧疚，最初他也是這麽想的，綠穀出久也站著歎了口氣。
半秒後，他才發現自己說出了心裏話，趕忙解釋道，“啊，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你說的也對。”一方通行打斷他，一臉無所謂，“我確實也不是好東西。”
“別總是這麽說自己啊。”上條當麻笑苦笑，他還以為一方通行會說自己就是個惡黨呢，光是這麽說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想好了嗎？你們準備如何處置我？”
一方通行雙手插在兜裏，有些不太愉快，初次約會就這麽被打斷了不說，敵人也成功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關於處罰的事情，我剛剛和相澤老師還有歐爾麥特商量了一下，已經決定下來了。下個學期一開始，你要被停課兩周，還會被全校通報批評，不過，基本上是給新聞和媒體一個交待，功課上的事情就隻能靠你自己補上了。”
一方通行哦了一聲，“就這樣？”
“這還不夠嚴重嗎？雄英高這樣的懲罰是很少見的，我已經把情況和校長他們說得很清楚了，真是奇怪……你們幾個，開學後記得給一方通行做點功課啊，為了這點事情導致成績下滑可是很痛苦的啊。”
塚內直正像是回想起什麽痛苦的記憶一般皺起眉頭，有些同情地看著一方通行。其他三人頓時囧了，這對於一方通行來說哪是什麽懲罰，他第一次來雄英的時候可差點拆了學校，別人的看法他也根本不在意，通報批評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
再說成績……塚內警部絕對是不知道，他中途插班雄英，上課全程睡覺，翹課一個月最後考上全年級第一的事情。
他們想讓一方通行給他們輔導功課都來不及。
“抱歉，接下來要耽誤你們的時間去做筆錄了。”塚內直正將他們送到警署，因為已經到了晚上，他便直接為留下的四人點了豬排飯。
禦茶子之前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一方通行又懶得花太多口舌去解釋，所以最後還是靠綠穀將整件事情完整地複述一遍。
上條當麻望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滿月已在黑色的幕布上高高掛起。
“要不我先送麗日回去吧，女生一個人走夜路總讓人有點不太放心。”
“啊，其實也不用特地來送我回去，我對格鬥術還是有點自信的。”麗日禦茶子坐在一旁，朝著空氣揮了幾拳，雖然口上那麽說，但她的心中仍舊充滿不安。
如果一方通行沒在那時候將她及時推開，她恐怕就真的要在那種地方結束一生了。有些時候，危險真來了，縱使有百般神通也難以躲過一劫。
雖然是為了幫上父母的忙，但她的誌向還是英雄啊，她想做的是保護他人的一方，而不是被保護的一方啊。
“不用勉強自己啊，今天你不是剛受到襲擊嗎？”上條當麻說著，轉頭看向躺在座椅上一方通行，現在和以前可不同了，“那個……你不會介意吧？”
“我介意這些幹什麽，你倒是該問問她。”一方通行看向麗日禦茶子，輕笑一聲伸手指向上條當麻，“這家夥可是會給女生添很多的麻煩的哦？”
麗日禦茶子驚了一下，“添很多麻煩是指？不，難道是親身經曆過？”
“算是吧。”一方通行懶懶散散地回答，他在浴室時已經遇上事故性開門兩次了……
“那都是事故！”說到那些難堪的回憶，上條當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的狐朋狗友相當羨慕他這種能夠見識到常人難以撞見的“福利”，但對於上條來說，那根本就是受傷和住院的不詳前兆！
明明就是不幸的一環，到底有什麽好羨慕的！
最終，一方通行還是揮手讓他先送麗日回家，而他坐起身，掏出了口袋裏兩枚卡片沉默不語。
他已經收到了上條當麻送給他的頸飾，不過，他仍舊想遲一點用，最好是等解決完學園都市送來的燙手山芋之後。
除此之外，還要先治療完歐爾麥特。
綠穀出久從詢問室走出來向他打了聲招呼，兩人一起走出詢問室，朝著警署後門走去，而這個時，歐爾麥特也趕到這裏。
——
“綠穀少年，一方通行少年！你們都沒事啊，真是太好了，抱歉，那個時候我沒法趕到現場去。”
歐爾麥特朝著這裏匆忙跑過來，但是，他目前是以瘦骨嶙峋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
“歐爾麥特！啊，我是說……”
綠穀出久有些慌張，歐爾麥特笑了出來，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不用遮掩也沒關係了，綠穀，我想一方通行早就知道了吧？畢竟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有意避開我的傷口進行攻擊啊。”
“哎？明明是那種規格的戰鬥卻有讓步？完全不知道……”
“現在還要好好感謝一方通行救下綠穀少年你啊，綠穀已經道謝了嗎？”
“啊啊，抱歉！我光是想著敵聯盟的事情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一方通行！”
綠穀出久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方通行滿不在乎地別過頭。
“道謝就免了，我隻是單純厭惡那種類型的惡黨所以才出手的，又不是專程來救你的。”
幾個人抿著嘴唇吞下了笑意，沒有戳破他的掩飾。
他是有多不習慣別人向他道謝呢？
在那之後，綠穀出久和歐爾麥特簡單地聊了幾句，綠穀的母親乘車趕到這裏，跑到綠穀的身邊，因為淚水止不住地流，她的眼睛都紅腫成一團，精神也不是特別好，她恐怕是相當擔心綠穀的情況吧。
“你就是一方通行君吧？十分感謝你，要是出久出了什麽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道謝就免啦，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一方通行隻想快點從這種氛圍中逃離出去。
“那有空要來我們家做客哦，出久一定會感到高興的，我也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的。”
綠穀引子朝她笑了笑，麵目仍舊有些憔悴，不知該作何回答的一方通行隻好撓著脖子保持沉默，最後目送母子二人離去。
在那之後，歐爾麥特和塚內警部簡單地交流幾句，不知不覺間，就剩下歐爾麥特和他兩個人了。
“我送你回相澤家吧？畢竟天色都這麽晚了？”
“你是怕我遇到危險，還是怕敵人遇到危險？”
一方通行直接踏出警署，他沒選擇打車，同樣也沒能拒絕歐爾麥特的好意。
兩人一同踏在小徑上向前走，夜晚安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依稀可見。
一方通行將手伸進口袋裏，捏著從貪婪之島裏帶出來的戰利品。
他不知道該如何送出這樣東西，也不知道該如何跟歐爾麥特解釋它的來路。
“怎麽了，一方通行少年？”看著他猶猶豫豫有話要說的樣子，歐爾麥特別過頭。
“之前最後之作遇到襲擊的時候，謝了……”
“啊，你說這個啊，這隻是我的本分，你們沒事比什麽都好。”
“但你的舊傷被戀查重點攻擊了吧？那對身體的折損恐怕不小吧。”
“你都知道了啊。”歐爾麥特低下頭，隔著衣服輕輕觸碰著傷口的位置，比起疼痛，他的神色中更多的是不甘，“你也看到這狼狽的樣子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綠穀出久，那家夥是你的繼承人吧？”
“能看的出來嗎？”
“你對他的關心程度不一般，而且你們的個性也十分相似。那家夥像是剛剛獲得個性一樣使用生疏，而你越是使用力量越是羸弱，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聯係。”
歐爾麥特稍微有些驚訝，雖然他知道一方通行有著十分出眾的觀察力和聯想力，但沒想到已經察覺到這個地步了。
“關於這件事情，其實……”他稍微猶豫了一會開口，但一方通行直接將他打斷了。
“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麽興趣。”
“抱歉啊，我願意相信你，但那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保密。”
“誰還沒有一兩個秘密，如果你知道我曾經做了什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待我了。”
“是嗎？雖然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但是未來的和平還需要你們去一同守護。”
歐爾麥特說著，一方通行忽然停下腳步站在了原地。
未來要去做些什麽，將來要成為什麽人，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但現在，他終於有餘裕去想這些事情了。
他那不見天日的人生終於看見了光。
“就算是我……”
一方通行低著頭，駐足於昏黃的路燈之下。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抬頭重新看著歐爾麥特，“老實告訴我吧，歐爾麥特……就算是我這樣的混蛋，就算犯下這輩子都償還不清的債，也能成為英雄嗎？”
歐爾麥特在那一刻怔楞了很久，那個充滿著暴戾、一直都與他人保持距離，寧願將自己當成怪物的一方通行，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是啊，他都快忘記了，這個幾乎無所不能少年仍舊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不像同齡的孩子那樣貪玩，也沒有多少索求，雖然也有脾氣糟糕的時候，但最終還是以理性的目光注視著一切。
他的成熟，他的強大，都是以巨大代價換過來的。
即使受到了諸多的傷害，他還是願意站在英雄的這一方真是太好了。
有人願意站在他的身邊相信他，真是太好了。
“不。”歐爾麥特頓了頓，笑道：“你已經是足夠出色的英雄了，至今為止，你不是已經拯救過很多人了嗎？”
“可那些被傷害過的人，我再也沒有機會償還了。”
“就算背負罪孽又有什麽關係呢？成為英雄並不需要什麽資格，隻需要一顆拯救他人的心就夠了。你的定位更傾向於黑暗英雄吧？雖然和我們有些不同，但也相當帥氣哦。”
“黑暗英雄……”一方通行嘀咕一聲，“聽起來蠻邪惡的，嘛，還算不錯吧。”
“就是這樣，新生的黑暗英雄，我很快就要隱退了，接下來可要托付給你們了哦。”
“別這麽急著休息，我看你還再撐十年，再說了，這個世界現階段根本沒人能接替你，我也沒說要接受那麽麻煩的工作……”
歐爾麥特轉過身，撫摸著少年的腦袋輕笑：“謝謝你的鼓勵，不過十年恐怕真的撐不住啊，哈哈哈哈。”
不，他說的是真的。
一方通行輕笑著，摸了摸口袋裏卡片，他果然沒法把卡片直接送給對方。
將他送到樓下之後，歐爾麥特才和他告別，走向回家的道路。
他也沒有急著踏進相澤家，而是隱蔽起自己的氣息，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方通行看著歐爾麥特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真的毫無察覺，就這麽踏入了家門。
他那瘦弱如枯骨的身影，似乎連強風都能輕易吹倒他，更別說在這個時候受到襲擊會變成什麽樣了。
不過，他會證明的，歐爾麥特永遠不會倒下的事實。
“gain。”一方通行終於掏出了卡片。
“請問有什麽吩咐？”
“請你將歐爾麥特徹底治好吧，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他。”
“小事一樁，請交給我吧。”
大天使帶著照亮夜空的光輝溫柔細語。
黑夜海鳥早有所料，輕輕歪頭躲過攻擊，氮氣爆槍最終擊碎了他身後書店的玻璃門，並將整家店鋪攪和得一團糟。
“怎麽回事？是敵人嗎？”轟炸聲驚動了人群，人們終於意識到周圍的危險, 可他們卻完全誤解了眼前的場景。
在別人的眼裏, 是一方通行忽然使用個性瞬移到麗日禦茶子的身邊，然後朝著黑夜海鳥投擲出某種不可見的攻擊。
徹底無視了他人畏懼的目光, 他擰著脖子，冷酷地唾棄道：“那天果然該殺死你的，黑夜海鳥,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會從這邊的監獄中逃出來。”
黑夜海鳥裂開嘴笑道：“是啊, 多虧你的同伴手下留情, 我又活下來了, 沒想到嗎？本來隻是偷偷跟著死柄木看看這個合作者平常都在做些什麽,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
一方通行歎了口氣，“真是蠢啊，如果你不現身就能躲過一劫了，從學園都市遠道而來的客人總是要好好招待的, 對吧？”
“你想把我抓起來審問嗎？”
“你認為自己有那種價值嗎？像你這種雜碎, 上麵也不可能告訴你重要的信息。”
“是嗎？”
“所以, 我要在這裏把你大卸八塊！”一方通行開啟了電極，正當他準備折下花壇的樹葉殺死黑夜海鳥時，從人群中卻傳出了尖叫聲。
在他的注意力放在黑夜海鳥身上的那一瞬間，死柄木吊便慢慢地走出他的視野，他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去捏住唾手可得的人質。
“我知道你能下殺手，隻是你最好再思考一下，這些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變成什麽樣子都沒關係嗎？”
“……”
一方通行沉默了一下，沒有行動，雖然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救下目前被挾持的學生，但卻不能保證接下來的發展。
在阻止死柄木吊的瞬間，黑夜海鳥也會趁著空隙襲擊周圍的人，如果她使氮氣大範圍的爆炸，他恐怕無法保全所有的路人。
擠在購物中心的人太多不說，最麻煩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幾乎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
受到襲擊的一瞬間，他們會下意識想用能力保護自己，但這樣的做法會極大程度地擾亂一方通行的計算。
他們的[個性]和學園都市所使用的超能力所持有的概念完全不同，這種到處是人的場地，對於他這種隻能通過破壞來守護的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偏偏，綠穀和麗日的個性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而唯一可以阻止這一事態的上條當麻，恰巧不在現場。
綠穀出久開口道：“真的好嗎？把事情鬧得那麽大，很快就會有職業英雄來找你們了哦。”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但總比看著一方通行殺死我的同伴要來的好吧？”
死柄木吊用力捏住了人質的脖子，現在他連求救的聲音都喊不出來了，站在遠處的黑夜海鳥卻露出不快的表情。
“切，我才不會被輕易殺死，第一位的思考和演算方式，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想馬上要到場的職業英雄，死柄木也不準備和他們繼續廢話了，“這回我們會先撤退的，下次見麵就是殺死你們的時候了。”
一方通行冷道：“這是我的台詞。”
“真是遺憾啊，一方通行，你選錯了道路，你應該在剛剛殺死我的。雄英隻會毀了你，我接下來會殺死更多更多的英雄，你犯下了一個無法原諒的錯誤。”
綠穀出久：“他才沒有做錯，他很好的從你的手裏救下了我，快放開人質，死柄木吊！”
“想要這個人平安無事，就別讓任何人跟著我們。”死柄木吊逐漸和他們拉開距離，黑夜海鳥玩著手裏的海豚塑料玩偶，毫無緊張感地朝著死柄木吊的方向走去。
“再見了，上次被上條當麻一拳打到昏厥，下次我會連本帶利還回來的。”
“倒不如說你該死命感謝他吧。”如果是他抓住黑夜海鳥，他必然不會手下留情，好心放她一條生路。“盡管放馬過來，學園都市派多少人，那我就收拾多少人，直到你們放棄出手為止！”
黑夜海鳥嗤笑，以篤定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接下來根本不用我們親自出手找你，你就會主動回來。”
“哈啊？你在說什麽鬼話？”
“什麽啊，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你以為來到這個世界就能逃離學園都市的掌心了嗎？別忘了，我們的能力是學園都市所賦予的東西，隻要有這一點，我們就不可能從科學、從木原的手裏掙脫出來，你就好好掙紮，享受最後的自由時光吧！”
黑夜海鳥扔出手裏的煙/霧彈，趁著混亂撤出了購物中心。
等到上條當麻握著禮盒趕到這裏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購物中心被暫時關閉，隻留下他們幾人取證。
隻是，當時留在現場的人幾乎都把矛頭指向了一方通行。
麗日和綠穀很快為一方通行澄清了整件事情的緣由，可在沒有臨時英雄執照的情況下，私自使用個性依舊是違法的事情。
“所以，要處罰我吧。”像是習慣了這種事情一般，一方通行攤手歎氣。
“可一方通行這是為了救助同學和自保啊，他什麽都沒做錯不是嗎？”上條當麻為他辯解，綠穀和麗日也附議讚成，塚內直正也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法律雖然一直都存在這不合理的地方，但必須去紮，而且，就算加上這兩點也沒法免罪……主要是一方通行是雄英的學生這點被媒體曝光，現在他成了社會輿論的熱點，這個風口浪尖上，雄英做出的決定肯定會受到全體社會的關注。”
“最糟糕的是，現在網上對一方通行的評價幾乎全是負麵的。”
麗日禦茶子用手指戳著手機屏幕感到憤懣，一方通行明明是為了救她才出手的，可網絡上的人卻抓著他的破壞行徑拚命抨擊，甚至拉上了整個雄英。
一方通行的資料有太多不詳的地方了，他們都在斥責雄英怎麽就這麽草率地招了個底細不明的學生，還有人趁著這個走勢，大膽推測他是敵人派來的臥底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上條當麻用力合上了翻蓋手機，這些在網上敲敲鍵盤說話的人倒是輕鬆，可這邊的綠穀和麗日都已經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救下他們的人正是被實名辱罵的一方通行。
網絡這個地方，隻需要一根網線就可以輕易到達，但人和人都距離仍舊很遙遠，你不可能順著網線去找到傷害你的人。
也許是這個原因吧，有些人說話更肆無忌憚，有些人敢拿著正義的旗子去把人逼入死地，而自己卻無所察覺。
那些一味揪著別人辮子的人，表麵容不下一點錯誤，卻從來沒有嚴格要求過自己的言行。
“一方通行，果然是太容易被當成惡人看待了啊。”想到這一點還有些愧疚，最初他也是這麽想的，綠穀出久也站著歎了口氣。
半秒後，他才發現自己說出了心裏話，趕忙解釋道，“啊，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你說的也對。”一方通行打斷他，一臉無所謂，“我確實也不是好東西。”
“別總是這麽說自己啊。”上條當麻笑苦笑，他還以為一方通行會說自己就是個惡黨呢，光是這麽說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想好了嗎？你們準備如何處置我？”
一方通行雙手插在兜裏，有些不太愉快，初次約會就這麽被打斷了不說，敵人也成功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關於處罰的事情，我剛剛和相澤老師還有歐爾麥特商量了一下，已經決定下來了。下個學期一開始，你要被停課兩周，還會被全校通報批評，不過，基本上是給新聞和媒體一個交待，功課上的事情就隻能靠你自己補上了。”
一方通行哦了一聲，“就這樣？”
“這還不夠嚴重嗎？雄英高這樣的懲罰是很少見的，我已經把情況和校長他們說得很清楚了，真是奇怪……你們幾個，開學後記得給一方通行做點功課啊，為了這點事情導致成績下滑可是很痛苦的啊。”
塚內直正像是回想起什麽痛苦的記憶一般皺起眉頭，有些同情地看著一方通行。其他三人頓時囧了，這對於一方通行來說哪是什麽懲罰，他第一次來雄英的時候可差點拆了學校，別人的看法他也根本不在意，通報批評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
再說成績……塚內警部絕對是不知道，他中途插班雄英，上課全程睡覺，翹課一個月最後考上全年級第一的事情。
他們想讓一方通行給他們輔導功課都來不及。
“抱歉，接下來要耽誤你們的時間去做筆錄了。”塚內直正將他們送到警署，因為已經到了晚上，他便直接為留下的四人點了豬排飯。
禦茶子之前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一方通行又懶得花太多口舌去解釋，所以最後還是靠綠穀將整件事情完整地複述一遍。
上條當麻望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滿月已在黑色的幕布上高高掛起。
“要不我先送麗日回去吧，女生一個人走夜路總讓人有點不太放心。”
“啊，其實也不用特地來送我回去，我對格鬥術還是有點自信的。”麗日禦茶子坐在一旁，朝著空氣揮了幾拳，雖然口上那麽說，但她的心中仍舊充滿不安。
如果一方通行沒在那時候將她及時推開，她恐怕就真的要在那種地方結束一生了。有些時候，危險真來了，縱使有百般神通也難以躲過一劫。
雖然是為了幫上父母的忙，但她的誌向還是英雄啊，她想做的是保護他人的一方，而不是被保護的一方啊。
“不用勉強自己啊，今天你不是剛受到襲擊嗎？”上條當麻說著，轉頭看向躺在座椅上一方通行，現在和以前可不同了，“那個……你不會介意吧？”
“我介意這些幹什麽，你倒是該問問她。”一方通行看向麗日禦茶子，輕笑一聲伸手指向上條當麻，“這家夥可是會給女生添很多的麻煩的哦？”
麗日禦茶子驚了一下，“添很多麻煩是指？不，難道是親身經曆過？”
“算是吧。”一方通行懶懶散散地回答，他在浴室時已經遇上事故性開門兩次了……
“那都是事故！”說到那些難堪的回憶，上條當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的狐朋狗友相當羨慕他這種能夠見識到常人難以撞見的“福利”，但對於上條來說，那根本就是受傷和住院的不詳前兆！
明明就是不幸的一環，到底有什麽好羨慕的！
最終，一方通行還是揮手讓他先送麗日回家，而他坐起身，掏出了口袋裏兩枚卡片沉默不語。
他已經收到了上條當麻送給他的頸飾，不過，他仍舊想遲一點用，最好是等解決完學園都市送來的燙手山芋之後。
除此之外，還要先治療完歐爾麥特。
綠穀出久從詢問室走出來向他打了聲招呼，兩人一起走出詢問室，朝著警署後門走去，而這個時，歐爾麥特也趕到這裏。
——
“綠穀少年，一方通行少年！你們都沒事啊，真是太好了，抱歉，那個時候我沒法趕到現場去。”
歐爾麥特朝著這裏匆忙跑過來，但是，他目前是以瘦骨嶙峋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
“歐爾麥特！啊，我是說……”
綠穀出久有些慌張，歐爾麥特笑了出來，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不用遮掩也沒關係了，綠穀，我想一方通行早就知道了吧？畢竟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有意避開我的傷口進行攻擊啊。”
“哎？明明是那種規格的戰鬥卻有讓步？完全不知道……”
“現在還要好好感謝一方通行救下綠穀少年你啊，綠穀已經道謝了嗎？”
“啊啊，抱歉！我光是想著敵聯盟的事情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一方通行！”
綠穀出久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方通行滿不在乎地別過頭。
“道謝就免了，我隻是單純厭惡那種類型的惡黨所以才出手的，又不是專程來救你的。”
幾個人抿著嘴唇吞下了笑意，沒有戳破他的掩飾。
他是有多不習慣別人向他道謝呢？
在那之後，綠穀出久和歐爾麥特簡單地聊了幾句，綠穀的母親乘車趕到這裏，跑到綠穀的身邊，因為淚水止不住地流，她的眼睛都紅腫成一團，精神也不是特別好，她恐怕是相當擔心綠穀的情況吧。
“你就是一方通行君吧？十分感謝你，要是出久出了什麽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道謝就免啦，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一方通行隻想快點從這種氛圍中逃離出去。
“那有空要來我們家做客哦，出久一定會感到高興的，我也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的。”
綠穀引子朝她笑了笑，麵目仍舊有些憔悴，不知該作何回答的一方通行隻好撓著脖子保持沉默，最後目送母子二人離去。
在那之後，歐爾麥特和塚內警部簡單地交流幾句，不知不覺間，就剩下歐爾麥特和他兩個人了。
“我送你回相澤家吧？畢竟天色都這麽晚了？”
“你是怕我遇到危險，還是怕敵人遇到危險？”
一方通行直接踏出警署，他沒選擇打車，同樣也沒能拒絕歐爾麥特的好意。
兩人一同踏在小徑上向前走，夜晚安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依稀可見。
一方通行將手伸進口袋裏，捏著從貪婪之島裏帶出來的戰利品。
他不知道該如何送出這樣東西，也不知道該如何跟歐爾麥特解釋它的來路。
“怎麽了，一方通行少年？”看著他猶猶豫豫有話要說的樣子，歐爾麥特別過頭。
“之前最後之作遇到襲擊的時候，謝了……”
“啊，你說這個啊，這隻是我的本分，你們沒事比什麽都好。”
“但你的舊傷被戀查重點攻擊了吧？那對身體的折損恐怕不小吧。”
“你都知道了啊。”歐爾麥特低下頭，隔著衣服輕輕觸碰著傷口的位置，比起疼痛，他的神色中更多的是不甘，“你也看到這狼狽的樣子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綠穀出久，那家夥是你的繼承人吧？”
“能看的出來嗎？”
“你對他的關心程度不一般，而且你們的個性也十分相似。那家夥像是剛剛獲得個性一樣使用生疏，而你越是使用力量越是羸弱，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聯係。”
歐爾麥特稍微有些驚訝，雖然他知道一方通行有著十分出眾的觀察力和聯想力，但沒想到已經察覺到這個地步了。
“關於這件事情，其實……”他稍微猶豫了一會開口，但一方通行直接將他打斷了。
“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麽興趣。”
“抱歉啊，我願意相信你，但那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保密。”
“誰還沒有一兩個秘密，如果你知道我曾經做了什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待我了。”
“是嗎？雖然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但是未來的和平還需要你們去一同守護。”
歐爾麥特說著，一方通行忽然停下腳步站在了原地。
未來要去做些什麽，將來要成為什麽人，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但現在，他終於有餘裕去想這些事情了。
他那不見天日的人生終於看見了光。
“就算是我……”
一方通行低著頭，駐足於昏黃的路燈之下。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抬頭重新看著歐爾麥特，“老實告訴我吧，歐爾麥特……就算是我這樣的混蛋，就算犯下這輩子都償還不清的債，也能成為英雄嗎？”
歐爾麥特在那一刻怔楞了很久，那個充滿著暴戾、一直都與他人保持距離，寧願將自己當成怪物的一方通行，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是啊，他都快忘記了，這個幾乎無所不能少年仍舊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不像同齡的孩子那樣貪玩，也沒有多少索求，雖然也有脾氣糟糕的時候，但最終還是以理性的目光注視著一切。
他的成熟，他的強大，都是以巨大代價換過來的。
即使受到了諸多的傷害，他還是願意站在英雄的這一方真是太好了。
有人願意站在他的身邊相信他，真是太好了。
“不。”歐爾麥特頓了頓，笑道：“你已經是足夠出色的英雄了，至今為止，你不是已經拯救過很多人了嗎？”
“可那些被傷害過的人，我再也沒有機會償還了。”
“就算背負罪孽又有什麽關係呢？成為英雄並不需要什麽資格，隻需要一顆拯救他人的心就夠了。你的定位更傾向於黑暗英雄吧？雖然和我們有些不同，但也相當帥氣哦。”
“黑暗英雄……”一方通行嘀咕一聲，“聽起來蠻邪惡的，嘛，還算不錯吧。”
“就是這樣，新生的黑暗英雄，我很快就要隱退了，接下來可要托付給你們了哦。”
“別這麽急著休息，我看你還再撐十年，再說了，這個世界現階段根本沒人能接替你，我也沒說要接受那麽麻煩的工作……”
歐爾麥特轉過身，撫摸著少年的腦袋輕笑：“謝謝你的鼓勵，不過十年恐怕真的撐不住啊，哈哈哈哈。”
不，他說的是真的。
一方通行輕笑著，摸了摸口袋裏卡片，他果然沒法把卡片直接送給對方。
將他送到樓下之後，歐爾麥特才和他告別，走向回家的道路。
他也沒有急著踏進相澤家，而是隱蔽起自己的氣息，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方通行看著歐爾麥特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真的毫無察覺，就這麽踏入了家門。
他那瘦弱如枯骨的身影，似乎連強風都能輕易吹倒他，更別說在這個時候受到襲擊會變成什麽樣了。
不過，他會證明的，歐爾麥特永遠不會倒下的事實。
“gain。”一方通行終於掏出了卡片。
“請問有什麽吩咐？”
“請你將歐爾麥特徹底治好吧，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他。”
“小事一樁，請交給我吧。”
大天使帶著照亮夜空的光輝溫柔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