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桌椅被搬開, 沾著血跡的繃帶被隨意丟在地麵。


    白色的地鋪上躺著的是銀發冗長的一位少年, 被化貓和其他妖怪們稱為少主的妖怪頭領, 他的樣子似乎和十幾歲的少年沒什麽不同。


    “你的記憶已經恢複了嗎?”


    “我的事情不重要,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方通行微微抬抬下巴,看著奴良示意。


    而在附近的妖怪還在警惕著他的存在。


    “那邊的人類,真的可以相信嗎?”


    “怎麽說呢,他已經救了我兩次, 也不會忽然襲擊妖怪的, 放心吧。”


    夏目貴誌一邊把買來的藥物交給頭發黑長的遊女,一邊解釋他們的相遇。


    事情都是從黃昏之後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原本還在討論和畏懼妖怪的人們,忽然著魔似的從周圍拿起能當武器的道具,瘋了似的尋找妖怪, 似乎要將他們從世上徹底鏟除。


    性格怪異的人, 長相奇特的人, 不合群的人, 被人排斥的人成了第一受害者。


    隻要被當做妖怪, 標識為敵人的一瞬間就成了人們鏟除的對象,而他們大體都是無辜的。


    他們的解釋在人們眼裏變成了狡辯,站出來反抗的勇氣最終卻收獲了悲劇。


    侵染了街道,連月光都能清晰倒映的血液, 更多的是普通人的。


    簡直就像中世紀魔女審判般的瘋狂。


    “所以, 這個時候這位妖怪少主做了些什麽?”


    在安靜與沉默中, 一方通行的話語卻帶著些許冰冷感。


    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未曾皺眉的冷靜,反而讓探頭出來看著他們的妖怪感到一絲不安。


    他居然連一絲動搖都沒有。


    這在他眼裏,算是可以被接受的事情嗎?


    “可以這麽說吧,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新聞?其實奴良同學在幾天前就被人們曝光了妖怪的身份,聽聞他是眾多妖怪的首領,人們便把他當做主要的通緝對象。”


    夏目貴誌低下頭,繼續說下去,“我全都看到了,奴良同學他……本來是不會受傷的,但為了那些被冤枉的人,他主動跳出來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可他很早之前就被除妖師給盯上了。”


    “所以就受了重傷嗎。”一方通行看了奴良陸生一眼,大致算是明白之後的事情了。


    夏目貴誌是為了把他藏起來,才弄得滿身狼狽吧。


    還好,這種時候還有人願意冒著危險去救這個保護了一般人的妖怪。


    “一邊養妖怪,一邊救妖怪,該說你好事還是膽子大?”


    一方通行感歎,看來不管哪個世界都不缺少這樣的笨蛋。


    “喂,你說誰被養著呢,之前我就說了,夏目隻是我的備用口糧!貓的姿態隻是個容器!”


    貓咪老師推開帳子大聲抗議,因為身上沾染了過多淤泥,他被其他貓妖帶去洗澡,而他們似乎對它是貓妖這點十分肯定。


    而一方通行和他們也抱有同樣的想法,直接忽視了貓咪老師的抗議,繼續詢問關鍵的問題。


    “人們發生暴動的原因,你們有線索嗎?我聽上條那家夥提過一句,好像是叫八岐大蛇吧?”


    “八岐大蛇,那家夥算是個最糟糕的敵人吧。”


    奴良陸生坐起身,扶著額頭搖搖頭。


    “你醒了?身體已經給沒問題了嗎?”


    夏目貴誌關心道,奴良陸生搖搖頭。


    “從途中就聽到了,妖怪的恢複速度是很快的。八岐大蛇,他能做到的事情是超出理解範疇的。他不僅是難以被打倒,還可以實現人們的任何願望,不管那個願望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或許他連毀滅世界的願望也能實現吧。”


    “他……有這種力量?”夏目貴誌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所遇到的神明和妖怪,似乎從沒像現在這般影響過整個世界。可以向他許願世界毀滅,以邪神來稱呼他應該再適合不過了吧。


    因為八岐大蛇,他現在有家也不敢回。


    如果想對他不利的人對塔子阿姨他們出手,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的。


    “這隻是傳說,不過,在平安京時代,就連安倍晴明都沒有真正的打敗他,而是經曆了漫長的歲月和鬥爭將他封印。光是安倍晴明本身足夠麻煩了,他現在恐怕不會像以前那樣幫助人類吧。”


    奴良陸生頓了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接下來的全都是我的猜測和假設。如果八岐大蛇的目的是完成人的願望,從而奪走人們對神的需求和信仰,讓神明的存在難以生存呢?沒有了人的信仰,神的存在就會消失,等到世界隻剩下妖怪和人類自相殘殺的時候,八岐大蛇自身的願望的是不是就算完成了呢?”


    一方通行嗤之以鼻,“完全無法理解,他隻要世界變得一團糟就開心了?”


    奴良陸生看著他,“如果能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我們應該也能輕鬆很多。”


    如果真是他說的這樣,那麽八岐大蛇不就跟生活在和平世界、又祈求紛爭和戰亂,享有幸福卻又無比無知的小孩是同一級別了嗎?


    不過,真相對他也沒那麽重要。


    什麽能夠實現任何人的願望,他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向那種邪惡的東西許願的程度。


    “總之,那家夥是導致這場混亂的罪魁禍首吧,隻要打倒他就能解決一切了,這點總沒錯吧。”


    一方通行閉上眼睛擰擰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戰意。


    對他來說,毀滅世界的力量根本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


    “你要為大家去跟八岐大蛇戰鬥?太危險了。”


    奴良陸生大體能察覺他的戰鬥力非同小可,但是否能對付八岐大蛇還是個未知數,那是連神明都需要敬畏三分的存在。


    夏目貴誌雖然想勸住一方通行,但他決定的事情幾乎沒人能阻止。


    “為了大家?我隻是想搶在某個笨蛋頂著傷口跑出醫院前把事情都解決完。”


    “那我也去。”奴良陸生硬是站起身來,他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但不能看著有人白白去送死。


    就算他們兩人戰勝不了八岐大蛇,但以他的能力,至少能從對方手裏帶著一方通行逃脫。


    他應該可以成為珍貴的戰力。


    “你有想好怎麽去找八岐大蛇嗎?”


    “之前遇到了八岐大蛇的手下在四處抓人,就讓他們替我領路不就好了?”


    一方通行掛著邪惡的笑容,徑直走向居酒屋外。


    ——


    從宿舍離開,重新踏上街道的瞬間,上條當麻的疑問便不斷湧現。


    之前因為急著趕路,避開了人流繞進了杳無人煙的捷徑,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可現在重新走上街道,卻發現比全城市的人都忘記痛苦來的更加恐怖的事情。


    人們不分青紅皂白企圖殺死所有的惡魔和驅魔師的使魔,就連普通人都有被當做惡魔予以製裁和驅逐的危險。


    驅魔師為了保護和自己立下契約的使魔,或是阻止暴動的人,卻被視作對人的反叛。


    簡直就像在鎮壓革/命運動一樣,血液流淌在夜色之下,救護車的鳴笛因此此起彼伏。


    隻是睡了一天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真的隻是在醫院渡過了一天嗎?


    上條當麻在橋上奔跑,忽然聽到了橋底下傳來的哭聲。


    雖然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的哭聲也像是陷阱一樣格外可疑,但上條當麻也不會因此坐視不管。


    上條當麻繞了路趕到橋下。


    如果每個人都害怕是妖怪或惡魔作祟而放棄需要幫助的人,那也太絕望了。


    “怎麽了?和家人走散了嗎?”


    他蹲下身子拍拍男孩的肩膀安慰。


    大概是太過不安和恐懼,在上條當麻出現的一瞬間,他緊緊揪住上條的衣服,抵著他的胸膛大聲哭泣。


    不論上條如何安慰,他的哭聲都難以停止,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說父母發瘋似的拿著刀跑到外麵,說是要驅魔。


    但是,那無法停止的哭泣聲讓上條產生了皺起了眉。


    像是被什麽黑暗中的毒蛇盯住了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蔓延在上條的心頭。


    而下一刻,從橋下牆壁中忽然伸出一隻從影子中衍生而出的手,拉扯著哭泣不停的男孩。


    “危險!”上條當麻立刻抱住男孩的肩膀,和他換了個位置,並伸出右手抓住了詭異的手。


    拉扯男孩的黑手消失,但危機卻沒有結束。


    一瞬間,從陰影處有伸出的手成了上百,上千隻,同時襲擊向上條當麻。


    雖然有些吃力,但回避開四麵八方的攻擊,還是能做到。


    但是帶著傷勢一邊保護別人,一邊回避呢?


    顯然,上條當麻的能力是有限的。


    為了將男孩推開,他被無數的手抓住了。


    “哥哥!”


    “不要踩在有陰影的地方!朝光亮處跑!”上條當麻呼吸急促地大喊。


    他的腿腳被緊緊抓住,連雙眼都被蒙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看來他確實是踏進了一個陷阱中,但有人得救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接下來他會被帶到哪裏?妖怪誘惑人送死,或是瞄準人的胰髒補充營養算是漫畫的固定橋段,而故事總是根據現實改編的。


    如果是八岐大蛇那裏就最好不過,那簡直省了他去找妖怪的功夫。


    為了不讓犧牲者繼續增加,隻能在摸爬打滾中繼續中跟大魔王死鬥一番了。


    上條當麻笑了笑,心中毫無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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