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大雪鑽進城市的角落, 來勢洶洶仿佛要將整個城市掩埋。


    街道上四處是鮮紅的血液流淌在潔白的雪地, 顯得異常妖豔。


    然而, 夜鬥一腳踏在血液中, 連自己的腳步沾上了血跡也毫不知覺地一路狂奔,從口裏吐出白色的霧氣。


    “日和,雪音,你們在這裏嗎!?”夜鬥敲了敲門,有些粗暴的打開了門準備走進去。


    因為積雪過深, 他沒有意識到腳下的門檻, 反而被一絆,在雪地裏摔出一個大窟窿。


    “哎呀, 夜鬥醬,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一場大雪會讓你這麽興奮啊。”


    小福打開門笑著朝他打了個招呼, 正在屋內拿著課本的雪音和一岐日和驚訝地看著親吻雪地的夜鬥, 他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了。


    “夜鬥!你這些日子都去哪裏了, 打你的電話也不接, 打聽你的行蹤也完全找不到, 我們很擔心啊!”


    雪音也不滿地瞅著他念道:“就這樣拋下自己的神器不管,不負責任也要有個限度吧?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


    夜鬥抬起頭的瞬間,立刻遭到熟人們逼問,如果換做是平常, 他肯定會不好意思的低頭解釋, 想方設法去賠罪一番, 可現在情況緊急,現在每一瞬的呼吸間都有人因非自然的事故而死亡。


    “抱歉,這件事我會好好解釋的,你們在小福這裏就好,在這個地方不會受到外麵的影響。”


    “外麵……你是說人們完全不正常的那個樣子?夜鬥最近失蹤和這個有關嗎?”


    一歧日和有些不安起來,但窮神小福笑了笑,看起來完全不擔心外麵的騷亂,“外麵的暴動是不會影響小福這裏的哦,神明的住所都是有結界保護的。如果日和醬離開神社,也可能和外麵的人一樣,執著地拿著手裏的武器,一心想著收拾所有的妖怪呢。”


    雪音不解道:“和妖怪戰鬥,那不是神明的責任嗎?再者,妖怪的存忽然變得人盡皆知也很奇怪,發生什麽了?”


    “嗯~~平安京時代也發生過相似的事情呢?所有人都熱衷於討伐妖怪之類的,總覺得意外有趣。”


    小福向雪音解釋著,卻被自家神器小黑輕輕敲了敲腦袋,“有趣是什麽意思啊,好歹也是神,不要亂說話。”


    “哎嘿~我知道啦。”小福吐了吐舌頭,又將注意力放在滿身狼狽的夜鬥身上,罕見地露出認真的神色。


    “比起這些問題,夜鬥醬,你的神格呢?”


    “喂,你說神格?”小黑一愣,驚訝無比。


    還沒有完全理解的日和與雪音雖然不理解這意味著什麽,但情況不容樂觀這點他們還是能理解的。


    夜鬥皺起眉,掙紮了一會兒後開口道:“啊……這就說來話長了,我現在不是神明,而是普通的人類。”


    日和:“夜鬥……現在是一般人?”


    “究竟是怎麽回事?夜鬥,這跟你失蹤的理由有關嗎?”


    “……是八岐大蛇,我一時疏忽中了他的陷阱。還有,人們會那麽瘋狂,現在街道上會出現類似風穴一樣的東西,罪魁禍首全是那家夥。”


    “街道上出現了風穴一樣的東西?”日和疑惑著,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而他立刻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


    為了確認情況氣味的方向,他跳上屋頂,卻愣在了原地。


    那些熟悉的街道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像是扯裂了空間般的大門,有人毫無知覺的被吸入其中,同時,也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妖怪從中冒出來,帶著猙獰的笑容。


    一岐日和的思維凝固了一瞬,從未見過的景象讓他忍不住胃酸翻湧。


    雖然不知道作為靈體,但她仍舊覺得自己快惡心的吐出來了。


    她已經不用確認學血腥味的來源了。


    本該被白雪覆蓋的城市,近乎都染上了血腥,可在之前明明還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跟著爬上屋頂的雪音也無語凝噎,而此時能保持冷靜的就隻有作為神明的小福了。


    “夜鬥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才跑過來的吧?”


    “是啊,雖然我現在不是神明,但這些日子可沒在遊手好閑,八岐大蛇製造混亂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為了製造更多的祈願來增強人們對他的信仰,另外就是消滅威脅他存在的天敵,右手擁有著可以殺死妖怪和神明能力的少年,上條當麻。”


    “啊,這個人,好像在電視上出現過呢,好像說是威脅世界的魔王之類的,他不是八岐大蛇本人嗎?”


    “說他是八岐大蛇應該是有是什麽誤會,至於為什麽會被說成魔王似乎又是別的故事了,總之,再這樣下去,其他的神明也會接受到人們‘殺死上條當麻’或者‘殺死魔王’這樣的願望吧。”


    “夜鬥的意思是?”


    “現在我會盡可能的去找認識的神明,拜托他們保護民眾的安全以及上條當麻。”


    不過,現在想要保護上條當麻,必須要拿出於眾神的覺悟吧。


    夜鬥拿出了五元硬幣,朝著上空一拋,又伸手接住。


    眼下他隻能去做現在力所能及的一切。


    ——


    上條當麻、一方通行,以及所有鬼族,他們的對話在一瞬間停止了。


    原因是從空中忽然閃下的電光。雖然已經被一方通行反射回去,但危機不但沒解除,反而變得愈發棘手。


    “反射的能力嗎?也不愧是大魔頭的手下,稍微有點能耐。”


    “不過,在那麽多神明的手下也該束手無策了吧?”


    就在他們準備為這一緊急事態各自行動之時,空中卻憑空冒出了各式各樣的人,近乎遮天蔽日。


    這種如同曾經的夜鬥一般的登場方式讓上條當麻和一方通行很快的意識到,他們現在是被神明所包圍了。


    理由不言而喻,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和瘋狂之中的現在,人們一定會求神拜佛,希望有神明來殺死上條當麻這個罪魁禍首。


    明明是想阻止八岐大蛇,幫助陷入困境的人,卻無可奈何的被不知情的百萬神明當做敵人。


    明明不想魔界的妖怪侵入人界,卻偏偏聽到他們懷著新一任魔王的侵略人界的信念前來大開殺戒,而目前身份被誤解為八岐大蛇現在,那些信仰的力量還在流向最糟糕的地方。


    “一下子就抽到了最爛的一副牌,真不愧是你啊。”一方通行輕聲埋怨。


    “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感歎自己不幸也沒有用,隻能好好麵對了不是嗎?”


    “我會按照我的風格來行動,你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一方通行忽然將手伸到背後,那群鬼族和上條當麻的身影在恍然間消失在雪地中,圍剿著他們的眾神為之一愣,居高臨下地看著一方通行,忍不住大笑出來。


    “想要隻身一人對付成千上萬的神明嗎?你這個妖魔未免太過傲慢了吧?”


    “是不是傲慢,你們很快就知道啦。”


    一方通行低聲說著,露出邪惡的笑容,他從來不會浪費口舌解釋什麽,思維也向來好戰。用實力決定一切,這種粗暴地、野蠻地、也可以說是最原始的做法卻總是最有效率的。


    轟隆一聲,爆音響徹在路麵,周圍的房屋和電線杆應聲倒下,厚厚地積雪忽然凝聚成一團,成了尖銳的冰錐,朝著諸神的方向發射,有神明為此而留下鮮血,也有神明將一方通行的攻擊無效化,從而趁著這個空檔積極的發動反擊。


    而一方通行笑著,反擊著,幾乎能力全開地以一人低檔千百位神明。


    這到底需要多麽龐大的計算量,需要多少心思才能讓諸多神明都忙於應付而無暇於思考,那根本不是上條當麻可以想象的。


    “一方通行!”上條站在原地呼喊他的名字,但聲音傳達不到。


    他和藤虎並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一方通行所做的隻是一種再簡單不過的障眼法。


    他操縱了他們附近光線,將他們的聲音、氣息有關的一切信息掩蓋,看起來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或許這樣的手法不能瞞過所有的神明,所以他才會用這種亂來的方式吸引走所有神明的注意力。


    一方通行是在為他們爭取時間完成自己的作戰。


    “沒有辦法,現在隻有相信一方通行了,你們去執行剛才的命令吧。”


    藤虎一口答應,“好的,上條大人呢?”


    “我也去魔界,尋找八岐大蛇的位置,順便去救落入魔界的人。”


    “上條大人,同時訂下兩個目標太不現實了,那些人是救不完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在我眼能所及的地方,我不想放棄任何人。”


    上條當麻舉起手機給藤虎看了一眼,那是少年晴明發來的信息,他現在正在尋找八岐大蛇的位置,而且,關於能夠燒卻魔界大門的人恰巧也是他們認識的人。


    上條當麻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英雄、幻想殺手、鬼王、魔王、神淨討魔……


    即使被貼上各種各樣的標簽,他也為此也受過不少苦痛,但現在,他的身邊有得以理解他的人,會一直支持他走下去的人。


    因撒旦之子的身份而被人們所忌憚的奧村燐、和他有著一麵之緣的奴良組。


    即使被人們所誤會,所厭惡,他們仍舊願意在此時伸出援手保護人類。


    深陷不利的處境,比自己還要無依無靠,即使獨身一人也會堅持不懈付諸行動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


    “在戰鬥的可不止是我一人啊。”


    上條當麻一舉越入大門回到了魔界。


    風雪戛然而止,他的腳下是熟悉的荒涼曠野,而首先出現在身邊的卻是等著人類從大門裏來到此處的妖怪們。


    從張揚舞爪的樣子也能很快推斷出,他們是準備把那些人抓走殺害。


    上條當麻皺了皺眉。


    事實上,他要擊倒這些家夥隻需要伸出右手那麽簡單。


    如果是一方通行,根本不會在這種場合下猶豫,把眼前的家夥消滅得一幹二淨,他就能去專心救人,甚至連仇恨的種子都不會埋下,可上條卻不想殺,並非出於什麽大道理,單純隻是因為內心不想這麽做。


    不想因為立場不同就否定他們的全部,不想因為種族差異就差別對待親手去殺死他們。


    不過,他在之前的戰場上,他已經殺死過了很多妖怪。


    再果斷一些,丟下罪惡感,不要再這種時候思考那麽多問題就輕鬆了,解決掉他們,還能讓很多人因此得救。


    上條當麻咬著牙,下定決心握緊了右拳。


    隻是,還沒輪到他出手,他的屬下們就擅自開始了行動。


    本該優先執行命令的鬼族們,主動阻攔了那些妖怪,這時他們第二次的違反命令,做出自身的判斷了。


    “你們這些笨蛋,現在眼前的可是魔界之主啊!”


    越來越多的鬼族為上條當麻開辟了一條道路,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像之前那般以廝殺為一切畫上句號,而是以手中的刀劍扼住他們的喉嚨,另他們停止行動。


    而藤虎也從上條的身側一舉斬斷了襲來的暗器,終於好好地完成了作為保鏢的人物。


    “之前我們給上條大人添了不少麻煩,所以這次不管是命令還是上條大人的願望,都會好好完成的。”


    上條當麻看著全體的鬼族,他們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仿佛初次見麵那般繃緊了神經,但似乎也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抱歉啊,讓你們背負那麽多使命。”


    “我們隻是對敵人和自己都過於殘忍的鬼族,這種程度沒什麽大不了的啦。”


    上條當麻扭過頭,安心的把背後叫交給他們。


    為了解救正在受災的人們,為了粉碎八岐大蛇的陰謀,為了幫助一方通行和番外個體,他一路狂奔。不知疲憊,橫越荒野。


    魔界的晝夜並不分明,永遠隻在黃昏。


    上條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汗流浹背。


    過度的缺氧和疲憊讓上條當麻帶著傷口躺在沙漠地區,忍不住合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但手機的消息聲卻把他給喚回神。


    晴明已經找到八岐大蛇的位置就在沙漠中,而他正在前往八岐大蛇所在的路上。


    沙漠地區,這不正是他所在的地方嗎?


    上條當麻緩緩站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地平線的位置,幹涸的味道和空曠隻讓他感受到一片蕭條。


    他朝著沙漠中心邁出腳步,但下一刻,他的右手似乎是觸碰到了某種結界。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眼前寂寥的景色也同時被打破。


    他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祭壇,而人們簇擁在一起,正膜拜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八岐大蛇。


    也難怪需要救助的人不多,原來是被八岐大蛇救下的同時,也成了俘虜?


    上條當麻上前想解救他們,可是,和之前一樣,遇上他的每一個人都把他的當做懼怕的對象。


    不僅如此,他們的內心依舊相信著八岐大蛇,在這些人的眼裏,隻有他才是真正的敵人。


    “該死,又是老手段啊。”上條當麻低聲喃喃。


    雖然已經從相澤老師那邊學了幾手,不至於被一擁而上的人們瞬間壓製,但這樣不夠。


    他想接近八岐大蛇,可對方還可以利用這些人質以他們的生命威脅自己。


    “沒想到你還會追到這裏,就這麽想用你那奇特的右手消除我的存在嗎?”


    八岐大蛇冷笑,一點也不意外第一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人是如同克星般的幻想殺手。


    就這麽想消除我的存在嗎?不過,你似乎惹了不少敵人啊。”


    空中的一聲悶響讓上條當麻一愣,他抬頭看著上空忽然撕扯開的空間,發現眾神已經趕到這裏,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他們看著眼前聚集於魔界的一般人,對於上條當麻明顯愈發憤怒。


    “果然逃到魔界了嗎?居然還想用人質來威脅我等神明,真是可恨的邪道。”


    “一方通行呢?”上條當麻怔楞了好長時間。


    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啊啊,你是指白色的頭發的妖魔嗎,他確實很強,竟然有一擊消滅幾十位神明的力量,正因為如此,我們才無法讓他久留在這個世界。”


    中圈套了,眼前的邪神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冤屈為八岐大蛇,還被世人當做魔王,所以才故意造成混亂,為的就是讓他們眾神為敵。


    而他曾經與一方通行戰鬥過,對於善於看透人心的妖怪來說,一方通行會在那時采取何種行動都已經被預料到了!


    上條當麻的聲音染上了憤怒的顫抖,“什麽意思?”


    “還不明白嗎?我們用的不都是相同的手段嗎?隻要我們神明聯起手來開啟異世界的大門,就能把他送到最適合他的遙遠世界,他接下來應該會在如同煉獄般的世界裏飽受折磨吧,真是適合他的下場啊。”


    上條當麻動搖了一瞬,心跳不斷加速,神明沒有對他說謊,而是在敘述一個事情。


    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根本不可能預測到。


    回想之前的經曆,在英雄世界也好,獵人世界也好,現在的世界也好,主動找他、主動來陪伴他的都是一方通行,而他卻沒有主動的去了解過穿過異世界相關的知識。


    一方通行現在會在哪裏,是否平安無事,瞬間都成了未知數。


    “可惡。”


    他不應該離開的,哪怕自身的判斷會讓一方通行感到一種不信任,也應該和他一起打倒眾神再離開的!


    “那家夥……就算做錯了很多事情,也是一心向善的人啊,在煉獄般飽受折磨就該是他的下場,別開玩笑了,你們這些神明!”


    “就算如此,與神為敵,與魔為伍本身還不夠為他定罪嗎?”


    “喂,不用和說太多,消滅了上條當麻這個人就能完成大家的願望,我們的工作就結束了。”


    在上條當麻將矛頭指向八岐大蛇之前,神明已將矛頭指向了上條當麻。


    從眾神的神器中出現的白色光芒,一同指向了上條當麻,但他們的攻擊卻在快要接近上條當麻時忽然擴散。


    他們似乎已經知道,幻想殺手的防禦範圍是有限的了。


    上條當麻一怔,貓下身子伸出右手,盡可能地抵擋著神明的攻擊,不過,疼痛感,或者說身體被撕碎的感覺沒有傳來。


    當他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由成千上萬符紙組成的防禦壁,以及擋在前頭的安倍晴明和奴良陸生。


    “哎呀,總算是趕上了,不虧是眾神的一擊,光是抵擋就耗費了上千的符咒。”


    “能阻擋上百上千的神明發出的合擊已經足夠變態了吧,沒想到最後還是會和你合作。”


    “所以我都說過好多次了,我並非你所熟知的那個晴明哦。”


    上條當麻怔了一下,沒想到他們會來得如此及時,“謝謝,幫大忙了。”


    “道謝還太早了,而且趕到這裏的可不止是我們。”


    安倍晴明指了指他的背後,上條扭頭望去,發現除了奧村燐外,還有夜鬥帶著一群不認識的人正參與其中。


    並不是所有神明都被八岐大蛇蒙在鼓裏呢。”安倍晴明說道。


    “就是這樣,這邊的神明由我們攔住,你就用你的右手消滅八岐大蛇的存在吧。”


    夜鬥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他現在沒有任何戰鬥力,但仍舊讓上條安心兩分。


    這次也不用孤軍奮戰了嗎?不過,一方通行的消失仍舊讓他懸著一顆心。


    上條當麻:“對了,不是說八岐大蛇不能被消滅嗎?”


    安倍晴明默了默,回答道,“是啊,原定是將他封印的,但如今他開啟了陰界之門,從人和妖怪兩者身上同時獲得了數以萬計的信仰,現在他已經從偽神邪神變成真正的神明,獲得真正的神格。現在已經沒有封印他的方法了。”


    “可是八岐大蛇消失的話,你和其他的一些人也會……”


    “會消失吧。不過,該逝去的人總該逝去,為了他們而讓世界永遠處於混亂中是不行的。”


    奴良陸生低著頭咬定,“你還有空猶豫嗎?你的同伴不是被扔到異世界中了嗎?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吧?”


    “一方通行……”


    “我也是同一個意見,想去找他還是早些的好。我可以幫你傳送到他的身邊,不過,時間拖得越久,你能找到他的概率就會越低。我不是神明,隻是個陰陽師,做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抱歉啦,本來還想在打倒八岐大蛇後好好慶祝一番,現在看來,隻能以這種方式給你酬勞了。”


    “這個酬勞就足夠了。”


    上條當麻嘴角的笑容已經消失,一方通行已經被送到了異世界,再加上眾人的願望是直接消滅八岐大蛇,那麽,他也無需再猶豫。


    “鬼族和魔界這邊……”


    “這個不用擔心,我們會幫你找借口解釋清楚的。”


    夜鬥和他揮揮手,大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離別的時刻會這般倉促。


    然而,上條當麻頭也不回,朝著八岐大蛇的所在奔去。


    他的內心從未如此充斥著憤怒、自私、冷血、傲慢、偏執,但他卻無法割舍這樣的負麵感情。


    所有的心情,都是想為了那個孤獨的、無助的,其實比誰都容易受傷的人做點什麽。


    為此,不管是魔王也好還是惡魔他都會當的。


    他都為自己穿越了好幾個世界,這次也該輪到他了。


    “停手吧,八岐大蛇。”上條當麻再次站在八岐大蛇的麵前,以低沉地聲音說道。“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想完成別人的願望,不是有更好的做法嗎?”


    八岐大蛇眯了眯眼睛,反而笑了,“之前確實是為了忠實完成他們的願望。現在嘛,是呢,鬧出那麽大動靜,恐怕隻是想知道哪句話才是正確的吧。”


    “什麽?”


    八岐大蛇緩緩開口:“我最初出現在人們的麵前時,是為了救下一個飽受荒歉的少年,他對我表示感謝,並相信我能拯救眼前的世人,所以我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了很多願望。可是,當少年的轉世再次出現時,卻說我絕對拯救不能拯救世人,這到底是為什麽?而事實又怎樣的?我對此很感興趣。”


    上條當麻看著八岐大蛇疑惑不解,對此很感興趣?這家夥在說什麽?


    他是為了興趣才去做這一切的?


    “別開玩笑了,別拿人質當擋箭牌了,你這畏頭畏尾的邪神!”


    “人質?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我有強迫他們嗎?這都是他們出於信仰所自願所做的事情,如果你嫌他們礙事,也可以讓他們離開這裏哦?傷到自己的信者,這對我自身也沒什麽好處,不是嗎?”


    上條當麻睜大眼睛,仔細地看著眼前的“人質”。


    從小喪失父母的男孩終於如願以償的和家人團圓;頭發淩亂的少女還在感謝八岐大蛇讓她如願以償的看到欺淩她的同學在自己麵前死亡;一個身材肥胖,帶著偶像頭戴的男子正如願以償地抱著自己的偶像,露出不堪入目的表情;沒有任何才能的上班族如願以償的成了公司的老板;成為了富翁的殺人犯理所當然的享受著紙醉金迷……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願望,被八岐大蛇不分好壞善惡的全部實現了。


    在這些人的認知中,八岐大蛇不是邪神不是偉神,而是真正的神明。


    沒有需要被拯救的人,在他們眼裏,隻有上條當麻這個魔王現在正要對至高的神明不利的事實。


    而八岐大蛇根本不在意這些信徒的想法,隻為證實一條無聊話語的真假。


    “得到了答案又怎樣?”


    上條當麻怒不可遏的朝著八岐大蛇走去。


    信者們自發地擋在上條當麻眼前,可他卻沒看他們一眼,他幽藍色的眼睛隻是寂靜地、帶著平靜地怒火看著八岐大蛇。


    如果此時一方通行還在現場,肯定會斷言,現在的上條當麻絕對不能與之為敵。


    原本對八岐大蛇的話語深信不疑的人們也對此產生了懷疑,那可是魔王,他們這些普通人怎麽可能有力量威脅到他?


    就算他們不出手,肯定也會有更厲害的人去阻擋他。


    就算他們這些普通人沒有辦法,神明也一定能製裁他。


    就算他們什麽都不做,願望也會得到實現。


    就算他們什麽都不做,也一定能夠得救。


    八岐大蛇怔楞地看著無動於衷的信者,這才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的一切。


    他們對於自己所抱有的感謝,不過是這種程度。


    因為自己神,所以理所當然會對他們施以救助。


    他們在向自己祈願,妄圖從高人一等的角度去讓他代替人們完成一切。


    這些人是何等極端的利己,何等的貪婪和怠惰?


    “喂,看到了嗎?八岐大蛇,這就是你的信者啊。如果你把利用眾神支開一方通行,然後再將他們這些普通人當做對付我的殺手鐧,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啊。”


    八岐大蛇沉默半響後,從嘴裏漏出了詭譎的笑聲,“沒想到會失算在人類的怯懦上,真是不走運。”


    “這不是運氣的問題,而是你的信者隻會是這種程度的人吧。”


    上條當麻揮了揮手,阻止八岐大蛇施展幻術像之前一般逃脫,他的右拳切實的打中了八岐大蛇的臉,但濃厚的力量讓他無法一次性抹消八岐大蛇的存在,而是讓他露出了九頭真身。


    八岐大蛇知道上條當麻的攻擊模式和弱點,扭動著蛇身,卷起沙塵,模糊了上條當麻的視線,同時,他為了封住幻想殺手,以多方位展開了攻擊。


    可上條當麻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側身一閃,躲開第一個足以碾碎他的蛇頭,不僅如此,他反而伸手莽撞地出右手,扯住了蛇口。


    感受到力量的流失,八岐大蛇的放棄了一口吞掉他的想法,以更密集的攻擊襲向上條,可是,太渺小了。


    上條當麻就像沙漠中的沙粒一般,難以捕捉,並且行動快速。


    偏偏是這麽渺小如螻蟻的存在,他卻能完全否定自己的存在。


    如果被他切實地抓住的話,用不了多久,他的存在會消失。


    八岐大蛇的蛇眼終於掃到了自身的信者身上,顯而易見,之前瞄準上條的攻擊,瞬間轉移,可上條當麻的行動沒有絲毫改變,連分毫的猶豫和破綻。


    哪怕隻是一秒,八岐大蛇都能找到脫身的機會。


    “你不去救他們嗎?”


    血液綻放在幹涸的沙漠,人們開始瘋狂逃竄。


    可是上條當麻並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我啊,在戰鬥前總是會想很多,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上條當麻一句牢牢的扣住了八岐大蛇的眼睛。作為一個渺小的人,他甚至沒有八岐大蛇的眼睛大,但這一粒眼中的沙子卻能要了八岐大蛇的命。


    “當然是為了讓力量用在更正確的方向,不會為這種事情迷茫,不會在緊要關頭停下腳步啊!”


    力量在一點一點的被他的右手所排除。


    “你這空有力量,卻不加以判斷和思考的混蛋!對你來說的拯救世人就是完成所有願望嗎?明明有人想讓世間變得更加混亂,你也能夠容忍嗎?這談得上拯救世人嗎?”


    “世人不是這麽期望的嗎?”


    八岐大蛇扭動著蛇身,可上條當麻死死地扣住他的鱗片,像是黏在身上,無論如何都甩不下來。


    “所以你就什麽都不考慮的照做?想想最初使用力量的時候吧,你不是出於想救助生命,不想看著他簡單死去才伸出援手的嗎?他正是為了回應你的這份心,所以才說你能拯救世人的不是嗎?對於那個少年來說,你已經拯救了他的世界啊!可你卻不帶任何感情,沒有任何感觸,隻是機械般地完成願望!”


    八岐大蛇沉默著,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說起來。都快忘記了。為什麽會想拯救世人呢?


    並不是心有多偉大,而是他想再體會一次,被少年初次感謝的心情。


    可是,那種連自己的心都能一起溫暖的感覺自那之後就在也沒有出現過了。


    這時因為他沒有像少年說的那樣,是因為沒有拯救世人?還是他根本走錯了道路?


    不論哪個才是答案,他都已經沒機會證實了。


    “如果隻是一點,稍微一點點也好,你能抱著些許當初那樣善良的感情去完成他人的願望,你就已經是眾人敬仰的神明了吧。”


    啊啊,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簡單的道理嗎?


    原來最渺小的存在,正是空有力量卻丟失了本心的自己啊。


    八岐大蛇看著自己的身體如塵沙一樣一點一點消散,最終,他的意識和靈魂都為之消散。


    “再見了,八岐大蛇。至少下次出現的時候,別讓自己的心像這片沙漠一樣枯涸。”


    上條當麻從空中落下,輕輕鬆了口氣,朝著安倍晴明的方向跑去。


    “不愧是魔王,這麽輕而易舉就打倒了八岐大蛇啊。”安倍晴明笑道。


    “別調侃我了,你們這邊沒問題嗎?和神明為敵應該會吃盡苦頭吧。”


    “除了一些記仇的家夥,基本上都是能好好共同解釋清楚的。放心好了,這是我們的世界,我們自己能處理好。我們可不能讓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一直抱著冤罪離開這裏啊。”


    “抱歉啊,沒能和大家好好告別就要離開了。”


    安倍晴明以笑回應,轉而專心結著手印,拋出手中的符紙,為上條當麻召喚出了通往一方通行身邊的異世界大門。


    而他最後忘了他們一眼,鄭重的道謝後,跑著踏進了門的對麵,遂而消失在他們麵前。


    “行動力可真高啊,那個人。”


    奴良陸生看著時空門關閉,以自身的特質無視了瞄準他的業火。


    安倍晴明淺笑著,以陰陽術式將神明遣返回他們本該在的位置。


    “倒是你,八岐大蛇死了之後,你也要和自己的爺爺告別了吧。”


    “在把奴良組的小妖怪們送到遠野時,已經提前和他告別了。”奴良陸生低聲道。


    這些日子裏,老頭子說話總是奇奇怪怪,現在一想,他大概是不擅長告別吧。


    滑頭鬼過去就是瀟灑的妖怪,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捉摸不透。


    而且,他已經是三代目了,奴良組的未來已經握在他的手上。


    能好好帶領老爺子留下的百鬼夜行,這就是給他最好的回複。


    “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你不是也要消失了嗎?”


    “感想嗎?”安倍晴明揮了揮袖子,拋出自己的式神,緩緩開口,“是呢,我有點想念博雅的笛聲了呢。”


    “再見了,祓魔師,旅行總是這樣充滿意外,隻要有緣,我們一定還能在哪裏相見的吧。”


    安倍晴明的手腳一點點開始變得透明,夜鬥扭頭看著晴明所在的方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而他的神格已經歸來。


    雖然已經打敗了八岐大蛇,但神明和妖怪的存在已經暴露無遺,屬於神明的假期已經結束。


    而與此同時,在上條當麻和一方通行都相當熟悉的學園都市內,亞雷斯塔正在沒有窗戶的大樓中勾唇微笑。


    和之前不同的是,亞雷斯塔並不在生命維持裝置中,而是好好地坐在理事長的位置上,在一麵灰暗中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敲著桌麵。


    “對應的是逆位的惡魔嗎?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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