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扭的虐文又甜又寵又可愛


    人人都知道脾氣不好性格還凶,也知道顧老頭已經找他閨女找了五年。


    對比脾氣不好的顧老頭, 認識顧連慧的人都覺得這姑娘簡直和她爹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顧老頭脾氣有多差, 顧連慧脾氣就有多好。這姑娘活潑,善良, 大院裏人人都喜歡她。


    顧家小妮子還聰明, 在女孩子公認學習不行的時候, 就已經是班裏數一數二學習好的,高中刻苦讀了三年,高考考上了上京的大學。


    高三的暑假, 顧老頭不在家。他是個商人, 家裏大閨女又聰明又可靠,小兒子聽他姐姐的可比聽他的痛快多了,小兒子還要上學,幹脆都在家學習。倒是高三考完試,顧連慧把弟弟顧廉傑打包送到了爸爸媽媽那邊, 說要度過一個快樂暑假。


    在學校給顧連慧送錄取通知書卻找不到她的這時候,才有人發現, 顧連慧已經消失三天了。


    後來報案,找人, 好不容易才找到線索。有人看到那個活潑善良的準大學生送了一個孕婦回家。


    當然, 孕婦是假的,家是假的, 隻有顧連慧的善良是真的, 於是顧連慧也真的不見了。


    在她的同學都從大學畢業, 開始了她們新的人生的時候,偏執的顧老頭還是沒有放棄尋找他的閨女。


    好好的……好好的大閨女,說了要當爸爸的小棉襖一輩子的,怎麽還不到二十歲就找不到了?


    你可是要活到八十歲一百歲,要比爸爸活得還久的小棉襖啊!


    五年的時間,顧老頭的身體都要垮了。


    他都忘了小兒子顧廉傑都快要讀初中,他家也不要了,生意也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就想讓閨女回來。直到老婆狠狠地抽了他耳光。


    “顧延年!你要是真的想讓這個家散了!你就永遠都別振作起來!”


    老婆頭發也白了,眼睛也花了,她的難過不比顧老頭小。她也才四十歲,都被人喊上了奶奶。而說實話,顧老頭……也才四十出頭啊!


    夫妻倆找女兒找了那麽久,忽略了他們的小兒子。顧廉傑心裏的壓力一點都不比父母輕,他和姐姐關係最好,家裏又在不斷加深關於姐姐的記憶,他也那麽痛苦。顧延年看著之前活潑現在卻變得陰鬱的兒子,看著疲憊痛苦的妻子,病倒了。


    生意還能撿起來繼續做,顧延年這段時間在老家養著病。


    這房子,顧連慧出生就住在這,二十多年了,她再不回來,這房子就要拆遷了。顧延年答應了老婆,等房子要拆,他們全家就搬去做生意的城市。閨女還是要找,但不能讓這個家,徹底散了。


    顧廉傑看著父親老淚縱橫的麵龐,沒有好好修剪過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他想姐姐。


    他想得要死。


    他一定,一定會找到姐姐,然後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十三歲的少年坐在姐姐坐過的書桌上,桌上攤著書本,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一響就是半天,執著得不行。


    顧廉傑盯著電話機看了半天,才慢慢伸手,握住了話筒。


    “喂?”


    聽筒那邊傳來了屬於小女孩兒的聲音。


    小姑娘聲音還很稚嫩,但總能從裏頭聽出一股子擰勁來。聽在顧廉傑耳朵裏,還有種天真的殘忍。


    她說:“你好,有人托我打電話。請問你家是不是在找一個漂亮姐姐,姐姐說一定有人在等她回家。”


    ***


    華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


    就憑一串電話號碼,線索太少太少了。


    葉菲瑤還等著她阿公給她報加在號碼前頭的區號,副局長糾結了一會兒,把很久不用的局裏統一發的電話本給翻了出來,這才悄悄鬆口氣,沒有掉價。


    葉菲瑤自己答應了大姐姐,總有一種責任感在,最後拿著話筒的還是她。


    長途電話費很貴,一個電話就要將近一塊錢,葉菲瑤全部家當也就十五塊多,根本不夠她打多少電話。


    副局長卻軟著心,看著小姑娘一板一眼,認真地在座機按鍵上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念叨著撥號。


    唔,這一下午她算是把阿拉伯數字給全學會了。


    跟孩子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其他警察本來還想再到這辦公室來交流一下,沒等開門,就隔著門上的玻璃對上了副局長的眼神,悄悄牽著孩子的手去了休息室。


    五歲的葉菲瑤以前沒怎麽紮過頭發,頭發剛長過肩膀。平常都是長了一把剪掉,這次卻被和她一起坐車的女警紮了兩個辮子。她頭發不多,小發辮的長度也就和成年人的手指差不多。


    電話機放在辦公桌的玻璃桌麵上,葉菲瑤不夠高,隻能踩在椅子上,後來副局長讓她幹脆坐在桌麵上了,還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墊子墊給她。


    這是葉菲瑤打的第三十七個電話,副局長都數著呢。


    葉菲瑤特別認真,她先想好了這句話,重複了兩三次,還在她阿公的指導下勉強說順暢說得像是普通話了,這才去按號碼。


    她說:“你好,有人托我打電話。請問你家是不是在找一個漂亮姐姐,姐姐說一定有人在等她回家。”


    第一個電話那邊直接掛了,第二個電話以為是惡作劇,第三個電話直接破口大罵小孩子丫丫不學好就會咒人。


    葉菲瑤臉蛋兒都憋紅了,她不想哭,但是還是委屈。


    副局長勸了她好幾次,小姑娘揉揉鼻子擦擦眼睛,還是繼續去打下一個電話。


    第三十七個。


    葉菲瑤等了半天,都快等到忙音了,那頭終於有人接了電話。


    “喂?”


    話筒那頭的聲音年紀也不大。


    執拗的葉菲瑤倒沒覺得那邊的人年紀會小,她認真地重複那句話的第三十七遍,然後就聽到了“轟”“況——”“砰!”“啊!”


    這樣的聲音。


    葉菲瑤滿臉迷茫。


    那張小臉兒明明算不上好看,卻讓她阿公非常心軟,又給她拿了個果脯送到她嘴邊。小家夥乖乖咬了一口,閉著嘴拚命嚼著,搖頭拒絕。


    電話那頭似乎換了人接。


    顧老頭原本在家裏盯著姑娘養大的小錦龜睹龜思人,隻聽著屋裏劈裏啪啦的聲音響了好幾聲,像是小兒子在屋裏造反了一樣。


    奇怪了,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原本活潑淘氣的顧廉傑早就變得陰鬱沉默,他這是怎麽了?


    幾秒之後,少年衝出房間,給了他答案。


    顧廉傑臉色蒼白,拳頭攥得死緊,喉嚨都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一把想要見血的利刃。


    他的聲音在抖:


    “爸,有姐的線索。”


    顧延年踉蹌兩步,瘋了一樣衝進了屋裏。


    他也在抖。


    五年了。


    他找了閨女找了五年,終於看到曙光與希望了嗎?


    顧老頭的聲音頓時就啞了。他看著自己手指顫抖去握住話筒,慢慢把電話聽筒送到耳邊,眼睛瞬時布滿血絲:“你見到我家小慧了是嗎?別傷害她,求求你,別傷害她。你要什麽我都給,你給我時間,我湊錢給你,你把我閨女還給我……”


    這好像是最後一根稻草,顧延年扶著桌子,生怕自己站不穩把電話線給絆下來。


    他不能失去唯一的線索,他想他的女兒,他想他們家團聚。


    他屏住呼吸,好像在等著最後的審判。


    然後,他聽到話筒那頭傳來了一道屬於小孩子的稚嫩聲線:


    “你是在找一個漂亮的大姐姐,是嗎?”


    瞬間,顧延年被絕望擊中了。


    打電話的是個小孩兒。


    這年頭雖然話費不便宜,但裝了電話的也不差那點錢。小孩子打這樣的電話……顧延年覺得他接到了小孩兒的惡作劇。


    他登時就真的站不穩了。


    顧廉傑動作迅速地把椅子挪到爸爸身後,讓顧延年頹然地坐了下來。


    他好像瞬間又老了幾歲。


    顧延年歎氣,眼中有什麽光,逐漸熄滅了。


    “小朋友,”他歎著,“別這麽玩了。”


    “我不是——”


    葉菲瑤有點嘴笨。


    她知道電話那邊的人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小姑娘想解釋,卻不知道說點什麽好。眼睜著這通電話就要被掛了,葉菲瑤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副局長。


    阿公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在小丫頭麵前長長臉。


    他一手拿著被葉菲瑤咬了一口的果脯,另一隻手接過電話聽筒。他順便把果脯往葉菲瑤嘴邊送了送,開口,聲音沉穩而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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