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一出破廟便在周圍搜尋起來,奈何這處荒山極為偏僻,遍尋不到水源,到底還是不放心叼到嘴的肉離身太久,便隨意摘了些許野果子就原路返回。


    她兜著一裙子的野果,跑著回了破廟,一邁進破舊的大門便見到沈修止還在,安安靜靜地坐著,瞧著十分聽話,懸著的心當即鬆了下來,還莫名有了一種喜悅感。


    沈修止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聽見動靜抬眼看來,她這般快回來似有些疑惑,“這麽快便找到了?”


    廟上頭的屋簷瓦片破落,露出幾許空洞,日光絲絲縷縷地從上頭照射下來,那細碎的塵細在光線中飛揚,莫名顯出幾許溫暖。


    他的眼眸太過幹淨,這樣安安靜靜坐在破廟裏頭,即便衣衫染血,形容狼狽卻也掩蓋不了他周身的謫仙般清冷味道,反倒襯得破廟破舊古老得極有韻味。


    那麽幹淨的眼神看向她,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剛頭可是完全不相信他的,隻這想法自然不能表露在他麵前,免得叫他不開心,又冷著臉一句話不說。


    “這處太荒僻,沒看見別的東西,隻瞧見許多野果子,你先將就著吃一些,下回我再尋別的給你。”


    似玉拉著裙擺往他身旁走去,在他一旁坐下,拿起裙擺裏頭的野果,垂著眼兒認真擦幹淨,滿眼歡喜地遞給他。


    沈修止見狀微微怔忪,看了眼似玉便又恢複了尋常模樣,伸手拿過她遞來的果子,連指尖都不曾碰到她的手指。


    似玉見他拿去吃了,一時有了些養寵物的感覺,心中頗有些許成就感,連忙又認認真真擦了一個遞去。


    沈修止接過野果,指尖依舊不曾碰到她的手指,清了清嗓子淡聲道:“我自己來罷。”


    似玉聞言連忙將果子全部遞去給他。


    沈修止疑惑,“你不吃嗎?”


    似玉搖了搖頭,這些最多就是拿來磨磨牙,她想吃的還是他,不由笑眼道:“我還不餓,你吃罷,多吃些,可不能餓著你。”免得她以後吃得不爽利。


    這笑太過妖裏妖氣,一看就意味頗深,沈修止垂下眼睫不再說話,一言不發吃了幾個果子便停了,似乎沒什麽胃口。


    似玉見他好像又不高興了,一時有些不明所以,隻能悄悄打量起他來,搜尋些蛛絲馬跡。


    隻一刻便被他的眉眼吸引了注意力,他的麵皮生得很好看,初始隻覺清雋幹淨,可越看便越惑人,有些那清冷的眼神看來,都會莫名叫人心口一窒。


    似玉知道,這種皮相凡人都喚作禍害……


    亂葬崗飄來的鬼,名喚青衣,生前是戲子麵皮也極巧,唱戲很好聽,在亂葬崗可是紅透了半邊天。


    他成了鬼以後依舊前塵記不清,隻來來回回唱著戲詞,男角兒女角兒的戲都會唱,其中有一調子甚是淒美悲戚,有句叫似玉記得格外清楚,便是說得沈修止這樣的人,


    ‘平生怎遇這禍害,倒叫奴家摧殘心~’


    他們這些終日無所事事的低等靈怪都愛聽,也算是唯一一個半夜來擾他們,沒叫他們愁煩的一隻鬼了。


    似玉的視線在他麵容上流轉幾分,從他微微垂下的眼睫,慢慢下移落在他的唇瓣上。


    昨日嘴旁的血跡已經被他隨手擦拭了,剛頭的野果果肉是紅色的,果汁也是深紅,吃時自然會沾上,棱角分明的唇瓣沾染些許越顯瀲灩,隱帶水澤,唇紅齒白卻半點不覺女氣,反而更添幾許不容侵犯的凜冽感。


    似玉越看越覺好看,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唇,觸感卻不像看上去那般凜冽,指尖隻覺溫潤柔軟,很是舒服。


    細白的指尖輕輕碰到了沈修止的唇瓣,他當即往後一退避開,看著她神色未明,琥珀色的眸色漸濃,卻沒有開口說話。


    似玉被看得好像做錯了什麽事一般,隻得收回了手,毫不吝嗇誇獎道:“你的唇生得真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


    沈修止靜靜看著她,唇線抿成了一條線,瞧著頗為冷淡。


    似玉見他不說話,便又伸手比劃了下自己的,“我的嘴可大了,都能塞下一個石球,還有大牙,看著很是凶殘,我家那處的鄰居都笑話我毀了這麽個好名字。”似玉說著頗有些惆悵,這是她心中揮不去的刻骨傷痛!


    沈修止依舊不發一言,收回了看向她的視線,微垂著眼睫看上去極為安靜乖巧,似乎在認真聽她講話。


    似玉見狀越發喜歡他這樣乖巧的性子,往日在破廟前,那些個靈怪可高冷了,與他們說話都是愛搭不理,很是不討喜;而如花那個性子,三句話說不到頭便要吵鬧起來,怎麽可能認真聽她說話。


    似玉曾一度很是寂寞,感覺天地茫茫隻有她一個,現下見他這樣認真聽話,自然喜歡。


    她不由又挪近了他一些,瞧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皙白修長很是好看,比她的手還大上許多。


    忽然想起頭先他在溪邊替她洗澡的時候,這手摸得自己很是舒服,一時頗有些心動,便伸手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背上放,“你摸摸我罷,上回兒摸得我很舒服,我整個脊椎骨都鬆了下來,可是舒服呢~”


    似玉一隻獅求個撫摸是再尋常不過的需求,可旁人不知道,她一副媚態還這般獻媚,不知道的人自覺放蕩形骸至極。


    沈修止手猝不及防觸碰到一片溫軟,當即眉間一斂,用力抽回了手,直牽動了自己身上的傷,惹得一聲聲重咳。


    似玉聞聲有些慌了,連忙湊過去扶他,“你沒事,不會死罷?”


    沈修止一把甩開她的手,言辭怒極嚴厲,“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我嗎,你可知什麽是廉恥?!”


    這話尋常姑娘聽了大抵也都是覺得刺耳的,姑娘家怎麽能沒有廉恥之心,那可不就是指她是個淫.娃.蕩.婦?


    似玉暗搓搓琢磨了番,認真點了點頭,她確實很想要他,都養了這麽久了,不能白費功夫罷。


    沈修止見這般一時氣急攻心,腦子嗡地一聲,隻覺炸裂了一般疼。


    他麵色隱隱有些發青,似乎有些難以招架,微微緩過了勁便狠狠閉上了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似玉見他麵色不好,剛頭又這般凶,一時有些不敢招惹他,便隻乖乖坐在一旁守著他,一宿都舍不得閉眼,唯恐丟了嘴邊的肉。


    沈修止隻覺頭更疼了,內傷不但沒好,反而越來越重。


    二人沒有了交流,倒也相安無事度過了一日,似玉再出去尋吃食便放心了許多,且還有種都有一種養膘所有物的滿足感,心中極為喜悅。


    沈修止真的是一個很好養的人,除了有時候太安靜不喜說話,且還會莫名其妙特別凶地看著她,旁的全是優點,尤其擺在那裏極為好看,叫人百看不膩。


    似玉瞅了幾眼還在閉目打坐的沈修止,滿心雀躍地蹦噠出去給他摘果子,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在她離開後緩緩睜開眼睛。


    似玉一顆顆認真挑了沒有壞的野果才轉身回去,卻不想剛到破廟,便見裏頭空空蕩蕩的,沒有了沈修止的人影。


    似玉手間一鬆,裙擺裏頭兜著的野果顆顆掉落在地,四下滾動而去。


    她的眼眸裏頓時沒了笑意,豔俗的麵皮頗有幾分陰森之意。


    午間日頭大好,日光洋洋灑灑撒下,這處依舊荒無人煙,靜謐冷清。


    沈修止一步一步強撐著往前走去,秋日冷風刺骨,即便是陽光照射下來也沒有半點暖意,叫人瑟瑟發抖,可他的額間卻布滿了晶瑩的汗珠,行走之間極為吃力,卻一刻也不曾停下。


    似玉跑得可快了,在這荒山遍野不過找了些許時候,便發現了沈修止的行蹤。


    她眼眸微暗,一個飛躍而起快速掠過一條小徑悄無聲息地越過他,輕輕落前頭的樹枝上,足點著樹葉上上下下浮動,烏發隨風縷縷飄起,時起時落遮掩了眉眼,紅唇如繪,媚色入骨越生魅惑,微寒的秋風拂過,衣帶飛揚,裙擺重重疊疊,如水波蕩出漣漪,天生的妖相。


    沈修止不過行了幾步便有所察覺,他腳下微微一頓,慢慢抬眼看來,見似玉就在眼前等著,剔透幹淨的眼眸驟然一沉,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露出幾分危險。


    似玉嘴角微微一勾,豔俗的麵皮露出一抹含著莫名意味的笑來,仿若妖孽,“沈道長真是好耐心,在我麵前裝了這麽久,很辛苦罷?”


    沈修止聞言冷笑出聲,眉眼清冷不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旁的我絕對不會答應。”


    似玉麵上笑容頓失,眼神當即陰冷起來,頗有幾分凶殘冷意,“你先前已經答應了如我所願,現下卻說話不算話,分明就是出爾反爾,耍著我玩!”


    沈修止不為所動,音色極冷極淡隱含凜冽殺意,“這般不知羞恥的淫.蕩要求,恕我實難從命!”


    似玉聞言大怒,話顯靈怪陰戾,“你以為現下說了算的人還是你嗎?!”當即從樹上飛躍而下,眨眼間便將他一下撲倒在地,“我每日給你撿果子吃,你卻想著逃,今日我就好生吃上你幾回,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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