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耀眼星辰浩瀚無垠, 煙雲浮過, 風一吹便飄散無痕, 天邊漸漸亮起一縷湛藍,似黑幕拉開了一道亮光,夜盡白晝。


    似玉一整夜操勞, 才剛從姑嵩手上得了安生, 睡得正沉便隱約聽見了孩子的哭鬧聲, 可惜她連動彈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起身去抱崽子了。


    姑嵩一向淺眠,聽聞聲響當即起身去了靠榻那處,抱起孩子哄著往外頭去。


    似玉微微睜開千斤重的眼皮,隻來得及瞅了一眼, 便又陷入了昏睡中。


    姑嵩將小家夥交給了奶娘, 又轉身回了殿中, 外頭天色微亮也不能再睡了,他幾步走到床榻旁,抱住床上睡得正香甜的, 聲音壓得不能再低,“我去上早朝了。”


    似玉睡得昏昏沉沉, 聽聞他的聲音,連忙下意識點頭,連睡夢中都是聽從, 可見夜裏被欺負得狠了。


    抱著她的人似乎不滿意她這般敷衍, 那手重新伸進了被子裏頭。


    似玉被這一通肆意妄為嚇得心口慌跳, 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死死夾住,緊閉的眼簾微微掀開一小條縫,啞著嗓子如驚弓之鳥一般,“別……別動。”


    哪知姑嵩不但沒有心軟,反而越發壓上來,低頭吻上她鮮紅的唇瓣,手上可沒有半點收斂。


    似玉嗚咽一聲,扭著身子躲他的手,聲音輕的幾乎發不出來,聽上去格外可憐,“別了……別這樣……”


    “別那樣?”姑嵩聲音極輕,連帶著慣有的冷清都漸漸染上了溫度,聽在耳中極為溫柔低沉。


    外頭忽然有人輕聲喚道:“殿下,時辰不早了,該上朝了。”


    姑嵩抱著懷裏的似玉隻覺香香軟軟,聞言竟不願回應,仿佛沒聽見一般。


    外頭仙侍一陣疑惑,剛頭還見殿下抱著孩子出來,顯然是醒了的,怎得沒有聲音?


    仙侍相視一眼,又小心翼翼開口喚了句,“殿下?”


    似玉還在半夢半醒中,聞言忙睜開眼看著他,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你該早朝了。”


    姑嵩顯然被氣著了,麵上沒什麽表情,手上卻使了壞,修長的手微微收緊忽而用力。


    溫香軟玉又如何受得了疼,叫似玉挨不住生生低叫出聲,眼眶瞬間紅彤彤的,看著他可憐至極,“姑嵩……”


    姑嵩在她唇瓣上狠狠親了幾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力起身離了床榻,取過衣衫穿上。


    似玉透過薄薄一層紗帳,隱約看到他修長身姿,一身隆重雅致的衣衫穿上,鑲玉腰帶束上腰際,身姿越顯修長,動作極快卻行雲流水,頗為賞心悅目。


    她透過紗帳看著他朦朧清雋的側臉,想起昨日夜裏,他額間汗濕的模樣,心都不自覺發顫起來,她連忙垂下眼睫,視線不自覺往下移去,落在他窄腰長腿上,想起剛頭種種,麵上頓時燒紅一片,也不敢再看,連忙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眼還沒過幾息,便累得徹底昏睡過去,連姑嵩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曉。


    等到再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他都已然下了早朝回來了。


    她慢慢起坐身,睡眼惺忪看著坐在殿中處理政務的姑嵩,隻覺恍惚。


    姑嵩聽見動靜微微抬眼看來,見她醒了隨手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床榻旁坐下,伸手極為自然將她摟進懷裏,垂眼看著她迷迷糊糊的模樣,低聲輕道:“醒了?”


    似玉微微點頭,睡了這般久還是沒有恢複多少氣力,靠在他懷裏也是軟綿綿的,昨日那般太過激烈,現下清醒過來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一想到他們之間的輩分就亂得很,正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唇瓣極疼,不用看便知是昨日纏磨的。


    不止是唇瓣,似玉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生生拆了,他床榻上的模樣可和表麵清心寡欲的做派半點不符合,瞧著就嚇人。


    她抿了抿唇,抬眼看他,見他薄唇也是不同於往常的鮮紅,想起他今日上朝,頓時心中一凜,“可有人覺察你來這處?”


    姑嵩攬著她靠在床榻上,似敷衍一般,“不會有人發現。”


    “可你這樣上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你昨日……”似玉說到一半,那一夜風流四個字終是不敢說出口,唯恐招了他的心思,又來一番折騰,將她的命都給搭進去。


    “看出我行了魚水之歡又如何,我宮中有人擺著,不會想到你這處的?”姑嵩指腹若有似無地撫著她的肩膀,神情漫不經心。


    似玉聞言當即知曉他說的是樺月,昨日裏意亂情迷,完全沒有意識到去問那樺月與他究竟是什麽情行,若是他……


    她和他這麽久沒在一塊兒,以他昨日在床榻上這般狼虎架勢,想來那檔子事是缺不了的。


    他能將孩子交給樺月照顧,必然是極為信任她的,更何況那日,她還親眼看到她抱著孩子自由進出他的寢殿……


    似玉想到此心中咯噔一下,臉色當即變了,猛地從他懷中坐起身,甚至沒有注意到被子滑落,露出了細白的美背。


    姑嵩見她突然這般也一道起身,伸手環過她的身子,溫軟的唇瓣在她細白的背上輕碰,“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麽又避著我?”


    似玉微微直起身避開他的觸碰,那念頭如鯁在喉一般叫她難受,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問出來,“你宮中那個樺月,你們可有……可有……”


    “可有什麽?”


    似玉轉頭看向他,神情認真,“可有像我們昨日這般親密?”


    姑嵩眼中眸色漸深,視線緊緊鎖著她的麵容,薄唇輕啟,一字一句輕道:“倘若是有,你會如何?”


    似玉心中頓時如捏碎了一般的難受,見他這般說便篤定了他有,一時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怒意和酸澀,眼眶瞬間紅了,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像隻怒到極點的小獸,“你既然有了別人,又何必來招惹我?!”


    姑嵩聞言眼中一亮,唇角不自覺彎起,清冷的麵容竟難得露出了笑模樣,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歡喜過。


    似玉心中怨怒非常,見他還這般折辱人,氣得直掉眼淚,也不顧自己身上有沒有穿衣裳,光溜溜的就要往床榻下去。


    姑嵩當即伸手抱來,將她一下壓回到床上。


    似玉氣得眼淚直淌,手腳並用胡亂捶打,“你走開,我以後都不想看到你,滾開!”


    姑嵩身子越發壓緊了她,由著她隨意打卻依舊緊緊抱著,看了她憤怒的模樣許久,才忽而開口輕道:“玉兒,你是不是在為我吃醋?”


    他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心疼,話間裏的虔誠和小心試探叫她猛然頓住,他這樣清冷聰明的一個人,卻這樣問她……


    是不是因為過往種種,他才連這些都無法確定……


    似玉心中驟然一疼,直愣愣地看著他。


    即便是這樣,他眼中還在藏著些許歡喜和期盼,那樣真誠而又認真。


    似玉說不出話來,這一瞬間她仿佛看到的還是少年時候的他,不再那樣捉摸不透,不再那樣刺人危險。


    她看著他眼裏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眉眼,從少年到男人,原來他們已經認識了這樣久,久到她都沒有意識到,陪在她身邊的人其實一直都是他。


    這般還需要再問什麽呢?


    她早就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那一幅幅畫,甚至更久以前,隻不過……是她從來忽略了。


    她恍惚間又想起他往日那樣決絕地毀掉了自己的聲音,遲來的心痛和後悔幾乎叫她無法呼吸,“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


    姑嵩忽而吻上她的唇瓣,吞下了她所有的話,這個吻氣息綿長,慢慢奪了她所有的呼吸。


    這吻本是沒有半點情.欲味道,可這般耳鬢廝磨加之她衣裳未著,多少叫姑嵩難以把持,一時間惹得他呼吸越重,聽在耳裏極為曖昧。


    似玉一時軟綿綿的,覺出他的不對,連忙趁著喘息的時機開口小聲道:“我有點冷,想穿衣裳~”


    這可是耍小心機了,這宮中可是溫暖如春,即便不穿衣裳,也不會覺著一絲涼意,何來的冷?


    姑嵩微微支起身子看向她,視線落在她麵上。


    似玉身子不自覺緊繃,連忙投了降,小聲提議道:“夜裏好不好,我從昨日到現下連床榻都沒有下過,聽著便荒唐。”


    姑嵩聞言輕笑一聲,眼中盡透笑意,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低聲呢喃道:“我本想你昨日這般辛苦,想讓你休息幾日,可你這般說,那便等夜裏我們再來……”


    那話尾微微勾起的莫名意味,叫似玉一時想起了昨日夜裏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慘烈,她心肝微微一抖,完全無法接受這般打擊,想要改口又為時已晚,“能不能當我不曾說過?”


    姑嵩眉梢微揚,低眉淺笑,“你說呢?”


    似玉心頭一陣滴血,看著他很是淚眼汪汪,妄圖喚起些許他的同情心。


    卻不想人根本視而不見,伸手拉起她,拿過床榻上早就備好的衣裳,正欲伸手給她穿。


    似玉連忙鑽進了被窩,扯過他手中的衣裳,幽怨非常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動於衷,隻得認了栽,愁眉苦臉地穿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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