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 江眠和景照煜, 王賽兒、鄭澤陽四人一塊騎車來到了附近的寵物店, 選購給哈哈和小狗狗的新生禮物。鄭澤陽零花錢不太夠,瞧了一圈還沒有買到合適的禮物, 王賽兒由於剛從張勇峰那裏追回了自己的錢, 大方地甩了幾張百元大鈔給鄭澤陽,闊氣道:“前幾天早餐都是吃你的, 這錢算是還你哈。”


    鄭澤陽頓時紅了臉, 硬是不要王賽兒的錢。


    江眠拿起一個狗狗吃的棒棒糖, 建議鄭澤陽說:“你可以買這個給哈哈,它一定會喜歡的。”


    鄭澤陽上前看了看, 人吃的棒棒糖才一塊錢,怎麽狗狗吃的棒棒糖就要五塊錢一個!不過,鄭澤陽還是買下了這根棒棒糖, 畢竟才五塊錢,寵物店最便宜的送狗禮物了。


    付錢的時候, 鄭澤陽心裏微微懊惱,他就不應該答應他們一塊來。反正, 他跟張大賀也不太熟, 別說跟張大賀的狗了。


    江眠微笑地看著鄭澤陽, 然後瞧了瞧王賽兒, 就是前陣子王賽兒每天早餐都吃鄭澤陽, 鄭澤陽才被王賽兒吃窮的。不比她和鄭澤陽王賽兒是上了高中才認識, 王賽兒和鄭澤陽從幼兒園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這樣的緣分, 她問過鄭澤陽,有一個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是一種什麽感覺?然後真給鄭澤陽冷幽默了一把:“就是眼看著一顆小青梅嗖嗖地長成一個大、冬、瓜!”


    自然這話,鄭澤陽也不敢當王賽兒的麵說。小時候王賽兒也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可愛小姑娘,結果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王賽兒個頭超過了自己,然後就一直在超越,從未停止過。


    直到高中,他的身高才勉強追平了王賽兒,事實……還差一厘米。


    身高是鄭澤陽心裏難以啟齒的憂傷,偏偏王賽爾還喜歡拿他身高說事,什麽一米七五以下的男孩都是三級殘廢。


    算了,鄭澤陽看向不遠處立在玩具架前方的景照煜,身姿高挺拓落,十分有型。誰不希望男孩子都有景照煜這樣的身高,他也想啊,可是想了又沒用。就像他夢想著考軍科大,隻能是他人生不能完成的一個夢。


    因為景照煜從軍科大退學回來,鄭澤陽最先對景照煜的感覺是非常不爽,相處之後又十分佩服他。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重新抉擇自己想要的人生。


    當他們這群高中生一股腦兒地往前衝上獨木橋,隻有景照煜倒退而行。就像那天他放學路上問景照煜為什麽要退學,他給他的答案:“有時候看不到前方的路在哪兒,繼續往前走隻會迷失,那就讓自己倒退幾步,反而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這兩句話,對鄭澤陽有著醍醐灌腦的作用,對景照煜之前的偏見也就此衝銷。


    如果說景照煜是在複雜環境裏變異成型的人精,鄭澤陽就是正經家庭正常長大的正經小孩。在景照煜眼裏,鄭澤陽也就是一個小男孩,他能看出鄭澤陽對自己的偏見,也知道鄭澤陽此時的簡單心思。


    “煜哥,你買什麽?”鄭澤陽笑著問景照煜。


    景照煜從貨架上拿下一個狗狗玩的滑板車,側過身說:“我覺得這個還不錯。”頓了下,加上一句玩笑話,“大賀和他的狗都可以玩。”


    王賽兒哈哈大笑,鄭澤陽也嘿嘿地笑起來,江眠抿開一絲唇角,背對著景照煜轉過了身;然而,景照煜更朝她靠近了她幾分,距離近得江眠心口直直鼓鼓的。


    她微微抬起頭,生怕景照煜看出她的局促和不自然。


    景照煜隻是跟她一塊看起貨架上的進口狗糧成分說明,兩人由於身高差異,一個仰視,一個平視。這是進口狗糧,成分表都是中英文對應,一個看上麵的中文,一個看下麵的英文。


    然後,不等景照煜看完,江眠就硬著頭皮伸手將貨架上的狗糧取下來,景照煜沒說什麽,待江眠轉身的時候,腳步往後退了一步。


    免得江眠一轉身,就撞到了自己懷裏。如果這樣,他也太流氓了。


    比起景照煜的滑板車,王賽兒的動物飛盤,鄭澤陽的棒棒糖,江眠買的禮物是最為實用的狗糧和狗毯子,又是吃的又是用的,誠意滿滿。


    不過這也不奇怪,如果說江眠之前對哈哈的感情就是同學家的狗,今天哈哈英勇地出場救了她和賽兒,她對哈哈的感情就不一般了。


    簡直當成了自己的狗。


    這樣一對比,王賽兒都覺得自己選的禮物有些隨意,隻是一組狗狗玩的飛盤,就是那種張大賀丟出去,讓哈哈接住的飛盤……


    不過她買的是食物級綠色環保塑料材質,選的顏色還是最適合母狗的粉色。


    ……


    ……


    ……


    25幢7樓的江之大賀同學今天沒有回校自習,他坐在客廳沙發看了看牆上鍾表的指針,猜測女兒晚自習放學一定會過來看哈哈;果不其然,玄關門鈴響起,眠兒來了。


    門外站著四人,除了江眠景照煜,賽兒澤陽也都來了,手裏各拿著一樣禮物。眠眠手裏,還兩樣!


    江之河那個哭笑不得,開口說:“你們來就來,怎麽還帶東西呢。”


    “又不是帶給你,是帶給哈哈的。”王賽兒回話,說完,視線已經往裏麵飄,那個哈哈呢。


    呃……


    從晚上8點產下兩隻崽崽,大賀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方麵受了點兒影響,回來就獨自進了他的房間,憂鬱得厲害。


    連兩隻親生的小崽崽都不看一眼,任由他怎麽關上門說教,大賀就是不理會。


    江之河覺得眠兒景照煜他們過來也好,大家都是同齡人,大賀看到同學說不定心情會好一些。不說心情好一些,心緒總會放開一些吧。


    反正別得什麽產後憂鬱症就好。


    江之河覺得自己每時每刻都處於老父親的擔憂,以前是擔心女兒江眠,現在是擔心大賀這狗孩子;然而,張大賀今天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江眠他們。


    沒錯,他和他們是同齡人,是同學,可是他們在學校上學,他卻在生小狗狗!張大賀覺得自己的人生觀……狗生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而且他費了大力氣才產下兩隻崽崽,結果還要被寵物醫院的獸醫嘲笑,說人家狗狗都是產一窩,隻有他生了一組龍鳳胎。


    江之河那老男人就說什麽龍鳳呈祥。簡直是扯淡的龍鳳呈祥,他媽就是龍鳳呈翔!


    然而,不了解真相的吳媽媽才頭疼呢,她可不會擔心哈哈得什麽產後憂鬱症,她頭疼的是哈哈居然不產奶。生崽卻不產奶,這不是耍流氓嘛!所以,抱著兩隻狗崽崽回來,江之河和吳女士又扮演了奶爸奶媽的角色,用奶瓶給崽崽們喂了喂奶粉……


    江眠他們過來,江之河也讓女兒給其中一隻有點卷毛的白崽崽喂奶,見小狗狗吃得這般滿足,江眠心坎柔軟到極致,發自內心地揚起嘴角。


    可是……她還是想見哈哈。


    江之河無奈,再次去自己房間的陽台請大賀。大賀體力恢複很快,感覺就像拉完一場肚子就好了,除了不產奶,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


    卸了貨,身姿更加靈敏,輕輕一跳,就跳上陽台的拉床,獨自趴在上麵遙望著頭頂的星空。


    “哈哈,眠兒他們來看你了。”江之河立在陽台說。


    張大賀一撇狗頭,不見。


    江之河又說:“那個,他們都給你帶了禮物呢。”


    禮物?


    老實說,張大賀從小到大都沒收到過幾次同學的禮物,他和同學的關係不是他打他們,就是他們打他,剩下的也是遠離他一百米外的泛泛之交。


    這樣的關係,同學哪會送禮物給他。


    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張大賀走出了房間,事實作為一條狗,他就不應該對這個世界再充滿任何的幻想。


    麻勒個去,放在地上這幾樣破東西就是他們送他的禮物?


    狗狗用的棒棒糖?飛盤?四小輪滑板車?更過分是江眠,居然送他一袋子狗糧!勞資是那種缺吃的野狗嘛!


    張大賀暴躁了,恨不得用自己的狗腿將這幫人踢出自己的家,尤其是站在江眠旁邊似笑非笑的景照煜,實在是討厭的很!


    “那個……哈哈今天剛生下崽崽,情緒有點不穩定。”江之河嗬嗬一笑,幫忙解釋哈哈的反常。


    “……噢。”江眠和王賽兒麵上都有點遺憾。


    “這狗不產奶嗎?”默默觀察一番的景照煜,又問出了關鍵問題。


    “這個,哈哈哈……”江之河十分尷尬地笑起來,大賀的確不產奶,可能是激素錯亂導致沒有分泌出足夠的母愛……


    這是江之河自己的理解,何況對於產奶這件事,他也不強求了。


    可是吳女士不這樣認為啊,立馬笑眯眯問景照煜:“同學,你有辦法嗎?”


    景照煜溫和地回話吳女士:“我也不太清楚,沒養過狗。不過小時候我見奶奶給狗喂鯽魚通草湯催奶,我想應該有點效果。”


    吳女士連連記下。


    張大賀:……他現在可以咬死景照煜這廝嗎?讓他瞎出主意,讓他廢話多,讓他再逼逼叨叨!


    見大賀真的快要暴怒了,江之河連忙將眠兒他們請出了張家。免得大賀那孩子發起了瘋,最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哈哈好像是一條沒什麽母愛的狗。


    江眠他們今晚過來都以為會看到兩隻崽崽依偎著哈哈的美好畫麵,沒想到是兩隻崽崽孤零零的抱團取暖,哈哈連瞧都不瞧它們一眼。


    心裏……不免都有些失望。


    事實,張大賀不是不想瞧一瞧自己產下的崽崽,而是不想當著同學的麵瞧,待江眠他們離去,他來到兩隻團子的旁邊,伸出狗腿碰了碰它們。


    他也以為自己會生一窩呢,結果就兩隻!好勝的大賀嫌棄地縮回了狗腿,不過兩隻也有兩隻的好處,取名簡單,不然一下子來個七八隻,以他的能力隻能取出小七小六小五這種名字。


    剛剛仰望星空的時候,他心裏都給它們取好了名字,黑點的這隻就叫小賀賀,白的這隻就叫棉花糖。


    棉花糖可以考慮一下送給江眠,至於小賀賀他自己留著養。


    然後,張大賀叼著江眠送給他的狗毯子,鋪在了自己床的旁邊,準備休息……


    江之河用餘光偷偷看完大賀這孩子所有的反應,心裏真是由衷的欣慰,大賀這孩子不僅心理接受能力強,甚至還十分的樂觀,隨遇而安……


    很好,很好啊。


    第二天一早,江之河跟著女兒景照煜一塊上學,結果剛出小區南門,門外便停下一輛賓利車。車裏下來的人是他的小弟江之海。


    “小叔叔。”江眠叫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一大早小叔叔就過來找自己。


    江之海大步上前,根本不看江之河,反而對坐在單車上氣勢樣貌更為顯眼的景照煜多留意了一眼,隨後他糾結地看向侄女,沉重地開口:“眠眠,你爸醒了。”


    呃?誰醒了?!


    “啪嗒”一聲重響,江之河連人帶車從自行車車上摔下來,嘴裏原本塞著的飯團,也掉落在地上。


    這種奇妙的人生,江之河感覺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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