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最好朋友的爸爸, 我還是你的校——長!!!


    自然,江之河不會這樣告訴王賽兒, 吸了吸氣, 江之河以老男人的口吻寓意深長地冒出一句話:“我是一枚正在努力奮鬥未來高三的學生。”


    王賽兒:……


    江之河覺得力度不夠, 附加一句, 反問王賽兒:“學習緊張,青春可貴,難道你隻想著早戀不成?”


    “班長……”王賽兒頓時羞愧到不行。


    “好了好了, 這事我不會跟別人說,你不要有什麽壓力。我覺得你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識人不清, 回去寫一張卷子冷靜一下, 明天繼續好好上學吧。”


    “哦。”十分不情願的一個“哦”。


    回去的路上, 王賽兒反複琢磨“鬼迷心竅,識人不清”這八個字,覺得到底是自己撞了邪, 還是張大賀撞了邪?


    迷迷糊糊,王賽兒滿腦子都是張大賀義正言辭的推脫之詞, 可是她就喜歡張大賀這正經到不要不要的範兒, 跟一般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不一樣。


    嗚嗚, 王賽兒又覺得自己悲催,她明明失戀了, 張大賀卻還要她做卷子, 還有比這更虐心的事情嗎?


    ……


    咳咳!亭子前方, 江之河咳嗽兩聲,頂著一張桀驁的少年臉麵朝前妻安莉,尷尬到搓了搓手,狹長的眼睛閃爍不停,然後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問道:“剛剛賽兒那丫頭胡言亂語你都聽到了?”


    “嗯,聽到了。”


    “唉,那孩子心太花了。”江之河甩鍋道。


    安莉隻是輕輕一扯嘴角:“我覺得你的心更花吧。”


    唉,這個安莉……江之河用張大賀的嘴,自然而然地,扯出一句寵溺的話:“你這是什麽話兒,不要亂說。”


    莫名的,安莉一陣肉麻,麵部表情維持著為人阿姨的那種打量神色,視線悠悠地在江之大賀麵上轉了一圈,再次說:“不過沒事,你現在不一樣了。有小姑娘喜歡你也很正常。畢竟你現在這樣子,也可以算得上幾兩的小鮮肉了。”


    “……安莉,你這是哪兒的話!”寵溺變成了無奈,江之河撇撇嘴,下意識瞪了眼前妻。


    “嗬。”安莉不再說什麽,一聲奚落。


    “嗬嗬……”江之河也說不出什麽,配合地笑啊笑。


    “瞧,還得意上了。”又是一聲奚落。


    “……”江之河繃住嘴角,不再配合。


    這世上還有當著前妻的麵被小姑娘表白更操蛋的事嗎?江之河覺得今晚自己算是顏麵盡失了,結果回去的路上又被安莉損了一頓。


    說什麽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這事不告訴眠兒,怕是眠兒知道自己爸爸不僅學習學不過自己,還勾上了自己的好朋友吧。


    安莉越說越沒界限了,江之河也越聽越沒臉皮,兩人像是回到了還是小夫妻的時候,拌嘴也能拌出別樣滋味來,不過那時候安莉也沒現在這般生動潑辣。


    隻有著小女人的溫柔。


    現在的安莉,可能是做了律師的關係,身上已經有了大女人的勁兒,對他更是不假以顏色。


    “安莉,如果我們沒離婚,你說一切是不是都會挺好的。”電梯裏,江之河說出了心裏盤旋著的一個想法。


    “肯定不會。”安莉十分確定地告訴他,轉了下頭,提醒他說,“江之河,你忘了離婚之前我們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嗎?”


    “有嗎?”


    “冷戰也算。”


    安莉走出了電梯,江之河立在電梯裏眨了眨眼,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揉了揉沒有皺紋的臉,許久之後,輕輕地歎氣出聲。


    很多時候,換了角色才能深刻體會兩人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就好比教育上都說父母要成為孩子的朋友,然而等他變成女兒的同學,他才發現成為自己孩子朋友這事也不容易。


    別說,他之前還端著校長的架子。


    用安莉的話來說,你現在讀書讀不過女兒,考試考不過女兒,連特長興趣都沒有女兒多,居然有臉跟女兒一塊玩?


    嗯,他沒臉。


    七樓,吳女士跟兒子吵了起來,對,就是賀哈哈跟自己的媽吵起來了。一個苦口婆心解釋,一個嘛嘛嘛嘛,從場麵和對話來看,這一人一狗,母子兩人的確像是在吵架。


    “我不就是要把崽崽送人嘛,你居然還咬我!你這條沒良心的狗!虧我們全家對你那麽好!”


    “嗷嗚——嘛嘛嘛嘛!”張大賀張著狗嘴,毫不客氣地回應自己的媽媽。不準送,反正說什麽都不能送!


    “你這狗,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簡直是一條壞壞的狗,壞壞的狗!”吳女士已經氣到不行,“不要仗著自己聰明,就認不清誰才是主人。”


    張大賀哪管這個,繼續嘛嘛嘛嘛地吼回去。


    雖說他對這兩隻崽崽也沒什麽特別感情,但是它們也是他辛辛苦苦生下的,其中一隻他還打算送給江眠,怎麽能隨便送給人。


    “你,你這條狗……你再吼,我把你燉了。”吳女士指著哈哈,威脅出聲。這輩子,她也沒想到自己還能跟一條狗吵起來。


    張大賀根本不信她媽的話,何況江之河也上來了,又是嘛嘛嘛嘛朝自己媽媽吠叫。


    吳女士:“……好,我現在就燉了你!”


    呸呸呸!這話可不能亂說。江之河趕緊進屋,阻止了這場母子大戰。隨後,他從吳女士的話裏了解了事情經過,原來吳女士覺得家裏狗太多,影響兒子的學習,剛好有兩姐妹想要;覺得哈哈那麽聰明,生得狗狗也聰明,就跟吳女士各討要一隻。


    吳女士同意了,晚上給崽崽收拾一番,打算明天就送人。


    結果,她手機還沒有掛上,哈哈就跳起來推她,二話不說,叼著兩隻崽崽回了大賀的房間,關上了門。


    顯然,不願意送走自己的崽崽。


    “大賀,你說送不送?”吳女士問兒子。


    江之大賀瞅了眼賀哈哈,再次看向吳女士,打了個比方說:“媽,如果我還沒滿月,有人跟你要我,你會把我送走嗎?”


    吳女士眉頭一皺:“……你這孩子,這事能一樣嘛?”


    “當然一樣,如果你要送走棉花糖和小賀賀,你也把我打包一塊送走吧。”江之大賀拿出了堅決的態度。


    吳女士意外笑了,想起兒子最近天天跑樓下江家,打趣說:“送哪兒,把你送給安律師當兒子,還是直接上人家做倒插門?”


    江之大賀:……這些婦女,怎麽一個個的,講話都那麽直接!


    因為江之河以離家出走相逼,吳女士最終沒有送走棉花糖和小賀賀,幸好哈哈隻生了兩隻,不然整個家都變成大型狗窩現場了。


    臥室裏,張大賀趴在江眠送他的狗狗毛毯上,覺得自己快要抑鬱了。同樣,因為大賀這兩天越來越沉默,連吃烤腸都不搖尾巴了,江之河也有些擔心。


    夜裏睡到一半,江之河感覺有什麽東西騎在自己身上,驚恐地睜開眼,結果直對著一張狗臉,嚇得他眼珠子瞪出來,雙手本能地捂著胸膛,喘著氣兒,口不擇言說:“大賀,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嚇死你咋地啊!張大賀越想越睡不著,雖然前陣子他覺得當狗也挺有意思,可是哪有做人快樂,外加他還有了心上人,想到江眠就要被景照煜那廝追走了,更是惱怒自己變成了一條狗。


    正所謂狗急也會跳牆,他睡不著,他也不能讓江之河呼呼大睡。大半夜的,居然還打起了呼嚕……


    簡直,吵得他心煩得要命!狗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所以,他才跳上床,作勢嚇醒江之河,最好嚇他個靈魂出竅,這樣說不定兩人也就換回來了……


    其實不說張大賀,江之河也受不了現在的日子了,他從床上坐起來,穿著張老板的白色背心,一人一狗,在夜深人靜裏,麵麵相覷。


    江之河摸出一支煙,點上。然後,憂傷地吐了一個煙圈。


    張大賀張了一下狗嘴,江之河以為大賀也要抽一根,將嘴裏的煙頭放在了張大賀的狗嘴裏。張大賀一不小心,嗆出了眼淚。


    麻蛋,他是說讓江之河少抽點,不要汙染他純潔的肺腔。勞資原本純潔的心靈,已經因為產崽崽受到了玷汙,也就肺腔還算純淨了。


    “大賀,過兩天提前批警校填報誌願下來,你有興趣報考嗎?”江之河突然想到一事,大半夜的,交流起了大賀的人生規劃來。


    這是大賀當狗以後,第一次參與討論除了換身以外最重要的問題,事關他的以後未來和人生選擇方向。


    “我覺得你文化課不太好,正常高考可能考不上很好的學校,但是你體能不錯,雖說打架進過局子,但也沒留下什麽案底,政審應該也沒問題……我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警校挺適合你的。”江之河又說,一一分析給張大賀聽。


    張大賀趴在被子上,耷拉著腦袋,懶得跟江之河討論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現在還能考什麽警校?


    或許努力一下,考個警犬倒是問題不大。張大賀自嘲地想。


    “你知道麽,眠兒小時候就想當警察,覺得警察很威風,除暴安良。”作為老父親,江之河半句不離女兒,不過他也不是故意以女兒小時候的誌向誘導大賀,打算打個比方,讓大賀覺得警察這一行也不錯。


    對麵,張大賀抬起了狗眼,黑不溜秋地轉了轉。


    “所以,也有興趣了嗎?”江之河問張大賀。


    張大賀沒辦法回應。


    “有興趣就點點頭。”江之河期待問。


    張大賀仍沒有回應。


    “好吧,算了,以後再琢磨吧。”江之河把煙頭處理進垃圾桶,打算繼續睡的時候,張大賀將爪子放在他手裏,撓了撓。


    江之河扭過頭,便見張大賀點起了狗腦袋,一副鄭重的狗樣。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


    雖然,張大賀心裏覺得一個混混要當警察是一件很搞笑的事,可是江眠那麽優秀,小龍女怎麽能配混混呢?


    反正,就這樣吧……警察挺好的,除暴安良;實在不行,他還可以以暴製暴。


    夜裏,張大賀又做了一個狗夢,夢到自己進了警察局,頒獎禮上他被授予了神聖的警徽,以……一條最優秀警犬的身份……


    完了,如果再不換回來,他真的要認命成為一條警犬了嗎?


    夢裏醒來,賀哈哈瑟瑟發抖,覺得狗生無望了。


    有些事很值得推敲,當狗的時候張大賀時常覺得時光虛度,這是他之前當混混沒有過的感受,根本不會覺得每天無所事事是一種浪費。結果做了狗之後,他居然有了虛度光陰的緊張感。


    這也是為什麽這幾天張大賀出現輕微抑鬱症狀的原因之一。


    -


    江之河打算趁這個周六再試一試,上次是模擬撞車實驗,這一次他打算真的來一次撞車。他這個想法,需要經過安莉的同意。


    安莉沒什麽不好同意的,甩話說:“反正車子是你自己,撞壞了也是你自己的。”


    ……離婚之後,安莉果然沒有什麽夫妻共同財產的概念了。


    周六,江之大賀將大寶貝搬上自己停在地下車庫的新能源suv後座,然後,賀哈哈也跟著跳上了車;上車之際,視線一轉,不遠處一輛白色jeep在他眼瞳一閃而過,流暢得像是一抹魚尾輕輕劃過海麵,沒有任何停滯就駛上了地下停車場出口。


    那車江之河一眼就認出來,是景照煜的。


    可是,景照煜和眠兒今天不是一塊去上補習課了嗎?


    沒錯,jeep車裏景照煜開車,江眠坐在副駕駛,隻是兩人都沒看到,另一邊江之河和賀哈哈也上了江校長的新能源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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