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足70%看不到更新, 買齊或等幾日可看  像今天這種特地去更衣室拿降噪耳機的行為, 稱得上破天荒頭一遭。


    和他熟悉的這些人尚且如此驚訝,對麵城北中學來的啦啦隊女生們瞥見了, 就更不敢相信了。


    於是唐榕愣神的當口,整個體育館裏, 大小幾十雙眼睛,全朝她看了過來。


    唐榕:“……”


    她想了想, 覺得還是讓耳朵舒服點比較要緊,抬手接了過來, 大方地道了謝。


    “不用。”言朝晉狀似不在意地擺手, “這裏回音大, 你坐在這個位置, 正好又是最吵的。”


    他這麽一說,範星源也立刻開口附和:“是, 真的吵, 還是戴著吧。”


    唐榕點點頭:“一會兒第二節開始了我會記得戴的。”


    “不過我有點好奇……”她停頓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語氣略有些遲疑,“這麽大的聲音, 你們在場上是怎麽做到不被影響的啊?”


    範星源用毛巾裹著自己微濕的短發, 甩了兩下,道:“今天還好了, 隻有啦啦隊, 公開賽的時候才叫可怕呢。”


    “至於影響……”他長歎一聲, “怎麽可能不被影響,之前我們隊長還因為客隊場館噓聲太大罰丟了球呢。”


    他話音剛落,校隊現任隊長姚宗就越過兩個隊友,長臂一伸,給他腦袋來了個爆栗:“八百年前的事了,還提?信不信我削你!”


    範星源立刻抱頭做認錯狀:“別別別,別啊,我好不容易給咱們隊拉了個現場觀眾來,這不憶苦思甜活躍下氣氛嘛。”


    “咦,是你小子拉來的?”其他隊友也湊過來一起聊,他們好奇唐榕一整節的時間了,“我還以為是阿晉呢。”


    範星源:“真是我!唐大美女我們班的啊。”


    他說完還扭頭讓唐榕表態。


    唐榕一開始被這麽多高大的男生圍著,還有點不習慣,但稍微聽了片刻,發現這群人的關係真的很不錯,對她也並不排斥,便也放鬆了下來。


    她甚至在男生們再度一齊看向她的時候扯起唇角開了句玩笑:“其實是我不想待在自習室,硬要來的。”


    一群人笑成一團,還有人趁機問她,學校的宿舍條件到底如何。


    唐榕思索片刻,道:“條件其實還可以,不過寄宿的人太少了,閑置的空宿舍太多,所以兩棟樓裏流傳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哇!這個我聽說過。”有個小個子男生很激動,“我們班一個男生講過,說男生那棟六樓有人跳過樓,有人上過吊,有時候深夜還會有莫名其妙的敲門聲!”


    範星源聽得手一抖:“我日,真這麽嚇人啊?”


    唐榕沒想到這個看上去虎頭虎腦的同班同學居然怕鬼,見他因為這些基本以瞎編為主的校園傳說驚成這樣,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好在鬼故事環節沒有持續太久,節間休息時間便到了,範星源逃似的奔上場,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回到了籃球場上。


    除了言朝晉。


    言朝晉居然沒過去,轉而在唐榕邊上坐了下來,一派第二節不打算上的架勢。


    唐榕很驚訝:“你這就不上了?”


    他抿一抿唇:“我一直在場上,對麵會覺得剩下的都是垃圾時間,就懶得拚了。他們沒鬥誌,這比賽也就沒意思了。”


    唐榕:“垃圾時間?”


    她一問,言朝晉才意識到,這算是個競技圈術語,像她這種平時不怎麽接觸競技體育的女孩子,的確反應不過來。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解釋:“就是不管落後的那一方怎麽打,都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了。”


    唐榕:“……”


    這形容真的絕了。


    “所以你這是在給他們抓緊你不在場上的時間來追分的機會嗎?”她問。


    “嗯。”他點頭,“也算是給隊友練習的機會。”


    唐榕再度:“……”


    算了,這很合理不是嗎,畢竟他的舞台可不止一場高中生友誼賽。


    第二節進行到一半,城北中學果然追回了七八分,惹得邊上的啦啦隊女生一陣歡呼尖叫。


    分明隻有十幾個人,但硬生生叫出了一股要把體育館頂掀翻的氣勢來。


    唐榕忍受不了,剛準備戴上言朝晉借她的降噪耳機,又想起來耳機主人這會兒也在她邊上聽著呢。


    她遲疑了一瞬,又把耳機還給他。


    言朝晉:“?”


    “還我做什麽?”他很不解,“那邊正鬧騰呢。”


    “我用手捂著吧。”她說,“這個你用,你是運動員,耳朵很重要。”


    後半句話說到一半,場上的城北隊又追了一記漂亮的空心三分,以至於啦啦隊叫得更響了。


    響到言朝晉沒有聽清她後麵說了什麽,隻看到兩片櫻粉的唇一張一合。


    他心跳有點快,鬼使神差地,他坐近了半個身位,湊到她臉側問:“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唐榕不疑有他,把話重複了一遍。


    這一遍一字一頓,還伴著若有似無的氣息打在他手腕處,讓他的心跳得更加快,尤其是聽下來之後,他發現她是為了他考慮,才把耳機還回來的。


    言朝晉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一方麵想說不用,更大的分貝他都已經習慣了;另一方麵,看著她澄透的眼睛,他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就在此時,一直抱著手臂站在場邊的教練忽然跟裁判申請叫了停。


    分差在接近,教練想使用核武器了。


    他回頭吩咐:“阿晉,起來活動下,上去替藍曉天。”


    言朝晉立刻摘下脖子上的毛巾,起身往場邊走去。


    邁步之前,他把那個耳機重新推至唐榕腿邊,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道:“戴上再看。”


    戴上再看什麽?


    當然是看他怎麽切瓜砍菜天神下凡了。


    唐榕打開耳機線上的降噪開關,在暫時的清靜裏抬起了頭。


    視線裏,才上去的言朝晉在組織進攻,隊友之間心有靈犀,不過幾秒,就已經把球傳了多個來回,最後在攻到對方半場的時候,重回他掌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穩地入了籃筐。


    一個讓人根本無從防守的三分!


    那一下幹脆利落的動作,叫唐榕無法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的確是耀眼無比的。


    哪怕他現在還沒有站到更大的舞台上,隻是在打一場對他的籃球生涯無關痛癢的友誼賽,他也依然是耀眼的。


    因為太陽就是太陽,升起之前,落山以後,都是太陽。


    作為主隊方唯一的觀眾,唐榕在這個周日下午,頭一次切身體會到了看籃球比賽的樂趣,也更加理解為什麽多年以後,會有那麽多不同年齡段的少女為言朝晉著迷了。


    比賽結束後,整個校隊決定一起去校外聚餐,權當慶祝,問她要不要來,多一個人多一分熱鬧。


    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翹了半個下午的自習,跟同學說了晚自習一定回去的。”


    範星源立刻表示可惜,不過想到她好學生的身份,又覺得可以理解。


    “算啦。”他說,“那下次有機會再請你看比賽啊!”


    唐榕欣然應允。


    他立刻更進一步:“其實我們的比賽大部分在周末,不然下次你把你熟悉的寄宿生朋友都喊上!組個臨時啦啦隊,嚇死對麵!”


    唐榕還沒來得及說好或不好,一旁的言朝晉先伸手薅了範星源的頭發一把:“都喊上就是教唆集體翹自習課了,你想害死人家嗎?”


    “啊?有這麽嚴重啊?”


    “當然有。”言朝晉一邊說,一邊用餘光去瞥唐榕,想看她是什麽反應。


    他開口阻攔,其實是有私心的。


    範星源不清楚,但他卻知道,全年級這麽多寄宿生,唐榕隻和一個人關係最熟最好,那就是他的前桌謝航宸。


    他還知道,唐榕喜歡謝航宸,喜歡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叫他看在眼裏,既是心酸又是妒忌。


    若非知道這些,他又怎麽可能默默關注了她半年,卻半點心事都不曾對外吐露過呢。


    所幸他阻攔範星源這個提議的借口十分有道理,其他人聽了也完全沒有懷疑,還紛紛表示他說得對。


    唐榕也這麽說,說完之後,她又與他們簡單告了個別,就準備回音樂教室去了。


    這個時間正好是晚飯休息時間,她下午沒用腦,這會兒不太餓,就隻在路上經過小賣部時買了個麵包,準備去教室裏吃。


    她回去的時候,教室裏隻有寥寥幾人,還都是和她不怎麽熟的人,連招呼都可以省略。


    不過比起人,更值得在意的其實是她的桌子。


    她桌上多了一本化學習題冊。


    比她那本新一點,封麵寫著她熟悉的名字。


    沒來由地,一陣厭倦湧上心頭。


    又是這招,他竟也不嫌老套的嗎?唐榕想。


    和她相反,謝航宸的化學一直很好。


    如果有他的習題冊作參考,那她在下周五之前,一定能達到化學老師全部補完的要求。


    可唐榕不想領他這份情。


    這個人對她的好和溫柔或許不是假的,但這種夾雜在長久棍棒裏的甜棗,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上輩子她一直不記疼,最後一直疼了十多年,落得一個車毀人亡的下場,才被迫清醒過來。


    雖然她重生了,但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被撞擊和爆炸挾裹無處可逃的窒息感覺,她是真切體會到並永生難忘的,甚至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下意識顫抖。


    “哎,你回來了啊。”


    忽然,前麵響起一道還算熟悉的聲音。


    唐榕從那些細枝末節的回憶片段裏回過神來,抬頭迎上同班那個叫孫柔的寄宿少女目光,點了點頭:“嗯,回來了。”


    孫柔也沒問她下午到底去哪了,隻眨著眼坐下,跟她通報她離開時教室裏的情況。


    “我照你讓我說的告訴老師的,老師沒說啥,應該是沒生氣,也不打算跟你計較。”


    唐榕:“嗯,那就好。”


    孫柔繼續:“不過謝航宸好像挺擔心你的,剛剛去吃飯前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到底怎麽回事。哎,他跟你關係還真好。我和他初中同班三年,也沒見過他對誰這麽關心。”


    唐榕:“……”


    可能是因為她沒有及時開口阻止孫柔這個說法,說了會兒後,這姑娘竟還將身體靠後來,湊到她麵前壓低聲音問她:“說真的,他是不是喜歡你,想追你啊?”


    唐榕很想繼續麵無表情,但聽到這樣的猜測,終是沒忍住輕嗤了一聲。


    她不是嗤孫柔,她是嗤她自己。


    “你想多了。”她對孫柔道,“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孫柔:“可是他還特地跟我確認了你是不是在補化學作業,還有我們班的化學作業跟他們六班是不是一樣。”


    這麽說著,孫柔的目光落到了唐榕桌上那本習題冊上,露出“果然被我猜中”的神色來。


    氣氛不知為何遲滯了一瞬。


    唐榕有點煩躁,但她知道孫柔隻是個有點八卦的無辜圍觀群眾,所以煩躁歸煩躁,在重新開口之前,她還是努力克製住了自己的語氣,沒把火撒到她身上去。


    “他樂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吧,跟我沒什麽關係。”唐榕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條如孫柔,也察覺到了她不想聊謝航宸,忙換了個話題,提醒她再過二十分鍾,夜自習就要開始了。


    “我看你買了麵包,應該是還沒吃晚飯吧,趕緊吃了,一會兒老師來了就不方便吃東西了。”


    唐榕點點頭:“嗯,謝謝,我一會兒就吃。”


    孫柔擺手。


    之後孫柔就轉回去,忙她自己的事了。


    而唐榕皺了皺眉,把桌上的化學習題冊放回了身後屬於謝航宸的那張桌子上。


    她不能再不吃教訓不記疼了,既然決定了要放下這個人往前走,那就應該把界限劃劃清楚,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


    謝航宸是踩著夜自習開始的鈴聲回來的。


    他手裏拎了一杯奶茶,進了教室後,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卻在經過唐榕的桌子時,把奶茶擺到了她手邊,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仿佛那是她交待過讓他帶的。


    教室裏其他人見怪不怪,畢竟他倆過去一年一直互相帶東西。


    唐榕卻十分不爽,她擰著眉頭拒絕:“無功不受祿。”


    說罷,也不等謝航宸有什麽反應,她就直接轉身把那杯奶茶放到了他桌上。


    上課鈴聲響到最後,值班老師從外麵匆匆進來,叫謝航宸根本無法與她多說,隻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這一坐下,他就看到了被她還回來的習題冊。


    再抬頭一看,這個莫名其妙跟自己鬧別扭的家夥,已經如昨天和上午一樣,拿出耳塞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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