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北宇大吃一驚,這老狐狸難道耍詭計,言而無信真要動手?但仔細看了看那群黑衣人,笑道:“智叔,別鬧了,你想嚇唬我而已,是不是?”


    梁智輝很是驚奇:“何以見得?”


    淩北宇說:“第一這些人臉上沒有一點殺氣,應該智叔你吩咐過隻做樣子不可真動手,第二這些人武藝不差,但沒有江湖人是匪氣,應該是會所的保安吧。”


    梁智輝豎起大拇指,連連讚歎:“好,很好,觀察細微,真是謀略之才。”揮揮手,對那群人說:“你們都退下吧,辛苦了哈。”


    那群人臉現尷尬,向梁智輝一鞠躬,退了出去,關上大門。


    梁智輝饒有興致地問:“北宇,如果我真的臨時改變主意,叫刑天和那群保安來拿你,你沒什麽勝算吧?怎麽應對?”


    淩北宇微笑道:“不會的,你不會出這種主意的,你有事跟我商量,不會公然掃我麵子,不然這事沒法談了。”


    梁智輝哈哈大笑:“好好,痛快,我沒看錯人。北宇,今天要談的事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包括汪小姐也一樣,我不會傷害她的。我想今天見麵也是緣分,咱們先喝兩杯,慢慢聊,如何?”


    淩北宇看他沒有惡意,也就不便拒絕,說:“那就勞煩智叔破費了,我身上可沒什麽錢啊。”


    梁智輝點點頭,笑說:“你真是精明呀,哈哈,刑天,去叫一瓶最貴的洋酒,我要和淩兄弟好好喝一杯。”


    刑天遲疑道:“這不好吧,智叔,醫生說你要少喝酒。”


    梁智輝搖搖手:“沒事,一頓半頓的,喝不死人,等下你就在外麵等著,自己叫點東西吃飽,你不是喜歡波士頓龍蝦嗎?叫兩條自己慢慢吃。”


    刑天搖頭:“我不餓,你一個人在這怎麽行?我不放心。”


    淩北宇揶揄道:“是啊,等下我把刀子架在智叔脖子上,叫你自殺,你咋辦?”


    刑天大怒:“放屁!”


    梁智輝道:“刑天,你先出去吧,我相信北宇的為人,要打也是正大光明的打,不會這樣欺負我這樣一個老頭子。”


    刑天瞪著淩北宇,狠狠的說:“你敢動智叔一條汗毛,我叫你生不如死。”慢慢起來轉身,退了出去。


    淩北宇心想,看不出來梁智輝這個手下如此忠心耿耿,這算是極其難得了。他本來以為,這種社團機構,爾虞我詐,大家為利益拚在一塊,哪會有啥真心兄弟情誼可言?可是今天刑天護主的一片心意,卻是如此堅定,真是打破他固有的觀念了。


    淩北宇不由得問:“智叔,你這位下屬忠心耿耿,難得啊,江湖都說他是南興第一高手,他有沒有失敗過?”


    “沒有,他武藝學成以來,身經數百戰,從未有一敗。怎麽,你不相信?”


    淩北宇說:“本來不信,但既然智叔你這麽說,我就信了。武功第一,忠義也是頂呱呱。有這麽好的下屬,智叔你了不起。”


    梁智輝道:“聽你語氣,還是不太相信哪,你是騰龍第一打手,名滿南興,有機會你們得切磋切磋,好不好?”


    淩北宇笑而不答,不置可否。


    這時候服務生已經把一大桌各種肉類,海鮮端上來,梁智輝嫌麻煩,沒叫火鍋,直接上菜了。很快,洋酒也送了上來,淩北宇喜歡喝酒,但並不講究,對酒類也沒太多研究,見服務生對這瓶酒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大是好奇,問:“小兄弟,你們這瓶酒賣多少錢?”


    這個年輕帥氣的服務生燦然一笑,說:“這酒是我們鎮店之寶,全部隻有五瓶,不賣的,今天破例給智叔招待貴賓開了一瓶,前幾年的市場價三十萬吧,現在就不清楚了。”


    淩北宇“啊”的一聲,連忙說:“那別開了,太浪費了。”那服務生一怔,眼看梁智輝,用眼神來詢問。


    梁智輝慢慢道:“開吧,人生難得一知己,今天正是喝好酒的時候。”


    淩北宇心一暖,一種被尊重被看重的感覺悠然而生。


    有人請他喝酒,還是這麽名貴的酒,這也算了,還把他因為人生知己,這得是多高的尊重與評價啊。淩北宇心想,如果沒有和光頭三結下如此深的冤仇,梁智輝也沒有擄去美珊,那兩人說不定成為忘年知己、最好的朋友。但現在,似乎已經不可能的了。


    這時候服務生已經把酒倒好,做一個請慢用的手勢,退了出去。


    梁智輝舉杯道:“來,北宇,喝一杯,試一試這酒。”


    淩北宇舉杯碰了一下,杯子略略低一點,以示行晚輩尊重前輩之禮。


    梁智輝微微一笑,頗感滿意,舉起到唇邊喝了一小口。


    淩北宇也如他這般小嚐一口,但覺很香、醇、厚,隻是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搖曳晃動,猶如熱血一般,令人心跳加速,不由得道:“殷紅如血,喝酒如飲血,古人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當血灑戰場,馬革裹屍,那才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


    梁智輝道:“可是在我看來,血紅的酒如半抹殘陽,即將埋落西山,老驥伏櫪,力不從心呀。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


    淩北宇奇道:“智叔雄心經營數十年,正是根深葉茂、生機勃勃的大好時機,何以有此感歎?”


    梁智輝微微搖頭,歎道:“一言難盡啊,來,吃餐,這個新西蘭牛扒很不錯,這個名古屋三文魚很著名的,這裏會所不光原材料來自國外,連大廚也是當地派遣過來的,從材料到做法都是正宗的。”


    淩北宇連連致謝,也不跟他客氣,一一嚐試這些名貴的菜。既然他不提,那就暫且把江湖恩怨拋到一邊去,好好的喝酒論天下,論英雄罷了。


    梁智輝又說:“北宇呀,你現在年輕,風華正茂,正是開創事業的大好時機,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麽?”


    “不懂,請智叔指教!”


    “最重要的是人生規劃,規劃好了,一步一步往下走就是了。”


    淩北宇說:“這是大道理,是常識,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


    梁智輝感歎道:“正是這樣,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例如你立誌做一個好人,可是你餓得不行,哪裏還顧得那麽多,偷啊搶啊都顧不上了,你說是不是?”


    淩北宇連連點頭,他自小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又受盡打罵,後來流落江湖,淪為乞丐乞討為生,飽一餐饑三天,吃盡苦頭。梁智輝這話可引起他強烈的共鳴與認同。


    梁智輝凝視著他,說:“小兄弟,今晚就咱兩人,就敞開心扉聊吧,我想說說我的故事,不在你有沒有興趣聽?怕會嫌我老人家囉囉嗦嗦吧?”


    淩北宇微笑說:“怎麽會呢,智叔白手起家,成就一番事業,故事肯定是很精彩的,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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