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這種地方,與其說賣的是酒,不如說賣的是一種氛圍。


    酒隨處可喝,而這種恣意放縱不會有人橫加指責的氛圍卻不是處處都能享受到的。


    就如眼前,年輕人如牲口一般在那嗷嗷直叫,更有衣著暴露的女孩在外圍如蝴蝶一樣穿梭其中,放在別的地方就算不被警察驅趕,也會被那些帶著紅袖章的大媽們圍攻的。


    而在此,你可以盡情的宣泄。


    隻是此刻,這群混蛋的矛頭全都針對我。


    我盯著杯中的酒有點發虛,杯子輕輕搖晃,那股刺鼻的酒精味竄進鼻腔深處,還沒喝,就有一種熏醉的感覺。


    忽的想起ds剛開業那會,與原先的調酒師閑聊起過酒水的度數,心中一動,目光穿過夭小妖與那女子之間的縫隙,落在了身後的那幾瓶酒上,隻一眼就看見其中一瓶酒的名字,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bacardi151°,百加得151度,換做國內標準,意味著酒精度含量達到了75.5度,這玩意含在嘴裏就有一種灼燒冒火的感覺,不用說,其餘幾瓶也好不到哪裏去,這麽高度數的酒混合在一起,雖然加了少許柳橙汁調味,估計這一杯喝下去也得趴下。


    我隱約記得酒吧裏有號稱一杯醉的玩意,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


    要說不慫那是假的,可麵前的夭小妖用略帶殺伐的眼神盯著,周圍又有一群混蛋起哄,我已經騎虎難下,隻得緊皺著眉頭把酒杯端到了嘴邊。


    屏氣凝神之後,一咬牙,猛地抬頭,那杯琥珀色的液體直接被我倒進嘴裏,我不敢細品,那樣多半會吐出來,酒液一入喉,就被我咽了下去,即便如此口腔裏登時炙熱灼痛起來,更有一股熾熱如岩漿感覺從喉嚨深處直直滑落到腹腔,順勢而下流入胃中,須臾後,整個胃部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我的臉色漲得通紅,起碼有一分鍾,我沒能說出一個字來,我微微弓著腰,捂著胸口,其狀如中毒,麵色像是被踢到了男人雙腿間的要害,痛苦之色表露無遺。


    周圍的牲口們終於明白了這杯酒的厲害,叫嚷聲,噓聲漸漸消失,反而能聽到一兩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今晚酒吧音樂比較輕柔,這也是如今的一種嚐試,每晚曲調並不千篇一律那麽單一。


    所以吧台這裏稍有點動靜都聽的很清楚。


    “你沒事吧?”看我如此痛苦,夭小妖輕聲問道,就想走向前來,不成想卻被身邊的女人拽住了胳膊。


    “寧總,還有一杯呢,不能厚此薄彼。”


    女子笑顏如花,看在我眼裏卻若如毒蠍一般,她這一開口,周圍的叫嚷聲再起,隻是這會摻雜了幾聲加油鼓勵。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深呼一口氣,端起第二杯酒,又是一仰頭,如剛才一樣,再次經曆了這種魔鬼般的感覺。


    我麵色扭曲的重重的把杯子放到吧台上,不過片刻的功夫,腦袋開始發暈,雙腿也有些失去著力點的感覺,眼前的景物慢慢趨於模糊,隻有聽力還正常些。


    “寧總,兩杯都喝了,哪一杯更好喝啊?”女子的聲音好似從山那邊遠遠傳來,我的意識開始陷入混亂,可還是明白這女人挑撥的用意,我努力的笑了笑,就是不知僵硬的臉部肌肉有沒有聽從意識的擺布。


    說實話,兩杯酒的味道些許不同的,夭小妖調的那杯,盡管照著那女人的步驟學的分毫不差,手法也是極具觀賞性,可酒水入口之後,辛辣感更強烈一些,而另一杯就好許多。


    隻是此刻,我必須昧著良心做出選擇了。


    我搖搖晃晃的抬起手了,眼前的夭小妖和那女子兩人突然變成了四個人,我奮力的搖了搖頭,拚著最後一絲清明指著其中一個大聲說道:“她調的好喝!”


    說完之後身子不聽使喚的朝前倒去,意識模糊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天已蒙蒙亮,辦公室裏除我之外再無旁人。


    我急忙的朝下身望去,好在衣褲整齊。作為一個男人,醒來之後有這種意識實在是有些丟人,然而前車之鑒在那擺著,連續兩次錯誤都是在醉酒狀態下發生的,第一次與姐姐,第二次蘇小小,生怕這回又和夭小妖……


    嗓子裏還有種冒火的感覺,頭疼欲裂,想掙紮起身都有些困難,躺著想了一會,才完整的記起昨晚發生了什麽,被那新來的女人擺了一道,整的很慘。


    也不曉得這女人到底是何身份,怎麽會認識我,在剛入職後就敢如此整自己的老板,明擺著沒把我放在眼裏,至於她是如何在那麽短時間內收服夭小妖的,這就更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其後幾日,日子忽然安靜下來。


    如今卓贇已死,徐海待判,虎子解甲歸田,一年多來,從沒有如此輕鬆自在過,我甚至開始懷念校園生活,然而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難以驅散的隱憂,究其原因,除了徐子銘之外,還有卓贇的老子,他能眼睜睜看著我跟沒事人似的?


    夭小妖在sz住了下來,於蘇小小同一個小區租住了一套房子,事先並沒有和我說,等房子弄好收拾利索了,才告訴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和公羊胄說的,那老頭為何同意她留下來,記得離開武夷山時,公羊胄可是要求夭小妖此行之後就必須回武夷山的,當然,我沒敢多問,免得惹怒了這位大小姐。


    每天晚上,在ds一樓大廳的吧台都能見到夭小妖的身影,與那位我現在已經知道叫石瑤的女人一起幹起了調酒師的活,我試圖阻止,然而收效甚微,這丫頭還是會趁我不注意就會溜到吧台去。


    起初的時候我還擔心夭小妖與那女人之間會不會起衝突,可漸漸我發現自己的擔心太多餘了,沒幾天兩人就打成了一片,再後來竟然開始以姐妹相稱,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叫石瑤的女人身上有太多讓人看不透的地方,不把老板放在眼裏也就罷了,似乎也不在意工資的多少,來ds之前就能叫出我的名字,顯然是認識我的,若說是帶著什麽目的來接近我,可來了之後又如此不待見我,整日與夭小妖合起夥來換著花樣整我,也不怕哪天我真惱了,直接讓她走人。


    ds的吧台每晚都被圍的水泄不通,石瑤每日都是一副新裝扮,或成熟嫵媚,或青春妖嬈,加上一旁始終帶著清純氣質的夭小妖,此處已經成為年輕人最流連忘返的所在。


    酒水銷售在節節攀升,而吧台幾乎成為我的禁地,每次去十有八九會被整,我隻敢躲在遠處偷偷的瞧上幾眼。


    一周後,歡子回來了,他既然回來,那肯定是吧栓子也帶回來了,有栓子這小子在,總覺得安穩許多,請這兄弟兩去吃了一頓,飯桌上幾瓶酒下肚之後,連同著過去那點恩恩怨怨都丟進了太平洋。


    歡子自不必說,賭咒發誓的以後一心跟著我,栓子還是那沉默寡言的性子,隻是杯到酒幹,也算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齊局的電話,讓我去市局一趟,問其何事,他也不說,隻是讓盡快趕到。


    帶著忐忑不安,讓歡子開車把我送到了市局,在局長辦公室見到齊局的時候,劉隊也在,兩人皆是滿臉陰霾。


    “徐海出事了!”半晌之後齊局忽然抬頭。


    “又跑了?”我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齊局翻了翻白眼,似乎被我的話氣到了,接連咳嗽了幾聲才說道:“這混蛋淩晨吞玻璃自殺,如今在醫院搶救。”


    一聽這話,我頓時鬆了口氣,徐海這混蛋的死活幹嘛如此緊張,吞玻璃自殺?對自己也夠狠的,就是不知是真想自殺呢,還是準備來個苦肉計,想找個機會再逃一次呢。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旁邊的劉隊開口道:“其實死了也就死了,至多落個畏罪自殺結果,可這混蛋自殺之前寫了一份血書,說在看守所受到嚴刑逼供,還說你與某些大人物合謀陷害他,最氣人的是,這份寫在內衣上的血書偏偏落到了無孔不入的記者手裏,估摸著再過一會,這事就得鬧的沸沸揚揚。”


    “我靠!這混蛋是怎麽想出這餿主意的?”


    剛消停沒幾天,看樣子波瀾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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