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直起身子,正準備找先前那位女醫生問問,卻有一名中年交警朝我這邊走來。


    “你是我剛才電話裏聯係的那位傷者家屬吧?”


    我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


    “別太難過了,畢竟還有兩位受傷的親人需要你照顧。”


    “兩位傷者?我姐姐她怎麽樣了?”我緊張的問道。


    “那位姑娘因為坐在後排的緣故,沒受什麽致命傷,不過因為兩車相撞時衝擊力過大,除了擦傷之外小腿骨折了,這會人已經送到病房去了。”中年交警在我身旁坐了下來。


    “她知道我繼母去世的消息了嘛?”對麵是大門緊閉的急救室,門上的紅燈還亮著,此刻父親就躺在裏麵的手術台上,不知生死。


    “隻是詢問了幾句車禍發生時的情景,其他的不屬於工作範疇的事沒提。”中年交警偏過頭來瞧了我一眼,一臉的同情。


    “您能和我說說到底怎麽一回事嗎?”我長籲了一口氣,強忍著悲痛的情緒問道。


    “車禍發生在高速公路出口,根據現場情況初步判斷,應該是拉木材的貨車刹車失靈後強行變道,結果撞在了小轎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當然,這還需要根據收費站的監控錄像以及現場勘查後才能確定。”


    意外事故嗎?我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我去看看我姐姐。”


    中年交警理解的點了點頭。


    姐姐躺在四人間病房的一張病床上,麵色有些發白,右腿打了固定的夾板,為了防止移動造成骨骼再次錯位,小腿被吊在床尾半空中,她偏著頭盯著門口的方向,在看到我進來的那一瞬間,強撐著坐起身來,眼淚洶湧而出。


    我急走兩步來到床前,緊緊抱住了她,雖然依舊傷痛,可在見到姐姐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繼續哭泣的權利,因為我必須承擔起男人的責任。


    “小弟……媽媽她……嗚嗚嗚嗚。”姐姐的臉靠在我懷裏失聲痛哭,由於傷心過度,整個身子開始不停的抽噎顫抖著。


    “姐……你,你都知道了?”進來之前我還在想如何告訴她繼母的事,沒想到姐姐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小弟……”姐姐緊緊摟住我的腰,拚命的搖著頭,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這種情況下不管說什麽都無法讓人止住悲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著她,輕撫她的後背,讓她知道還有親人可以依靠。


    許久之後,姐姐才稍稍緩過一些勁來。


    “爸爸怎麽樣了?”她微微抬起頭來低聲問道,問完之後又緊咬住下唇,似乎想表現的堅強一些,隻是淚珠依舊不停的滾落雙頰。


    “還在手術。”我心中一緊,輕聲回道。


    姐姐手上使了點勁,忽然推開了我:“你去手術室那邊守著,不用管我!”


    “你現在都不能動,下床都成問題,要是想……我去那邊守著你怎麽辦?”


    話沒說全,姐姐卻也已經知道了我的意思,麵色微微一紅,然而眼神更加倔強了:“別管我,趕緊過去!”


    我明白姐姐的想法,守在手術室那邊不管父親有什麽消息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無奈之下我站起身來,走出病房之後我決定給蘇小小打個電話,讓這丫頭過來幫忙暫時照顧一下姐姐,畢竟都是女孩子,不管做什麽肯定要方便一些。


    剛掏出手機我就注意到有一條未讀短信,十多分鍾前收到的,等我點進去看清內容之後,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怒火瞬間騰起,我怒吼一聲,右拳狠狠的砸在了身側牆壁上的樓層指示圖上,厚厚的玻璃應聲而碎,手背登時被鋒利的碎玻璃劃破,鮮血如泉湧一般順著手腕滴落在地。


    一聲怒吼加這一拳,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裏立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離的最近的一位護士正準備嗬斥幾句,可是在看到我那血流不止的右手時,眉頭一皺,走過來拽著我就朝普外科走去。


    “這是醫院,是能大呼小叫的地方嗎?年紀輕輕地要學會控製情緒,把自己的手搞成這樣吃苦的還是你自己。”外科醫生已經在給我的手消毒上藥,而那位拉我過來的護士大姐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做著教育工作。


    她卻不知道我現在內心早已被無法遏製的怒火所占據,腦海裏不停的呼喊著詛咒著一個名字。


    徐子銘,老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來,然後親手弄死你!


    我心中怒吼著!


    “寧浩,失去親人的滋味怎麽樣?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想報仇?我在上海等著你!”這是手機上的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原來這場車禍並非是意外,而是徐子銘一手策劃的,在我最麻痹大意的時候給了我致命一擊。


    而且他還在第一時間就發了這樣一條信息給我,毫無顧忌的承認這事是他做的,這近乎是歇斯底裏的挑釁與嘲諷,我如何能不出離的憤怒。


    半個小時候,處理好了手上的外傷之後,我又被護士拉去交了損壞公務的罰款,當然免不了又是一頓說教,我也不反駁,硬是由著她說到口幹舌燥放過我離開為止。


    回到手術室外又等了近兩個小時,牆上的紅燈突然變成了綠色,隨即緊閉的大門被人推開,帶著口罩的醫生首先走了出來。


    “誰是傷者家屬?”


    醫生話音未落我就走了過去。


    “經過搶救傷者已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瞥了我一眼,摘下口罩,又輕輕抹了把額頭的汗,一句話讓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暫時落了地。


    然而接下來的一句又再一次把我推向了冰冷的深淵裏。


    “隻是傷者頭部受到重創,很可能長期陷入昏迷狀態,而且雙腿被車廂擠壓變形,自膝蓋以下隻能截肢。”


    我身子一僵,雙手微微顫抖著,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麵前的醫生:“您是說我父親他……很可能變成植物人?就算能清醒過來,這輩子也注定是殘廢了?”


    “為了病人能更好的康複,還是趕緊把住院手續辦理一下吧,當然,要是經濟狀況允許的話,最好選個好點的病房。”醫生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其實不回答已經說明了一切,那就是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醫生轉身離開,我去辦了住院手續,為了能讓父親得到更好的治療,我選擇了icu重症監護室,加上幫姐姐調了一間單人病房,這樣每天光病房的開銷就近萬塊,不過相比於家人的健康,錢又能算的了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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