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屹又說：“你也幾十歲的人了, 不會不明白外界的流言不能全信。”
宋玉安蹙眉，“爸的意思是說……”
“我一直都不覺得陸天照和裴雪養出來的孩子, 會真是什麽都不懂的廢柴。更別說他在天玄學院的每次考試, 不論文化課程還是玄學理論筆試, 都是排名前三的。他差的隻是靈根資質。”
說到此，宋屹一頓, 目光閃了閃，“靈根資質最為關鍵, 一般不可更改，但並非絕對。”
並非絕對？宋玉安驚歎，還想再問，卻被宋屹抬手製止。
隻聽宋屹又說：“變色龍說，陸堯從看到巨人出現的那一刻就斷定那是巨石陣，巨人無靈，他的威力蓋因陣法之故。然後著手破陣，等鬼將出來後，順勢將陣法改成迷幻陣,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我問你, 如果是你, 半個小時，你做得到嗎？”
“當然！”
“我問二十歲的你。”
宋玉安臉微微泛紅, “不能！”
宋屹笑了起來, “我二十歲的時候也做不到。但是二十歲的陸堯可以。你還記不記得天盲流火符？”
記得！怎麽可能不記得！宋玉安點頭, 現在玄學各派可都盯著這個呢！
“今天那隻鬼將是被天盲流火符所傷, 這點並無疑問。”
宋玉安再次點頭，不是十分理解宋屹提起這個的目的，陸家即便動蕩，陸天照和裴雪都不在了，陸堯成了小可憐，但作為陸家的長孫，不至於連買符篆的一百萬都拿不出來。
宋屹正色起來，“天盲流火符到目前為止，眾所周知，隻有一種購買途徑，那就是某寶上的那個店鋪。而店主至今隻賣出過四張。
一張特價，張磊在和梁浩北鬥法的時候已經用掉了。還有兩張，一張阿時買到送給了葉軒，一張別人買到用來抓了隻高級靈獸。這些都是可查的。這最後一張，你知道在哪裏嗎？”
“陸堯這張？”
宋屹搖頭，“不！在符篆協會的手裏，他們正在研究符篆的威力和製作方法，試驗自己是否可以畫得出來。”
宋玉安一震，忽然醒悟，如果陸堯使用的符篆不是這四張之一。那麽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和這位符篆大師有關係，可以從別的途徑拿到。第二，他可能就是這個符篆大師。
宋玉安深吸了一口氣，被自己想到的第二種可能驚了一跳。二十歲，多年輕啊。別說之前還是資質不好的廢柴，就算一直是天才，也畫不出來吧？至少華國近百年來，從未見過這等人。便是天賦高如陸天照也沒這個能耐。
可他抬頭去看宋屹的表情，他怎麽覺得自家父親更傾向第二種可能呢？
“爸，你……”
知子莫若父，宋玉安一張嘴，宋屹就明白了他想問什麽，鄭重點頭：“在今天之前，我或許也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在今天之後，我忽然覺得也並不是沒有可能。更何況，還有阿時。”
宋玉安嘴唇動了動，是啊！還有阿時。如果沒幾分本事，陸堯怎麽能說出那種話？
提到褚時，宋屹又多了幾分擔憂，“阿時現在怎麽樣？”
“這兩天情況不太好！”
宋屹凝眉，也猜到了原因。他並不意外，畢竟他從沒想過，一顆丹藥就能解決褚時的問題，能夠撐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已經很不錯了。
他咬牙，“不能等了！明天，你去請陸堯……不，你和我一起，我們親自去見他。”
********
陸家別墅。
宋屹等人過來的時候，陸堯正在練劍。平叔直接將眾人請到庭院，一點也不避忌。奉上茶水瓜果後，才解釋說：“少爺每天都要練兩個小時，現在還差十分鍾。時間沒到之前，少爺不喜歡被人打擾被迫中斷。”
宋屹點頭。果然，十分鍾後，陸堯停了下來。時間剛剛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他走到幾人麵前，卻並沒有落座的打算，“宋校長，我渾身都是汗，不太舒服，校長要是不介意的話，多等我幾分鍾，我去洗個澡。馬上就來。”
坐到宋屹這個地位，已經很久沒有被哪個晚輩這麽輕慢過了，可宋屹沒有生氣，他笑著說：“不介意。”
陸堯嘴角一勾，上了樓。他的速度很快，畢竟宋屹把姿態做足了，他總不能太不識趣。三分鍾衝了個涼，換好衣服，落座迎客。
“不知道宋校長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
宋屹眼眸含笑，“我以為你很清楚。這段時間，你費了那大的心思吸引我的注意，讓我看到你的能耐，不就是為了引我上門嗎？”
被人拆穿了，陸堯也不惱，淡定對視，不驚不懼，就是不接話。
宋屹暗罵一句：小狐狸！
他一歎，沒辦法，誰讓他現在的需求比別人要急切呢！他看了看四周，視線落在平叔身上，還沒開口，陸堯已經明了他的意思。
“宋校長，這裏很安全，你有什麽話可以直言。”
很安全，說的是環境很安全，人也很安全。宋屹了然，他望了眼跟在自己身邊那個坐在輪椅上，隻能被宋玉安推著走的蒼白少年，眼神黯淡下來，“陸少爺，我想知道當日在機場你跟阿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宋屹比陸堯大了好幾十歲，算是他的爺爺輩了。更何況彼此還是師生關係，按理該指名道姓，這句陸少爺可謂給足了陸堯麵子。
“宋校長心裏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宋屹蹙眉，嘖，等於是把自己之前的回答還了回來。這小狐狸還真滑溜！他張開嘴，剛想再說點什麽，卻聽陸堯轉了口，“宋校長想看一看褚時的真實情況嗎？”
真實情況？
宋屹一怔，這是不打算和他打太極了？
陸堯失笑，他從沒想到要把時間花在打太極上。
宋玉安不解，“怎麽看？你有辦法解開這層秘法幻象？”
“不能。但撐一會兒還是可以的。”
陸堯起身，嘩啦一下，解開了褚時的襯衫，拇指、食指中指齊頭並進，先後在膻中、鳩尾、巨厥、氣海，關元等幾大穴位點下去，然後翻手為掌，用力朝褚時的胸腹正中打去，卻在離他的皮膚兩厘米處停了下來。
氣流衝擊入褚時體內，褚時身子一顫。轉瞬，就在這兩厘米的間隙內，出現了一個旋轉的八卦太極圖。
褚時的容顏看似未變，可在宋屹和宋玉安的眼裏，他的麵相變了，渾身的氣息變了。還有那極力想要衝破太極圖的濃厚黑氣。兩人麵色大變。那是業障！如此濃厚的業障，怕是不隻一輩子的。
這……這怎麽可能！尤其，看此刻褚時的麵相，他絕不是生來受難的早夭命格。他本該出生富貴，一世順遂。可如今出生富貴倒是有了，這一世順遂……
陸堯收了手，額上滲出點點細汗。
宋玉安兩隻眼睛都泛了紅，撲過去替褚時扣好衣服拉著他的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明明……明明他這個外甥可以過得很好的。他的命格不該是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舅舅，我沒事。”
麵色蒼白的少年經過陸堯這一掌激發了體內的業障，越發難受，可他什麽都沒說，即便痛得連嘴唇都在顫抖，還是微笑著安撫長輩。但越是如此，宋玉安和宋屹的心裏就越發不好受。
宋屹臉色鐵青，垂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握緊成拳，陣陣發抖。
“宋校長，據說褚時從生下來就是這樣。那麽，誰有這等本事在他未出生的時候就設下這等秘法算計，想必你心裏有數。”
有數！太有數了！
褚家！除了褚家，還能有誰！更不要說，褚時的小叔也是這種情況。而就在褚時小叔去世的三天後，褚時出生了。
甚至他還查到，幾十年前，褚時爺爺那輩，還有位私生子，因為沒有計入族譜，鮮為人知，若不是他花了大力氣，再三查探，怕是也不曉得。奇怪的是，這位私生子和褚時的情況也是一樣。更奇怪的是，私生子去世後第二天，褚時的小叔出生。
怎麽會這麽巧？接連三代都是如此！而且，一個去世，另一個緊接著出生。總是這樣。三代往上更遠的就不好查了。可單憑這三代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再加上，剛才他看清楚了那些業障，那是因果孽債！是隻有血緣才能承受的！
宋屹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咳咳……”褚時緊咬著嘴唇，雖然極力遏製，卻還是忍不住咳出來，這一咳竟是有些停不住。
宋屹趕緊上前，幫他輸送了一段靈力，褚時稍微好了些。宋屹轉身對陸堯說：“不知道當日那種藥丸，陸少爺還有沒有？”
陸堯直接掏出一個瓷瓶給他。宋屹一喜，趕緊倒出來喂給褚時。丹藥剛服下去，立竿見影。褚時的麵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精神了不少。
宋屹無比激動，在拿起瓷瓶一看，沒了。
“一顆？”
“一顆能保一個月，夠了。”
宋屹皺眉，一個月怎麽夠呢！難道他外孫就隻能舒舒服服活這一個月？
陸堯一笑，“丹藥隻是治標，關鍵還是要治本。”
宋屹一驚，“你的意思是說，一個月後，你能幫阿時驅除了這些業障？”
陸堯點頭。
宋屹深吸了一口氣，“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
十成，就是十成！他說的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不懂事？我可不覺得。如果說不清楚壯陽丹和迷失花也就算了。可陸堯看上去明明很清楚，而且他自己也說了，他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聽顧教授和陸堯話裏的意思，陸堯用了還會要命。再不懂事會為了一次床事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這忒媽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陸堯說他昏迷了三天，陸家居然都不知道？”
“昏迷三天？他說昏迷了就昏迷了啊！誰知道，說不定是博同情呢？”
“博同情？雖然我也看不起陸堯，但本著良心說，黑也請黑的專業點。雖然不知道病曆上寫的什麽，但顧教授都說了，陸堯等於隻剩半條命了。可見很嚴重。並不覺得天玄學院的顧教授和校長有必要陪著陸堯演戲博同情。尤其這直播角度，一看就是偷拍。”
“樓上+1，我也這麽覺得。陸家是世家沒錯，但也就一個二流世家。別說一個陸堯，就是整個陸家也沒本事請動天玄學院的醫務室，校長和堂堂丹藥係主任一起來做戲。”
“隻有我一個人現在覺得整件事撲朔迷離，細思極恐嗎？”
“你不是一個人，細思極恐+1”
……
醫務室。
大家對網絡上的言論暫時還都一無所知。顧教授鐵青著一張臉，十分不悅。他和陸天照交情不錯，可惜陸堯不成器。因此，以前雖然知道他的存在，但一個老師一個學生，還不是一個係，彼此交集也不多。
如今好友去了，對於他的兒子，顧教授秉承著能看顧一點算一點的心思，在得知他暈倒在校門口後趕了過來。本來隻想著盡盡自己的心力就好。畢竟陸堯在學校幹出那種事，他還真沒臉給他出頭。
可如果是陷害，還差點要了命就不一樣了！
他壓下怒火問陸堯，“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和沁瑄約好了去她宿舍。可是我一進去看到的就是姚景瑄。然後，我就不對勁，腦子不清楚了。我……我和姚景瑄什麽都沒幹，也來不及幹。”
壯陽丹，迷失花……
這可是學校啊！還是大名鼎鼎的天玄學院，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東西，這樣的事件！
馮校長臉黑如炭，“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是誰把迷失花這種東西帶進來的。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一樣。學校會給你一個交代。”
陸堯乖巧點頭，“謝謝校長。其實，我今天是來辦理退學的。”
“退學？”馮校長皺眉，“事情還沒弄清楚，既然你是天玄學院的學生，學院就有義務保障你在校內的人身安全。這種事情絕不能姑息。退學的事，先不談。等調查清楚了再說。”
顧教授瞄了秦管家一眼，“是家裏人讓你退學？”
秦管家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卻聽陸堯說：“不是！是我自己想要退學的。我……我的資質不好，不太適合這裏。”
對於陸堯的資質，顧教授心裏清楚。如果是因為這點，他倒是無話可說了。
他皺了皺眉，歎道：“聽校長的，等事情調查完了再說吧！”
陸堯應了，也沒有再說什麽。馮校長和顧教授又寬慰了他兩句，讓他好好休息，走了。
陸堯抬頭看了眼窗戶，果然，沒有了。看來神通廣大的記者也有分寸，怕讓馮校長和顧教授發現。
“大少爺，你有事，應該先告訴老爺。”
秦管家語氣不善。
“秦叔叔，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中了壯陽丹和迷失花。”
秦管家看著他，似乎在審視他這話的真假。
“大少爺，你不該說那些話。”
“什麽話？”陸堯茫然看著秦管家，頓了好一會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神色一暗，“秦叔叔，我……我昏迷三天，爺爺都沒有來看過我嗎？我以為……秦叔叔，你知道嗎？這三天，我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秦管家一滯，陸堯的話成功將他要出口的責問堵了回來。
“老爺這幾天忙著處理你惹出來的爛攤子，讓阿平照顧你了。”
陸堯輕輕一笑，眼中的黯淡消失不見，重新燃起光亮，像是信了他的話。
“我知道了。”
秦管家張了張嘴，本來想讓他先出院回陸家，可想到剛才顧教授的態度，歇了心思。他略寬慰了陸堯兩句，轉身離開，掏出手機這才發現一連串的新聞熱點，臉色更黑了。
陸成剛趕來的很快，還帶來了從小照顧他的平叔，又是著急又是擔憂，滿臉慈愛噓寒問暖，成功把作為爺爺對孫子的寵愛，和因為自己一時疏忽，竟好幾天沒有發現孫子異常的自責和愧疚演繹得淋漓盡致。
陸堯忍不住在心底豎起大拇指！
等病房裏的人全部散去，陸成剛手指一動，悄沒聲息扔下一章隔音符，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隻是去學校辦理退學而已？”
陸堯抬起頭，“爺爺！我可以不在乎他們罵我廢物，罵我渣男。但我不能讓爸爸媽媽死了還要因我蒙羞，不能讓陸家因為我而承受大家的唾沫星子。爺爺，我姓陸，陸家可以有廢物，卻不能出一個不知廉恥的子孫。”
陸成剛一震。對於世家來說，子孫天賦資質重要，名聲也同樣重要。奈何他發現的太晚，事情已成定局，他能做的也隻有幫著遮掩。不然還能怎麽辦？大義滅親？為了一個“廢柴”孫子，把小兒子和另一個資質還不錯的孫子都給填進去？
對陸家來說，兄弟鬩牆，同室操戈這可比貪花好色腳踏兩條船嚴重的多！
“爺爺，陸家的名譽比什麽都重要。”
陸成剛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如果陸天明和陸厲懂得這個道理，也不會用這種手段了。他看向陸堯，神色有些複雜。陸堯其實從小讀書就好，聰明懂事還很孝順。
可為什麽……為什麽他樣樣都好，怎麽偏偏就資質不行呢！對於一個玄門世家來說，這是最致命的。
作為陸家的老爺子，他必須得為陸家的未來打算。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多少，現在你想怎麽辦？”
這是試探嗎？陸堯眼睛微微眯了下。
“爺爺，這件事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設計。可惜我那天腦子很迷糊，沒能觀察到任何線索。可是……爺爺，其實我知道沁瑄並不那麽喜歡我。可我喜歡她。以前我總覺得我們都還小，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等她發現我的好。
可是自從爸媽去世之後，她對我就不耐煩了。我看得出她有退婚的心思。我本來也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我這麽多年都沒能打動她。不如放手。我是想著等她拍戲回來，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再和兩家長輩們談。卻沒想到……”
陸堯說的是實情，原主並不傻，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可惜他錯估了姚家和姚沁瑄的卑劣程度。
陸成剛眼睫動了動，“你懷疑是姚家？”
陸堯點頭，“爺爺，退婚可以，但姚家休想踩著陸家的名聲上位。”
陸成剛心念一轉，“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讓人去查。陸家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陸堯滿意地笑了起來，十分感動，“謝謝爺爺。”
陸成剛一走，陸堯長舒了口氣。這番爺慈孫孝，拚的就是演技啊！
平叔提著飯盒和保溫壺過來，給陸堯倒了碗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開口提醒：“少爺，這件事不簡單，你要小心……”
話沒說完，被陸堯打斷，“平叔，我知道，我會小心姚家的。”
平叔皺眉，剛張了嘴，陸堯已經抓住了他的手，悄悄在他手心寫下四個字：隔牆有耳。
平叔手一抖，被陸堯握住：“平叔，你跟我說過好幾次，人心叵測，讓我提防著點姚家。可我……對不起。如果我早聽你的，或許就不會有這一出了。因為我，還讓陸家陷入流言蜚語。爸媽花了二三十年才讓陸家達到今天的地位，如果因為我……我……”
平叔神色一動，十分配合地反握住陸堯的手，“少爺，這不怪你。都是姚家太可惡了。少爺現在明白也不遲。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嗯！”
陸堯應著，安靜喝湯。眼角餘光卻沒有錯過那門縫一角的陰影閃過。
他輕輕勾起唇角。
原身的處境微妙，老虎有點多呢！不過沒關係，慢慢來，一隻隻打就是了。他有的是時間陪他們玩，不急！
陸堯抽到的是2，張磊抽到的也是2。第三個抽到2的居然是梁浩北。
宋玉安蹙眉，“爸的意思是說……”
“我一直都不覺得陸天照和裴雪養出來的孩子, 會真是什麽都不懂的廢柴。更別說他在天玄學院的每次考試, 不論文化課程還是玄學理論筆試, 都是排名前三的。他差的隻是靈根資質。”
說到此，宋屹一頓, 目光閃了閃，“靈根資質最為關鍵, 一般不可更改，但並非絕對。”
並非絕對？宋玉安驚歎，還想再問，卻被宋屹抬手製止。
隻聽宋屹又說：“變色龍說，陸堯從看到巨人出現的那一刻就斷定那是巨石陣，巨人無靈，他的威力蓋因陣法之故。然後著手破陣，等鬼將出來後，順勢將陣法改成迷幻陣,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我問你, 如果是你, 半個小時，你做得到嗎？”
“當然！”
“我問二十歲的你。”
宋玉安臉微微泛紅, “不能！”
宋屹笑了起來, “我二十歲的時候也做不到。但是二十歲的陸堯可以。你還記不記得天盲流火符？”
記得！怎麽可能不記得！宋玉安點頭, 現在玄學各派可都盯著這個呢！
“今天那隻鬼將是被天盲流火符所傷, 這點並無疑問。”
宋玉安再次點頭，不是十分理解宋屹提起這個的目的，陸家即便動蕩，陸天照和裴雪都不在了，陸堯成了小可憐，但作為陸家的長孫，不至於連買符篆的一百萬都拿不出來。
宋屹正色起來，“天盲流火符到目前為止，眾所周知，隻有一種購買途徑，那就是某寶上的那個店鋪。而店主至今隻賣出過四張。
一張特價，張磊在和梁浩北鬥法的時候已經用掉了。還有兩張，一張阿時買到送給了葉軒，一張別人買到用來抓了隻高級靈獸。這些都是可查的。這最後一張，你知道在哪裏嗎？”
“陸堯這張？”
宋屹搖頭，“不！在符篆協會的手裏，他們正在研究符篆的威力和製作方法，試驗自己是否可以畫得出來。”
宋玉安一震，忽然醒悟，如果陸堯使用的符篆不是這四張之一。那麽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和這位符篆大師有關係，可以從別的途徑拿到。第二，他可能就是這個符篆大師。
宋玉安深吸了一口氣，被自己想到的第二種可能驚了一跳。二十歲，多年輕啊。別說之前還是資質不好的廢柴，就算一直是天才，也畫不出來吧？至少華國近百年來，從未見過這等人。便是天賦高如陸天照也沒這個能耐。
可他抬頭去看宋屹的表情，他怎麽覺得自家父親更傾向第二種可能呢？
“爸，你……”
知子莫若父，宋玉安一張嘴，宋屹就明白了他想問什麽，鄭重點頭：“在今天之前，我或許也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在今天之後，我忽然覺得也並不是沒有可能。更何況，還有阿時。”
宋玉安嘴唇動了動，是啊！還有阿時。如果沒幾分本事，陸堯怎麽能說出那種話？
提到褚時，宋屹又多了幾分擔憂，“阿時現在怎麽樣？”
“這兩天情況不太好！”
宋屹凝眉，也猜到了原因。他並不意外，畢竟他從沒想過，一顆丹藥就能解決褚時的問題，能夠撐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已經很不錯了。
他咬牙，“不能等了！明天，你去請陸堯……不，你和我一起，我們親自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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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別墅。
宋屹等人過來的時候，陸堯正在練劍。平叔直接將眾人請到庭院，一點也不避忌。奉上茶水瓜果後，才解釋說：“少爺每天都要練兩個小時，現在還差十分鍾。時間沒到之前，少爺不喜歡被人打擾被迫中斷。”
宋屹點頭。果然，十分鍾後，陸堯停了下來。時間剛剛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他走到幾人麵前，卻並沒有落座的打算，“宋校長，我渾身都是汗，不太舒服，校長要是不介意的話，多等我幾分鍾，我去洗個澡。馬上就來。”
坐到宋屹這個地位，已經很久沒有被哪個晚輩這麽輕慢過了，可宋屹沒有生氣，他笑著說：“不介意。”
陸堯嘴角一勾，上了樓。他的速度很快，畢竟宋屹把姿態做足了，他總不能太不識趣。三分鍾衝了個涼，換好衣服，落座迎客。
“不知道宋校長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
宋屹眼眸含笑，“我以為你很清楚。這段時間，你費了那大的心思吸引我的注意，讓我看到你的能耐，不就是為了引我上門嗎？”
被人拆穿了，陸堯也不惱，淡定對視，不驚不懼，就是不接話。
宋屹暗罵一句：小狐狸！
他一歎，沒辦法，誰讓他現在的需求比別人要急切呢！他看了看四周，視線落在平叔身上，還沒開口，陸堯已經明了他的意思。
“宋校長，這裏很安全，你有什麽話可以直言。”
很安全，說的是環境很安全，人也很安全。宋屹了然，他望了眼跟在自己身邊那個坐在輪椅上，隻能被宋玉安推著走的蒼白少年，眼神黯淡下來，“陸少爺，我想知道當日在機場你跟阿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宋屹比陸堯大了好幾十歲，算是他的爺爺輩了。更何況彼此還是師生關係，按理該指名道姓，這句陸少爺可謂給足了陸堯麵子。
“宋校長心裏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宋屹蹙眉，嘖，等於是把自己之前的回答還了回來。這小狐狸還真滑溜！他張開嘴，剛想再說點什麽，卻聽陸堯轉了口，“宋校長想看一看褚時的真實情況嗎？”
真實情況？
宋屹一怔，這是不打算和他打太極了？
陸堯失笑，他從沒想到要把時間花在打太極上。
宋玉安不解，“怎麽看？你有辦法解開這層秘法幻象？”
“不能。但撐一會兒還是可以的。”
陸堯起身，嘩啦一下，解開了褚時的襯衫，拇指、食指中指齊頭並進，先後在膻中、鳩尾、巨厥、氣海，關元等幾大穴位點下去，然後翻手為掌，用力朝褚時的胸腹正中打去，卻在離他的皮膚兩厘米處停了下來。
氣流衝擊入褚時體內，褚時身子一顫。轉瞬，就在這兩厘米的間隙內，出現了一個旋轉的八卦太極圖。
褚時的容顏看似未變，可在宋屹和宋玉安的眼裏，他的麵相變了，渾身的氣息變了。還有那極力想要衝破太極圖的濃厚黑氣。兩人麵色大變。那是業障！如此濃厚的業障，怕是不隻一輩子的。
這……這怎麽可能！尤其，看此刻褚時的麵相，他絕不是生來受難的早夭命格。他本該出生富貴，一世順遂。可如今出生富貴倒是有了，這一世順遂……
陸堯收了手，額上滲出點點細汗。
宋玉安兩隻眼睛都泛了紅，撲過去替褚時扣好衣服拉著他的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明明……明明他這個外甥可以過得很好的。他的命格不該是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舅舅，我沒事。”
麵色蒼白的少年經過陸堯這一掌激發了體內的業障，越發難受，可他什麽都沒說，即便痛得連嘴唇都在顫抖，還是微笑著安撫長輩。但越是如此，宋玉安和宋屹的心裏就越發不好受。
宋屹臉色鐵青，垂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握緊成拳，陣陣發抖。
“宋校長，據說褚時從生下來就是這樣。那麽，誰有這等本事在他未出生的時候就設下這等秘法算計，想必你心裏有數。”
有數！太有數了！
褚家！除了褚家，還能有誰！更不要說，褚時的小叔也是這種情況。而就在褚時小叔去世的三天後，褚時出生了。
甚至他還查到，幾十年前，褚時爺爺那輩，還有位私生子，因為沒有計入族譜，鮮為人知，若不是他花了大力氣，再三查探，怕是也不曉得。奇怪的是，這位私生子和褚時的情況也是一樣。更奇怪的是，私生子去世後第二天，褚時的小叔出生。
怎麽會這麽巧？接連三代都是如此！而且，一個去世，另一個緊接著出生。總是這樣。三代往上更遠的就不好查了。可單憑這三代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再加上，剛才他看清楚了那些業障，那是因果孽債！是隻有血緣才能承受的！
宋屹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咳咳……”褚時緊咬著嘴唇，雖然極力遏製，卻還是忍不住咳出來，這一咳竟是有些停不住。
宋屹趕緊上前，幫他輸送了一段靈力，褚時稍微好了些。宋屹轉身對陸堯說：“不知道當日那種藥丸，陸少爺還有沒有？”
陸堯直接掏出一個瓷瓶給他。宋屹一喜，趕緊倒出來喂給褚時。丹藥剛服下去，立竿見影。褚時的麵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精神了不少。
宋屹無比激動，在拿起瓷瓶一看，沒了。
“一顆？”
“一顆能保一個月，夠了。”
宋屹皺眉，一個月怎麽夠呢！難道他外孫就隻能舒舒服服活這一個月？
陸堯一笑，“丹藥隻是治標，關鍵還是要治本。”
宋屹一驚，“你的意思是說，一個月後，你能幫阿時驅除了這些業障？”
陸堯點頭。
宋屹深吸了一口氣，“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
十成，就是十成！他說的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不懂事？我可不覺得。如果說不清楚壯陽丹和迷失花也就算了。可陸堯看上去明明很清楚，而且他自己也說了，他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聽顧教授和陸堯話裏的意思，陸堯用了還會要命。再不懂事會為了一次床事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這忒媽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陸堯說他昏迷了三天，陸家居然都不知道？”
“昏迷三天？他說昏迷了就昏迷了啊！誰知道，說不定是博同情呢？”
“博同情？雖然我也看不起陸堯，但本著良心說，黑也請黑的專業點。雖然不知道病曆上寫的什麽，但顧教授都說了，陸堯等於隻剩半條命了。可見很嚴重。並不覺得天玄學院的顧教授和校長有必要陪著陸堯演戲博同情。尤其這直播角度，一看就是偷拍。”
“樓上+1，我也這麽覺得。陸家是世家沒錯，但也就一個二流世家。別說一個陸堯，就是整個陸家也沒本事請動天玄學院的醫務室，校長和堂堂丹藥係主任一起來做戲。”
“隻有我一個人現在覺得整件事撲朔迷離，細思極恐嗎？”
“你不是一個人，細思極恐+1”
……
醫務室。
大家對網絡上的言論暫時還都一無所知。顧教授鐵青著一張臉，十分不悅。他和陸天照交情不錯，可惜陸堯不成器。因此，以前雖然知道他的存在，但一個老師一個學生，還不是一個係，彼此交集也不多。
如今好友去了，對於他的兒子，顧教授秉承著能看顧一點算一點的心思，在得知他暈倒在校門口後趕了過來。本來隻想著盡盡自己的心力就好。畢竟陸堯在學校幹出那種事，他還真沒臉給他出頭。
可如果是陷害，還差點要了命就不一樣了！
他壓下怒火問陸堯，“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和沁瑄約好了去她宿舍。可是我一進去看到的就是姚景瑄。然後，我就不對勁，腦子不清楚了。我……我和姚景瑄什麽都沒幹，也來不及幹。”
壯陽丹，迷失花……
這可是學校啊！還是大名鼎鼎的天玄學院，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東西，這樣的事件！
馮校長臉黑如炭，“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是誰把迷失花這種東西帶進來的。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一樣。學校會給你一個交代。”
陸堯乖巧點頭，“謝謝校長。其實，我今天是來辦理退學的。”
“退學？”馮校長皺眉，“事情還沒弄清楚，既然你是天玄學院的學生，學院就有義務保障你在校內的人身安全。這種事情絕不能姑息。退學的事，先不談。等調查清楚了再說。”
顧教授瞄了秦管家一眼，“是家裏人讓你退學？”
秦管家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卻聽陸堯說：“不是！是我自己想要退學的。我……我的資質不好，不太適合這裏。”
對於陸堯的資質，顧教授心裏清楚。如果是因為這點，他倒是無話可說了。
他皺了皺眉，歎道：“聽校長的，等事情調查完了再說吧！”
陸堯應了，也沒有再說什麽。馮校長和顧教授又寬慰了他兩句，讓他好好休息，走了。
陸堯抬頭看了眼窗戶，果然，沒有了。看來神通廣大的記者也有分寸，怕讓馮校長和顧教授發現。
“大少爺，你有事，應該先告訴老爺。”
秦管家語氣不善。
“秦叔叔，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中了壯陽丹和迷失花。”
秦管家看著他，似乎在審視他這話的真假。
“大少爺，你不該說那些話。”
“什麽話？”陸堯茫然看著秦管家，頓了好一會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神色一暗，“秦叔叔，我……我昏迷三天，爺爺都沒有來看過我嗎？我以為……秦叔叔，你知道嗎？這三天，我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秦管家一滯，陸堯的話成功將他要出口的責問堵了回來。
“老爺這幾天忙著處理你惹出來的爛攤子，讓阿平照顧你了。”
陸堯輕輕一笑，眼中的黯淡消失不見，重新燃起光亮，像是信了他的話。
“我知道了。”
秦管家張了張嘴，本來想讓他先出院回陸家，可想到剛才顧教授的態度，歇了心思。他略寬慰了陸堯兩句，轉身離開，掏出手機這才發現一連串的新聞熱點，臉色更黑了。
陸成剛趕來的很快，還帶來了從小照顧他的平叔，又是著急又是擔憂，滿臉慈愛噓寒問暖，成功把作為爺爺對孫子的寵愛，和因為自己一時疏忽，竟好幾天沒有發現孫子異常的自責和愧疚演繹得淋漓盡致。
陸堯忍不住在心底豎起大拇指！
等病房裏的人全部散去，陸成剛手指一動，悄沒聲息扔下一章隔音符，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隻是去學校辦理退學而已？”
陸堯抬起頭，“爺爺！我可以不在乎他們罵我廢物，罵我渣男。但我不能讓爸爸媽媽死了還要因我蒙羞，不能讓陸家因為我而承受大家的唾沫星子。爺爺，我姓陸，陸家可以有廢物，卻不能出一個不知廉恥的子孫。”
陸成剛一震。對於世家來說，子孫天賦資質重要，名聲也同樣重要。奈何他發現的太晚，事情已成定局，他能做的也隻有幫著遮掩。不然還能怎麽辦？大義滅親？為了一個“廢柴”孫子，把小兒子和另一個資質還不錯的孫子都給填進去？
對陸家來說，兄弟鬩牆，同室操戈這可比貪花好色腳踏兩條船嚴重的多！
“爺爺，陸家的名譽比什麽都重要。”
陸成剛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如果陸天明和陸厲懂得這個道理，也不會用這種手段了。他看向陸堯，神色有些複雜。陸堯其實從小讀書就好，聰明懂事還很孝順。
可為什麽……為什麽他樣樣都好，怎麽偏偏就資質不行呢！對於一個玄門世家來說，這是最致命的。
作為陸家的老爺子，他必須得為陸家的未來打算。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多少，現在你想怎麽辦？”
這是試探嗎？陸堯眼睛微微眯了下。
“爺爺，這件事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設計。可惜我那天腦子很迷糊，沒能觀察到任何線索。可是……爺爺，其實我知道沁瑄並不那麽喜歡我。可我喜歡她。以前我總覺得我們都還小，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等她發現我的好。
可是自從爸媽去世之後，她對我就不耐煩了。我看得出她有退婚的心思。我本來也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我這麽多年都沒能打動她。不如放手。我是想著等她拍戲回來，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再和兩家長輩們談。卻沒想到……”
陸堯說的是實情，原主並不傻，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可惜他錯估了姚家和姚沁瑄的卑劣程度。
陸成剛眼睫動了動，“你懷疑是姚家？”
陸堯點頭，“爺爺，退婚可以，但姚家休想踩著陸家的名聲上位。”
陸成剛心念一轉，“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讓人去查。陸家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陸堯滿意地笑了起來，十分感動，“謝謝爺爺。”
陸成剛一走，陸堯長舒了口氣。這番爺慈孫孝，拚的就是演技啊！
平叔提著飯盒和保溫壺過來，給陸堯倒了碗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開口提醒：“少爺，這件事不簡單，你要小心……”
話沒說完，被陸堯打斷，“平叔，我知道，我會小心姚家的。”
平叔皺眉，剛張了嘴，陸堯已經抓住了他的手，悄悄在他手心寫下四個字：隔牆有耳。
平叔手一抖，被陸堯握住：“平叔，你跟我說過好幾次，人心叵測，讓我提防著點姚家。可我……對不起。如果我早聽你的，或許就不會有這一出了。因為我，還讓陸家陷入流言蜚語。爸媽花了二三十年才讓陸家達到今天的地位，如果因為我……我……”
平叔神色一動，十分配合地反握住陸堯的手，“少爺，這不怪你。都是姚家太可惡了。少爺現在明白也不遲。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嗯！”
陸堯應著，安靜喝湯。眼角餘光卻沒有錯過那門縫一角的陰影閃過。
他輕輕勾起唇角。
原身的處境微妙，老虎有點多呢！不過沒關係，慢慢來，一隻隻打就是了。他有的是時間陪他們玩，不急！
陸堯抽到的是2，張磊抽到的也是2。第三個抽到2的居然是梁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