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的臉色不太好,眉頭緊緊蹙起,額上細細密密的薄汗,唇邊肌肉緊繃,整個身體都像是沁在黑暗裏,異常的壓抑。


    “你用心理暗示了?”


    “嗯。”


    淡淡悶嗯,景謙的臉色也開始有些不太好,“博士提醒過你很多次,這種極為耗費心神的事不要做,你的記憶會不受控。”


    “玩個遊戲而已,你太嚴肅了。”清淡微涼的話結束,容九重新睜開雙眼,緩緩吐了口氣才說:“回去。”


    景謙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繃,但是也知道容九並不打算繼續說這個問題,但是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煩悶和怒火,強忍著暴躁垂眸。


    “你原本精神和身體的負荷就超出平常人數倍,如果再這樣下去,你會被迅速消耗!你就那麽想死!”


    車內的空氣被凝滯,可是容九還是原本的樣子,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景謙的氣極反笑,一腳踩在油門上,直接衝了過去,他需要發泄,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裏發泄。


    等到了地下車庫,容九的疲憊清晰可見,額角隱約跳動的脈搏考驗著他的神經,氣息難得有些淩亂。


    景謙忍不住拉住他,容九被迫停下,眼簾薇抬,嗓音薄情冷酷,瞬間就讓景謙的身體僵住。


    “景謙,還記得你被留下的原因嗎?”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讓你這樣做!”景謙脫口而出,幾近咆哮,“你這樣下去,你連四十都活不到!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年已經二十八了!”


    擔憂恐慌一旦被開啟,就像是傾瀉而出的水,完全止不住。


    他六歲跟隨容九,學習關於他的一切,生活裏充斥的全部都是容九,一切以他有先,以他為尊,以他為首,他早就習慣了,二十年早就習慣了。


    他把容九當親人,當哥哥,當一切。


    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哪天容九不在,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痛苦的抱頭怒吼,景謙覺得這段時間的幾次驚恐,讓他感覺會失去眼前的人。


    “你不願治療,可以,你想去玩命,可以,你想要感情,可以,你想要什麽都可以,但是絕對不是司夏!阿九,你會死的,會因為她死的!”


    見他像是暴躁的獸,容九突然勾唇,臉色柔和,手掌落在他顫抖不安的肩膀上,景謙身體一滯,通紅的眼抬起,怔怔的看著他。


    “阿九……”


    “我知道。”


    三個字,突然像是重錘一樣擊打在景謙的心頭,悶聲重響,震得他的心髒生疼生疼的,見他重歸死寂平靜的眸,景謙慌忙解釋。


    “阿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怕你越來越沉淪,不是,我……”


    容九沒有解釋,隻是緩慢的背過身。


    景謙很想問,他是知道不能是司夏,還是知道他會因為她死。


    ……


    進門的時候,剛開門,就看到睜著大眼看著他的司夏,見他出現,原本空洞荒蕪的眼就像是染了星光,璀璨迷人,奪目非常。


    將衣服脫下,丟在一旁,容九走到她身邊坐下,指尖劃過她的臉頰,眼底流光溢彩,好看極了。


    “怎麽醒了?”


    司夏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不住的輕眨,想了好一會才有些機械的說:“你不在,我睡不著。”


    “那睡吧。”


    “今天的容九先生有些奇怪。”


    柔軟迷蒙,司夏打著哈哈,水霧沁出眼角,本能一般深處纖細的手臂,圈住容九。


    伸手攔住她的腰身,容九的眼底有些霧色,深沉而幽暗,隻言語間卻帶著笑意。


    “奇怪?”


    “嗯,今天的容九先生,讓我很想親近你,可是,我不想……”把你殺掉啊……


    看著眼前迷茫的眸,容九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眼角,帶著旁人無法看清的溫柔。


    “想親近嗎……那,想吻我嗎?”


    低沉如夜,輕柔帶笑的容九,牽引著司夏的靈魂,讓她無法逃離此刻的詭異。


    “想……”非常想,想咬破他的唇,吃下去。


    容九啞聲一笑,雋致的臉微微靠近她的唇瓣,溫熱的氣息繚繞在她的鼻息間。


    “吻我。”


    司夏怔怔的看著他的唇,一口咬下,尖銳的齒帶著力量,血腥彌漫,容九看著她的眼瞬間綻放光彩,急切而偏執,嘴角漾起一抹微不可尋的笑意,邪肆危險。


    是……


    蠱惑……


    ……


    容九被偷襲了,準確的說,是被正大光明的襲擊了,而且始作俑者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像隻乖巧的貓兒一樣,睜著大大的漂亮水晶眸,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他。


    指尖劃過生疼的唇瓣,容九正打算開口訓斥,沒來得及開口,他的俊臉就被司夏捧住,嬌小的身體俯身壓了下來,薄唇被一張小口含住。


    鐵臂圈住司夏的腰身,容九狹長的眸微微眯起,幽光劃過,緋色在深處蠢蠢欲動,任由司夏不住的吸吮。


    溫熱的舌尖繞過他的唇,帶著灼燒的力量,容九不知隻是傷口在作祟,還是他的心口在作祟,隻知道他的神經不斷的跳躍,發瘋的想要回應,可是,最後都沉寂下來,變成荒蕪一片。


    身體有片刻的緊繃,容九的眸裏映著司夏美好的容顏,當她抬眸的時候,看到這樣專注的容九,覆在他唇上的動作頓住,隻怔怔的看著容九的黑瞳,她覺得這雙重眸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讓她有種被蠱惑的感覺。


    “阿九,你是魔鬼還是天使,是要吸走我的魂魄嗎?”


    有些蠢萌的話從司夏嘴裏脫口而出,歪著腦袋認真思索的小模樣天真無邪,純粹懵懂,容九不禁輕笑,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卻是異常的溫柔。


    “你覺得呢?”


    想了一會,司夏並沒有想出結果,隻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呆呆的大眸子有些空洞,腦袋輕靠著他,嘴裏不住呢喃。


    “阿九是什麽都沒關係,隻要是我的阿九就可以了,隻能是我的……我的……”


    繚繞著死死暴戾和執著,司夏的話裏帶著暴躁和茫然,容九明知道她的意思,可他的心髒還是有那麽一刻的觸動,這種感覺,異常的醉人,讓他想要踏入,卻隻能站在門口,止步不前,這些,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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