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叔還要去料理花房的事,簡單吃過飯就離開了,隻剩下林蔭,秦斯和溫子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他們喝的是啤酒,林蔭喝的是橙汁。


    其實這種生活真的很好,生活在愉悅的氣氛之中,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感化,變的輕鬆起來。


    人總是這樣,像一條變色龍,隨著周圍人的變化而變化著。


    她很難理解,從前自己是怎麽生活在那樣水深火熱之中的,而且那段時間,她竟然甘之如飴。


    也許,隻是因為葉殊吧。


    她以為他是真的愛她,所以全心全意的付出著,也享受著,當然,因為太過投入,最後在看到那兩張協議書的時候,巨大的落差才會那麽擊垮她。


    還有,她莫名失去的那個孩子。


    回憶總是不堪回首的,自從來到楓丹鎮,她就很少會去想以前的事,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的,大概是夜晚下的安逸總是適合回憶吧。


    心中苦澀起來,她垂著眼瞼端起自己的杯子,入口的卻不再是橙汁,而是啤酒。


    一抬頭,正好對上秦斯那雙深邃的眸子。


    “喝喝酒也好,一醉解千愁。”


    林蔭頷首,端起杯子一飲而飲,將略微苦澀的液體的咽下之後,她伸手抿了抿嘴角,隨口道:“秦斯,當初明明你什麽都沒有問,為什麽就決定帶我一塊走?”


    秦斯一邊給她續酒,一邊回答:“因為你的眼神。”


    “眼神?”林蔭疑惑。


    “對,眼神。”秦斯倒滿酒,抬頭看著她說:“因為那天你的眼神足以告訴我,那個地方亦或者是那些人,讓你多麽的傷心痛苦,雖然當時的我不能體會傷心是何物,可是我也曾傷心過,我還記得,心要多痛才會一片死寂。”


    一片死寂。


    林蔭不語,就那麽看著他,許久,才壓著嗓子低聲說:“謝謝,如果當時你不帶我走的話,也許我真的會選擇另一種結束的方式吧。”


    “死?”秦斯挑著眉問,“林蔭,我不認為你會蠢到去放棄自己的生命。”


    聞言,林蔭苦笑,抬手端起杯子,看著還在冒著泡的淡黃色液體,她滿眼辛酸,“我從來都不是聰明的,就像他曾說過的,聰明人才不會有什麽真心,對感情孤注一擲到舍身忘我,我才是最蠢的。”


    說完,她仰首喝盡了杯子裏的啤酒。


    酒的味道有些苦,她抬頭將已經快要流出的眼淚逼回去,伸手把空杯子放在秦斯麵前,低聲說:“再給我一杯。”


    秦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伸手拿過酒瓶。


    “別給她倒了,老秦。”溫子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沒辦法參與林蔭那些痛苦肚餓回憶,所以在她說的時候,他不發言,隻是充當一個傾聽者,但看到她一杯一杯的灌著自己,溫子恒有些心疼。


    “子恒,別管我,你不會懂,心碎若是到達了極限,多少個安穩的日夜都沒辦法愈合的。”林蔭低聲道,說完,從秦斯手中拿過酒瓶,自顧自倒了一倍,抬手喝盡,然後,又倒了一杯……


    溫子恒自然是不忍心的,伸手就想阻止她,可還是被秦斯手快的給拽住了。


    “子恒,讓她喝吧。”秦斯的眼神中一種經曆過的釋然,看著林蔭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他反倒是抿著唇笑了笑,“你不懂,那種憋在心裏無處可說的感覺有多難受,她一直在忍受,如果不發泄出來,永遠都不會獲得重生。”


    那種痛,他經曆過,沒人能比他更了解,從傷痛中走出來是一個多麽殘忍的曆程。


    秦斯的話讓溫子恒安靜下來,看著已經喝到快到醉倒的林蔭,他又些煩悶的猛地站了起來,說:“老秦,我不在乎她以前經曆過什麽,我隻是……我隻是看不了她這麽折磨自己,你先陪著她,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他抬腳出了門。


    溫子恒雖然隻比秦斯小一歲,可論起心裏年齡,他卻是單純的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


    他沒有談過戀愛,初次見到林蔭便一見鍾情的愛上了,哪怕是得知她從前那些經曆之後,也隻是心疼。


    他就像張幹淨純潔的白紙,沒有被世俗玷汙。


    可他也很脆弱,他不會理解林蔭經曆過怎樣的痛苦,也不能撫平她的傷痛。


    也許經曆過幾次挫折,他自己也就放棄了。


    看著溫子恒走進夜色中,秦斯低頭,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啤酒還在往上翻騰著泡沫,他扭頭看了看已經開始搖晃的林蔭,然後抬手端起杯子,一口喝盡。


    放下酒杯,他眼神豁然清澈平靜,看著林蔭又多了幾分平靜。


    “林蔭,放縱夠了,你就要重新調整自己,以後的生活,誰都不能左右你了。”


    心中突然翻騰起一股憐憫,他竟然有些可憐這個女人!


    感情神經已經開始恢複生長了嗎?


    還是說,隻有在被刺激到的時候,他才能夠有所感觸?


    林蔭已經醉意朦朧,大腦不受控製的湧現出很多情緒,喜,怒,哀,樂,很複雜,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內心的煩雜,最後,一低頭,眼淚啪嗒一聲,滴在杯子裏的啤酒中。


    “好煩啊!為什麽要經曆這些!為什麽?”


    喃喃低語,因為喝醉,林蔭的話說的很模糊,秦斯沒有聽清,往她的方向靠了靠,他低聲問:“什麽?”


    林蔭眼神朦朧的抬起頭,酒精已經開始控製了她的所有神經,渾然的抬起頭,她依舊吐字不清的說:“葉殊,當初結婚證是你一手包辦的,未經我的同意就逼著我嫁過去,然後呢,離婚協議書又是你一手包辦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就被你占有,然後拋棄,你到底要怎麽樣!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啊!”


    眼淚宣泄而下,她的聲音嘶啞,透著濃濃的不甘和苦澀。


    秦斯還是沒能聽清她的話,伸手拉了她的手臂,說:“你喝醉了,林蔭,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觸碰讓林蔭猛地抬起頭來,一把甩開他,心中的怒意讓她瞪著眼睛,抬手便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啪!”


    響亮的一聲,秦斯生生的捱了這一巴掌,抬起頭,皺著眉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眼底濃重的醉意之後,隱忍的低了低頭。


    她真的是醉了。


    沒有再說什麽,他抬手從她膝蓋下穿過,向上一攬便將她打橫抱起,抬腳就向著門口走去。


    “你放開我!放開!葉殊,你還想怎樣?我都已經不再是你的妻子了,你不要碰我!放開!”


    林蔭劇烈的掙紮著,雙手不停的推搡著他,再毫無效果之後,她沮喪的大哭,雙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胸前。


    哭著,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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