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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慎沒有吭聲, 卻以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仍彎著腰, 一動不動, 手掌中多了一把匕首, 刀鞘破舊泛黃,藏在其內的刀刃反射著森白寒光,鋒銳的刀尖隔著衣裳對準了心髒的位置,隻要桓慎狠一狠心, 她絕對會死在這裏。


    意識到了這點, 卓璉害怕到了極致,她驚喘幾聲,麵色瞬間慘白。


    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 卓璉也知道桓慎並不打算殺她,否則以這人的本事,她早就死透了,哪還能說這麽多廢話?用力摳了下掌心, 尖銳刺痛使她心緒平複不少, 低聲道, “娘還在酒坊等我, 她找不到人, 肯定會回家的。”


    聞言, 桓慎略微皺眉, 將匕首收回去, 聲音冰冷地威脅:“不管你是否改嫁, 要是再敢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後果你承擔不起。”


    敷衍地點了點頭,卓璉實在不敢再跟青年單獨相處下去,在這人站定後,她二話不說,快步往門外走。


    桓芸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小跑著衝了出來,卻隻看到桓慎一人站在跟前,她心中升出幾分疑惑,問,“二哥,我方才好像聽到大嫂的聲音了,怎麽不見人?”


    “她去酒坊中幫娘幹活了。”青年語氣平靜地回答。


    日前去城鎮中執行任務,回到汴州後,上官給了恩典,讓這些衛士休息三日,因而桓慎這幾天才能一直呆在家中,無需去城中巡視。


    腦海中浮現出女人的麵龐,他麵色愈發陰鬱,手指摩挲著匕首邊緣,也沒再多言,兀自轉身離開。


    就算離開了桓家,刀尖抵在胸口的感覺好像還停留在身上,卓璉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不過造曲要緊,她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強自壓下驚懼,就近找了家藥鋪,買了川芎、白附子、白術、瓜蒂等藥材。


    剛才在酒坊中,其實卓璉撒了謊。原身對釀酒不感興趣,也從未踏足過卓家酒坊半步,那裏究竟如何造曲、有何竅門,她一概不知,但她在民國研習二十多年,手藝委實不低,倒也不會生出岔子。


    加了四種藥材的酒曲有個很美的名字——香泉。


    用香泉曲釀的酒水如同流淌在山林間、發出叮咚響聲的清泉那樣甘美,飲過後唇齒留香,令人欲罷不能,想想美酒的滋味,女人雙頰終於恢複了幾分血色。


    卓璉回到酒坊時,福叔與桓母還在磨麥子,她也沒上前攪擾,反而找了個不大的碾子,將草藥研成粉末,再用馬尾籮篩過一回,使藥粉的質地更加細膩。


    幹體力活兒實在辛苦,此刻福叔麵色漲紅,麵頰上滿是汗水,等到柳筐裏的麥子全部弄完,他身上穿著的褐衣已經被浸透了。


    桓母返回屋裏,拿了兩條浸濕的軟布,扔給福叔一條,讓他擦汗。


    看到卓璉熟稔的動作,福叔心頭對她的輕視少了些許,卻依舊不相信卓氏能夠造出好曲。


    世間釀酒之人千千萬,但上等美酒才有多少?若卓璉隻去酒坊看了一眼便能將釀酒的步驟全部爛熟於心,先前也不會被娘家人逼的走投無路,心不甘情不願地嫁了過來。


    “麵粉與草藥全都準備好了,你打算怎麽做?”福叔語氣嚴肅,不帶一絲溫和。


    卓璉不以為意,她並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隻想將桓家酒坊做大做強,好好照顧桓芸母女,不讓她們像話本中記載的那般,受盡痛苦,滿懷不甘地離開這個世界。


    “福叔跟娘攏共碾碎了一百斤麥子,想要製成香泉曲,必須配上七兩川穹、半兩白附子、三兩半白術、半錢瓜蒂,然後將草藥粉末分成三份,與白麵和勻,每份加入八升井花水。”


    說話時,卓璉已經將草藥分好了,這樣的舉動她做過無數次,用輕車熟路四字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


    見狀,福叔更加詫異,他沒想到卓氏竟如此本事,難道她真遺傳了卓家人的釀酒天賦不成?


    卓璉與桓母一起,將麵粉分別倒在木盆,而後又挨著加了草藥。


    “娘,咱們酒坊裏可有井花水?”


    桓母麵露尷尬,她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忍不住問了一句,“何為井花水?”


    “井花水就是清晨初汲的井水,用來造曲再合適不過,要是沒有的話,製出的香泉曲怕是要稍遜一籌。”卓璉雖脾性溫和,但在釀酒上麵卻最是挑剔,此時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嘴唇也抿成一條線。


    “天剛亮的時候我打了井水,應該就是你說的井花水吧?”


    桓母一向勤快,每日披星戴月來到酒坊,不止會將房屋打掃得幹幹淨淨,還會將缸裏的水重新換過一遍,免得積了灰塵,沒想到現在竟派上用場了。


    卓璉鬆了口氣,她點了點頭,拿胰子將手洗淨,用瓢將水盛出來,挨著倒進盆裏。


    福叔盯著卓氏的動作,發現她每次舀的水量大致相同,這份眼力比普通人強出數倍,就連桓父活著的時候,準頭都無法勝過她。


    意識到這一點,中年男子麵頰漲紅,心頭湧起了濃鬱的震驚。


    卓璉並沒有注意到福叔的異樣,她蹲在地上,用鏟子將藥麵攪拌均勻。此物必須幹濕得當,握得聚撲得散,水多會製成溏心曲,水少則無法成型。這回酒坊中磨碎的麥子實在太多了,等三人徹底將藥麵混合,再用粗篩篩過,已經接近晌午。


    福叔力氣大些,將藥麵按實,蓋上白布與棉被,靜置三四個時辰才能放入曲模中,此刻倒是不必心急。


    “你們先歇一歇,我去做飯。”福叔悶聲開口。


    卓璉本想過去幫忙,卻被桓母拉住了,她道,“璉娘別走,那些藥麵都是你調和出來的,最是辛苦不過,快歇歇吧。”


    對上婦人關切的眸光,她心頭浮起熱意,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秀美麵龐泛著酡紅,看上去竟多了一絲豔麗,比起盛放在枝頭的薔薇還要嬌美。


    桓母怔愣片刻,隻覺得兒媳越長越標致了。


    福叔做了蔥油麵,就算用料普通,工序簡單,依舊噴香可口。卓璉累了一上午,這會兒吃得略快,等到了七分飽時才撂下筷子,畢竟再過幾個時辰還得忙活,若吃撐了也不太方便。


    發曲餅的屋子是桓父修建的,鋪了木板、麥餘子、竹簾隔絕地氣,打掃幹淨後,也沒有任何問題。


    三人忙到天黑才結束,看到兒媳這般懂事,桓母雖然疲憊,眼底卻帶著笑意,道,“早上出門前,我就把棒骨燉上了,回去還能趁熱喝湯。”


    一聽“回去”二字,卓璉身子不由僵硬起來,完全不想麵對桓慎。眯眼打量著酒坊,她試探著問,“咱們店裏應該放了不少酒,為何不在這兒守夜?”


    “濁酒價賤,根本不值錢,沒有賊會來偷的,守什麽夜?還不夠折騰人的。”


    卓璉抿了抿唇,沉默地往前走,甫一邁進桓家大門,看到正在院子裏練槍法的青年,她腳步微頓,神情也不太自然。


    低著頭進到廚房,她洗了手,將色澤濃白的湯水盛到碗裏,又拌了個胡瓜,菜肴雖不算豐盛,卻也有葷有素。


    桓芸看到大嫂,麵上露出羞怯的笑容,主動幫忙幹活,當真勤快的緊。


    等飯菜都端到桌上後,桓慎麵色如常走了過來,仿佛用匕首威脅她的事情從未發生。卓璉握緊了筷子,指甲泛起青白色,好半天都沒動上一下。


    見狀,桓母不由問道,“璉娘怎麽不吃,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還沒等卓璉答話,桓慎那廂便笑開了,他五官本就生的極其俊美,笑起來聲音如美酒般醇厚,“都是我不好,先前惹怒了大嫂,還請大嫂消消氣。”


    “小叔說笑了,我哪能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動怒?”她扯了扯嘴角,語氣敷衍。


    甭看桓慎好聲好氣的道歉,但他眼底卻帶著威脅,若自己膽敢跟桓母告狀,這瘋子指不定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娘,我想了一想,酒坊得留個人夜裏看店,要不我搬過去住吧?”抬眼看著桓母,女人言語中透著一絲期冀,雖不明顯,卻被桓慎察覺到了。


    林嬸看著卓玉錦,發現這位備受寵愛的小姐正怔愣著,她也不敢開口,便貼著牆根站著,心裏暗暗嘀咕:桓家酒坊都破成那副德行了,竟然要花二百兩銀子買下來,還真是有錢沒地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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