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妹饞哭了。


    “芳啊, 你瞧, 草根都這麽大了, 咱們家是時候也該再生個男娃了,大菊既然有身子了, 不如每天就分個雞蛋給她吃吧?”


    趙老奶走到門口,還是回過頭說了一句。


    “娘, 這雞蛋是那麽好吃的?家裏的雞可都是大翠跟我養著的, 現在這糧食可不像以往那樣了,你看家家戶戶攢的雞蛋誰不是給孩子補身子的?要不就是換幾個錢的......”


    王芳靠在門口,斜眼看向趙老奶,“這我們家的事兒我做主,您可別忘了您當時說的是怎麽回事兒。在我王芳的家裏想做妖, 您跟爹我們樂意養著, 但是這侄子侄媳婦兒......”


    她嗬嗬了兩聲。


    趙老奶嘴裏咕囔著想說什麽,王芳接著就嗆道:“娘, 您跟爹這麽大歲數了,您二人就是不上工, 咱們這當兒子當兒媳婦的也不會說什麽,也不會缺您一口吃的。”


    “可是這大小夥子有媳婦有孩子了, 還指望長輩養著?”


    “反正咱們家最近在村子裏的笑話也夠多了, 不在乎再多一個, 您要是再有個別的什麽想法, 我是不介意老趙家再丟一回人, 大不了再分個家......趙鐵鍬!”


    趙鐵鍬清了清嗓子, 然後兩隻手插在袖兜裏,看向趙老奶,說道:“娘,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的,您兒子我這輩子沒有大出息,但是您二老也讓我好好活著長大了。”


    “雖說這些年您吸我們二房的血去拉把大房和三房,可是這事情都過去了,大哥三弟也不在了,咱們也不說了,但是......”


    他看向躲在趙老奶身後的親爹,“但是我趙鐵鍬是什麽性子您二老心裏也清楚,我倒是不怕以後有沒有孫子什麽的,但是您二老這寶貝金重孫可能就得餓死在他親爹娘手裏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趙老奶其實對他大孫子是個什麽德性心裏更清楚。


    她心裏還真就知道,要是離開了自己這二兒子一家,大房以後估摸著真就得全軍覆沒了。


    太婆婆都敗下陣來,張大菊隻得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幹活就幹活吧,她娘家親娘懷她妹妹弟弟的時候也是照樣下地幹活的。


    一時又有些難受,這要是她親婆婆在,她的待遇可別提多好了。


    誰讓她肚子爭氣頭胎得男呢?


    這要是親婆婆在,第二胎指不定要對她多好!


    可親不親婆婆的她現在再想也沒有辦法,除非她想去底下找她親婆婆回來照顧她。


    大約是這一胎讓張大菊喪失了對於男娃的高期盼,打從知道懷孕的消息後,就整個人這也不舒坦,那也不舒坦。


    工不去上了,在家裏還哼哼唧唧的到處都不舒服。


    成天搗鼓著想要吃紅燒肉,想要喝雞湯......可是這時候窮的,有錢都買不著肉,沒錢就更買不著肉了。


    不到一個月,張大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來。


    王芳是想要收拾兩個懶貨,可沒想要鬧出人命。這肚子裏有娃的孕婦,一個不慎那就是一屍兩命的結果。


    每天黑著臉多給她半碗粥,然後讓趙鐵鍬更加死命的去鞭策趙拴田,以後要是上工沒有八個工分,那飯量直接減半。


    可是趙拴田被看著多幹活的情況下吧,回家那就是直接沾著枕頭就睡。


    張大菊本來懷孕就容易多思多想,這下子想跟男人晚上說兩句話又給悶住了。


    可是一天天的悶著不幹事兒也不是辦法,張大菊跟王芳說以後家裏的活兒她包了,尤其是煮飯這種大事,完全可以交給她來幹。


    介於張大菊作妖的本事,王芳很不信任她。


    這時候剛好大隊那邊需要一個放牛的,她便找了大隊長,拿點東西送過去後給張大翠找了一個放牛的活。


    順便還能帶帶孩子,也省得在家裏天天挨張大菊的白眼。


    張大翠是一個萬事聽婆婆話的人,婆婆讓她幹啥她就幹啥,讓剝花生就剝花生,讓放牛就放牛。


    背著男人給她做好的背簍,張大翠將閨女往簍子裏一放,提著一個小籃子就牽著牛往山坡上走去放牛,順便還能弄點野菜和柴火回去。


    “娘。”被從小背簍裏麵提出來,趙小妹從尿布縫成的兜裏翻出半個窩窩頭,然後塞到張大翠的嘴裏。


    自己拿著剩下的另一半,坐在石頭上慢慢的咬著。


    張大翠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咬著閨女塞過來的半個窩窩頭,心裏美滋滋的。


    瞧她小妹多孝順,這麽大點年紀就知道給她娘吃東西了。


    “小妹,你在這坐著曬太陽,看著牛,娘去前頭不遠處那個小山坡去挖點野菜。有什麽事兒你就叫娘,娘能聽到的。”


    趙小妹點點頭。


    閨女一向是個聽話的性子,張大翠拿起鐮刀就提著背簍往下麵走去。誰知在草窩子裏剛撥拉了兩下,就聽到了咕咕的聲音。


    她放緩腳步,手裏拿著鐮刀慢慢的靠過去,就發現一隻野雞正被荊棘叢卡著,掙紮著翅膀越扇越緊出不來。


    見到她過來,野雞嚇得更是撲騰起翅膀想往上飛。


    張大翠露出一個讓野雞感到驚悚的笑容,然後滿意的將簍子放了下來,拿起鐮刀就上前......


    趙小妹坐在石頭塊上慢慢的啃完了窩頭,然後去旁邊的水塘子,伸手在裏麵搖了搖。


    之後便慢悠悠的挪到了黃牛的旁邊,伸手摸了摸它的腿。


    黃牛的大眼珠子盯著她瞧了瞧,打了個響鼻,便又轉過頭去慢悠悠的嚼著腳下的野草。


    趙小妹盯著這頭大黃牛口水都快流了下來,他們那個世界別說這麽大的牛了,小牛犢子都被人搶光了。


    可惜這頭大黃牛是村裏的共有財產,絕對不可能殺了給她吃牛肉。


    小不點兒在牛腿邊轉來轉去,也幸好這黃牛性子不凶悍,隻要不是故意去惹它,它也不會對付人。


    否則,單看趙小妹這麽小不點兒的身子,一腳都能給踩扁。


    她在這一頭踮起腳尖去戳了戳黃牛的腹部,卻沒發現黃牛的另一側有一個東西在漸漸的靠近。


    山坡上的草比較豐盛,趙小妹用小嫩手摸了摸牛,又摸了摸牛腿,感覺自己口水都快滴答了下來。


    牛肉啊,那可是貴族才能吃到的東西。


    像她這種不願意給很多男人生娃,又隻會自己在外麵打拚的糙漢子,是絕對吃不到牛肉這種珍貴的食物的。


    就在這時,鼻尖似乎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種腥臭味。不同於牛身上的那種味道,反而是帶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趙小妹低頭一瞧,正好對上了低著頭的一隻野狼。


    此時,大黃牛正靠在樹上,似乎有些發抖。


    趙小妹拽了拽牛的韁繩,卻發現這大黃牛都快僵住了,蹄子挪都不願意挪一下。


    她是有重力特質,可不是力大無窮。


    她的重力特質隻是加注在自己本身的重量之下,並不代表她能拖動一頭黃牛。


    既然大黃牛不願意隨她走,她就是再舍不得大黃牛喪生狼口,他們家可能要賠錢,也隻能撒開韁繩就往旁邊跑。


    至於那頭的親娘她並不敢叫喚,眼瞧著這頭野狼似乎是獨自過來,萬一把她娘叫過來了,她可不敢保證張大翠的動作有她利索。


    別看她人小腿短,但是經常在叢林作戰的經驗還在,這頭狼暫時也拿她沒有辦法。


    “小妹!!!”


    趙小妹正往樹上爬,猛不丁的張大翠的一聲叫喚,嚇的她腳一滑差點又落了下來。


    眼瞧著那頭野狼聽到張大翠的聲音,停下腳步看了看樹上的自己,又看了看山坡下的張大翠。


    趙小妹一急,隨手掰下一截樹杆就扔了過去。


    野狼凶狠的叫了一聲,背上的毛似乎都立了起來。


    趙小妹隻打算吸引它的注意力,卻沒想這樹杆讓野狼的前足稍微躲避了一下,結果一下子落入了旁邊的土坑當中,前半個身子傾了下去。


    而後右後方的一棵樹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來,樹幹直直的橫在了野狼的背部,旁邊一根斷裂的樹杈恰恰好插進了野狼的尾骨當中。


    “嗷嗚!!!”


    趙小妹:......


    看著瞬間咽氣的野狼,趙小妹從樹上滑了下來。


    張大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了過來,嗷嗷叫著把趙小妹摟在懷裏:“娘咧!狼啊!我的小妹啊!”


    趙小妹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前世的時候,老爸說帶自己算過命,說自己是天生的煞星。


    後來她想著,老爸還沒活到她成年就直接去見了上帝,然後她那老媽又被真愛拋棄。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個真愛,結果自己又落到了野獸窩裏......


    可見這煞星的批語是真的,煞爹媽還煞自己。


    “小妹啊,嚇著了吧?乖啊,娘帶你回家!”張大翠一擰鼻涕,然後懷裏抱著趙小妹,將野狼從坑裏扒拉出來往背簍裏一放就往山坡下走。


    趙小妹: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一世的親娘似乎有點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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