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瀨不確定那個“冬陽”到底是不是秋秧。


    不過事情太巧,她難免留了個心眼兒,在大家又提起工作的事情時,狀似無意的問了句:“秋秋是畫條漫的嗎?”


    “不是。”秋秧抬了抬眼,“雜誌漫畫……現在很少有人看了吧。”


    千瀨:“……喔。”


    她舔了舔唇,笑著說:“還好啦,我家樓下就有一個鄰居很喜歡。”


    十有八九是他了。


    千瀨躺在椅子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幾個人邊聊邊吃,吃完飯已經快到下午兩點。


    那個女高中生是b市的小姑娘,趕著回去上一場補習課。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特地從隔壁省趕來的,是那兩個理科直男之一,需要提前回去。


    剩下的人都沒什麽大事,吃完飯氣氛還很熱烈,便相約一起去ktv再續一攤。


    幾個人站在餐廳門口互相告別,秋秧去結帳,千瀨偷偷摸摸跟過去,企圖打探一下“敵情”。


    沒想到看見秋秧被幾個人圍堵在那。


    這家酒店的大堂也有很多在用餐的人,他們是穿過這兒去的包間,而酒店的櫃台是設置在大堂靠左側的一個地方。


    秋秧距離櫃台還有幾步之遙,他的麵前攔了兩個高大的男人,身邊站著個一頭煙灰色波浪卷的性感小姑娘。


    “跟你打招呼,怎麽不理我們呢?”小姑娘笑嘻嘻的,纖瘦的手臂勾住秋央的脖子,“以前關係那麽好,一畢業就刪除聯係方式?嗯?”


    秋秧躲了一下,很顯然沒能躲得開。


    千瀨總算是知道這種情況自己沒辦法強出頭,她悄悄後退了兩步,轉身想去找其他人來幫忙。


    結果一轉身,猛地撞上麵麵的胸肌。


    千瀨:“……”


    她的眼角沁出一點兒生理性眼淚,捂著通紅的額頭,幽怨地抬頭看了麵麵一眼。


    麵麵有點兒想笑,不過他及時克製住了自己,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右腳一邁,繞過千瀨走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拍了拍那個大波浪的肩膀。


    大波浪一愣,那兩個堵住秋秧的男人已經走到了麵前,其中一個伸手推了麵麵一把,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你誰啊?”


    麵麵不及防被,他推了一個踉蹌朝後退了幾步,差點兒又踩上千瀨的腳。


    “你們幹什麽。”秋秧揪住自己衣服下擺,咬住下唇,像是在下定決心,“別動他們,不幹他們的事。”


    大波浪吹了個口哨,笑道:“病秧子也會替別人出頭了?”


    千瀨看她不爽極了。


    就算秋秧真是她的競爭對手,那也先是她的好朋友。


    她悄悄後退一點,躲在麵麵身後左瞧右瞧,想看看餐廳的保安在哪兒。


    然而麵麵也不是什麽好脾氣,首先嗤笑了一聲,開口道:“什麽玩意兒,兩個男人搶著幫一個女人出頭,你倆比誰頭頂綠光萬丈更能普度眾生呢?”


    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就連身後湊上來想要勸架的服務員也呆在原地。


    麵麵朝他倆輸了個中指:“舔狗不得好死。”


    千瀨:???


    這位選手的答題思路為什麽這麽清奇??


    如果這倆男人是情敵關係,可能真的就被麵麵這一番話說的不大好意思再開口了,可惜後來才知道,這倆人和那個大波浪,都是同學。


    麵麵這一番胡謅,玷汙了他們“純潔”的同學關係,其中有個塊頭大點兒的惱羞成怒,直接一拳打了過來。


    千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了一跳,還沒反應得過來,就看見麵麵動作迅速的閃開了這一拳,緊跟著更快更狠的一拳砸在那個大塊頭的肚子上。


    另一個沒動手的被麵麵狠厲的動作驚到了。


    像是一個開場,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沒動手的扭頭去叫人幫忙,這邊千瀨他們幫會的幾個人也回頭找他們,迅速加入了戰局。


    千瀨剛開始幾十秒還躲在一邊兒看,但大波浪和秋秧那別人也受到波及,千瀨袖子一擼,趁亂揪住了大波浪的頭發。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直到酒店的保安真的過來。


    打架的人被拉開,保安也負了傷,大堂裏倒了兩個桌子,餐具的碎片散落一地。


    眼見這幾個人還是爭執不下,酒店經理隻能報了警。


    警車烏拉烏拉開過來,一看是聚眾鬥毆,又不好在人家飯店門口調解,隻能全部拉走,先去警局再說。


    雙方戰力比較均勻,加起來十多個人,警車坐不下,還留了兩個警察陪他們打車一起回派出所。


    秋秧和千瀨坐在一輛車上,他被人胳膊肘撞了臉,那張好像一捅就破的臉頰上,留下一片青紫的痕跡,讓人看著就覺得心疼。


    千瀨舔舔嘴角,問他:“秋秋,你沒事兒吧?”


    秋秧搖搖頭,還是那副麵癱臉,但千瀨竟然在他的臉上看出了一點泫然欲泣的意味。


    “對不起。”秋秧說,“是我叫大家來玩的,結果遇上這種事情。”


    “你對不起什麽呀。”千瀨說,“怎麽看都是他們不對,先罵人的是他們,先動手的也是他們。”


    她一開始是故意說給同車的那位警察叔叔聽的,沒想到越說自己越激動,冷笑一聲接著說:“這種時候不應該說對不起,應該說操他媽,一群傻逼玩意兒。”


    千瀨的表情和打扮實在太有欺騙意義,聲線也甜美,明明是在罵人卻像是在撒嬌,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同車的警察忍著笑,表情嚴肅地咳嗽一聲。


    千瀨瞬間噤聲。


    坐在秋秧右邊的是另一個女孩子,她沒加入戰局,但被剛剛的場麵嚇得不輕,提心吊膽的問他們:“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打起來呀?”


    千瀨說:“那個大波浪的女的性騷擾我們秋秋。”


    其他人:???


    “不是嗎?”千瀨說,“我隻看到那個女的勾著你的脖子。秋秋,你不說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想要拍拍秋秋的手背,又想到身邊坐著的人雖然很弱氣,但好歹是個男孩子,便及時住手,繼續說道:“秋秋,有警察叔叔在,他們怎麽欺負你直接說就好。”


    千瀨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畢竟有些事情不能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此時此刻,她願意相信,秋秋才是那個受害者。


    更何況他們是好朋友,又是同行,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向著秋秋說話。


    他們同車的警察叔叔沒有開口,結果到了警局,那位警察叔叔提議把兩夥人分開詢問事情的經過。


    派出所裏有隔間,警察把兩夥人帶到了不同的房間裏。


    他們分別錄口供,叫一個進去一個。


    千瀨這邊問問題的,是之前跟他們同車的那個警察叔叔。


    這位警察叔叔是個中年人,有些微胖,看上去敦厚老實,脾氣溫和,嗓音也低沉又溫柔:“沒事的,別怕,有什麽直接說就行。”


    秋秧重重地點頭。


    他在學生時代就經受了班裏同學的校園暴力,因為性格懦弱,內向,又像個女孩子,所有人都欺負他。


    在這個時候,那個大波浪接近了他。


    她說自己是他的好朋友,願意跟他一起玩,誇他畫畫厲害又好看,卻在某一天開班會的時候,偷偷摸摸把他畫的故事散布到了全班。


    “看呀,這個陰沉的家夥,整天不學習,就知道想這些談戀愛的事情。”


    那一年嘲笑來的更加猛烈。


    秋秧的父母不理解他,也沒辦法給予他幫助,沒幾個月就要畢業了,他們都勸他忍一忍。好像同學之間打打鬧鬧的,不過都是些小事。


    秋秧最後沒能考得上大學。


    他在家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自己打工賺錢報了個學習班,摸索著前行,終於闖出了一條路。


    誰知以前的陰影還在,秋秧開開心心的請自己的朋友們去吃飯,在酒店裏遇見了剛好舉行同學會的他們。


    他視線躲閃,舉止懦弱,反而更勾起了對方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其實沒什麽好怕的。


    親口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以後,秋秧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麽懦弱,並且即使他懦弱,也不是那些人可以肆意嘲笑他的理由。


    千瀨跟幫會的其他人一起坐在外麵,秋秧一出來,大家都圍了上去,關心地問他沒事吧。


    其實這場架打得雖然混亂,但他們這裏明顯打贏了。


    在場唯一的肥宅仗著體重優勢,撞來撞去,好不凶猛。而穿著正裝的那個大兄弟戰力最強,一點兒也不服老,簡直一拳一個小朋友。


    不過就算是打贏了,大家也難免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幾個受了傷的臉湊上來,第一反應竟是問秋秧有沒有事。


    “沒事。”秋秧笑著搖了搖頭,轉而對著千瀨說,“謝謝你。”


    千瀨:“嗯?”


    就在這時,另一邊調查結果也出來了,說是想要和解。


    就是雙方都沒錯,當這事兒沒發生過,至於飯店裏的損失,雙方各賠一半。


    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幾個警察都有勸著和解的意思。


    隻有那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警察叔叔沒有鬆口,皺著眉頭問他們:“你們怎麽決定?”


    千瀨心裏呸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聽見口袋裏傳來一陣震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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