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百分之六十, 防盜時間四十八小時  手上的東西多到拿不過來,除了這些外,旁邊還放了一整箱, 排得整整齊齊等待她去拆封。這讓她想起了聖誕節時蘇家客廳裏的聖誕樹, 每年聖誕節,漂亮的聖誕樹上都掛滿了禮物。禮物很多,但沒有一件是屬於她的。


    家裏的阿姨說蘇家的女兒從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像公主一樣。在蘇家的時候,蘇秋子並沒有體會過公主的生活, 但是現在她體會到了。


    蘇秋子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 何遇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與她結婚,他們的婚姻未來如何,其實沒那麽重要,她現在隻享受他給她的溫暖和溫柔就好了。


    在地上蹲了一會兒, 蘇秋子起身回到臥室拿了手機,先給何遇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何遇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喂?”


    男人晨起的嗓音, 總有種慵懶的性感,無形中又讓人心下一動。蘇秋子耳邊微微一燙, 她應了一聲,道:“是我, 何太太。”


    她一說完, 電話那端停頓了一下, 半晌後, 淺聲一笑,問道:“喜歡麽?”


    “喜歡。”蘇秋子心下一熱,像是溫暖的霧氣在心底飄散開,她也笑起來,說:“特別喜歡,謝謝你,聖誕節快樂。”


    “嗯。”男人淡淡應了一聲。


    蘇秋子望了一眼箱子,看著滿滿的一箱子,她問道:“這麽多to簽,你是怎麽弄來的啊?”


    別說to簽了,就是簽名簽這些也得費不少的時間,遠不是用心或者用錢就能得到。


    “下棋贏來的。”何遇回答道。


    沒聽懂他是什麽意思,蘇秋子“啊”了一聲,但又沒有好意思繼續問。倒是何遇,聽出她的疑惑,解釋道:“我和許智是好朋友,我下棋贏了他,讓他簽的。”


    聽到這裏,蘇秋子算是明白了。原來兩人早就認識,也怪不得上次看電影時聽到有人說他比許智帥,他無動於衷。他和許智見過麵,本就有這樣的自信。


    蘇秋子想起自己在車裏補的那句“許智更帥”,一時間有些尷尬。她微抿唇,想了想,找補了一句道:“那你挺帥的。”


    說完,蘇秋子又補充了一句:“比許智帥。”


    何遇安靜地聽著,想起上次她說的話,也隻是淡淡一笑。


    兩人似乎將該聊的話題都聊完了,蘇秋子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了。她低頭看了看腳尖,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女孩聲音輕輕的,像是不敢問。問完以後,電話那端就寂靜無聲了。


    “今天晚上。”何遇回答。


    蘇秋子低應了一聲,小聲道:“那我在家裏等你。”


    “好。”何遇道。


    和何遇掛了電話,蘇秋子將一箱子禮物抱著放進了書房。即使是過了這麽一會兒,蘇秋子仍然覺得開心。抱著箱子高興得搖頭晃腦,晃完以後想起自己要早點去陶藝舍,趕緊將東西放下,跑去洗漱。


    周日的陶藝舍,大清早生意冷淡。陶藝師們坐在拉胚機前的座位上玩兒著手機,蘇秋子則站在辦公室裏,小心翼翼地瞟了老板椅上的老板一眼。


    身體斜靠在後背上,關林微垂著眸,修長的手指掃過飛鏢盒,正挑著即將射出的飛鏢。他一直是比較懶散的做派,手指在飛鏢盒裏漫不經心地掃了兩下,最後挑了一隻紫色的飛鏢。將飛鏢拿出,他看向辦公桌旁邊的女孩,拉長聲音叫了一聲。


    “秋子啊……”


    “老板,我給你準備了禮物。”蘇秋子察言觀色,先下手為強。在關林說出下句話的時候,立馬將口袋裏的東西遞到了關林麵前。放下之後,蘇秋子笑得甜甜的,說:“聖誕快樂。”


    桌子上放了一個塑料袋包裝的紫色橡膠手環,塑料袋隻簡單地封了一個小口,滿滿地窮酸。關林拿飛鏢的手一頓,伸手拿了手環過來,拆了封。


    “這是哪兒的?”拆封後,關林將手環套在了手上。


    “我昨天主持學校的聖誕晚會,每個參與的人都會發一個這個。”蘇秋子說完,道:“我挑了個你喜歡的顏色。你也知道,我沒錢買禮物,老板多擔待擔待。”


    說完,蘇秋子繼續衝著關林討好地笑著。


    手環包裝拙劣,質量也不咋地,就是顏色不錯。關林戴好後,聽蘇秋子說完,手腕一抬,問道:“好看麽?”


    “好看啊。”蘇秋子點頭,“老板戴上之後,手環都變得貴氣了。”


    這倒不是蘇秋子拍馬屁,關林畢竟是富二代,穿搭皆是名牌。而且他骨相好,手腕修長,線條流暢,戴著確實挺好看的。


    關林垂眸看著手環,聽著蘇秋子的話,心裏卻有些感慨。


    禮輕情意重,關林倒也不嫌這手環寒酸。她能想著他,他心裏就挺欣慰的。隻是這個女學生啊,生活未免太慘了點。聖誕節出去接活,回來討好老板就隻能送他這個橡膠手環。她婚前為了養家養妹妹就窮,結婚後還要多養一個老公,更窮了。


    “你把這個送我了,你送你老公什麽?”關林問道。


    提到老公,蘇秋子沒反應過來關林是什麽意思,她看著關林,問道:“啊?”


    你看,窮到連給老公準備聖誕禮物的錢都沒有。


    “沒事。”蘇秋子還在思索,關林揮揮手,道:“你出去吧,好好工作,這樣的事情不準有下次了啊。”


    關林鬆口,蘇秋子鬆氣,她應聲連連:“好好,謝謝老板,我去工作了。”


    蘇秋子趕緊離開,望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關林抬腕看了看橡膠手環,唇角一勾。


    這手環還挺好看的。


    昨天平安夜陶藝舍非常忙,一直忙到了晚上十點。而到了今天的聖誕節,則冷清了許多,幾乎沒什麽生意。昨天忙太晚,今天又沒生意,晚上六點多的時候,陶藝舍關門,關林索性給陶藝舍的工作人員都放了假。


    年輕老板還是有好處的,仗義大方,管理活泛,性格親和。


    從陶藝舍離開後,蘇秋子並沒有馬上回家。待和同事分手告別後,她先在白馬大廈買了點東西,後來搭乘地鐵到了南區的一家商場。


    這家商場還算高檔,何遇給她一份這麽豪華的聖誕禮物,她的回禮不好太寒酸。找到店麵,蘇秋子進去,被店員推薦著選好東西後,咬牙刷了卡。


    將東西買好後,蘇秋子帶著打車回了家。


    何遇這次是去僑城出差,下午會議結束後,他就回到了夏城。司機去機場接他,還未出機場,何遇接到了懷荊的電話。


    “回來了麽?”懷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剛出機場。”何遇回答。


    “老爺子說讓你回來吃飯。”懷荊通知道。


    何遇微一抿唇,淡笑一聲:“他氣消了?”


    “那我不可不知道。”懷荊低笑一聲,道,“老爺子脾氣那麽大,事情一提他就炸,我哪兒敢問。”


    他比懷荊和老爺子在一起的時間更久,自然更了解他爺爺的脾氣。何遇沒多問,道:“我現在回去。”


    何家大宅在夏城的北區,在臨近山腰的地方構建了一片園林形式的住宅。但何宅不是純中式園林,花園裏是假山,亭榭,小橋流水,而主宅風格則偏現代。別墅的設計風格大膽前衛,靜中取靜,歸在園林之中,格調高雅。


    何遇進了主宅,翟姨在門口笑著迎接。翟姨今年五十多歲,是何家遠親,何遇小時候她就在何家工作了,何遇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


    何家這位少爺,性格溫文爾雅,待人待物都彬彬有禮,翟姨心裏一向是尊敬加喜愛他。接了他遞過來的大衣,翟姨和藹地笑著,道:“我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蝦仁豆腐蒸水蛋。”


    何遇年紀輕輕,口味卻十分清淡,他喜歡吃的東西,翟姨都知道。聽她這麽說,何遇笑起來,道:“謝謝翟姨。”


    翟姨笑著點頭,何遇也微一點頭後,起身去了主廳。


    主廳裏,懷荊正陪著何老太爺喝茶。何家人都喜歡喝茶,還擅長做茶,也怪不得何遇耳濡目染,現在完全是老叟做派。


    門口傳來聲音時,懷荊已經看過來了。何遇進門,他手臂搭在沙發背上,衝他一笑。何遇看了他一眼,視線轉移到他對麵沙發上坐著的人身上。


    “爺爺。”


    何老太爺名叫何逢甲,剛入古稀,但是精神矍鑠。即使前段時間病了一場,比以往消瘦了些,但氣質仍是不凡。


    何遇從小與何老太爺待在一起的時間最多,骨子裏的儒雅和貴氣都是遺傳的何老太爺。不過爺孫倆也有些許不同,相比較來說,何老多年經商,眉眼裏帶著些殺伐果斷的淩厲,而何遇則偏向沉穩和內斂。


    何老太爺正看著麵前的棋盤,棋盤上黑子被白子圍堵絞殺,白子四麵楚歌,即將落敗。聽了何遇的話,何老太爺應了一聲,道:“過來下棋。”


    何遇執了即將落敗的白子。


    何逢甲手上黑子落下,漫不經心地問道:“和順騁集團的合作怎麽樣?”


    “正在推進。”何遇坐在一邊,落下棋子後,道:“但是蘇家還有忌憚,合作上並沒有完全放開。”


    “蘇恭丞這種老狐狸怎麽可能這麽單純,他用盡手段得到的東西,自然看得緊。”何逢甲冷聲道。


    棋盤裏的黑子穩步逼近,白子苟延殘喘,何逢甲突然說了一句:“你和蘇家女兒結婚是為了這次合作,既然蘇家合作不誠心,你倆索性把婚離了吧。”


    拿著白子的手微微一頓,何遇垂眸望著棋盤,半晌後,將白子落下。


    “怎麽不說話?”何逢甲問道,他看了一眼何遇,道:“我們何家是什麽身份?就算要拿回建材市場,也不至於搭上我唯一的孫子。”


    手上白子落下,何遇抬眸對上爺爺的眼睛,淺聲道:“我有我的想法。”


    何逢甲脾氣瞬間上來,他眉頭一擰,道:“你……”


    說完,待將手上的黑子落下時,卻發現棋盤戰況已經扭轉,他剛剛步入了白子的設下的陷進,如今被白子包圍,毫無還擊之力。


    他的孫子確實比他要出色,因為他能忍常任之不能忍。他像是垂釣時最令人無法理解的釣叟,別人在垂釣時,他卻在慢條斯理地拋魚餌。等別人釣了半桶魚後,他拋下一張網,將所有的魚都打撈殆盡。


    兩人都是為了何氏集團,但終歸路數不一樣,何老太爺沒再多說,將棋子放下後起身離開了。


    “僑城那邊的市場怎麽樣啊?”在一旁目睹了爺孫倆吵架過程的懷荊,靠在沙發上問了一句。


    何遇將棋盤上的黑子白子撿起來放進棋盒,淡淡地說:“還可以。”


    懷荊沒再問,望著剛剛何老太爺離開的地方,道:“你說你幹什麽惹老爺子生氣?”


    何遇這人做事有他自己的章法,懷荊知道他為什麽和蘇家大小姐結婚。一來是想緩衝蘇何兩家恩怨,促進合作,以便何家侵入建材市場。二來是他心中有防線,他本就不打算與蘇家徹底和解,若是娶了二小姐那就代表他完全放下了以前的恩怨。


    他怎麽可能放得下,這種表麵溫和儒雅的人,其實最記仇。


    但懷荊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離婚。蘇家和何家未來若是撕破臉,蘇家大小姐的處境會十分尷尬,兩頭都不落好。何遇若是喜歡她,不會讓她陷入這種境地。而若是不喜歡,離婚又有何妨?


    何遇沒有說話,懷荊看了他一眼,隻提點了一句:“你可要記得了,何氏集團要打破蘇家壟斷,拿回建材市場,到時候蘇何兩家就是仇敵。你和蘇家大小姐的關係,不能影響你的判斷,不然賠了夫人又折兵。”


    將棋盤歸置好,何遇安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有分寸。”


    在何家吃過晚飯後,何遇回到了染楓公館。在僑城忙碌了幾日,何遇略有疲憊。他剛上車就閉目養神,等司機將他送回家時,何遇睜開眼,清醒了些。


    現在是晚上八點,蘇秋子應該還沒回家。按了密碼鎖開門,客廳裏果然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何遇將客廳的燈打開,起身上樓,他要先去洗個澡。


    他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掛在手臂,打開了臥室的門。臥室門一開,門縫裏灑出了些許的燈光。何遇眉宇微動,抬手將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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